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海明威作品中的虚无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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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海明威作品中的虚无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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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谭

剖析海明威作品中的虚无思想

□贾志浩

虚无思想之作品表征

海明威在他的作品中成功地塑造了一个又一个“硬汉形象”———世界要把每个人都打碎，但许多人在破碎处都表现出顽强精神；世界最急于杀死或打碎的是勇敢、善良和仁慈的优秀者，而在破碎处站立起来的就是硬汉———巴恩斯、亨利、乔丹和桑提亚哥这些人物都以某种方式受过伤，他们是受伤的人类精神上的楷模。这是“男子汉的风度”，也被称之为“重压下表现出的勇气和优雅风度”(迈耶斯)，即：男人的尊严、坚毅、忍耐和勇敢。但是，在这些“硬汉”的背后，人们可以体会到作家无处不在的“虚无主义”思想，而海明威的虚无主义，总是他阳刚的生活和作品背后的一抹阴影，带着一种悲观甚至是悲剧的色彩。

在《一个非常短的故事》中，无名主人公和一个护士恋爱，后来她离他而去，他从芝加哥一个售货女孩哪里染上性病；在《太阳照常升起》中，杰克被剥夺了性能力；在《永别了，武器》中，亨利爱上了护士卡萨玲，她垂死时，亨利感悟到：“卡萨铃要死了。人都会死。你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都来不及知道……他们最后都会把你杀了。混吧，他们都会把你杀了的”；在《赌博者，修女和收音机》中，那个冷漠的瘸子的想法：“宗教是人们的鸦片

……现在经济是人们的鸦片，还有爱国主义……那性交呢，也是人们的鸦片，但酒是一种绝妙的鸦片”；《一个干净明亮的地方》的老侍者一语道破天机：“虚无万岁，虚无无处不在，虚无与你同在”。

在海明威这里，死亡变成了体悟生命虚无的契机，虚无的唯一价值就是勇气———与虚无抗争的勇气。《太阳照常升起》中杰克曾说：“除了斗牛士，没人彻底地生活过”；《老人与海》中，圣地亚哥相信：“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击败”(海明威)。但是勇气的意义又是什么?海明威在《太阳照常升起》中说：“死亡否定了一切，而所有激发勇气的事业通常是人们的鸦片”(2004：78)。

比起萨特的彻底虚无主义(那种“介入”哲学，既然每条路都是死胡同，还不如随便选一条路，然后全力以赴)，海明威有着不一样的积极特点：诚实和对自然事物的强烈热爱。他笔下的主人公热爱生活，有时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有时钓鱼滑雪，搏击急流。艾略特《荒原》中游手好闲的人们是“我看到成群的人们来回兜着圈子”。海明威的回答则是：英雄主义。这英雄主义中有勇气———无论生活中有多少不幸，都不会叫苦连天，怨天尤人；有享乐———美酒佳肴和阳光，当然还有女人，可以补偿许多；还有珍惜———人生值得留

恋。

虚无思想之诠释

“虚无主义”全盘否定各种传统的价值观念甚至道德真理，这个词是屠格涅夫在他的《父与子》中创造的，用来描绘一部分俄国知识分子，他们对缓慢的改良感到失望，放弃了他们前人的自由主义信仰，接受了这样的信念：用任何手段破坏俄国的现状是正当的。在政治学、伦理学和美学领域里，主要的革命功利主义思想家是皮萨列夫(Pisarev ，1840-68)，他在

屠格涅夫的小说中被描绘成巴扎洛夫，他也高兴地接受了这个绰号。在后来几代的俄国知识分子中，有许多人采取了这样的虚无主义的态度。虚无主义这个词后来被用来指俄国以外的各种激进主义运动：

1930年纳粹在德国的胜利被说成是“虚无主义的革命”。当代某些新左派激进分子往往被叫做虚无主义者(布洛克)。

“Nada ”(西班牙语，虚无主义)，海明威在他的《一个干净明亮的地方》中使用，StevenK ．H offman 将其翻译成英语，基本意思为“一无所有”，但其含义远非如此，根据M elvin(2002)，nada 还有下列含义：

死亡：最伟大的虚无主义，是难以避免的；

黑暗和混乱：宇宙的不可预知性和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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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海明威作品中的虚无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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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性；

战争和暴力行径：象征生活的敌意性质和无时不在的痛苦和死亡；

神经质：恐惧，焦躁不安，失去自我控制；

失眠：恐惧虚无的征兆；

绝望：意识到必须面对的虚无而必须要与之抗争，因而人们失去希望和信心。

海明威在《一个干净明亮的地方》里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是西班牙某处一个咖啡店侍者，海明威这样描述他的内心独白：“电灯熄灭了，但他的内心独白却没有结束。他畏惧什么呢?这根本不是个害怕或恐惧的问题。他知道得很清楚，这是一个虚无。它完全是个虚无，而且连人也是一个虚无。是的，它仅仅只是那虚无，它就是虚无，就是虚无，就是虚无。何谓我们的虚无?如果你在虚无里，虚无就是你

的名字，你的王国。至于作为你的意志的虚无，虽说它也是虚无，但却是虚无中的虚无。给我们这种虚无吧!把我们日常的虚无给我们吧!当我们使我们的种种虚无虚无时，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使我们成为我们的虚无；使得我们不进入虚无中而把我们从虚无中解救出来的，它就是虚无。让我们欢呼虚无，充满虚无，愿虚无与

你同在……”

Warren 明确地阐述了海明威的“虚无主义”：“这就是海明威的世界，中心空空洞洞一无所有的世界。”“他知道一切都是虚无，此后也是虚无，虚无之后，还是虚无，我们虚无之中的虚无，你的尊号应常是虚无；你的天堂结果是一场空，你的意志也落得一场空，在天空中如此，在空虚大地上亦然”。

海明威体验到的“存在”就是“虚无”，它跟咖啡店里的灯光、阴影以及里面的固体对象，如桌子、椅子和人的躯体等一样，是完全存在的。我们周围的存在是虚无，

乃因我们把它虚无化了———关灯。人类则是“虚无的虚无”，就是使虚无成为虚无的存在。人的存在，没有什么可以使之虚无。我们的虚无不致使我们进入虚无，反而可以把我们从虚无中走出来。

在《一个干净明亮的地方》或《胜者无所得》中，作者内心世界的“空虚”引起了恶梦般的恐惧。胜者本来有所得，然而结果也仍然是两手空空的虚无。存在，或者“有”，也是虚无。这和佛家有些类似。不过，海明威的主角，最后发现的毕竟是“虚无的虚无”，即，否定的否定。人们经由虚无，发现了存在：完全的存在!虚无乃是人否认或者说“不”的自由。对此虚无，我们可以谈论许多。所以，毕竟这不是佛家或道家的虚无。西哲的虚无，也是存在。贝克特说，没有什么比虚无更实在的了。

虚无思想之根源

个人经历：海明威深受父亲的影响，他父亲鼓励他开展户外运动，如游泳、钓鱼和打猎。他的童年就是在密歇根州(土著印第安人居住区)的北部树林度过，在那里他了解到了生活的原始部分，例如：恐惧、痛苦、危险和死亡。而在1928年，父亲自杀给海明威很大打击，这使海明威对人生、整个世界产生了更加虚无的认识，也给他的未来留下了阴影，因此他的创作主题也常常围绕着死亡而展开。

生活环境：海明威的婚姻是不幸福的。他一生离过3次婚，结了4次婚，还有一些无法搞清楚的男女之间恋情。他既是个硬汉，也是一个到处留情的风流种。海明威有着一种复杂而又矛盾的婚恋观：一方面，他认为只要一结婚，他那习惯的生活方式就将被打破，因此，每当恋情成熟的时候，他本能地有一种排他的情绪在作祟，也为后来的离异埋下了一颗可怕的定时炸弹；另一方面，他面对漂亮的女人，又克制不住自己的激情，用一种赞美与欣

赏的目光，去追求他所需要追求的目标，而他基本上是成功的。每次离婚，跟随而来的又是讨厌的结婚。

在1946年与女记者玛丽结婚后，海明威还是放荡不羁，到处寻花问柳，垂涎一个个贵妇人和名演员。后来病魔缠身，高血压、糖尿病、皮肤癌、精神抑郁症，健康每况愈下，再没有精力投入一生的打猎、捕鱼中去了。他开始大量喝酒，时常吵闹，脾气变得异常烦躁，尝到了自我怜悯的痛苦。终于在1961年7月2日，用这支陪他走遍世界的双筒猎枪伸进嘴里，扳动了扳机……这个一手持笔、一手持枪、闯荡天下、四处冒险、打死过无数狼虫虎豹、塑造出许多硬汉子形象、魁梧的大胡子砰然倒下。

悲观主义哲学思想：存在主义改变了海明威也改变了他的作品。由于强调内心的感受，而在内心深处又找不到神的存在，也找不到人生的意义和目的，于是，虚无主义就成了存在主义的一个代名词，而且透过文学作品这种思想被夸大。虚无主义强调人生是没有意义的，是痛苦的。在存在主义蔓延的时候，还有许多人受这种文学作品影响而自我了结生命。

事实上，存在主义虽然很可能带来虚无主义，但是，它所带来的虚无应该是无关于神与生命意义的，存在主义不是一种对生命的否定。这种虚无主义并不必然带来生之痛苦。真正的存在主义不必然带有对生的抗拒。相反的，生命本身的另一股蓬勃的生之欲望却经常被忽略了。由此，我们发现海明威式存在主义的两大路线，一是强调痛苦的虚无主义，另一是强调生命动力的存在主张。当然，也可以两者并存。

(作者单位：吉林师范大学大学外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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