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_禁锢_说略

【收稿日期】(**) 年 " 月。 【作者简介】陈松青，男，".+) 年，湖南新化人，湖
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 中国文化与文学史。
【责任编辑：蔡世华】
参考文献： & "《’ 汉书·刑法志》。 & (《’ 后汉书·刘恺传》。 & )《’ 后汉书·桥玄传》。 & ,《’ 后汉书·李杜列传》。 & -《’ 汉书·云敞传》。 & +《’ 后汉书·灵帝纪》。 & !《’ 后汉书·党锢列传》。 & /《’ 后汉书·栾巴传》。 & .《’ 后汉书·第五伦传》。 & "*《’ 后汉书·桓焉传》。 & ""《’ 汉书·朱云传》。 & "(《’ 汉书·陈咸传》。 & ")《’ 汉书·翟方进传》。 & ",《’ 后汉书·殇帝纪》。 & "-《’ 史记·平准书》。
读史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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蕃等，多有门生故吏。随着他们的政治上的失势， 他们的门生故吏都受到牵连，遭到禁锢。
因为锢及门生，所以事发之前，事主的门生往 往改事他人。比如，吴章是成帝、平帝之际的名儒， 弟子千余人。当时，平帝年幼，王莽专权。王莽的长 子王宇与吴章合谋 ，夜以血涂王莽门，以此警惧王 莽。事发后，王莽杀王宇，吴章被腰斩，牵连而死的 有一百多人。吴章的门人，除云敞之外，纷纷改名， 师事他人。不过，云敞亦因祸得福，得到车骑将军 王舜的常识，表奏以为掾，荐为中郎谏大夫 # $ % 。
1223 年 41 期 5’6 417 1223
历史教学 #$%&’() *+,-.$/0
汉 代“ 禁 锢 ”说 略
陈松青
= 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 长沙 842294 >
总第 894 期 :;< 5 Nhomakorabea6 894
“禁锢”一词容易并且实际常常被人误解。而 “禁锢”又多见于汉代，因此，这里谈一谈有关汉代 “禁锢”的情况，以帮助读者对它加以理解。
东汉禁锢的解除，当由三府 # 司空、司徒、太 尉 $ 合议。安帝时，征西校尉任尚坐赃禁锢。任尚与 大将军邓骘是旧交，太尉马英、司空李郃为了迎合 邓骘，“即独解尚臧锢”，而司徒刘恺“不肯与议”， “后尚书案其事，二府 # 太尉、司空 $ 并受谴咎”&(’。可 见，不通过三府合议而解除禁锢，是一种不合程序 的做法，会受到尚书的纠察。
三、禁锢后的限制
一个人禁锢后，除了在禁期间不能做官之外， 在人际交往上还受到一定的限制。
比如，窦宪得势之时，出入其门的“类多瑕衅 禁锢之人”，因而遭到大臣第五伦的批评 # + % ，由此可 见，被禁锢的人是不能随意出入权要之门的。此 外，汉代三公 & 西汉以丞相、御史大夫、司徒为三 公；西汉末年，丞相改为大司徒，御史大夫改为大 司空；东汉以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 ’ 、将军和郡 国守、相以及其他高官可自辟士人，充当属吏，但 是禁锢者不在召辟之列。因此，随意召辟禁锢者， 会遭到弹劾。顺帝时太傅桓焉就是因为“辟召禁锢 者为吏”#)" %而被免官。
二、禁锢的范围与原因
禁锢的范围与原因主要有： 4A 贪赃受贿 因贪赃受贿而禁锢，也叫“臧锢”。“臧”通 “赃”。比如，征西校尉任尚犯“臧锢”? 1 @ 。再如，灵帝 初，太中大夫盖升，“前为南阳太守，臧数亿以上， 桥玄奏免升禁锢，没入财贿”，只是因为灵帝与盖 升有旧情，所以盖升最终没有被禁锢 ? 3 @ 。 1A 品行不端 甄邵，“谄附梁冀，为邺令。有同岁生得罪于 冀，亡奔邵，邵伪纳而阴以告冀，冀即捕杀之。邵当 迁为郡守，会母亡，邵且埋尸于马屋，先受封，然后发 丧。”甄邵的“谄贵卖友，贪官埋母”的行为，为河南尹 李燮 = 名臣李固之子 > 所纠，使他“废锢终身”?8@。 3A 商贾和赘婿 高祖、惠帝和高后之时，重农轻商，明令市井 之子孙不得仕宦为吏。文帝时，上门女婿和生意人 都在禁锢之列。《汉书·贡禹传》云：“孝文皇帝时， 贵廉洁，贱贪污，贾人、赘 = 婿 > 及吏坐赃者皆禁 锢不得为吏，赏善罚恶，不阿亲戚，罪白者伏其诛， 疑者以与民，亡 = 无 > 赎罪之法，故令行禁止，海内 大化。”赘 ，就是上门女婿。王先谦《汉书补注》 说：赘 “揖弃骨肉，降为奴隶而不耻也”。他们与 商贾一样，为正统士大夫所贱，所以他们都在禁锢 之列。但对商贾子孙的禁锢，在汉代并没有成为定 例，如昭帝时任御史大夫的桑弘羊就出生于商人 家庭。 8A 因受事主牵连而遭禁锢 受牵连而禁锢，主要有两个方面的人员：一是 事主的故吏和门生。事主与门生故吏之间，可以说 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邓骘、梁冀、窦宪等外 戚，都曾位到大将军；此外，名臣，如李固、杜乔、陈
禁锢的解除，还有一些特殊的方式。比如，汉 武帝时，可以赎免禁锢。这件事，《史记·平准书》 和《汉书·食货志》都有记载。当时卫青击匈奴“得
首虏万九千级，捕斩首虏之士受赐黄金二十余万 斤，虏数万人皆得厚赏，衣食仰给县官 # 朝廷 $ ；而 汉军之士马死者十余万，兵甲之财转漕之费不与 焉。于是大农陈藏钱经禾毛，赋税既竭，犹不足以奉 战士”。外事四夷，造成国库空虚，所以武帝下有司 “议令民得买爵及赎禁锢免减罪”& "- ’ ，通过卖爵和 赎罪等方式，充实国库。但正如上文所述，汉文帝 时，“亡 # 无 $ 赎罪之法”，赎免禁锢自然也被废止 了。
二是事主的亲属。《后汉书·章帝纪》：“往者 妖言大狱，所及广远，一人犯罪，禁至三属。”注： “三属，即三族也。谓父族、母族及妻族。”章帝认为 这样做，埋没了人才，因此废除禁锢，汲引为官， “但不得在宿卫”。安帝初，禁锢的范围扩大到三 世。后由于尚书陈忠 & 太尉陈宠之子 ’ 的进言，一度 废除。据《后汉书·陈忠传》记载，陈忠上书“除蚕 室刑；解臧吏三世禁锢⋯⋯”，并“事皆施行”。可是 在安帝初年，由于“清河相叔孙光坐臧抵罪，遂增 锢二世，衅及其子。”太尉刘恺认为“增锢二世”的 做法不妥，上书说：“如今使臧吏禁锢子孙，以轻从 重，惧及善人，非先王详刑之意也。”诏曰：“太尉议 是。”# ( % 可见，在安帝初年，先有赃吏三世禁锢，废除 之后，又兴二世禁锢，最后二世禁锢又被废除了。
禁锢的解除，意味着被锢者获得了平民的身 份，有了出仕机会。
解禁的权力属最高统治者或者权力的实际拥 有者，汉代下诏解禁的记载比较多。比如，延平元 年 # "*+ 年 $ 年五月，邓太后下诏：“自建武以来诸犯 禁锢，诏书虽解，有司持重，多不奉行，其皆复为平 民。”&",’ 这次解禁规模较大，解决了自光武帝建立 东汉以来八十年的禁锢积案。
值得注意的是，一个人被禁锢之后，人际交往 虽受到限制，而且被锢者大多退居故里，知默守 静，或等待复出的机会，或自此终身与仕途无缘， 但在禁锢期间，被锢者在学术上尚有足够的自 由。比如，何休、郑玄在经学上的成绩主要是在汉 末 党 锢 之 祸 被 禁 锢 期 间 取 得 的 。《 后 汉 书 · 儒 林 传》说：“ & 陈 ’ 蕃败，& 何 ’ 休坐废锢，乃作《春秋公羊 解诂》，覃思不窥门，十有七年。⋯⋯休善历算，与
上书灵帝，才于光和二年 & )!+ 年 ’ ，“大赦天下，诸 党人禁锢小功以下皆除之”#*%。黄巾起义爆发时 & ),年 ’ ，朝廷担心党人与黄巾合流，才彻底解除禁锢。
$. 其他 除了上述原因外，有的还由于事主私自代理 其他官员治事。据《后汉书·韩棱传》记载，韩棱 “初为郡功曹，太守葛兴中风，病不能听政，棱阴代 兴视事，出入二年”，后来被葛兴的儿子告发，“事 下案验，吏以棱掩蔽兴病，专典郡职，遂致禁锢”。 有的是由于忠言直谏，以莫须有的“诽谤”罪而遭 禁锢。如顺帝崩，营起宪陵，宪陵左右有百姓坟墓， 治陵的人想有所侵毁。沛相栾巴“连上书苦谏，时 梁太后临朝，诏诘巴曰：‘太行皇帝晏驾有日，卜择 陵园，务从省约，茔城所极，裁 & 才 ’ 二十顷，而巴虚 言主者坏人冢坟。既非实，寝不报下，巴犹固遂其 愚，复上诽谤。苟肆狂瞽，益不可长。’巴坐下狱，抵 罪，禁锢还家”# , % 。 可见，禁锢既可针对在位者，也可针对未做官 的人，甚至事主的后世子孙。有的是针对贪赃枉 法、品行不端者，有的则属于政治迫害，滥及无 辜。
东汉汉末，灵帝建宁二年 & )*+ 年 ’ ，党人“诸附 从者锢及五属”#*%。熹平五年 & )!* 年“’ 诏州郡更考 党人门生故吏父子兄弟，其在位者，免官禁锢，爰 及五属”#!“% 五属”有不同的理解，依李贤注，则为： “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斩衰、齐衰、大功、 小功、缌麻是五种丧服。五属是指服五种丧服的亲 戚关系当中的人员。按古代礼制规定，儿子、未出 嫁的女儿为父母，媳妇为公婆，承重孙 & 指嫡长孙 而其父亲已死者，且其父亲也是嫡长子’ 为祖父 母，妻子为丈夫，服斩衰；为继母、祖父母、曾祖父 母、高祖父母，以及庶母、妻子，服时间不等的齐 衰；为堂兄弟、未婚的堂姊妹、已婚的姑、姊妹、侄 女及众孙、众子妇、侄妇，服大功；为祖父的兄弟、 父亲的从父兄弟，自己的再从兄弟，服小功；为疏 远的亲戚，如曾伯叔祖父母、族伯叔父母、外祖父 母、岳父母、中表兄弟、婿、外孙，服缌麻。可见，五 属是一个很大的范围。不仅党人的五属在禁锢之 列，连党人的门生故吏父子兄弟的五属都在禁锢 之列，这个范围就更大了。以致“海内清英之士”， 一切’谓之党人”，而遭到禁锢。后来上禄县长和海
汉代禁锢，教训最深的应该是东汉桓、灵之际 的党锢之祸了。汉朝的灭亡，原因是多方面的，但 是这次大规模的对正直官吏、士人和太学生的镇 压，无疑加速了它的灭亡。虽然当黄巾起义爆发 时，朝廷大赦党人，解除禁锢，但已经无法挽救灭 亡的命运了。
禁锢压制了人才，是一种消极的做法。但是汉 代之后，禁锢仍然不断，比如，《通典》卷一百七十 《刑》八《开元格附》载开元十三年 # !(- 年 $ 敕令万 国俊等二十三人“残害宗支，毒陷良善，情状尤重， 身在者亦长流岭南远处；纵身没 # 殁 $ ，子孙亦不得 仕宦”。这只是一个小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