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现代”女性的“诗经”——从容的“现代女性心灵禅诗”

３ ７
对 于女性而言 ，诗歌写作更像是一 场精神 的大火 ， 而由于女性特有 的言说方式 或某些道德禁忌 我们 看 到 的更 多 的却是灰 烬 和烟雾 。而随着 “ 中年 ”
女性 的 “ 诗 经” ，同时也是女性精神史 的一个绝好 见证 。换言之 ，从容的 “ 现代女性心灵禅诗”带有着诗学启示录般的意义 。 从容作为 “ 现代女性心灵禅诗”首倡者以及践行者 ，她多年来 的诗
歌写作不仅完成 了个体意义上写作个性 的诉求与塑造 ，而且她平静 自足 、
静水 流深而又具宗教性 、命运感和寓言化 的抒写方式成为 １ ９ ９ ０年代末期 以来中 国女性写作整体表征的代表之一。中国当代 的女性诗 歌在半个多 世纪的多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 命运 中其宗教性质素一直是被排斥 和稀 缺的。即使 文革中的 林昭 、朦胧诗时代的舒婷以及晚近时期的鲁西西 、沙光等女性诗人却不
下的女性诗歌群体中并不多见。在从容
的诗歌中我越来越感受到 “ 往昔” “ 中
宗教性和命运感的诗行正是对 我们加速度前进时代尘埃滚滚 的 年 ” “ 老 了” “ 清明” “ 镜子” “ 故 宫” “ 铜镜”等时间性语词和物象对于
一
个女性 和女性写作者意味着什么样 的
重量。是 的，我看到 了并未远去 的裙摆
人注 意到了它们 的存在 。这让我想起 了从容 的组诗 （ 馒 陀罗》 。 这 是她 的诗 歌底色 ，也 是她 的精 神 内 由此我想说 的则是从容往往能够在不经意的 日常性 生存景 观中 里 。这种具有 “ 方向性 ”的写作者在 当
穿越 了时间 的缝隙 ，自由地将 前世 、今生 、来世融合 和叠加在 惯见的事物 以及细微 的女性体验之中。在此 ，从容这些精神性 、 精神世界的重新唤醒 ，更是对 一种全新 的女性诗歌写作方式 的 发现与创设 。从容把遥不可及 的彼岸 的前世 、来生 以及般若镜 像和佛陀梵音拉近放置在平淡 而活生生 的 日常性的 当下与草木 万物 的有灵之 中，如露如电 、人 生无 常 、梦幻泡影 、色空世界
强烈 的命运诘 问以及最 为真实可靠 的情感 “ 体温”与 自我取暖 。 这 样广 阔而 深人 呈现 的写作 者并 不 多 我 曾在 ２ ０ １ ２年秋天作 为评委和指导教 师参加 《 诗干 社 见 。从容近年来 的诗歌写作做要完成的 第２ ８ 届 “ 青春诗会” ，在滇南高原与路边不期然 间与成 片的红 工作恰恰 就是要 “ 在黑夜 的闪电里如何 艳曼 陀罗花相遇 。在清晨 阳光金黄的巨大斗篷下却 只有我一个 窥见未来”并 “ 打开前世密封的盒子” 。
因为她 的诗歌不仅在汉语和更广 阔的时空 中找到 了久违 的精神词源和个 体灵魂修行 的卷宗 ，而且拨正 了人们对女性诗人 的刻板 印象 （ 一谈论 女
诗人就 要谈 论爱情 ） 。这个本应 属于古典 、浪 漫 、纯情 、天真的 “ 过去 时”式 的写作 者却被无情地 置于冷酷 的城市化和后现代性语境之下 ，发 着低烧 的额头 自此一直在持续 。她在词语 的夜晚揭开黑 色的面纱 ，这个
之侧的往昔 。我也似乎看到一株被遮挡
被转化为当下女性具体 而微 的生活细节与生存现场 。她每每在 了阳光 的植物 ，她在坚执和韧性 中终于 不经意的身边细节和事 物中发 现时间缝 隙中的奥义与神秘 ，这 挣开了盘绕其上的蕨类和藤类植物 。在
是一个倾 心于内心 盘诘 又在时时仰望高迥 中不停躬身 向下考察 女性命运的书写者。这是一个在人 间烟火和俗世命 运 中用一颗 浑身的青苔和岁月的磨砺中她终于得以 在一丝丝 的阳光 中缓慢 而顽健地生 长。
没有故 乡感 的人 只能在诗歌 的窝巢用 内心 的翅羽抚慰 颤悸莫名 的灵 魂。
然而从 容却 在时间和命 运的淬炼 中得 以寻求 和领 受情感 的悸 动 、生命 的 轮 回、内心的梵音和神祗的光芒。当我们 放宽视 野 ，当下的一 些男性诗
人在相关的佛禅和宗教性 的写作 上却集体性地呈现 了与当代纷 颗饱蘸的泪滴和 内心的清水擦拭 熠熠舍
一
而足地投 向了基督教 ，而与更具中国性和本 土化的佛禅相关的女性写
作却一直处于空 白。与此同时 ，当下的女性写作不仅在新媒体空间 中坠 人到 自我迷恋 的天鹅绒的温暖牢笼之 中，而且这一阶段的女性写作 已经 整体意 义上被窄化 的 “ 私人性”和西方话语 的 “ 自白性”所统领 。而在
此语境下 ，新世纪 以来从容一直坚持的 “ 现代女性心灵禅诗”的写作就 显得尤 为珍 贵 。从容 不是 “ 阁楼 ”上 的 中国式 的勃朗宁夫人 和迪 金森 ，
空这 “ 另一个空间”的声音 和图景 。确实 ，诗歌是她 的琉璃佛 扬 的压抑与剧痛 ，但是女性写作仍然充
国 ，诗歌是她一个人 的宗 教。尽管在她 的诗歌 中我们经常能够 满了显豁的困境 与难度 。而吊诡的却是 与佛陀 、经书 、菩提 、曼陀罗 、莲花 、舍利这些意象和情 境相 更 多的女性写作者放弃了这种写作的难 遇 ，但是她的诗歌却 时时让我们感受到一种生发于生命本体的 度。所 以女． １ 生 命运在诗歌中得 以像从容
繁的生命状态 、 １ ３ 常生活没有任何关联 的抽象 的、玄学 的 、高 利的女性 。
蹈 的甚至故弄玄虚的 “ 不及 物”潮流 和畸形趣味之 中。然而作 为现代女性 ，从容并 没有 自闭 、高蹈 、玄想甚至 白 日梦般地架 尽管 当下 的女性 写 作 已经 远 没有
１ ９ ８ ０年 代那个 时期女权 主义 者们所 宣
一
个“ 现代 ’ ’ 女性 的“ 诗经 ’ ’
—
—
从容的“ 现代女性 心灵禅诗”
ｏ 霍 俊 明
当从容暖黄色封面的像经卷一样的诗集 惫秘 的莲 花》静静摆放在
我们 面前 的时候 ，这并非 只是一个诗人个体写作 的呈现 ，而恰恰是 中国
当代女性诗歌尤其是新 世纪 以来发展 的一个必然结果 。这是一个 “ 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