帕金森定律
译者前言
英国著名历史学家和作家诺斯古德 帕金森在他这本小品杂文集子
里揭露和嘲弄了英国政治社会制度的弊病 在读者中引起颇大反响 帕
金森定律 一词因而在世界上广为流传 许多人把它当作了官僚主义的
代名词 原书的出版者说 这本书让全世界的人捧腹 并且深思
这句话恐怕正说明了为什么 帕金森定律 自1958年问世以来 几经再
版和翻译 直到八十年代发行始终不衰的一个原因
帕金森教授生亍1909年 就学于剑桥和伦敦大学 先后在皇家海军
学院 利物浦入学和马来亚大学等处执教 为英国皇家历史学会会员
六十年代举家移居美国 又在哈佛等大学授课 著有政治 军事 历史
经济等作品二十余部 其中包括1968年出版的 帕金森夫人定律 和1979
年出版的 定律 在继续寻求之中
我曾在一九八 年第八期 读书 发表过关于本书的介绍 有位同
志在看了这篇介绍文字后很有感慨地说 正值党中央下大决心 对我党
政军民的体制及其机构 从中央到基层进行全面改革整顿 以选拔德才
兼备年富力强的中青年干部 加强各级领导力量之际 作为现任各方面
领导者来说 读读这类材料 对我们是颇为有益处的 尽管我们的政治 制度与英国的政治制度全然不同 但文中所讽刺的官债主义机构及某些
作风 足以引起我们的深思
这位同志的话 语重心长 寓意深远 正是在这种鼓励下 我把这
本书赶译出来 译文是根据英国约翰 摩雷公司1961年版本 原书共十
章 这里只译了九章 原书名 帕金森定律 为兔读者误会是某种自
然科学的著作 改为 官场病 书中个别有关英国历史考据的段落和
纯属英文文字上的俏皮话省略未译 错误与处理不妥之处在所难免 这
只有求质于贤 以俟来日改正了
1982年2月
目录
一 帕金森定律
或曰 金字塔在上升
二 报考人名单
或曰 录取的原则
三 委员和委员会
或曰 低效能的系数
四 人民的意志
或日 年会
五 筛选关键人物
或曰 鸡尾酒会的公式
六 大笔开支好通过
或曰 兴趣到此为止)
七 计划与设备
或曰 盖办公大楼
八 因嫉怠等死 顽症
或曰 全身瘫痪
九 养老金
或曰 退休的年龄
九 养老金
帕金森定律
或曰 金字塔在上升)
要打发时间就得多找事情干 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俗话说 真正
忙的人是匀得出时间
的 就是这个意思 一位闲来无事的老太太为了给
远方的外甥女寄张明信片 可以足足花上一整天的功夫 找明信片要一
个钟头 寻眼镜又一个钟头 查地址半个钟头 做文章一个钟头零一刻
钟 然后 送往邻街的邮筒去投邮究竟要不要带把雨伞出门 这一考虑
又去掉了二十分钟 照这样 一个忙人总共在三分钟里可以办完的事
在另一个人却要犹豫焦虑和操劳整整一天 最后还不免累得七死八活
假如完成工作 特别是文字工作 的时间伸缩性如此之大 那就说
明工作量和做这份工作的人数二者之间关系微小 甚至是毫无关系 不
认真办事不一定显得悠闲 无所事事也不一定能从懒散上看得出来 大
家都承认 事情的重要性和复杂性跟办这事情花费的时间应该成正比
但是对这话的广泛含意 特别在行政工作方面 却很少引起重视 政治
家和纳税人相信(偶尔也怀疑) 公职人员加多了一定反映了工作量增长
了 玩世不恭的人不信这一套 他们认为职工人数成倍上升 结果必定
是某些人闲下来无事可干 再不就是大家的工作时间一律缩短 对这问
题 相信和怀疑全不对头 真实情况怎么样呢?职工人数和工作量互不
相关 职工人数的增长是服从 帕金森定律 的 不论工作多少 甚至
完全没有了 职工人数的变化总逃脱不了这条定律 可以说 帕金森
定律 是一条生长发展的定律 是经过分析研究各种与生长发展有关的 因素而得出的结论 因而十分重要
这条定律发现还不久 其真实可靠性可从下列的统计材料得到证
实 一般读者可能更愿意知道 定律所解释的发展趋势到底包含了一些
什么内在因素 我们可以省去技术细节(为数甚多) 先从两种动力说起
就我们目前要探讨的问题来看 有两个无须解释就十分明白的事实
可以代表这两种动力 其一 当官儿的人需要补充的是下属面不是对手
其二 当官儿的人彼此之间是会制造出工作来做的
为了弄明白上面说的第一个因素 我们假设有个当官儿的 君 他
觉得自己劳累过度了 究竟他的工作真是太多 还是只不过他自我感觉
如此 这倒无关紧要 需要顺便提一提 君的感觉 或许是幻觉 很
可能是由于他的体力渐衰而引起的 这本是中年人常见的正常现象嘛!
不论工作繁重是真是假 反正他只能在三个补救办法中取其一
一个办法 他提出辞职
第二个 要求让同事 君来分担自己的工作
第三个 要求增加 先生和 先生来当助手
按照历史上一贯做法 君恐怕毫无例外地要选择第三个办法 因
为如果辞职 他就失去了领取养老
金的权利 请来级别和自己相当的
君 等到日后上一级的 君 终于 退了体 岂不是在自己晋升的道路
上树立了对手 因此 君宁可要级别比自己低的 先生和 先生来归
他领导 何况 二位的到来等于提高了他的地位 他可以把工作分作
两份 分别交给 先生和 先生掌管 自己成了唯一掌握全面的人 说
到这儿 有必要强调一下 先生和 先生二位是缺一不可的 单单补
充一个 先生那可不行 为什么呢?因为只让一个 先生分担 的工作
先生几乎充当了原本就不想要的 君的角色 先生成了唯一可以顶
替 君的人 所以 要找助手 非找两个或者两个以上不可 这样他们
才可以相互制约 牵制对方的提升 有朝一日 先生也抱怨工作疲劳过
度时 毫无疑问他是会走到这一步的 君会跟他商量 再给他也配
上两名助手 鉴于 先生的地位和 先生相当 为了避免矛盾 君只
得建议给 先生同样增配两名助手 于是 在补充了 四位先生
之后 君自己的晋升就十拿九稳了 如今 七个人在做 君过去一个
人做的工作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上面说过的第二个因素 换句话说
七个人会给彼此制造许多工作 使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连 君实际
上也比过去辛苦 每收一个文件都要大家传看 兄认为某个文件是
兄管辖范围内的事 于是 兄就起草一个复文 复文送到 先生那儿
先生大加修改后送 先生会签 先生本要把文送给 兄去办 不巧
兄请假不在 文件转到 兄手里 兄写上自己的意见 经 先生同
意送还给 先生 先生采纳了意见 修改了草稿 把修改稿送呈 君
审阅 君怎么办呢 本来他可以不加审查 签发了事
这样做倒也无可非议 谁让他脑袋里装了好多其他问题呢 他盘算
到明年自己该接 君的班了 所以必须在 先生和 先生之间物色一位
来接替自己 严格说来 兄够不上休假条件 可是又不得不批准放他
走了 兄的健康状况不佳 脸色苍白 部分原因是闹家庭纠纷 也许
本来应该让 兄休假才对 此外 君要考虑 兄参加会议期间增发工
资的事 还有 兄申请调往养老金部去工作的问题 君还听说 先生
爱上了一个女打字员 那是个有夫之妇 兄和 兄闹翻了 已经到了
互不理睬的地步 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因此 先生的复文送来了 君本想签个字发了完事 同事们相
互制造了矛盾 也给他制造了矛盾 重重矛盾扰得他心烦意乱 而起因
无非就是因为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官儿们存在 可是 君呢 又是一个
办事认真的人 他决不敷衍塞责 于是他仔细阅读复文稿 删去 先生
和 兄加上的罗嗦话 把稿子恢复到精明能干的 可惜是爱吵架的
兄最初起草的样子 改了改文字 这些年轻人简直全不注意语法
最后搞出了定稿 这份定稿 假定说从 先生到 兄这一系列的官儿们
根本没有出生到这个世界上来的话 君同样是可以弄出来的 人多了
办同样的事花费的时间反而比过去多了 谁也没闲着 人人都尽了最大
努力 等到 君离开办公室动身回家 天时已晚 暮色沉沉中办公楼最
后一盏灯熄灭了 这标志着一天辛勤劳动告一段落 最后有几个人离开
办公室 君是其中之一 他两肩下垂 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思忖着
长时间的工作和白头发一样 是为争取功名而受到的一份惩罚
看了以上这段关于各种因素如何起作用的介绍以后 研究政治学的
人自会得出结论 行政人员或多或少是注定要增长的 这里我们还没来
得及谈到自从 君接受任命到 兄退休 这期间可能相隔多长时间
帕金森定律 是经过搜集了大量的统计材料 加以研究才制定出
来的 受到篇幅的限制 我们在这里不能进行过细的分析 但读者可能
会乐意知道 这项研究工作是从海军方面开始的 原来海军部的任务比
起其他部门来 比如贸易部 容易计算一点 牵涉到的只是人数和吨位
请看几个有代表性的数字 1914年海军共有官兵十四万六千人 基地 军
舰修造处 的行政官员和办事人员三千二百四十九人 工人五万七千
人 到1928年 官兵只剩十万人 基地工人六万二千四百三十九人 但
基地的行政官员和办事人员为四千五百五十八人 至于军舰 1928年拥
有数只占1914年的一小部分 原来服役的有六十二艘主要军舰 1928
年还不到二十艘 而在同一时期里 海军部的行政官员从两千人上升到
三千五百六十九人 正象有人议论的 他们形成了一支 宏伟的陆地海
军 下面的表更清楚地反映了这一变化
海军部统计表
类 别 1914年 1928年 增减百分比
现役的主要军舰 62 20 -677
皇家海军官兵 146000100000 -315
基地工人 5700062439 +954
基地官员和办事人员 3 249 4 668 +4028
海军部官员 2 000 3 569 +7845
当时 针对着能够实际打仗的人数和只管机关行政的人数的比例
有人提出过批评 可是这个差距还不是我们目前要研究的问题 我们需
要注意的倒是1914年两千名官员到1928年变成了三千五百六十九名 而
这个增长又丝毫不意味着海军事业的发展 在那一段时间里 整个海军
是收缩了 它的编制压缩了三分之一 军舰减少了三分之二 而且从1922
年起 海军根本没有发展的打算 因为同年签订的华盛顿海军协议给舰
只 而不是官员 规定了限制 所以 在十四年里 官员人数增长了百
分之七十八 相当于在原有基础上每年递增百分之五点六
对公职人员总数上升如此之快怎么解释呢 唯一的托词是 这种增
长是受某种规律的影响的 这里我们还要提一句 刚才所说的1914年到
1928年这段时期 恰恰是海军技术迅速发展的时期 飞行器扩大了使用
范围 电气设备发展了 潜水艇虽然还得不到支持 但也还准许使用了
工程技术人员也差不多被当作人来看待了 在这样一个革命化时期 如
果商店老板大批进货 那是意料中的事 在海军里 我们发现工资单上
多了一些制图员 设计员 技术员和科学家 这并不足为奇 可是这些
属于基地的官员 总共才增长了百分之四十 而白厅机关的官员却增长
了百分之八十 凡是朴次茅斯港每用一位新工长或电气工程师 查林十
字机关就得多配上两名职员 由此我们权且作出结论 当实力 指海员
降低了百分之三十一点五时 行政人员的增长率可能比业务技术人员的
增长率要高出一倍 当然 从统计角度来看 最后说到的百分之三十一
点五这个数字是无关紧要的 就算是连一个海员也没有的话 官员人数
还是照样成倍增加
我们接着再往下看 事情的发展是很有意思的 海军部的编制在1935
年为八千一百一十八人 到1954年变成了三万三千七百八十八人 在
大英帝国衰落时期 殖民部的编制更值得研究 整个海军部的统计由多
种因素构成 相当复杂 要进行逐年比较是困难的 然而殖民部完全是
行政单位 这个单位的发展却很能说明一些问题 下面是有关的数字
殖民部统计表
年 份 19351939194319471954
编 制 372 450 817 1,1391,661
我们在计算增长率之前最好要了解到在这二十年里 殖民部的任务
是非常不稳定的 从1935年到1939年 殖民地区的面积和人口都没有什
么大的变动 在1943年 有的地区已沦陷到敌人手里 因此殖民面积与
人口大幅度下降 到了1947年 数字回升了 可是从那以后 殖民地陆
续取得了自治 数字又年复一年地缩减了下来 按理 大英帝国势力范
围的变化应该反映在中央有关主管部门的规模上 可是我们只要看一看
统计表就会明白 编制总数表现的仅仅是几个无法避免的增长阶段 这
个增长虽然和其他部门的增长有关 却和大英帝国本身规模的变化
甚至大英帝国的存在与否 毫不相干 增长的百分比到底有多大 在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 殖民事务减轻了而编制扩大了 我们姑且不谈这
一点 我们关心的是和平时期的增长率 1939年比1935年长了百分之五
点二四 1954年比1947年又长了百分之六点五五 等于每年平均增长百
分之五点八九 这个增长率和刚才算过的海军部编制从1914年到1928年
的增长率非常接近
目前我们不需要对各部门的编制作进一步更加详细地统计 我们只
希望锝出一个初步结论 知道一位官员从任命之日起 到他后来又指定
两位或两位以上助手的这段时间大概有多长
关于单纯的编制问题 我们的研究结果已经证明了平均年增长率为
百分之五点七五 这一情况明确了 我们才有可能用数学方式来阐明 帕
金森定律 在任何一个政府行政部门 只要不是处在战争时期 编
制总是按下列公式增长
m n
代表一个要求派助手从而达到个人提升目的的人 从这个人被任命一
直到他退休 这期间的年龄差别用1来表示 m是部门内部行文通气而
耗费的劳动时数 n是被管理的单位 用这个公式求出的x就是每年需
要补充的新职工人数 数学家们当然懂得 要找出百分比只要用 乘
100再除以去年的总数 就可以了 公式如下
100 m Yn
不论工作量有无变化 用这个公式求出来的得数总是处在百分之五点一
七和六点五六之间
至于发现这个公式和发现它所依据的原则 当然并没有什么政治上
的价值 对于部门到底该不该扩大的问题从来没有人过问 有人认为扩
大了对解决充分就业问题是必需的 这些人尽可以保留他们的意见 另
一些人 他们觉得一个国家的经济重任落在一班只靠交换内部行文而相
互通气的入的身上 这样的经济是不稳固的 持这种观点的人也可以保
留他们的看法 目前我们要想掌握行政领导和被领导之间的比率数到底
应该多大 恐怕条件还不成熟 假定这种比率在客观上的确存在着一个
最大的极限 那么我们不久就可能研究出来一个公式 用来计算一般需
要多少年可以达到极限 如果现在来预言计算的结果 是同样没有什么
政治价值的 帕金森定律 完全是
纯科学的发现 这个定律对于政治
除了在理论上适用外 别无他用 这是我们需要再三强调说明的一点
植物学家的任务不是去除野草 他只要能够告诉我们 野草生长得有多
么快就完事大吉
报考人名单
(或曰 录取的原则)
不论是政府机关 还是商业部门 都会碰上挑选职工的难题 按
照 帕金森定律 不可违抗的规律 录用新人是一项经常性的任务
问题在于怎样从报考人当中挑选合适的人 我们大家不妨都动动脑
筋 想一想从前用的是什么办法 现在用的又是什么办法 以便确定
录取的原则
从前的办法 至今并没有完全弃之不用 主要分为英国式的
和中国式的两类 这两类和其他今天时兴的办法相比 明显地更为优
越 英国方式 旧式的 全靠一次面谈 由报考入作自我介绍
在柳桉木圆桌的四周 围坐着几位年高德劭的先生 他们先让来
者通报姓名 假如这人说 我叫约翰 西摩 一位老先生立即发问
你和 省的男爵有什么关系吗? 青年人很可能说 先生 我和他
没有关系 另一位长者接口 也许你和W市的主教是亲戚吧 如
果青年人还说 不是的 先生 在失望之余 第三位问道 那么
你到底和什么人有亲属关系呢 假定青年人答说 哦 我父亲是
镇的鱼贩子 一下子这场谈话就等于告终了 委员们相互递了个
眼色 其中一位按了按电铃 另一位吩咐仆人 把这家伙撵出去
无须进一步商量 名单上就此划掉了一个名字
假定下一个报考人叫莫亨利 是 伯爵的侄儿 他的运气准不错
可是等到出现了 公爵的孙子郝乔治 莫亨利的机会就丢掉了 录取
委员会的工作原本进行得挺好 可是后来却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原来
他们不得不在两名报考人中间进行比较 一个是男爵的三儿子 另一
个是子爵的二儿子 但却是私生子 即使遇到了这样的困境 他们还
是可以求助于一本叫怍 社会地位手册 的书 根据这本书作出的抉
择 往往是最圆满的
英国方式 旧的 用在海军里 只不过范围限制得更严一点儿
海军将军委员会并不热衷于有爵位衔头的亲属 他们要的是部队的关
系 一个理想的报考人对第二个问题可能这样回答 是的 派克上
将是我的伯父 我的父亲是弗雷上校 我的祖父是弗雷准将 我的外
祖父是哈代上将 哈代中校是我舅舅 我大哥是皇家海军陆战队的中
尉 二哥是 军校学员 我弟弟是水兵
原来是这样 老将军会说 那么 你为什么要想参加海军
呢 这个问题随便怎么答复都无关紧要 在场
的记录员 早已把他
作为录取对象记了下来
假定有两个人同时去报考 他们的出身同样可取 一位委员突然
发问 你到这儿来坐的出租汽车牌号是多少? 一个答道 我是乘
公共汽车来的 这人马上被淘汰了 如果老老实实说 我不知道
他也同样被否掉了 只有说 我坐的车是2351号 的那个人 他纯
粹是撒谎 才被认为是一个富有创造精神的青年 立刻被接纳了下
来 采用这种办法挑人 往往效果非常之好
十九世纪以来所采用的英国方式 新式 比较更加适合民主国家
录取委员会气氛轻松 有人间 你在什么学校上过学啊 答复可
能是有名气的 学校 也可能是 学校 视情况而不同 第二个问题
准是 你玩什么球呢 一个有希望的报考人会说 我代表英国赛
过网球 代表 郡赛过曲棍球 代表 市赛过橄榄球 还代表 市赛
过手球 下一个问题可能是 你打马球吗 问这问题只不过
是为了让报考入别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了 实际上 就是不算马球
他巳经够锝上作为考虑对象了
对比之下 对另外一个人简直没有花多少时间 他说自己在 镇
上过学 在哪儿 主席很吃惊地问 等报考入把地名重复了一遍
以后 主席说 那是什么地方呢 哦 就是在 郡呀 而
旁边一位委员纯粹为了走走形式可能继续发问 你打什么球 如
果答复是 我代表 镇赛过乒乓球 代表 乡赛过自行车 还代表
村比过装在口袋里的撞球 这么一来 他的名字就从名单上取消
了 委员中间有人还会叨叨几句 批评这样的人是故意浪费委员会的
时间 采用这种挑选办法同样收到过很好的效果
中国方式 旧式的 曾经一度被许多国家广为仿效 但却很少有
人知道它来自中国 这就是中国的科举制 明朝年间 秀才参加每三
年举行一次的乡试 乡试分三场 每场三天 第一场 考生要写作文
三篇 律诗一首 第二场 以四书为题作文五篇 第三场 写策论五
篇 中选的 可能占百分之二 最后进京会试 会试只一场 考生写
时论一篇 凡录取的 多数都封官赐爵 独占鳌头的状元官职最高
实行这制度收效还不错
中国考试制度以强调文学修养为特点 考试内容包括了经典知
识 诗歌和散文 写作能力 以及坚持把每场从头至尾考完的顽强
作风 据说 经典著作的修养和文学水平 对任何人从事任何行政工
作都同等重要 又据说 无疑是对的 科学知识对考生是一点儿用
处也没有 除非干科学 事
实上 大家同时参加几门科目不同的考
试 结果是排不出名次的 因为无法判断某人的地质学成绩是不是胜
过另一人的物理学成绩 所以把这两门科学统统作为没有用的东西排
除在外 至少还方便一点儿 所有的考生 不问是谁 全得写希腊文
或者拉丁文的诗歌 这样就容易辨别谁写得最好了 经过一番挑选
古文水平最高的被派去管理印度 分数略低的留下管英国 分数更低
的要么不录取 要么给他派到殖民地去 要说这制度彻底失败了 那
也不对 可是采用至今 谁也说不出它有什么好处 首先 谁也保证
不了那个得分最高的入会不会是精神错乱的 有时真发生过这样的
事 其次 用希腊文写诗可能是某些报考人唯一的本领 有时还会发
现 已经录取的人在考试时是请别人冒充出场代考的 后来等到真的
需要用希腊诗的时候 这个人却一窍不通 因此 用考试竞赛来挑选
人只不过是勉强可取的办法
然而 不管笔头考试有什么缺点 它比后来采用的其他办法还是
略胜一筹 新式办法着重智力测验和心理鉴定 智力测验有缺点 有
人得分很高 事后却发现他们简直没有什么文化 报考人把全部精力
都用在琢磨怎样对付测验上了 他们别的什么也没学
所谓心理鉴定 现在发展到了采取一种考验方式叫做 留客住
宿 就是说 把考生留在家里度一个愉快的周末 同时派专家密切
监现他的一切举止 假如一个考生被铺在门口的地毯绊了一下 于是
嘟囔了一声 讨厌 躲在一旁的监视人马上抽出笔记本给他记上 动
作反应不灵 和 缺乏自我控制能力 等评语 关于这个办法 我们
无须细说了 我们所见到的 结果都是很糟糕的 凡是能使这类考官
满意的 多半是谨小慎微 秉性多疑的人 既迂腐又呆板 他们话倒
不多 可是事情也干不了 用这个办法从五百人里挑出一个人来 这
个人实际水平太低 派不了用场 不消几个星期就得卷铺盖开路 因
此 在所有经过试验的办法中 糟糕莫过于最新的这一种了
将来用什么办法好呢?有那么一种至今还没人大肆宣传过的挑选
技术 它给我们提供了线索 可以作进一步的调查 我们说的是外交
部要录用一名中文翻译那回事 像这样的事 本来就难得才有一次
所以没有什么人知道
外交部登了一则招聘广告 收到的申请书全送给了由五人组成的
招聘委员会 这五人中 三个在政府部门任职 两个是颇有威望的中
文学者 在他们面前的桌上 堆放了四百八十三份附有证明文件的申
请书 申请人都是中国人 都取得过北京或者厦门的学士学位 还有
如康
乃尔和约翰 霍布金斯大学的博土学位 有的附了照片 有的 可
能聪明一点儿的 没这么做 主席对委员中的第一位中文专家说 吴
博土 是否可以请您告诉我们 这些申请人经过淘汰后 哪些可以列
入最后的名单?吴博士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 指着桌上的文件说 没
有一个合格的
主席吃了一惊 怎么 我说 为什么呢?
因为真有学问的人 自己是不会来申请的 倘若不录取 他怕
丢面子
那我们怎么办呢? 主席问
我想 吴博土说 我们不如动员林博士来接受这个职务 李
博土 你觉得怎么样?
李博士说 嗯 我想他可能会来 可是我们不能自己出面去请
他 我们可以问问谭博士 看他觉得林博士愿意不愿意来
我不认得谭博土 吴博士说 可我认得他的朋友王博土
话说到这里 主席已是稀里糊涂 闹不清到底应该通过谁去找谁
了 但是最伟大的结论就是把全部申请书统统扔进了废纸篓 可以考
虑的只有一个人 而此人并未申请
这段故事的用意 并非是为了向大家推广那种新式的中国办法
我们是想从中得出有益的教训 也就是说 许多办法归于失败 主要
是因为申请人实在太多了 当然 第一步可以按照通用的公式 去掉
五十岁以上的和二十岁以下的 再去掉爱尔兰人 爱尔兰人在英国被
当作少数民族 受到歧视 译注 把名单压缩一下 但剩下的
名宇还是太多 三百个人条件都非常好 要挑选实在难办 我们不得
不总结一下 发现毛病出在最初的广告上 广告一登 招来了太多的
人 关于这个问题 至今还没引起大家重视 广告里提出的条件免不
了要吸引成千上万的人 比如说吧 某负责人调往上议院 原来职
务出缺 薪金优厚 养老条件优越 任务有名无实 特权无限好 补
贴相当多 住房及公家小汽车免费 还提供各种旅游条件 愿任该职
者报名从速 报名请带最新证明文件副本(不要原件)三份 结果怎
么样 申请书如同洪水泛滥 来的人很多是疯子 也有很多是退伍
军官 他们自称是管人的天才 这么一来 简直没法办了 唯一的出
路就是把全部申请书付之一炬 从头另行开始 如果事先多加考虑
岂不可以节约时间 省去麻烦
其实呢 只要稍动脑子就可以明白 一幅高明的广告只能有一个
合适的人响应 我们不妨举一个极端的例子
聘请 杂技演员一名 能通过高悬二百尺的钢丝 钢丝
下为熊熊烈火 每晚表演两次 星期六晚三次 薪酬每
周25英镑 唯遇意外受伤时 本团不负责赡养和赔偿
请应聘者于
上午九至十时亲临野猫马戏团面洽
这幅广告措辞不一定是无懈可击 但它把高工资作为诱惑 又指
出可能发生意外 二者相平衡 目的是使只有某一个人可能提出申请
这里用不着详细开列条件和经历 凡是不会走钢丝的人决不会动心
因此用不着说什么申请人必须身体健康啦 作风严谨啦 没有头晕病
史等等 干这一行的人自然心里明白 同样 广告里也用不着规定凡
是因登高而神经紧张的人不必申请 他们当然不会申请 写这则广告
的人的本领 就在于把工资和危险的关系摆得恰当 如果说每周付一
千英镑 那可能招来十来个人 如果说十五英镑 也许一个也不来
在两个数目之间有一个最低的数 这个数足以吸引确实胜任此项工作
的人 万一申请者超过了一个人 那是由于工资还是定得偏高了
为比较起见 我们再举一个不算极端的例子
聘请 考古学家一位 须学识渊博 志愿在 河流域
村的印加墓地从事挖掘工作 为期十五年 俟任务完成
可获得爵士或其他相当头衔 本所提供养老金 但迄今
尚无人申请 年俸两千英镑 请将申请书一式三份寄美
国伊利诺斯州 研究所所长收
在这刚广告里 优缺点摆得很平衡 不必说申请人必须能够吃苦
耐劳 不畏艰险 同时又是单身汉 广告本身已经把不符合这些要求
的排除在外了 这里也不需要强调申请人必须疯狂热爱挖掘古墓工
作 毫无疑问他一定是热爱这一行的 广告这么写 就可以把申请人
控制在三人以内了 薪金条件对其中二人嫌低了 但授衔条件对第三
人却正合胃口 爵位很高可能吸引两个人来申请 太低了 就会一个
也没有 恰如其份 结果是来了一个人 这人昏了头了 可那没关系
他正是我们要的人
聘请走钢丝的和挖掘古墓的 这种事毕竟还是少见的 大家经常
遇到的 是找那种并非干这类稀奇古怪工作的人 事情的确是这样
可是同样的原则还是可以采用的 重要的在于手法要高明
我们不妨设想首相一职出缺了 现代的趋势都是依靠各种各样的
选举 结果几乎毫无例外 全是糟糕透顶 倘若我们回想一下小时候
听过的童话故事 我们会发现 故事里用的办法比今天的高明得多
从前有个国王 他要给长女或者独生女招驸马继承王位 他总要制造
一系列的障碍 最后只有一个人 而且是唯一合适的人 能够战胜重
重困难而入选 远古时代的国王有人有物 可以组织种种考验 他的
编制包括了魔术师 妖魔 神仙 吸血鬼 狼人 巨人和侏儒等等
他的领域有魔山 火海 宝藏和迷魂阵 这些条件今天的政府当然是
比不上
的 但是条件不是绝对的 今天的领导人可以调动心理学家
精神病专家 统计学家和效率专家的力量 他的处境比起依靠干瘪老
太婆和神仙娘娘并不见得差多少 甚至还更好一些 再说 他掌握
有摄影机 电视机 无线电 光机 他的设备比起魔棍 水晶球
祝福井和隐身衣 也不见得差多少 甚至还更好一些 反正不管怎
么说 古人和今人的条件是差不多的 现在要做的 只不过是把童话
里的技术变成现代社会里行得通的办法 关于这个问题 我们以后会
明白 是不存在什么天大的困难的
第一步 我们先要决定首相的必备条件 这要看情况而定 不能
强求一致 不过我们还是把条件列一列 以统一思想 我们假设六个
基本条件 一 有干劲 二 有勇气 三 有爱国心 四 有经
验 五 有群众拥护 六 有口才 但是这些条件全都是一般性的
凡是申请人都可能认为自己已经具备了 因此范围必须缩小一点 具
体说 把 四 改成 有驯狮的经验 把 六 改成 有使用官话
的口才 可是 这样做并非我们缩小范围的本意 我们并不要把条
件限死在某一方面 而是为了提高水平 换句话说 最后的优胜者必
须是一国之内最有干劲 最勇敢 最爱国 最有经验 最有群众基础
和最有口才的人 全国只可能有一个人符合条件 我们需要的也恰恰
就是这个人的申请 总之 提条件必须注意措辞 要做到使其他任伺
人都不可能来应聘 我们的广告不妨这样写
聘请 国首相 办公时间清晨四时至午夜十一时五十
九分 应聘者须与重量级拳击选手交手三回合(可戴规
定之手套 凡应聘者在到达六十五岁告老时 须以无
痛苦方式为国捐躯 应聘者须通过一次有关议会程序的
考试 不及九十五分者淘汰 又据 法规定 如在民意
测验中不能获得百分之七十五选票者 同样淘汰 应聘
者还须在浸礼会大会上一试口才 劝诱与会教徒跳摇摆
舞 失败者淘汰 应聘者应亲自于九月十九日上午十一
时十五分至体育俱乐部 旁门入口 报到 手套由俱乐
部供应 唯胶鞋 背心 短裤须本人自带
请注意 这则广告省去了填表 证件 照片 证明人和决选等一
系列麻烦事 如果广告用语恰当 只可能有一个人来申请 而这人马
上可以上任 对了 差不多马上就可以 但如果没有人来申请怎么
办呢?那是说明广告还需要修改 事情很明显 我们提的要求超过了
现实的可能性 因此同一广告(其实占不了多大版面)可以稍加修改再
登一遍 及格的分数可以降到八十五分 民意测验票数改为百分
之六
十五 重量级拳击减为两个回合 如果还是没有人来应聘 条件再可
以适当放宽
万一有两三个人同时来报名 那我们就知道准是我们自己办事不
够科学了 很可能及格分数一下子降得太快 也许应该改为八十七
分 民意测验为百分之六十六 不背起因是什么 事情反正是办坏了
接待室里坐了两三位申请人 我们得作出选择 我们不能把整个上午
时间都白白浪费在这上头 一种方针就是马上进行考查 把成绩最差
的先淘汰 不过 另外还有更快的办法 假定三位申请人同样具备以
上的基本条件 剩下唯一可做的是另外附加一个条件 进行最简便的
测验 怎么做 我们就近找一位年轻妇女 也许是接待员 也许是打
字员 问她 你说哪一个好 她立刻会指出其中的一人 这么一
来就大功告成了 有人认为这个做法和抛起一枚钱币由落地的正反面
来决定问题一样 纯系偶然 所以他们反对 但事实上这可不是偶然
的 只不过是在最后一秒钟内 试一试另一个至今尚未被考虑在内的
条件 即 对异性的吸引力
委员和委员会
或曰 低效能的系数
一个委员会从诞生到消亡的生命周期 对于我们了解当前的时事
关系十分重大 奇怪的是 会议学这门学问至今还没受到足够的重视
这门科学首要的基本的原则指出 任何一个委员会 其性质总是有机
的 面不是机械的 它不是一成不变的结构 而象是一株植物 可以
生根 发芽 开花 凋谢和死亡 从它散播的种子里 又冒出其他委
员会来 只有牢记这一原则的人 才能进而真正了解现代政府机构的
组成和历史
如今一般都认为委员会可分两大类 第一类 参加会的人可以从
中有所得 第二类 个人有所贡献 第二类例子 对我们目前要探讨
的问题关系不大 事实上 有人甚至怀疑象这样的会 算不算得上是
委员会 我们研究了大量存在的第一类委员会 就很容易掌握所有的
委员会的共同特点 有的仅有微小的差别 在这一类中 有一些根
子扎得最深 枝叶也最为繁茂 它们可以授给自己的成员最大的权利
和最高的荣誉 在许多国家 这类委员会被称作 内阁 我们曾对
古今内外各种内阁作过广泛的调查 现在写的这一章 就是以调查结
果为依据的
我们用显微镜观察了内阁议会 认为它的组成以五人最为理想
会议学家 历史学家 甚至指定内阁的人 在这一点上看法都一致
一株由五人组成的 植物 不管什么时候有两人缺席或者生病 它
都可以活下去 五个人容易集合 工作起来胜任愉快 可以保守机密
动作迅速 五
人中有四位各自精通一门 财务 外交 国防和法制
第五位对这些一窍不通 通常就由他出任主席 或者叫首相
把内阁成员限制在五人以内 虽然有明显的好处 可是我们发现
这人数很快上升到七人或者九人 上升的借口 不外乎是说因为原来
的四门专业知识不敷需要 实际上还有另外一个更充足的理由 在九
人组成的内阁里 三人负责制定政策 两人提供情报 一人反映财政
情况 把坐在正中的主席计算在内 总共才七个人 所以另外还要两
个看来是用作点缀的人 象这样的分工 在英国大约是从1639年开始
的 但是一个委员会除了已经有了三位既能干又会说的成员之外还要
加人 这个蠢办法却开始得更早 那两位一言不发的成员究竟职责是
什么 我们至今闹不清楚 可是我们有充分理由相信 一个内阁发展
到了第二阶段 缺了这么两个人 很可能就没法工作了
世界上还有一些内阁 一直处在第二个发展阶段 换句话说 一
直把成员限制在九人以内 象这样的内阁是少数 在其他地方 内阁
总是受到生长发展规律的控制 新成员不断补充进来 有的自称具有
专门知识 可是更多的 却是因为如果不把他们吸收进来 更招惹是
非 只有每项决议都包含了他们的意见 才能堵住他们的嘴 象这种
人一位又一位接连请了进来 又安抚了下来 内阁成员人数从十人
增长到了二十人 内阁至此进入了第三阶段 相当多的弊病也出现了
最显而易见的弊病 就是难以把所有的人在同一地点 同一天
同一时间 召集到一块儿 一位委员十八号要出远门 另一位二十一
号以前回不来 第三位每星期二都没有空 第四位只有在下午五点以
后才找得到 尽管这样 麻烦事儿还只不过刚开了头 一旦把他们大
多数召集到了一块儿 非常可能出现一种情况 有些人年岁大了 体
力不行了 耳朵发背了 当初让他们参加进来 很少考虑到这些人过
去起过什么作用 现在起什么作用 将来又可能起什么作用 大多数
人吸收进来 也许只不过是为了调和同外界某些方面的关系 因而这
些人到会上少不了来报告他们所代表的某些方面的情况 会议丧失了
保密性 尤其糟糕的是 大家开始为发言而准备稿子了 他们在会上
发言 会后把自己的发言加以发挥转告给朋友们 这些有代表性的委
员说得越多 越引起外界的嚷嚷 纷纷要求增派各自的代表 同时内
阁在内部也出现了派别 各派都要求补充代表来加强自己的势力 二
十个人的数字被突破了 转眼间 内阁进入了第四阶段 也是它的
历史上最后一个阶段
到了这
个阶段 有二十到二十二位委员 整个委员会突然发生
了化学的 或者说是有机的 变化 变化是不难弄清楚的 也是
好理解的 首先 五位起作用的成员必须在会前碰头商量问题 既然
小会已经有了决定 名义上的委员就没有什么事可干了 结果呢 谁
都不反对委员会继续扩大 因为人再多也不会浪费更多时间 反正会
议本来就是浪费时间 各界人士增派了自己的代表 暂时心满意足了
对内阁的压力减轻了 时间一过就是几十年 大家都觉察不到 实际
上的收获却是一场空 大门一敞开 内阁由二十人涨到三十人 由三
十而四十人 不久还可能达到千人之多 但这没有关系 因为内阁已
成其为真正的内阁 它的任务已由其他机构取代了
在英国历史上 这株 植物 先后经历过五次生长衰亡的周期
也就是说 它的成员不断扩大 到了一定程度便终止了活动 过不久
又以新的名义重起炉灶 经过一段发展壮大时期 再度濒于死亡 这
样周而复始 有数次之多 关于内阁的化身 现在叫做上议院
过去是否曾经一度只由五人组成 现巳无据可考 当我们第一次听到
关于内阁的组成时 它原先的特点早已丧失殆尽 世袭议员人数由二
十九到五十人不等 后来组织越来越庞大 作用越来越缩小 按整数
计算 1601年有六十人 1661年一百四十人 1760年二百二十人 1850
年四百人 1911年六百五十人 1952年八百五十人
从1740年起 在内阁议会的内部 发展起来一个核心组 后来核
心组简称就是 内阁 英国内阁核心组的组成演变如下表
年 份 1740178418011841188519001915
成员人数 5 7 12 14 16 20 22
年 份 193519391945194519491945
成员人数 22 23 16 20 17 18
通过分析英国内阁几经变迁的历史 我们得出印象 知道一个委
员会的成员一超过二十人或二十一人 这个组织的工作效率就减低
了 会议学家一致认为低效能的系数在十九和二十二之间 下列的表
提供一部分统计数据 可以证明这一论点
内阁组成人数表
人数 国家 人数 国家
6 洪都拉斯 卢森堡 19 西德 希腊 印尼 意
大利
7 海地 冰岛 瑞士 20 澳大利亚 日本
9 哥斯达黎加 厄瓜多 21 阿根廷 缅甸 加拿大
尔 北爱尔兰 利比亚 法国
巴拿马 乌拉圭
10 危地马拉 萨尔瓦多
22 中国
美国
11 巴西 尼加拉瓜 巴基 24 东德
斯坦 巴拉圭
12 玻利维亚 智利 秘鲁 26 保加利亚
13 哥伦比亚 多米尼加 27 古巴
挪威 泰国
14 丹麦 印度 南非 瑞 29 罗马尼亚
典
15 奥地利 比利时 芬兰 32 捷克
伊朗 新西兰 葡萄牙
委内瑞拉
16 伊拉克 荷兰 土耳其 35 南斯拉夫
17 爱尔兰 以色列 西班 38 苏联
牙
18 埃及 大不列颠 墨西
哥
大家都知道 一个会只要有二十个以上的人参加 会的性质就发
生了变化 在会议桌的两头 总有人在开小会 发言的人为了让大家
听得见他说的话 就得站起来 人一立起来 好象出自习惯 他就要
摆出讲演的架势 一开头他会说 主席先生 我想 我不怕有人反
对 可以这样说 也就是说 根据我二十五年的工作经验(其实是
二十七年了) 我认为我们必须非常严肃地对待这个问题 我们大家
肩负着重任 先生 其中我个人 在这场胡吉乱语的过程中 在
场的一些能起作用的人 假定真有这样的人的话 就相互递小纸
条 写着 明天一块儿吃午饭 到时候再定时间
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单调的发言没完没了 演讲人简直象在梦
呓 他是委员当中最出名的废物 委员会起不了作用了 它完蛋了
毫无希望了 寿终正寝了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可是病源还须更深地进一步追究 许多重要
因素至今尚屑未知 桌子是什么形状的 有多大 出席会议的人平均
年龄多少 委员会几点钟开会 在我们这篇不是为专家而写的文章
里 要来重复计算低效能的系数是可笑的事 在这儿 只需要把会议
学研究所经过长期研究得出的公式 交代一下就够了 这个公式如今
已为这一行的专家广泛(虽然还不能说普遍)接受 也许这里还得说明
一下 做调查的人假设的条件 包括了不冷不热的气候 软垫的皮椅
和高度严肃的态度 在此基础得出的公式是
O
=
出席会议的实际人数 O =二因外界压力影响而与会的成员数
成员的平均年龄 坐在桌子两头的两位成员之间的距离 以
公分计 内阁 或委员会 成立迄今的
年头 主席的耐心
程度 三位年纪最大的成员在会前测出的血压平均数 最后
在内阁 或其他委员会 已经不能有效地工作情况下实有的成员人数
计算结果得出的低效能系数处于199和22.4之间 小数点代表部
分出席会的人 这些人有一部分时间不在会场
对这个方程式 仓促看很难下什么结论 说会议学已经进入了高
度发展阶段 会议学家和副会议学家 即使怕丢饭碗 也不会要求大
家这么想 他们强调自己的研究工作才刚开始 还是处在突飞猛进的
前夕 就算这些人是从个人考虑出发 我们把他们的话打个折扣以后
还是可以相当有把握地认为 会议学这门学问还是大有可为的
比如 我们早晚总要得出一个公式 用来计算委员会成员以多少
人为宜 在三个人 即大批人不可能召集的情况下 和二十个人 即
整个机构开始衰亡时 之间 一定有一个理想的数目 有人提出了一
个很有意思的理论 他说这个数应该是 八 为什么呢?因为 八
是目前全世界各国都回避的数 参看以上内阁组成人数表 这话初
听起来怪不错的 可是却有人强烈反对 因为 八 就是国王查理一
世为他的皇家委员会定下的组成人数 请君想想查理一世的下场吧
在英国十七世纪资产阶级革命中 国会强烈反对国王查理一世施行
的暴政 同时国内各派之间也展开激烈复杂的斗争 查理一世后被扣
于1649午1月30日在伦敦被当众处死 其后废除了君主制 英国宣布
为共和国 译者注
人民的意志
(或曰 年会)
我们大家都很熟悉英国和法国议院制的差别 这种差别是因议院
座位的安排而造成的 与他们的民族性格并没有关系
英国人自幼喜爱体育比赛 有的进入了下议院 满心不情愿 既
然不能打高尔夫球 又不能打网球 他们只好权把政治当作一种球赛
比赛规则和打球相似 倘若不是靠了这么个办法 呆在议院的日子会
比现在更加乏味 英国人生来习惯把自己分成对垒的两派 有裁判员
和巡边员 放手辩论 最后闹得大家全都精疲力尽 在下议院里 不
管哪位议员 在他对辩论的内容 甚至辩论的题目 都还没有弄
明白以前 他就站在了某一派的一边 从他呱呱坠地起 他受的教育
都是教他要为自己一派出力 所以他不必动脑子 自然而然就这么做
了 他进入会场以后 朝座位上一溜 会上有个发言快结束了 他刚
坐定 马上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参加这场辩论 他一看 发言人如
果是坐在自己这一边的 就说 听听人家说的多好 反之 如果发
言人是
坐在对面的 他就毫不犹豫地说 太不象话了 再不就是哼
一声 过后 他得空再问问邻座的人 刚才的辩论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呢 也用不着去问 他心里明白 无论怎么样 踢球总不该射自
己的大门 坐在对面的人无论怎么说也是错的 他们的论点全是一派
胡言 相比之下 自己这一边的人可真有政治家的风度 他们的发言
是智慧 口才和稳健作风的结晶 至于他自己过去是在什么地方学的
政治 这不相干 因为不管在哪个学校 他反正都要学会应当在什么
时候喝彩 什么时候抱怨 可是英国的议会制度还是靠它安排座位的
功夫 如果座位不是面对面分两边排列的 那么谁也没法子一坐下来
就分辨出真理和谬误 智慧和愚蠢 当然 除非你认认真真去听完全
部发言 可是 谁要真去听全部发言 那就太荒唐了 因为发言当中
有一半是废话
法国人一开头就犯了错误 他们把代表的座位排成了半圆形 全
都面向主席台 这个做法制造了混乱 就算还没闹得不可开交 后果
也可想象 他们形不成对立的两派 没有人 在不听发言的情况下
可以指出谁的论点更有说服力 另一个缺陷就是大会用的全是法语
美国人真聪明 他们没有照搬这一套 可是法国的议会制度 即使
不存在语言的障碍 也是够差劲的 他们不把自己分成两派 一派正
确 一派错误 如果分了的话 问题一开头就十分明确了 法国人把
自己组成众多的球队 面向四方 赛场既然混乱到这种地步 球赛根
本就不能开始 他们的代表从座位来分 大体上有的属于右的 有的
属于左的 事情总还算好 他们还没有走向按照姓氏笔划安排座位的
另一个极端 半圆形的会议厅 可以不象英国人那样把对的和错的截
然分开 而是把不同程度的左和右之间的细微差别加以区分 从政治
上分析 某位代表可以说是比 先生左一点儿 同时又比 先生右一
点儿 谁能弄得懂是怎么回事 就算用英文来讲 我们又怎么弄得懂
是怎么回事 他们自己又怎么能弄懂是怎么回事 回答是 根本并
不懂
以上说的情况是大家都了解的 大家不太清楚的 倒是座位的安
排对其他国际性 全国性和地方性会议也有重大影响 比如有一种大
家围着一张圆桌而坐的 圆桌会议 我们只要稍稍一想就会明白 方
桌会议 一定跟 圆桌会议 大不相同 而 长方桌会议 更是两码
事了 这种差别 不光是影响讨论的长短和辩论的激烈程度 而且关
系到会议的决议 假如真能做出决议的话 据我们所知 问题的是
非曲直 和投票很少有什么联系 事情最后怎么决定是受一系列因素
影响的 其中有些因素 与我们此刻谈
的问题无关 我们应该明白
事情到了最后关头 起决定作用的是核心组的投票 下议院不许成立
核心组 所以不存在这情况 可是在其他会议上 核心组是了不起的
核心组基本上由下列几种人组成
对事先写成并且在几个星期以前就发下来的提纲 丝毫没有
准备的人
笨到连会议讨论什么都听不明白的人 这类人不难识别 你
只要看 他们总爱嘟嘟囔嚷 哎呀 那个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耳朵发聋的人 他们坐在那儿 用双手兜着耳朵 大声嚷嚷
我真希望这些人有话痛痛快快说出来
夜里喝酒喝得烂醉 天知道为什么 头痛欲裂 觉得事情随
便怎么办都行的人
年岁虽大但以身体健康为荣的人 他们比不少年轻人还结实
悄悄地说 我是走路来的 八十二岁的人啦 不简单吧?
懦弱的人 他们对争论双方都许过愿 表示支持 却不知怎
么办才好 他们在弃权和装病两条路之间 犹豫不决
为了争取核心组的选票 第一步应该先认出哪些人是核心组成
员 一共有多少人 下一步就取决于这些人坐在什么地方了 最高明
的办法 莫过于挑一些骨干分子 派他们在开会以前跟核心组成员淡
话 在闲谈之中 骨干分子要注意千万别去提到会上将要辩论的问题
他们必须善于针对上述核心组中几类人物的特点 用下列的话题作为
开场白
1印发这么多文件 我说 这完全是浪费时间 发给我的多半
全让我给丢掉了
2我猜要不了一会儿 那些能说会道的人就该把我们闹得晕头
转向了 我老是想 最好大家把话说得少一点 应该说得简单扼要一
点儿 依我看 他们实际是太不聪明了
3这个大厅的音响效果糟透了 你别以为那些搞科学的家伙
真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有一半时间我都听不见在说什么 你能听得见
吗
4找了这么个破地方开会 我看这儿的通风有问题 真难受极
了 你觉得怎么样
5 老天爷 你这是怎么做的 把秘诀告诉我吧 是不是跟你吃
什么早饭有关系?
6在这个问题上 两边都有不少道理可以说 因此 我真不知
道该支持谁才好 你认为怎么样?
如果这些开场白掌握得好的话 每一位骨干分子都可以发动起一
席愉快的谈话 他们边走边谈 骨干分子把核心组员引向会场 这时
另外一位骨干正巧走在他们前面 这里我们不如用一个具体的例子
来说明他们是怎样操练的
假定骨干司徒先生正引着核心组员范统先生 魏属于上面说的第
六类人 走向前排的座位 在他们前面另一位骨干魏福利先生假装没
有注意到他身后
跟着两个人 他在他们的前一排座位上坐了下来 他
转过身来和远远的一个人打了个招呼 然后又俯身向前和前面一个人
说了几句话 等到范统坐下了 魏福利才转身说 哎呀 好朋友
见着你真高兴 过了几分钟 他又发现了司徒 做出很明显的惊讶
样子 喂 司徒 没想到你在这儿 司徒回答 我只不过受了
点凉 已经好了 他们就是这样把座位安排好了 使人觉得完全是
巧合 气氛友好 至此 第一阶段的行动计划算是完成了 不论这位
核心组员是属于六类中那一类的人 基本步骤总是这个样子
第二阶段的工作需要灵活掌握 根据对象的个性来施展影响 还
拿魏福利(他是第六类的)来说吧 对他就应该避开不谈会上要讨论的
问题 而是要制造一种印象 好象这件事早已出决定了 魏福利的座
位靠近前排 他见不到其他核心组员 所以能够接受影响 以为其他
的人想法差不多全是一样
说真的 司徒开口了 我根本犯不上到这儿来 我猜想议程
上的第四点 早已经有了一致的看法了 我碰见的人好象都已经决定
要投它一票了 或者根据需要 改为 要投反对票了 )
奇怪 魏福利说 我刚才想说的话正跟你说的一模一样 这
一条看来已不成问题了
我还没拿定主意呢 司徒说 两方面都有道理 但是要反对
呢 那纯粹是浪费时间 魏福利 你认为怎么样
嗯 范统说 我得承认这问题实在让人为难 一方面有充分
理由可以同意提案 至于反对嘛 你认为提案能通过吗
我的好范统 我相信你会作出正确判断的 你刚才还说提案实
际已经获得同意了
哦 我是这么说来着 好吧 看来大多数人是 也许我该
说
范统兄 谢谢你把你的想法告诉了我 魏福利说 我跟你想
得完全一样 不过你能同意我的意见我觉得特别高兴 对我来说 你
的意见比谁的都可贵
这时候 司徒正在跟后排的人聊天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 尊夫
人怎么样了 出院了吗 等他扭过头来 他却说坐在后面的人都和
他的想法一样 提案等于已经通过了 这话的确不假 只要这场操练
按计划进行下去 提案是会通过的
就在一派人忙着准备发言和修改条文的时候 另一派人手法高
明 他们集中力量对每一位核心组成员 都派去两名骨干分子包围
等关键时刻一到 摇摆不定的人一定会照着自己两侧的人的样子举起
手来 万一他睡着了 上述第四和第五类人常常睡着了 坐在他右
侧的人一定会把他的一只手抬起来的 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