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毛诗序》说开去

第２卷第１期　２００２年３月　湖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ＨＵＮＡＮ　ＩＮＤＵＳＴＲＹ　ＰＯＬＹＴＥＣＨＮＩＣ　Ｖｏ１．２　Ｎｏ．１　

Ｍａｒｃｈ，２００２　

从《毛诗序》说开去　谢晓红　（湖南省司法警官学校湖南长沙４ｌ０１３１）　

［摘　要］　懦家诗教说对后世的创作和文艺批评有着深刻的影响。“诗言志”、“诗缘情”、“前刺说”，历代文人、批评家、统治者各取　所需，赋予这种诗教说诸多禁锢并淋漓尽致地发挥它的社会教化功能，“兴观群怨”是诗歌社会功能的全面总结。现代文人、批评家应　赋予这种诗教说以新的内涵和意义，任何文学，包括诗歌，其创作及文艺批评应遵循的蹶则是尚真崇厚，“言志”、“缘情”融为一体，知　人论世。　［关键词］　毛诗序；诗言志；诗缘情；前刺说　［中图分类号］１０６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ｌ６７ｌ一５００４（２ｏｏ２）一ｏｌ—ｏ４ｌ—ｏ２　

Ｔａｌｋｉｎｇ　Ｆｒｏｍ　Ｍａｏ’Ｓ　Ｐｒｅｆａｃｅ　ＸＩＥ　Ｘｉａｏ—ｈｏｎｇ　（Ｈｕｎａｎ　Ｊｕｄｉｃｉａｌ　Ｐｏｌｉｃｅ　Ｓｃｈｏｏｌ，Ｃｈａｎｇｓｈａ　４ｌＯ１３ｌ，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Ｃｏｎｆｕｃｉａｎ　ｐｏｅｍ　ｔｈｅｏｒｙ　ｉｎｆｌｕｅｎｃｅｓ　ａ　ｌｏｔ　ｏｎ　ｔｈｅ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ｃｒｉｔｉｃｉｓｍ　ｏｆ　ｏｆｆｓｐｒｉｎｇｓ．Ｔｈｅｙ　ｅｘｔｒａｃｔｅｄ　ｗｈａｔ　ｔｈｅｙ　ｎｅｅｄ　ＳＯ　ｔｈａｔ　ｔｈｅｒｅ　ｗｅｒｅ　ｍａｎｙ　ｂａｎｓ　ａｎｄ　ｓｏｃｉａｌ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ｆｕ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ｂｏｕｔ　ｔｈｅ　ｔｈｅｏｒｙ．Ｍｏｄｅｒｎ　ｃｒｉｔｉｃｓ　ａｎｄ　ｗｒｉｔｅｒｓ　ｓｈｏｕｌｄ　ｉｎｃｒｅａｓｅ　ｉｔｓ　ｎｅｗ　ｃｏｎｔｅｎｔｓ　ａｎｄ　ｓｉｇｎｉｆｉｃａｎｃｅ．Ａｎｄ　ｔｈｅｉｒ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ｃｒｉｔｉｃｉｓｍ　ｓｈｏｕｌｄ　ａｂｉｄｅ　ｂｙ　ｔｈｅ　ｐｒｉｎｃｉｐｌｅ　ｏｆ　ｔｒｕｔｈ　ａｎｄ　ｄｅｐｔｈ，ａｎｄ　ｃｏｍｂｉｎｅ　ｗｉｔｈ　ａｓｐｉｒａ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ｆｅｅｌｉｎｇｓ．　Ｋｅｙｗｏｒｄｓ：Ｍａｏ’Ｓ　ｐｒｅｆａｃｅ；ｐｏｅｍ　ｔａｌｋｉｎｇ　ａｂｏｕｔ　ａｓｐｉｒａｔｉｏｎｓ；ｐｏｅｍ　ｃｏｍｅ　ｆｒｏｍ　ｆｅｅｌｉｎｇｓ；ｐｏｅｍ　ｓａｔｉｒｉｚｉｎｇ　ｇｏｖｅｒｎｏｒｓ　

《毛诗序》是“国风”首篇《关睢》题下的一篇序言，　此序指出了诗歌言志抒情的特征，认为“诗者，志之所　之也”，“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又在诗的分类和表现上　提出了著名的“六义说”，指出“诗有六义焉：一日风，　二日赋，三日比，四日兴，五日雅，六日颂。”同时还在　社会作用上提出了“美刺说”，即“美盛德之形容”，“上　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全序始终强调诗歌为统治阶　级政治教化服务，要求创作遵循“发乎情，止乎礼仪”　的原则，成为“经夫妇、成孝敬、原人伦、美教化、移风　俗”的有力武器。此序是先秦儒家诗论的总结，这种理　论在政治上表达了统治阶级对诗歌的要求，在思想上　则是《论语》“思而邪”，“兴观群怨”的进一步发展。这　种儒家诗教说对后世的创作和文艺批评有着深刻而　长远的影响。　（一）　《尚书・尧典》有日：“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　和声。”“志”者，意本指藏在心里的东西，包括记忆、情　思、志向、怀抱等，此处主要指怀抱，意思是说，诗歌是　用来表达襟怀抱负的。唐代李白以“安能摧眉折腰事　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来抒发一种壮志难酬又不愿　去阿谀权贵的大丈夫气慨，宋代陆游则用“王师北定　中原日，家祭毋忘告乃翁”来抒发报国无门的无奈之　情，还有柳永富称“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鹤冲　天》）”以此对抗黄金榜上的功名。“诗言志”作为古代　诗论“开山纲领”，对后世诗歌及诗人应该是有益的，　然而，长期以来，“诗言志”中的“志”被译诠成“经过礼　教规范的思想”，被一代又一代的统治者所利用。《论　语・为政》记载孔子对《诗经》的总的评价：“诗三百，　

一言以蔽之，日：思无邪”，即要求诗歌的内容符合礼　仪，不要表现任何异端思想。此“志”确非彼“志”也，可　见，封建历代统治者时时不会忘记用文学的教化功能　为自己服务，也总不会忘记豢养一批“御用文人”。　六朝时，陆机《文赋》指出“诗缘情”，于是中国古　代文学批评则把“缘情”和“言志”完全对立了。很简　单，“情”者，未经规范的男女“私”情也，是不符礼仪　的。然而，情意，不仅仅指爱情，尚有亲情、友情、志趣、　

［收稿日期］２００２—０２—２４　［作者简介］谢晓红（１９６８一），女，汉族，湖南新田人，湖南省司法官学校讲师，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湖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第２卷　神韵……陆机的“诗缘情”，应该是统概了这一切情思　的。然而，也许因为“情”者太过内化，统治者难以把　握，就怕这种无形的东西有损于统治阶级的思想禁　锢，于是“诗缘情”素来被贬低，现在看来，“言志”也　罢，“缘情”也罢，统治者都会断章取义，截取有益于己　的部分，而舍弃了其它。　今天的诗学，毫无疑问，“言志”和“缘情”已是融　为一体了。诗歌的基本内涵就是情感，而情感的内涵　颇为丰厚：志趣、抱负、情思、内心的感触、体验均属情　感范畴。现代诗人也绝不会以儒家诗教说作为创作的　基本原则，把自己关进这个“囚人的牢笼”（鲁迅语）　了。伟人毛泽东既有“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豪迈　气慨，却也有“我失骄杨君失柳”的万般柔情。　至于今天的诗歌，豪迈之情少了，绵软之音多了；　天下大事少了，自我表现多了；“化下”“刺上”少了，悲　哀、忧愁多了。这可并不是诗歌发展盛况，诚然，诗歌　本该是心灵的反映，诗人表现自我无可非议。但是，文　贵有我却不能“唯我”，对自我必须作社会的、历史的、　阶级的分析，诗人必须处理好自我与社会，“小我”与　“大我”之间的关系，决不能立足于狭小的自我，热衷　于自我表现，而要把自己的观点立场放到社会的高　度，使自己时刻与历史同步，丰富自我，充实自我。　由此可见，“诗言志”有益于后世的是，诗歌应抒　发伟大襟怀，应有其社会教化作用，应有美育的作用，　甚至娱乐的作用。诗“言志”，诗又不能仅仅“言志”。　（二）　儒家诗歌提出“美刺说”，“美”，是指对统治者的　“盛德”的歌颂。“刺”，是指对统治者的政治进行适当　的讽刺和批评；要求诗人密切注意社会政治，用诗歌　进行颂扬和批评。不少批评家、作家又强调以规讽为　主，遂使后世诸多诗人常以此为武器，勇敢地揭露社　会现实的积垢，使这一理论再现出积极的意义。　“诗圣”杜甫的“三吏”、“三别”成为了揭露统治者　腐败、残酷，反映人民生活流离失所的史篇。杜甫以其　现实主义风格，集前人之大成，创造出一种诗歌典范，　确有“诗坛少了杜甫，诗史就无从写起”之势。然而，杜　甫在当时并不为诗界赏识，至少不为统治者赏识，否　则怎会仕途失意，一生漂泊，客死异乡？向有“申管晏　之谈，谋帝王之术”的李白，恩遇尤隆素为文人津津乐　道，日玄宗“降辇步行，如见园绮　以七宝床赐食，御手　调羹以饭之。”李白过了两年供奉翰林的官僚生活，写　了数百首点缀升平的宫体词，只有数十首尚存于李白　集中，而李白本人也被视为“非廊庙器”，赐金归放江　湖了。　由此可见，文学与政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文　学又绝不能成为政治的口舌，否则就不会有“李杜文　章在，光芒万丈长”的美谈流传后世。“安能摧眉折腰　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仙风道骨”李白和“安得　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诗圣”杜甫才　是后世人心中永远的定格。　当今，诗人们似乎想避开政治，让诗歌表现自身　的矛盾，寻求心灵舒畅的美的享受。然而当把这种人　性的困惑上升到历史的高度，对历史作出反思的时　候，诗歌就达到了另一种境界。刘禹锡的《望夫山》：　“终日望夫夫不归，／＋Ｌ为孤石苦相思。／望来已是几　千载，／只似当年初望时。”写出了望夫之情的坚贞隽　永，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再现了封建道德规范对女人　的要求。而现代诗人舒婷，则写出了“与其在悬崖上展　览千年，／不如伏在爱人的肩膀痛哭一晚”的现代意　识。同样的题材，不同的感受。可见，诗歌确应有历史　的烙印并触动反思。正如表现哀伤美著称的诗人舒婷　的《祖国啊，亲爱的祖国》，它抒写了祖国贫穷落后，使　读者对这种窘迫反思，同时也表现诗人对祖国的炽热　的爱，这不正是儒家入世精神的再现吗？　（三）　《论语・阳货》：“小子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　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　草木之名。”这种儒家“兴观群怨”之诗教说，全面总结　了诗歌的社会作用，并成为历代文人反对文艺脱离政　治，针砭文学缺乏社会意义的有力武器。　“兴”者，“盛发志意”打动作者心灵也，意即诗歌　要陶冶人的情性；“观”，即“观风俗之盛衰”和“考见得　失群”，即“群君相切磋”，引起共鸣，加强团结；“怨”，　即“怨刺上政”，要批评和讽刺不良政治。“兴观群怨”　说对后世有很深远的积极影响。虽然现代诗人再也不　会认为文艺是政治的工具和附庸，但任何文学形式，　包括诗歌，都不可避免地具有人民性。中国现代诗坛　无数诗人就以诗歌为有力的武器，站在广大人民群众　的立场进行了不屈的斗争。即便是主张远离政治的　“现代诗派”，也在描写个人得失的同时反射时代政治　的得失，这就是“观”、“怨”作用；还有那些亘古不变的　爱情诗，从《诗经》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到宋词　“为伊消得人憔悴”（李清照），再到徐志摩的《沙扬娜　拉》，无一不给人永恒的美的享受，引起读者情感的共　鸣。至于诗歌的“怨刺”，自古诸多诗人作出先例，如　《卖炭翁》“苦宫市也”的悲苦画面和“朱门酒肉臭，路　有冻死骨”的千古绝唱。　（下转第５４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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