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古诗《挽歌》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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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自挽歌背后的悲剧精神

陶渊明自挽歌背后的悲剧精神

到 强 烈 的生 死 痛 苦 的 魏 晋 文 人将 其 作 为 表 慰藉 的 手 法 。 “ 剧 是 表 现 人 生 人生 价 值 被 受 但
终 笼 罩 着 人 们 。 生 与 死 这 对 人 类 永 恒 的 在
其 二 : 在 无 酒 饮 , 但 湛 空 觞 。 醪 达 自己复 杂 心 绪 , 写忧 伤 , 之获 得 精 神 昔 今 春 抒 借
1 魏晋名士理想与现实的 冲突
宗 白 华 曾 说 过 :汉 末 魏 晋 六 朝 是 中 国 “
种荒 诞 性 。 自挽歌 的 悲剧 也 就 在 于 对 象 与 醒 难 求 ” 因此 “ 恨 在 世 时 , 酒 不 得 足 ” ” , 但 饮 ,
时 间 的 “ 诞 ” , 是 这 种 “ 诞 ” 魏 晋 荒 上 正 荒 将
亡。
海 得 格 尔 曾说 : 对 死 的 恐 惧 就是 对生 “
同为 人 , 旦 在 鬼 录 。 气 散 何 之 , 形 寄 的 清 醒 认 识 。 自挽 歌 正 是 人 性 彻 底 觉 醒 今 魂 枯 ”
白马 王彪 , 人 生天 极 蒂 , 如 陌 上尘 ” 陶 空 木 。 儿 索 父 啼 , )“ 譬 ( 娇 良友 抚 我 哭 。 失 不 复 后 , 于 士 人 个 体 与 社 会 的 冲 突 而 造 成 的 得 由 渊明 《 诗》 。 杂 ) 魏晋 时 代朝 代 更替 频 繁 , 层 知 , 上 是非 安 能 觉 ! 秋 万 岁后 , 知 荣 与辱 ? 心 理 瘀 块 。 苇 青 先 生 认 为 挽 歌 是 : 感 受 千 谁 卢 “ 为 争 权 夺 利 肆 意 杀 伐 , 死 无 常 的 阴影 始 但 恨 在 世 时 , 酒 不 得 足 。 生 饮
学 术 论 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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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诗,亲戚或余悲全诗

陶渊明诗,亲戚或余悲全诗

陶渊明诗,亲戚或余悲全诗
【原文】
《拟挽歌辞·其三》
(魏晋)陶渊明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
四面无人居,高坟正嶕峣。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
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
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译文】
茫茫荒野草枯黄,萧瑟秋风抖白杨。已是寒霜九月中。亲人送我远郊
葬。四周寂寞无人烟,坟墓高高甚凄凉。马为仰天长悲鸣,风为萧瑟
作哀响。墓穴已闭成幽暗,永远不能见曙光。永远不能见曙光,贤达
同样此下场。刚才送葬那些人,各自还家入其房。亲戚或许还悲哀,
他人早忘已欢唱。死去还有何话讲,寄托此身在山冈。
【赏析】
《拟挽歌辞三首》是晋末宋初文学家陶渊明的组诗作品。诗人虚构了
自己死后的情况,表达了自己对生死的看法,又安慰亲友不必过于悲
伤。《拟挽歌辞·其三》描写了下葬的情形。诗人对下葬后的幽冥世
界不猜测,也认为贤达也不能逃避死亡,与当时追求神仙得道的风气
迥异。全诗艺术构思极有新意,以形象化的语言设想自己离开人世之
后发生的主客观情状,表现了诗人对生死极其坦然的态度,显示了他
极其明彻达观的思想。
【作者简介】
陶渊明(约365年-427年),字元亮,号五柳先生,东晋末期南朝
宋初期诗人、文学家、辞赋家、散文家。

浅析陶渊明《拟挽歌辞三首(其三)》的人生观和艺术特点

浅析陶渊明《拟挽歌辞三首(其三)》的人生观和艺术特点

浅析陶渊明《拟挽歌辞三首(其三)》的人生观和艺术特点作者:刘润坤来源:《北方文学·中旬》2015年第02期摘要:陶渊明的《拟挽歌辞三首》是其诗歌主题创新中关于生死主题的代表之作。

其中在《拟挽歌辞三首(其三)》一首,诗人通过对待即将到来的死亡,表现出了平淡自然、静穆质朴和豁然从容的人生态度。

同时,其平淡幽远而自然清新的艺术特点与其人生态度相容相配,使其诗歌作品从内容和形式上达到了完整的统一。

关键词:陶渊明;拟挽歌词;人生观;艺术特点“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

”东晋末年的陶渊明,像是一个从远方而来的他乡之客,在芸芸众生中匆匆一瞥之后,又回到他原本的世界中去了。

幽室一闭,陶君千年不现,却留下了这千年前陶君回眸的一幕。

陶渊明的《拟挽歌辞三首》是其诗歌主题创新中关于生死主题的代表之作。

虽然早在汉乐府和《古诗十九首》等作品中已出现诸如“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的感慨。

到了汉朝末年又有曹操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短歌行》)的苍凉,更有“神龟虽寿,犹有竟时”(《步出夏门行》)的无奈。

直到陶渊明的出现,才把诗歌中的生死主题定格为形而上的思考。

陶渊明不仅作为一位诗人,更是作为一位哲人用诗的形式把自己的生活诗意化。

《拟挽歌辞三首》便是他整个生命体验的回归。

在《拟挽歌辞三首》中其一的前两句和其三的最后一句最能体现陶渊明的生死观和人生观。

东晋的时候,人的平均寿命不到50岁,多少王公贵族,三四十岁就完命了。

当时陶渊明早已年过不惑,亦开始慨叹生之短促死之难免。

但是他并没有仅像前人那般感叹生命,而是从自然和宇宙的高度对人生做了一次旷达的概括。

从其一的“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

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

”感受到生命的短促再到其三的“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的这个过程,最终符合了陶诗的自然主义之境。

陶渊明自拟挽歌,本身就是一种对死豁达从容和自然的体现。

从陶的生死观中我们可以明显的看出平淡自然、静穆质朴和豁然从容的人生态度。

古典士魂 现代文心——《陶渊明写{挽歌)》之知识分子精神阐释

古典士魂  现代文心——《陶渊明写{挽歌)》之知识分子精神阐释

创作评谭借古喻今是中国文学的一个创作传统。

陈翔鹤这一从“五四”时期就开始创作的老作家,1949年后放下了其一以贯之的现实题材创作,转向古典文学研究,而后又执笔历史题材的创作。

曾拟将庄子、屈原等十二位文化名人之事写成系列短篇小说,虽只完成写陶渊明与嵇康的两篇,却颇有影响。

疏离:人格操守的彰显在1949年后政治运动一浪高过一浪、一浪险过一浪的对知识分子进行改造的时代语境下,作者选择历史上那些特立独行的文化名人来“故事新编”,是耐人寻味的。

小说中的陶渊明是以一种边缘化的生存形态立身处世的,其边缘化首先体现为与政治权力中心的疏离。

除了与政权中心的疏离,陶渊明的疏离还指向精神权威和文化名流。

古代文人一般都有“入而儒,出而道,逃而佛”的精神传统,而作为隐逸文人则有三大精神资源:一为老庄之学,二为魏晋玄学,三为禅宗佛学。

陶渊明身处东晋时期,时玄学正兴,隐逸成风,他作为当时著名的隐士也有“出道”、“逃禅”之举。

小说开篇即讲述他想去东林寺闲住三几天之事,而这次的庐山之行却让他看到了慧远法师这一精神权威,在法会上的“俨然是另一种达官贵人的派头”。

在小说叙事的走向上,陶渊明最终达至的是一种整体性的疏离:“活在这尔虞我诈、你砍我杀的社会里,眼前的事情实在是无聊之极;一旦死去,归之自然,真是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小说通过写《挽歌》与《自祭文》的情节高潮,使他对“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的类比及对现实的挞伐,将其精神立场从对个别对象的否定上升到对道德沦丧、是非颠倒、乾坤混淆的整个时代的否定,并愈益显示其人格操守、精神境界。

他的辞官归田是对古代文人赖以实现人生价值的仕途经济之道的告别,他的躬耕垄亩又与其时流行的假隐慕名、借隐谋禄有着本质的区别。

作者对陶渊明与政权中心、精神权威、文化名流及至整个时代的疏离描写,为的是彰显其独标高格的人格形象。

这一人格操守承续着不远于前的魏晋风骨,它是一种傲倪权贵、狂狷不羁的人格形态,如阮籍的佯狂醉酒、嵇中散的临刑抚琴等。

陶渊明写《挽歌》

陶渊明写《挽歌》

• 捽兀穷庐,酣饮赋诗。识运知命,畴 能罔眷。余今斯化,可以无恨。寿涉
百龄,身慕肥遁,从老得终,奚所 复恋!寒暑愈迈,亡既异存,外姻 晨来,良友宵奔,葬之中野,以安 其魂。窅窅我行,萧萧墓门,奢耻 宋臣,俭笑王孙,廓兮已灭,慨焉 已遐,不封不树,日月遂过。匪贵 前誉,孰重后歌?人生实难,死如 之何?鸣呼哀哉!
“饮酒六失”
• “当知饮酒有六失,一者失 财,二者生病,三者斗争,四 者恶名流布,五者恚怒暴生, 六者智慧日损。”——《长阿 含经· 善生经第十二》
陶渊明的形象
• 1、崇尚自然,通脱达观 。 • 2、保持自己独立的精神立场 。 • 3、不喜亦不惧的生死观背后隐藏 的是对道德沦丧的社会的拒斥。 • 4、表现了忧时伤生、愤世嫉俗的 悲愤情怀。
主题

表现了陶渊明“不戚戚于贫贱, 不汲汲于富贵”的高风亮节,正直 狂傲、淡泊高远的人生志向,同时 也借此影射当时知识分子艰难的生 存景况,从而曲折地抒写了知识分 子的心声,表现了积极的现实批判 精神。
陶渊明写《挽歌》

陈翔鹤(1901-1969)现代作 家。重庆人。1923年起,和冯至等 组织“浅草社”、“沉钟社有小说 集《不安定的灵魂》,剧本《落花》 等。建国后,任中国作家协会理事、 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创 作有历史小说《陶渊明写<挽歌>》 (1961)、《广陵散》(1962), 在林彪“四人帮”的迫害下,于 1969年4月22日含冤辞世。
陶渊明《挽歌》三首
• •
其一
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 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 魂气散何之?枯形寄空木。 娇儿索父啼,良友抚我哭。 得失不复知,是非安能觉! 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 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Fra bibliotek•其二

陶渊明写挽歌(课件)

陶渊明写挽歌(课件)


在《挽歌》中,陶渊明 表达了对生死大事的最 终看法:‚死去何所道, 托体同山阿。‛活在这 种尔虞我诈、你砍我杀 的社会里,实在是无聊 之极。一旦人死了,与 草木山阿同归于朽,便 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D、处事达观的陶渊明表现了忧时伤生、愤 世嫉俗的悲愤情怀。

陶渊明感物悲秋,想起阮籍《咏怀诗》中的 诗句:‚良辰在何许,凝霜沾衣襟。‛‚感物怀 殷忧,悄悄令心悲。多言焉所告,繁辞将诉谁?‛ 这种殷忧既是阮籍的,又是陶渊明的,更是作者 陈翔鹤自己的。陶渊明身处乱世,找不到一个知 心朋友与自己推心臵腹地交流,生怕被世俗所觉、 所害,对儿子也只是自责‚没有本领,让你们兄 弟书都读得很少。‛表现了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 子不肯与时妥协,拒绝时代主潮,而又无法拒绝 时代的无奈心理。
第二首是:



在昔无酒饮,今但湛空觞。 春醪生浮蚁,何时更能尝! 肴案盈我前,亲旧哭我旁。 欲语口无音,欲视眼无光。 昔在高堂寝,今宿荒草乡。 一朝出门去,归来夜未央。
这首诗写的是人死后从入殓到停尸家中受祭奠的 情形。紧接上篇,活着的时候,想喝酒杯常空。如今, 在祭奠的案桌上,酒盈杯,肴摆满。想喝不能喝,想 吃不能吃。亲人扶着棺柩哭,我口无音,眼无光。一 旦出门去,葬在荒郊野外,长眠地下,暗无天日,与 这个世界永别了。
作家之死

陈翔鹤被迫到单位接受批斗,参加学习和体罚 性的劳动,写‚交代材料‛,还写劳动小结: ‚我参加劳动不觉已经有六个多月之久了,劳 动主要是扫地擦地等。但我是否可以称为扫地 擦地的能手呢?不能。恐怕我还只能算倒数第 三呢。别的扫地的同志比我要高明得多。可见 这样工作也并不简单。‛
作家之死

陈翔鹤年纪大了,又患有冠心病、高血压、动脉 硬化等疾病。激烈的‚批斗‛,使他的身体无法 承受。有一次,他提出受不了。造反派恶狠狠地 说:‚受不了就死在这里。‛陈翔鹤坚决地回答: ‚我才不死呢!‛无论多么艰难,陈翔鹤没有一点 轻生的念头,一听到有人自杀的消息,他就十分 反感。他对妻子和儿女们说:‚他为什么要死呢? 我是无论如何不能死的。第一我是共产党员,第 二我有六个孩子,我要为孩子们在政治上负责, 一个人死了影响全家和后代,我还要为党工作。‛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晋陶渊明《拟挽歌辞》其三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阿。

晋陶渊明《拟挽歌辞》其三死去何所道,托体同⼭阿。

[译⽂] 死去有什么可说的呢?不过是将⾃⼰的躯体去伴同⼭陵⽽已。

[出典] 晋陶渊明《拟挽歌辞》其三注:1、《拟挽歌辞》陶渊明荒草何茫茫,⽩杨亦萧萧。

严霜九⽉中,送我出远郊。

四⾯⽆⼈居,⾼坟正嶕峣。

马为仰天鸣,风为⾃萧条。

幽室⼀已闭,千年不复朝。

千年不复朝,贤达⽆奈何。

向来相送⼈,各⾃还其家。

亲戚或余悲,他⼈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阿。

2、注释:挽歌,哀悼死者的歌。

陶渊明卒于宋⽂、元嘉四年(427)⼗⼀⽉,享年六⼗三岁。

《挽歌诗》和《⾃祭⽂》是作者⽣前最后的作品。

这组⾃挽的《挽歌诗》便作于逝世前的两个⽉,即九⽉。

嶕峣:很⾼的样⼦。

幽室:指坟⽳。

向来:刚才。

或余悲:也许有些⼈还有悲伤。

亦已歌:也开始唱歌了。

何所道:有什么可说的呢?⼭阿:⼭陵。

3、译⽂1:秋天九⽉了,⼭中到处是茫茫的枯草,⽩杨树也已落叶萧萧,只剩秃枝。

在这样的时节,送我来到遥远的郊外,四处没有⼈烟,只有⾼⾼的坟地突兀在荒地。

马⼉向着天空鸣叫,风⼉也萧萧的吹来。

漆⿊的房间早已关闭,死后再也不会醒来。

再也不会醒来,贤达之⼈也没有办法。

如此这样来向我告别送⾏的⼈,各⾃回到⾃⼰的家中,亲戚或许会留有悲哀,另外的⼈也已经歌颂过。

死了有什么好说的,将⾝体托付给⼭腰。

译⽂2:荒草⽩茫茫的⼀⽚,⽩杨也在风中萧萧。

寒霜初降的九⽉中,亲友们把我的灵柩送到远郊安葬。

野地四⾯没有⼈居住,那是坟墓耸⽴的坟场,⾮常凄凉。

马也为之仰头长嘶,风也为之萧瑟作响。

墓⽳⼀旦封闭,永远也不会再见曙光。

永远也不会再见太阳,贤达的⼈也⽆可奈何。

先前来给我送葬的⼈们,已各⾃回到家中,把我遗忘。

亲戚中有⼈还有些悲哀,别的⼈却已在欢乐歌唱,把我忘记。

既然已经死去还有什么话可说,我已把⾝体寄托在这⼭峦之中了。

译⽂3:茫茫荒野草枯黄,萧瑟秋风抖⽩杨。

已是寒霜九⽉中。

亲⼈送我远郊葬。

四周寂寞⽆⼈烟,坟墓⾼⾼甚凄凉。

陶渊明挽歌诗三首

陶渊明挽歌诗三首 Amazing Grace ---Hayley Westenra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am found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T'was Grace that taught... My heart to fear And Grace, my fears relieved. How precious did that grace appear... The hour I first believed.

Through many dangers, toils and snares... We have already come. T'was Grace that brought us safe thus far... And Grace will lead us home.

The Lord has promised good to me... His word my hope secures. He will my shield and portion be... As long as life endures.

When we've been here a thousand years... Bright shining as the sun. We've no less days to sing God's praise... Than when we've first begun.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am found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挽歌诗三首 陶渊明

陶渊明写挽歌人物意义方面

陶渊明写<挽歌>:1.创作背景:在60年代,选取陶渊明、嵇康这样的历史人物作为小说的主人公,本身就显示出一种与“时代共名”保持距离的态度。

无论是陶渊明还是嵇康,在历史上都是很有个性的人物,他们与各自所处身的时代的权力秩序,处处显得格格不入。

像这样的人物,不论以其阶级出身还是以其特立独行的性格而言,都不可能成为60年代国家意志占据主导地位的时代主流所欣赏的时代英雄,而只可能成为争议性的人物,对其人格与生活态度的欣赏,也只可能是个人性的,何况陈翔鹤在小说中并没有刻意去迎合时代共名,将他们塑造为“反抗的英雄”,而是着重表现对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持不合作的精神立场的知识分子的无力之感。

这样的“无力”的知识分子形象,当然不符合时代的需要,但却毫无疑问具有一种从个体心灵出发的真实性,也彰显了一种真实的知识分子的生存样态,这正是文学所应该表现的而时代共名企图刻意抹杀的。

2.人物形象:与传统的观点不同,陈翔鹤在《陶渊明写<挽歌>》中塑造的陶渊明形象,强调的不是达观的生存态度,而是潜藏在这种达观态度后面的感慨与“殷忧”. 小说中的陶渊明,自觉地与权力中心—不论是精神上的权力中心,还是现实的政治权力中心保持一种疏离关系,前者如他对庐山法会上慧远和尚的“傲慢、淡漠而又装腔作势的态度”的否定,后者如他对慕名而来的声威赫赫的刺史檀道济的反感与厌恶。

这两种权威,在小说中都以一种讽刺的笔调写出,例如庐山法会上的慧远,“俨然是另一种达官贵人的派头”,“只见他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一任香客们在他座前四礼八拜,脸上纹风不动,连一点表情都没有;真不知他是在睡觉呢还是在闭目养神。

”一直到法会结束,“这时他才微微地动了一下眼皮,在钟鼓齐鸣中,喃喃念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念毕这种神秘而又令人难懂的咒语之后,他甚么也没有说,便下得座来起身入内了。

对于那些匍匐在地面上的会众,连正眼都不曾看一眼,更不用说和气地来同大家打个招呼了!”“这种毫不理会大家的态度,给陶渊明以一种大有‘我慢’之慨的印象。

陶渊明写挽歌

陶渊明写挽歌2008-12-21 15:02一、作家简介陈翔鹤,四川重庆人。

1920年考入上海复旦大学,同年专入北京大学。

1922——1925年间参与发起组织浅草社和沉钟社。

1927年起任教于山东、吉林、河北等地,抗战爆发后到成都,曾担任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成都分会的领导,出版了短篇小说集《不安定的灵魂》、《在阪道上》、《鹰爪李三及其他》等。

建国后,历任川西文化厅副厅长、川西文联副主席、四川省文联副主席。

1954年到京任中科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中国作协理事、《光明日报》的《文学遗产》主编。

后期主要致力于文学研究,创作较少。

本打算将庄子、屈原等十二为古代文化名人写成小说,但仅完成《陶渊明写挽歌》和《广陵散》两篇,小说发表后,影响深广。

二、短篇历史小说《陶渊明写挽歌》赏析:《陶渊明写挽歌》共分四个层次:1、在床上折腾一夜的陶渊明清晨起来后,回想起昨天因在庐山东林寺看了做法事内心感到特别不快而提前回家的情景;2、秋天瑟缩的寒气,使躺在过道间胡床上的陶渊明想起阮籍的《咏怀诗》,他告诉孙子小牛说,他再也不会去庐山了,听说亲家把他的诗稿拿去重抄,留作传家之宝,心中有些快慰;但对刺史王弘、檀道济等大官前来攀亲论友又感到由衷厌烦。

3、描写了傍晚陶渊明与阿通儿、媳喝酒时,谈论朋友颜延之及与慧远和尚虽在生死问题上的不同见解,还讲了一个和尚论道的笑话。

4、三更醒来的陶渊明,为他的《挽歌》三首定稿后,又在继续推敲《自祭文》。

三、陶渊明的性格特征分析:A、崇尚自然,通脱达观。

陶渊明原本对戒律很严、不爱钱财的慧远和尚看得很重,因为1、他写过五篇《沙门不敬王者论》,且博通六经,懂得老庄;2、不许拿富贵骄人的谢灵运入白莲社;3、竟敢同杀人不眨眼的贼头卢循“欢然道旧”,一点也不怕得附逆之罪的名声。

所以他上庐山想和他谈禅论道,不料到了东林寺,看见大办法事的慧远和尚装腔作势的样子,以及毫不理会大家的“我慢”态度,感到非常不快。

B、与权利中心——不管是精神的还是政治的,保持一种疏离关系,以保持自己独立的精神立场不受时代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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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古诗《挽歌》赏析(2)陶渊明古诗《挽歌》赏析陶渊明先生在蛰居乡间的漫长岁月里除了诗酒桑麻,乡邻亲朋之外,写了一些传统的咏怀,表达了对人生事业自然社会的看法。

这首挽歌是晚年作品,以实写虚,虚构了自己的葬礼,主题是死。

中古以前的诗歌都好写实,所谓诗歌合为事而作。

中国人的乡民本来就朴实无我,抒情也一定要寄托在事物上。

不肯大声的呼喊出自己来。

这首诗歌以草木起兴,其第一句堪为绝作,情景交融,有声有色,简直于今天的电影毫不逊色。

所用的视角从底到高,由近及远,斜向苍冥,缓慢而哀绵无尽。

镜头凝固在白杨的头,由一个声音加以延,从而形成心理上的茫漠空洞和莫明的悲苦,再由另一个声音的介入,使我们的视线从焦急茫昧中一下子投射到的那只送殡的队伍。

这里一个关键词是远。

这广阔迷茫凄凉暗淡的背景,全是一个远字而来,如果前面是近景的特写的话,这里的一个远字才算把整个画面补全。

当然除此之外,我们还感到了黎明的寒冷。

在短短的两句之内,人时地,情事景,声色触觉,多么自然地交汇在一起。

这是本诗的第一部分。

死亡被安放在广阔凄凉的天地造化中。

使得个体,乃至整个人类小群体的哀乐,也显得藐小,他们缓慢凝滞的运动,也显得脆弱苍白,也因此带上了令人悲悯的色彩。

镜头跳跃到坟前,这时候队伍已经停驻在荒凉突兀的乡间野坟之间。

这里一个高字突出了坟的触目伤心和荒凉惨淡。

而下二句,马鸣风萧,则反写了一个静字。

即为下一组镜头那催心裂肺的极哀的时刻,再一次提供了心理空白。

但这不是空虚的静,它本身就是一种能量的积累。

马的仰天,乃是一种愤欲去其压力的动作,风的萧散鞭流,乃是无奈的潦乱。

心理上说,前两句的动景其实是静景,这两句的静景其实是动景。

动静有致的太极在下面的镜头中,使送葬人的心理达到高潮。

我们注意到始终没有人物群像的正面描写,人的声音被故意抹去了,来营造这一个意味深长的死。

这里,我以为乃是六朝诗人特异之处。

他们极端明确地意识到死乃是最贴近个体而与身边群体无干的念。

由于没有人,死显得完全寂静,这种处理,让我们更近地嗅到了死的真实气味和死对于自我的重大意义。

棺木土封,黑暗降临。

葬礼的礼节很多,作者只选取了其中的几个片段,用特写的方式加以放大,这就是古典诗歌最擅长的白描。

其实这两句里写实的只有第一句。

一个条件句就足以括死的不可逆性。

然而作者觉得还不足够,反复地加以咏叹:千年不复朝。

死与人生的许多不同时刻的区别,便由此凸现出来。

作者还觉得不够,还要说贤达无奈何。

一咏而三叹,正是高潮时刻所必需——这就是死了,——一切不可以重见天日。

不仅是你这个个体,连那些美好睿智的人也不过如此。

死由此升华为一切美好人物之必然命运。

其悲剧色彩,便脱离了小小个体的郊葬,而渲染至前此后此之无限时间,这样诗人对于死这一对象的触摸,也达到了推理空间的尽头。

古人是这样直截地对待死的。

以对于群体无限悲悯来达到对于渺小个体的无惧甚至无哀。

这一种情怀,乃是中国士子悠远的仁者思想,对于死的高贵态度和对于自我的举重若轻。

转眼刚才送殡的队伍各自散开,亲戚中也许还有着泪水的,其他的人也已经唱完了他们的哀歌。

这四散回家的葬礼结束的生动画面,与前面众目睽睽之下的落棺,视角又从集中发散开来,于是我们看到了死的社会意义。

死乃是一种人际关系的脱落,好比叶子的凋零。

缘分结束了,情和礼都已经尽到了,在这样平实的话语里,死显得哀而不伤,似乎是一种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时候诗人开始运用古诗篇末言志的通例,发表意见了,死去有什么可提的呢,躯体放在山岭上很快就成了它的一部分。

中国的士子是活着的时候努力地忘却自己,死的时候把自己愉快地交给大地。

经过耐心地思考,陶渊明先生达到了精神的解放。

所谓达人知命,其此之谓乎?本诗虽借用了古诗十九首和前此的一些文字,然而写景叙事抒情议论的完美让人叹为观止,古典诗歌的经典手法,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

其所体现的直面人生,追慕前贤,至死方休的人格人生观和对于死亡平静,坦然的人生态度,则更让人唏嘘不已。

4、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陶潜《挽歌诗》赏挽歌,是“丧家之乐”。

古人的丧仪是很隆重的。

汉魏时期,送殡时由执者(牵持棺材的人)相和而唱的丧歌称作“挽歌”。

最早的挽歌有《露》《蒿里》二章。

“露”的意思是,人的生命就像菜上的露水般容易消逝;“蒿里”得名的由来则是古人认为人死后精魂归于蒿里。

挽歌是分等级的,据说《露》用来给王公贵人送葬,而《蒿里》用来给士大夫庶人送葬。

如前所说,挽歌是送葬的人所唱、用来寄托对死者的'哀思的,但陶潜偏偏在生前就为自己写了一组《挽歌》。

要读懂这组诗,需要探究一下魏晋人的生死观。

魏晋是一个极动荡的时代,又是思想和文化史上的黄金时期。

儒、道还有后起的佛教,交织影响着魏晋人的思想,并形成了所谓的“玄学”。

魏晋是追求个性自由的时代,而魏晋玄学的主旨,是强调人性的“自然”。

对死亡的观念,也是如此。

“死生亦大矣”,死亡,是哲学与文学永远无法回避的话题。

儒家更多的关注现世,孔子曾说:未知生,焉知死?强调通过现世的努力来实现生命的价值和死后的不朽,“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

文天祥的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就是对最正统的儒家生死观很好的诠释。

佛家的轮回说,把死亡看作下一次生命的中转站。

道家则把死亡看作复归于本源,要“等生死,齐万物”。

说到底,都是用种种理念,来安抚死亡带来的虚无与痛苦。

陶潜敢于为自己做挽歌,是他拷问死亡的一次严肃的尝试。

这一组诗,秉承陶潜一贯的风格,朴质而深沉,“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

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

”开篇即用以一种平淡而压抑的语调,写死亡的到来。

万物有生必有死,乃是无法改变的自然规律,就如王之在《兰亭序》所说的:“修短随化,终期于尽”。

生与死似乎分隔于世界的两极,但由生入死却不过短短一瞬,生与死的界限究竟是什么?死亡的到来既无法逃避,又往往是无法预见的,死后的情形更不能为生者所知。

这对有智慧有灵性的人类是极大的痛苦。

陶潜直面生死大悲:“魂气散何之?枯形寄空木。

娇儿索父啼,良友抚我哭。

”随着死亡的到来,一切都成虚话。

“得失不复知,是非安能觉!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

”这四句诗,已然完全否定了“立德、立言、立功”的价值。

妙的是结尾两句忽然一转“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

”极沉痛的死生大事,以极轻灵的饮酒小事来归结,登时消解了前面累积起来的过度压抑气氛。

尖锐而又旷达,严肃而又放诞,正是魏晋本色。

李白在《哭宣城善酿纪叟》“夜台无李白,沽酒与何人”学的正是这样手法。

重“酒”轻“名”是魏晋人引以为傲的姿态,我们可以从《世说新语》中找到很多例证。

张翰(张季)放纵不拘,有人责问他:“卿乃可纵适一时,独不为身后名邪?”他说:“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

”毕茂世说:“一手持蟹,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

”这种离经叛道的姿态能在魏晋大行其道,是当时动荡的环境激发出来的。

第二首诗,写初死时的“感受”,或者说,是陶潜对“另一个世界”的预告。

首句承上一首“饮酒”而来,“昔在无酒饮,今但湛空觞。

春生浮蚁,何时更能尝。

肴案盈我前,亲旧哭我傍。

”生前饮酒不欢,如今美酒佳肴在侧,却无力品尝。

他悄悄把儒家极看重的祭祀之礼也否定掉了,无论生者如何悲恸哀哭,都与死者毫不相干。

“欲语口无音,欲视眼无光。

”两句格外的矛盾,死后灵性尚存,才会“欲语”“欲视”;死后灵性不存,才会“口无音”“眼无光”,正是这矛盾产生的效果尤使人毛骨悚然。

死亡像什么呢?“昔在高堂寝,今宿荒草乡。

一朝出门去,归来夜未央。

”死亡就像独自远行,去迎接永远不会结束的漫漫长夜。

陶渊明构筑的死亡世界,可以说是非儒非道非释,而是一个诗人的天才猜想。

因为剥离了天堂地狱鬼神之类附属物,显得格外的荒凉。

诗人的笔调依然平静,如同沉默的思考。

第三首是整组诗的高潮和结束,写的是送葬的情形,情感的迭超过前两首。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

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

四面无人居,高坟正。

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

”描写坟场的光景,近乎凄厉。

诗人也随之发出了凄厉的叹息:“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

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就在读者如听琴曲攀升至“变”之音、担忧琴弦崩断时,曲调忽然又归于平和。

“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

亲戚或馀悲,他人亦已歌。

”从生者的角度,来写死亡亦是寻常事,死者逝矣,生者的生活仍然在继续,悲恸也终将成为过去,直到迎接他们自己的死亡。

人人如此,代代如此。

于是归结到全诗的精华,也是最后的感悟与解脱:“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来于自然,归于自然,本是一个必然的结局——即使死亡仍然是如此悲伤。

魏晋人推崇老庄,往往要摆摆“吾安能弃南面王乐而复为人间之劳乎”的看淡生死的姿态,比如刘伶“死即埋我”。

但是他们对生命的短促、死亡的痛苦的感受又格外敏锐,老庄哲学并不能完全安慰他们。

王之《兰亭序》就说:“故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觞为妄作”。

《世说新语》记载:“太元末,长星(就是彗星,古人视为不祥之兆)见,孝武(晋孝武帝)心甚恶之。

夜,华林园中饮酒,举杯属星云:‘长星,劝尔一杯酒,自古何时有万岁天子?’”这种“心甚恶之”却又故作洒脱的言行,正是他们的标记。

陶潜的《挽歌》抖落了姿态,从这组诗里,我们可以读取他直面痛苦、寻求解脱并获得真正宁静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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