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回帝国中心_建构文化身份的彼得_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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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_凯里及其新作_他的非法自我_

彼得_凯里及其新作_他的非法自我_

!!!!!!!!"!!!!!!!!!!!!!!!!!!!!!!!!!!!!!!!!!!!!!!!!!!!!!!!!!!!!!!!!!"!!!!!!!!"!!!!!!!!!!!!!!!!!!!!!!!!!!!!!!!!!!!!!!!!!!!!!!!!!!!!!!!!!"彼得·凯里及其新作︽他的非法自我︾*彭青龙彼得·凯里(Peter Carey ,1943—)是继澳大利亚民族主义文学奠基人亨利·劳森(Henry Lawson ,1867—1922)和现代主义文学巨匠帕特里克·怀特(PatrickWhite ,1912—1990)之后的又一位文学大师,被誉为“澳大利亚最有才华和最令人激动的作家之一”。

①迄今为止,他出版的十部长篇小说,两部短篇小说集,五部非小说作品,被翻译成二十多种文字,并屡获国内外文学大奖———两次布克奖、两次英联邦作家奖、三次迈尔克斯·富兰克林奖,是世界上两次获得布克奖的作家之一。

而另一位是几年前已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南非作家库切,因此有评论家预言,凯里将是诺贝尔文学奖最有力的竞争者。

凯里生于墨尔本市郊小镇,曾就读于蒙纳什大学,学习有机化学,后因一场交通事故,未及毕业便去从事广告设计工作。

在这期间,他结识了作家巴利·奥克利和莫里斯·卢里,开始接受文学创作的熏陶,阅读了贝内特、贝娄、纳博科夫、凯鲁亚克和福克纳等人的实验性作品。

1967年,带着对国内环境的失望和对朋友奔赴越南战场的忧伤,凯里离开澳大利亚来到欧洲,寄希望于得到欧洲文化的抚慰。

在欧洲,他周游各国,不断积累素材,但大部分时间仍侨居伦敦,靠写广告谋生。

闲暇时,他精心创作,小说《寄生虫》(Wog )就是在此期间完成的,但因该小说大胆前卫,出版社拒绝出版。

1970年,凯里回到澳大利亚,着手创作短篇小说。

1974年,他出版了短篇小说集《历史上的胖子》(TheFat Manin History ),一举成名。

著名统帅彼得大帝

著名统帅彼得大帝

著名统帅彼得大帝彼得大帝(Peter the great)是后世对沙皇彼得一世的尊称。

彼得一世,原名彼得·阿列克谢耶维奇·罗曼诺夫(1672—1725),俄国沙皇、俄罗斯帝国皇帝著名统帅,1682年即位,1689年掌握实权。

作为罗曼诺夫朝仅有的两位“大帝”之一,彼得大帝一般被认为是俄国最杰出的沙皇。

他制定的西方化政策是使俄国变成一个强国的主要因素。

1682年,一个刚满10岁的小沙皇登基了。

作为俄国罗曼诺夫王朝的第四代沙皇,彼得即位不久,他的同父异母姐姐索菲娅借助射击军兵变,上台执政,彼得被迫和母亲住在莫斯科郊外。

他从小就喜欢军事游戏,把自己的小伙伴编成两个“游戏”兵团,整天在绿荫环绕的村庄中,建筑土堡,进行军事演习及防战游戏。

7年以后,彼得长大了,他的游戏兵成了两支训练有素的近卫军。

索菲娅意识到彼得是个危险的对手。

1689年8月,她发动兵变,企图废掉彼得,但是阴谋失败,索菲娅被送进修道院。

彼得开始亲自执政。

这时的俄国基本上是个内陆国家,经济也很落后,要改变这种状况,彼得认为首先要有出海口,他宣称“水域,这就是俄国所需要的。

”有了出海口,就等于打开了通向西欧的窗口。

1695年1月,彼得亲率3万大军进攻土耳其,企图占领亚速海。

由于没有海军,彼得不能从海上包围亚速城堡,而土耳其舰队却可以经常提供援助,这次远征失败了。

他并不灰心,用一年多时间建立了一支舰队。

1696年春天,30艘俄国战舰出现在亚速海上,俄军水陆并进,围攻亚速城堡,土耳其战败求和,亚速海落到了俄国人手中。

占领亚速后,俄国并没有打通南方的出海口。

因为土耳奇不仅占领着亚速海的门户——刻赤,而且它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统治着黑海。

彼得觉得应该向西欧学习,他决定派一个使团到西欧各国考察。

彼得的交友颇广,这就使他有可能网罗一些有才干的助手。

“国王造就不了伟大的大臣,但大臣却能造就伟大的国王。

”彼得曾经这样说过。

对挑选能人智士他的确独具慧眼。

美国梦--评彼得·凯里的短篇小说《美国梦》

美国梦--评彼得·凯里的短篇小说《美国梦》

美国梦--评彼得凯里的短篇小说《美国梦》陈丽慧【摘要】运用后殖民主义文化观点,对彼得·凯里的短篇小说<美国梦>进行解读,通过对小镇人的思想变化的分析试图探讨澳洲在经济文化受控的表象下的民族思想波动.【期刊名称】《安徽广播电视大学学报》【年(卷),期】2004(000)004【总页数】4页(P101-104)【关键词】美国梦;民族文化思想;后殖民主义【作者】陈丽慧【作者单位】安徽大学,外语学院,安徽,合肥,230039【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106.4彼得·凯里一直是澳大利亚“新派作家”代表人物。

近年来随着后殖民主义研究影响日益扩大,他又被冠以后殖民作家称号。

在后殖民主义研究中人们常常把重点放在他探讨老牌帝国主义英国和澳大利亚千丝万缕的关系的长篇小说上,如《奥斯卡和露辛达》和《凯利帮的真实历史》。

这是必然的。

作为英帝国主义殖民地,母国对澳洲人在政治、文化、经济上的影响是不可抹去的。

人们对英国的感情也是复杂的,既想摆脱,却隐隐有些眷恋。

但二战以后,美国这个超级大国逐渐代替英国对澳大利亚乃至世界进行经济文化殖民。

这种方式与明目张胆的武装入侵和直接派官员进行政治监管相比更具有隐蔽性和欺骗性。

在后殖民主义者眼中,这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殖民。

可以说是帝国主义通过经济文化生活在意识形态领域对被殖民一方进行控制。

笔者在阅读凯里第一部短篇小说集《历史上的胖子》中的《美国梦》时发现,他早在上个世纪70年代对由美国的控制而产生的后殖民时代问题的关注就已初露端倪。

在文本中小镇呈现的是后殖民状态,因为它没有涉及殖民强权对殖民地的直接控制,包括政治军事的压迫,而是突出人们的日常生活和文化心理在西方影响下深刻的变化。

《美国梦》叙述了澳洲一个小镇的奇闻佚事。

主人公格里森先生在他同胞的疑问中秘密地建构了小镇的模型。

而他死后这个模型被当作旅游资源来吸引美国游客。

在这部小说中作者“烘托出因引进美国的生活方式而在经济上受制于异邦的小镇居民的悲凉……。

211223864_《黑暗崛起》五部曲的多重空间与民族共同体书写

211223864_《黑暗崛起》五部曲的多重空间与民族共同体书写

2023年3月第39卷㊀第2期外国语文(双月刊)Foreign Languages and Literature(bimonthly)Mar.,2023Vol.39㊀No.2收稿日期:2022-11-25基金项目:广州市哲学社会科学 十四五 规划共建课题 当代英国奇幻小说的游戏精神研究 (2021GZGJ240)的阶段性成果作者简介:姜淑芹,女,四川外国语大学外国语文研究中心教授,博士,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㊂引用格式:姜淑芹.‘黑暗崛起“五部曲的多重空间与民族共同体书写[J].外国语文,2023(2):65-74.‘黑暗崛起“五部曲的多重空间与民族共同体书写姜淑芹(四川外国语大学外国语文研究中心,重庆㊀400031)摘㊀要:‘黑暗崛起“五部曲是英国奇幻小说家苏珊㊃库柏在冷战时期的代表作㊂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的大英帝国分崩离析,急需医治战争创伤,重建民族信心㊂库柏继承了托尔金建立的传统,通过盎格鲁㊃撒克逊本土神话来构建民族共同体㊂故事设置在二战中遭受轰炸的白金汉郡地区㊁亚瑟王出生的康沃尔地区和凯尔特文化浓厚的威尔士山区㊂在这三个很容易唤醒英国民众集体无意识的真实地理空间里,作者又通过书写文化记忆符号,创造了一个虚拟的历史空间,让主人公历险到过去,从亚瑟王等传统英雄中汲取力量,构建出具有强大意志力的心理空间,激励民众走出内心恐慌,建立起新的自我身份与民族身份㊂关键词:‘黑暗崛起“;空间;文化记忆;民族共同体中图分类号:I561.074㊀㊀㊀文献标志码:A㊀㊀㊀文章编号:1674-6414(2023)02-0065-100㊀引言‘黑暗崛起“(The Dark is Rising )五部曲是奇幻小说家苏珊㊃库珀(Susan Cooper )的代表作,包括‘大海之上,巨石之下“(Over Sea ,Under Stone )㊁‘黑暗在蔓延“(The Dark is Rising )㊁‘绿女巫“(Greenwitch )㊁‘灰国王“(The Grey King )和‘树上银花“(Silver on the Tree )㊂该系列作品问世后斩获多项文学大奖,其中第二部‘黑暗在蔓延“获得美国纽伯瑞儿童文学奖银奖,第四部‘灰国王“获得金奖,作者也因此获得了美国图书馆协会玛格丽特㊃爱德华兹青少年文学终身贡献奖㊂五部曲创作于1965年至1977年,这段时期两次世界大战的硝烟虽已散去,但战争带给英国民众的伤痛却难以磨灭㊂更糟糕的是东西方两个阵营之间爆发了冷战,双方在经济㊁政治㊁社会和文化方面都处于严重对立的状态㊂冷战时期的英国社会充满了冰冷的恐惧,国内经济停滞,通货膨胀,失业率居高不下,外来移民和工人不断发生暴动,海外殖民地也纷纷宣布独立㊂文学史家布拉德伯里(Bradbury,2004:416)称20世纪70年代为 冰时代 ,是对这种社会状态的精准描述㊂这个时候的大英帝国急需医治战争创伤,重建民族信心㊂民族是个比较宽泛的概念,学界有各种不同的解读㊂在‘想象的共同体“一书中,本尼迪克特㊃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从民族情感与文化根源出发将民族定义为 一种想象的政治共同体 (Anderson,2006:6)㊂他认为即使在最小的民族里,大多数成员也无法见面或知晓,但每个成员都能想象与他人的交流,而文学作品则通过景观书写等方式为再现这种想象的民族共同体提供了技术手段㊂景观作为一种审美㊁习俗和意识形态秩序的体系, 在政治㊁文化和民族身份建构中发挥着㊃56㊃㊀外国语文2023年第2期㊀重要作用 (逯阳,2021:38)㊂英国民族学家安东尼㊃史密斯(AnthonySmith)在论述西方模式 民族 概念时则认为自然景观和历史景观共同构成了民族景观,提出共同的神话传说和历史记忆是民族认同的基本特征之一(Smith,1999:13)㊂在英国奇幻小说发展史中,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伴随着帝国力量的削弱,开始了整理英国本土民间故事的浪潮,包括罗宾汉㊁亚瑟王㊁英国北部和爱尔兰诸王的故事等㊂列维与门德尔松(Levy and Mendlesohn,2016:83)认为这些文本培育了一种新的 英国性 ,提倡回归 盎格鲁㊃撒克逊 特性,找到英伦诸岛各民族的共通性,并吸取其他故事的营养,催生了新的奇幻形式㊂托尔金的‘魔戒“系列将这一浪潮推向了高峰,努力创造属于英国自己的神话传统㊂库柏的‘黑暗崛起“系列沿着托尔金的道路,构建具有英国特色的地理空间㊁历史空间与心理空间,打造独特的 英国性 ,激励民众走出内心恐慌,建立起新的自我身份与民族身份㊂1㊀地理空间当代英国文化地理学家迈克㊃克朗(Mike Crang)提出的文化地理学研究人类生活的多样和差异性,研究人们如何阐释和利用地理空间,即研究与地理环境有关的人文活动,研究这些空间和地点怎样保留了产生于斯的人文活动,他认为地理空间不是一种个体的特征,而是反映了一种社会,或者说是文化上的信仰㊁实践和技术㊂文化对于不同地区的人有着不同的意义,因此 国家会通过某些特定的象征物来树立一个民族的特定形象 (克朗,2005:6)㊂在‘景观㊁自然和国家:从英国文艺复兴到美国新世界“一书中,肯尼思㊃欧利文(Kenneth Olwing)则用 景观 概括被政治化的自然和环境,赋予自然环境以情感,把它们和国家㊁民族身份联系起来(Olwing,2002:16)㊂欧利文视景观为一个不停演变的动态概念,通过分析景观的 潜文本 (即地理景观本身),呈现出在历史进程中构建民族身份的地理叙述㊂库柏在‘黑暗崛起“五部曲中对于地理空间或者说地理景观的选择融合了对英国特定民族形象的展现㊂她将故事发生的背景设置在了白金汉郡㊁康沃尔和威尔士这三个地方,通过展现最具有代表性的英国风景和英国经历来唤醒集体无意识,构建英国民族身份㊂白金汉郡是库柏的出生地,位于英格兰的东南部,距离伦敦30英里左右㊂白金汉郡历史悠久,从新石器时代开始见证了英格兰每一个阶段的发展㊂二战时期,白金汉郡遭到过严重的轰炸,库柏的家恰好在一条主铁路线和炮位附近,幼年的她可以清晰地听见德军空袭的声音㊂库柏和弟弟在德军轰炸的阴影下长大,这段人生关键时期感受到的慌乱㊁恐惧与迷惑成为她记忆深处不可磨灭的印记,在回忆录中她曾经写道: 我知道我的想象力,还有一切潜意识里坚持的东西都是由儿时的战争体验塑造出来的㊂ (Cooper,1996:138-139)这也是二战后成长起来的一代人的集体体验,七八十年代的很多作家们都写过散文㊁回忆录㊁自传等回忆童年时的战争体验,包括加纳(Alan Garner)㊁利弗里(Penelope Lively)㊁梅恩(William Mayne)㊁韦斯特(Robert Westall)㊁琼斯(Diana Wynne Jones)等㊂作者把黑暗势力的崛起地设置在白金汉郡,可以说是对战争留下的隐秘创伤的表现㊂同时,作者也把光明阵营的六道圣符隐藏地设定在了这里,寓指这片土地历经创伤,必将重生㊂泰晤士河是英国文化的象征,它流经白金汉郡,在书中反复出现㊂在第二部故事的开头,主人公威尔㊃斯坦顿在11岁生日的早上往多森农场走, 那条小路从他们脚下的那条路分了出去,叫教堂路,它两边分别是乌鸦林和墓园,一直通向小教堂,然后一直延伸到泰晤士河那边㊂ (库柏, 2008b:5)在回家的路上,威尔感觉 后面的乌鸦叫声逐渐消逝,变成不祥的咕哝声,就像春天泰晤士河涨水时的声音 (库柏,2008b:12)㊂当威尔在静止的时光中穿梭回到过去时,泰晤士河再一次作㊃66㊃㊀姜淑芹㊀‘黑暗崛起“五部曲的多重空间与民族共同体书写㊀为地标出现, 周围到处都是蔓延的树枝,一直到山谷的平地,唯一的例外是南边泰晤士河流过的地方,弯弯的河道在这白色的森林海洋里成为一道静止的波浪,那形状让人觉得好像河比原来宽了似的㊂ (库柏,2008b:26)到故事的最后,梅里曼身后的橡木大门慢慢合上, 一缕黄白的光芒中,太阳在猎人谷和泰晤士河谷上升起㊂ (库柏,2008b:315)作者通过描写不同阶段泰晤士河周围的地貌反映了英国历史的变迁㊂不管时空如何变换,这条在英国人心目中有着神圣意义的母亲河一直在那里,生命力流淌不息,激励人们重振信心,战胜恐惧㊂故事中的第二个重要地理空间康沃尔位于英国西南部,是库柏小时候一家人常去度假的地方㊂在第一部‘大海之上㊁巨石之下“的开篇,德鲁家的三个孩子跟随父母到康沃尔南部的小渔村特里维西克度假,住在梅里舅公为他们租住的一幢古老的灰房子里㊂跟随德鲁家孩子们的目光,库柏如此描述了康沃尔的风景: 沿着山下狭窄蜿蜒的街道,特维斯克村似乎在它那些灰色的石板屋顶下沉睡㊂小小的正方形房屋的白墙将汽车的吼叫声反弹回来,花边窗帘后是一片寂静㊂海水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涟漪,闪着金光,在码头的驳岸,小帆船在它们的停泊处快速地颠簸着,还有一整排康沃尔人的渔船 (库柏,2008a:8)这是一幅典型的英国小镇风景画,让人感受到独特的英国海岛风情㊂更重要的是,相传康沃尔是亚瑟王的出生地,在故事中也是圣杯和神秘手稿两样圣物的隐藏地,为它增添了更多历史和神秘气息㊂ 亚瑟王传奇 在英国深入人心,是很多文学作品的创作母题㊂第一部中的梅里舅公就是梅林的化身,他带领孩子们到达住处后,告诉他们 现在你们在康沃尔了,真正的康沃尔㊂眼前就是罗格里斯 (库柏,2008a:7),西蒙没搞懂罗格里斯的意思,但崇拜亚瑟王的巴尼却明白,他告诉西蒙他的意思是 西方之地 ,是康沃尔在亚瑟王时期的名字,之后作者插入了一段抒情的文字: 从开始认字读书起,巴尼最崇拜的英雄就是亚瑟王和他的圆桌骑士们㊂在他的梦里,他经常作为圆桌骑士的一员参加一些想象中的战斗,拯救美丽的贵妇人,杀死背信弃义的恶骑士㊂他一直盼望着来到西部乡村,这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从某种意义上它是在回归家园㊂ (库柏,2008a:7)库柏借故事中的人物表达出她自己的感受,也是千千万万英国人的感受㊂随着故事的演进,第四部‘灰国王“和第五部‘树上银花“故事的发生地以及圣物金竖琴的隐藏地设置在了威尔士㊂库柏儿时因为父亲突然离世,曾经和母亲一起居住在外祖母所在的威尔士的一个小渔村㊂库柏上大学之后又举家从英格兰迁到了威尔士,并在那里生活了20年㊂白金汉郡的家因为战火充满了喧嚣与骚动,而在威尔士,她找到了自己的根㊂在‘我与威尔士“中,库柏曾提到自己完全被它迷住了,迷上了它的山川㊁海岸和村庄,就跟中了魔咒一样㊂在这里她找到了归属感,自己的地域㊁自己的种族的感觉,喜欢上这里独特的神话㊁传说和异质性,这也是威尔士对于英国的意义㊂ 几百年来一个又一个种族在这些岛屿上繁衍生息,他们不断地被嗜血的侵略者们往西驱赶,而威尔士是我的祖先们被赶回去却从来没被赶出去的地方,因此它就是家㊂ (库柏,1983:80)在‘灰国王“中,库柏借由主人公威尔初到威尔士的所见所感回忆着她心中的威尔士小镇景象:威尔蜷缩着坐在越野车的前排,他向外凝视着灰蒙蒙的小镇,两边是整齐的矮树丛,外面是一片开阔的原野,更远处是朝着天际延伸的绿色山峦,灰色的天际由于雨雾变得朦胧一片 这段道路在这里很狭窄,就像一条隧道,两边长着茂盛青草和矮树丛的高坡时隐时现,就像绿色的山墙 前方,随着蜿蜒的山路,辽阔的天空显露出来,短暂地从树丛中透出,一群更高的灰色山峦隐约出现在远方,又消失在一片乱云之中㊂(库柏,2008d:6-7)威尔士是英国的大后方,它的历史比英格兰更加古老㊂公元前1000年时,凯尔特人从欧洲大陆㊃76㊃㊀外国语文2023年第2期㊀中部来到这里,也带来了丰富多彩的凯尔特神话㊂相对于英格兰的繁荣与都市化,威尔士拥有不受污染的自然美景以及千变万化的地理景观,境内处处是原乡之美,有三座国家公园,数百座城堡,巍峨的护城墙与幽深的地下密道,是孕育公主王子㊁巫师飞龙等神话故事的摇篮㊂地理以其特有的空间属性㊁气候物产㊁风土人情等物质基础,可有效激发地理空间经历者的认同情感 (刘立辉,2020:150),赋予居住或经过这些空间的人以特殊的身份特征㊂地理空间承担着储存和唤起个人与集体记忆的作用,白金汉郡㊁康沃尔和威尔士这三个地方不仅在风景上具有典型的英国地理特征,还承载着共同的英国传统和记忆,形成一种 关于英国民族身份的怀旧话语,呈现过去,使历史在场,从而表现民族身份的连续性 (Baucom,1999:5)㊂自然景观不是纯粹物质化的自然景色,而是被赋予了历史意义,历史化了的自然景色㊂2㊀历史空间民族景观由自然景观和历史景观共同构成,历史景观总是与民族共同体历史上的人物㊁事件联系在一起㊂关于历史与空间的关系,德国文化学家阿莱达㊃阿斯曼(Aleida Assmann,2016:44-56)认为: 历史的绘画展厅里时间变成了空间,确切地说:变成了回忆空间,在这个空间里记忆被建构㊁被彰显㊁被习得 时间和空间的维度,民族的历史和领土被融合在一起,成为一道民族的记忆风景㊂ 在‘黑暗崛起“系列故事中,库柏一方面细腻地书写了自然景观,另一方面也呈现了丰富的英国民族历史景观,通过对历史英雄人物与神话传说的共同回忆表达了民族共同体认同的愿景㊂故事的基本框架是光明与黑暗的对立,主体以亚瑟王传奇为线索,融入了大量凯尔特民族特有的象征和符号,主要包括圣杯㊁石中剑㊁王者之剑以及光明的六道圣符等㊂相传圣杯是耶稣基督在最后的晚餐中使用的㊁由玉石雕琢而成的杯子㊂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时,他的门徒约瑟曾用这只杯子接住耶稣流下的鲜血㊂不过到了亚瑟王的传奇故事中,圣杯全部是金质的㊂在一次亚瑟王的圆桌聚会上,一阵电闪雷鸣后突然闪现一缕阳光,圣杯出现,巡行一圈后消失,给予所有的骑士前所未有的愉悦体验㊂于是所有的骑士都发誓要出去旅行寻到圣杯㊂骑士们或出于自愿㊁或接受王命,出发踏上寻找圣杯的旅途㊂然而只有最纯洁的骑士加拉哈德最终找到并捧起圣杯,在他捧起圣杯的刹那,无数光辉的天使降临,将他的灵魂迎入天堂㊂圣杯融合了基督教与凯尔特传说,是理想的骑士精神的象征㊂在第一部‘大海之上㊁巨石之下“中,康沃尔面临黑暗的威胁,梅里舅公告诉孩子们他们要寻找的圣杯 依圣杯样式铸成,杯壁上记载着不久即将为人所淡忘的所有关于亚瑟王的真实故事㊂每面杯壁均讲述亚瑟在上帝的帮助下战胜的一桩邪恶,直至最后战胜一切邪恶㊂最后一面杯壁显示的是成功的希望,还有亚瑟重新归来的证据 (库柏,2008a: 106)㊂娓娓道来的叙述令读者们体会到圣杯是衰落中的国家击败黑暗的最后希望,圣杯的再现必将带来光明的未来㊂王者之剑是亚瑟王传说中的魔法圣剑,可以称得上是后世骑士文学中英雄配持著名宝剑传统的滥觞㊂亚瑟在年轻时拔出的石中剑在与佩里诺尔王决斗时因违反骑士精神而后断裂,失去了圣剑的亚瑟王非常悔恨,于是大魔法师梅林指引他来到了圣湖旁,湖中的仙女手握着一柄宝剑,将其举出水面㊂国王划船来到湖中,他从湖之仙女那里得到被称为 王者之剑 的圣剑,此剑是精灵在阿瓦隆所打造,剑锷由黄金所铸㊁剑柄上镶有宝石,并因其锋刃削铁如泥,所以湖之夫人以Excalibur (古凯尔特语中 断钢 之意)给它命名㊂王者之剑是‘黑暗崛起“系列中水晶剑的原型与 父 剑㊂㊃86㊃㊀姜淑芹㊀‘黑暗崛起“五部曲的多重空间与民族共同体书写㊀王者之剑能够协助亚瑟王击退强大敌兵,‘黑暗崛起“中的水晶剑是亚瑟王的儿子勃兰的专属圣剑,助力他取得与黑暗势力终极之战的胜利㊂在第五部‘树上银花“中,梅里曼如此描述水晶剑对于光明阵营的意义: 我们有水晶剑,而他们没有㊂虽然这也是一把双刃剑,光明阵营和黑暗阵营都可能拥有它,但当初它确实是为光明阵营打造的㊂如果勃兰能够安全保护这把剑,如果圣符环可以保证勃兰的安全,那么一切都会顺利,在仲夏树长高的地方,首领之剑必将征服黑暗㊂ (库柏,2008e: 340)水晶剑带给读者以一种遥远却熟悉的感觉,也令他们确信它的威力必将使光明阵营取得最后的胜利㊂除了圣杯和水晶剑,库柏还设计了一个一分为四的十字圆环作为光明的圣符与威尔的出生标记㊂这是个特殊的凯尔特符号,代表 凡人的生命 象征死亡的交叉十字线被象征永生的圆圈包围 (Graeme,1991:49)㊂圣符联结着凡人与永生,或者说可以赋予凡人永生般的强大力量㊂在第二部‘黑暗在蔓延“中,光明阵营有六道蕴藏这巨大能量的圣符,形成圣符连环后能够激活光明的力量㊂威尔的使命就是赶在黑暗势力在第十二夜达到高峰之前找到光明的六道圣符,形成圣符连环,阻止黑暗崛起㊂梅里曼是这样告诉威尔的, 首先你要找到并保卫光明的六个重要的圣符㊂圣符是永生者几个世纪以来打造的,只有当轮回圈完成的时候才能形成合力㊂你是寻找圣符的人,威尔㊃斯坦顿㊂这是你的命,你的第一个任务㊂如果你能完成这个任务,你就会把三股伟大的力量激活,永生者们可以靠它们打败黑暗㊂ (库柏,2008b:54)梅里曼抑扬顿挫的话是对威尔的召唤,也是一种战斗的呐喊声㊂威尔开启了寻找圣符的艰难历程,穿梭于不同的历史时间与空间㊂其间他遇到了以各种不同形式出现的邪恶势力,幸运的是有了圣符的护佑㊁其他圣者的帮助以及自己的强大意志力,威尔最终成功地完成了使命㊂作为凯尔特象征的光明圣符联结了威尔㊁光明与胜利,也鼓舞着英国读者的民族自信与必将克服困难取得胜利的信念㊂除去上述的具体物件,库柏还在故事中融合了典型的英国节日及仪式以唤起读者的集体文化记忆㊂在‘宗教与文化记忆“一书中,扬㊃阿斯曼(Jan Assmann,2018:47)提到了节日之于文化记忆与身份认同的意义, 由于定期地再现,节日和仪式提供了建立身份认同的知识的传授,并因此使文化身份增值 ㊂文化记忆保存的是集体的知识, 在 记住的过去 和 记忆的历史 的共同作用下,文化记忆就成了对久远过去的一种集体理解和集体建构 (赵静蓉,2015:12),它确保文化的连续性,通过各种仪式的重复被呈现给后代的人们,对整个民族随后的历史起到重大的影响作用㊂在‘黑暗崛起“系列故事中,各种传统英国节日及其庆祝或者纪念仪式贯穿其中㊂在第一部‘大海之上㊁巨石之下“中,库柏详细描绘了英国夏日的传统节日狂欢节(又称收获节):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鼓乐声,一群群身穿蓝色制服的乐队成员,戴着面具游行,一边假装用彩带装饰的棍子敲打行人,围观的人们则盛装打扮㊁随着游行队伍一起嬉笑歌舞㊂弗洛拉舞曲㊁赫尔斯顿狂欢舞㊁加冕狂欢节女王等仪式更是细腻地体现了英国传统节日的地方特色㊂在第三部‘绿巫师“中,绿巫师的制作是英国凯尔特传统节日五朔节中的一个仪式㊂梅里曼告诉孩子们, 制作绿巫师是一个延续至今的古老春季仪式,它是为了迎接夏季的到来㊁祈求渔业和农业丰收的魔法 (库柏,2008c:28)㊂最后一个故事则开始于仲夏日㊂根据英国的传说,人们会在这个晚上有奇异的经历,可能进入魔幻世界,恰好与故事中五个孩子在这个时间点进入魔幻世界的情境相符㊂在阿斯曼的文化记忆传承体系中, 庆典和仪式是无文字社会用来把文化内涵的扩张情境制度化的最典型的形式 (张德明,2001:73)㊂现代社会中很多传统的仪式渐渐消失,文学叙事通过再现㊃96㊃㊀外国语文2023年第2期㊀符号化的历史,参与民族文化共同体的建构㊂文化记忆具有历史性与共时性,‘黑暗崛起“五部曲通过历史传说㊁英雄故事㊁象征符号以及传统节日等唤起具有英国特色的民族集体记忆,使记忆在读者的心理空间获得重生,从历史中汲取力量面对现实问题㊂3㊀心理空间在‘文学的空间“一书中,法国小说家和文学评论家莫里斯㊃布朗肖(Maurice Blanchot,2003: 138)提出: 文学空间并不是一种外在的景观,而是一种深度空间,其生成来自作家对于生存的内心体验㊂在那里所有的一切都返回到深刻的存在㊂ ‘黑暗崛起“五部曲的创作背景是冷战,表现的基本问题是恐惧,这是库柏本人的内心体验㊂她童年的阴影是战争带来的恐惧,给予她力量的是古老的威尔士神话和传说,这套书反映的是她 童年挥之不去的东西,是对神话和传说终生的迷恋,还有整个英国的多维度历史 (Hand,2003:240),而她个人的经历恰恰具有时代的典型性特征,她的探索上升到了民族精神与国家意识层面㊂冷战虽然是美苏之间的争斗,但对英国社会的影响也极其深刻㊂从二战结束同盟军解散后英苏之间就一直间谍战不断,1945到1950年发生了 剑桥间谍案 ;1960 1971年间27名外交官遭到英国驱逐;1971年又有105名驻英苏联外交官因涉嫌从事间谍活动而遭到英国驱逐(陈兵,2013: 129)㊂间谍事件不仅是军事与外交事件,间谍的独特性在于其隐蔽性,这就迫使每个人对周围的一切都保持高度的戒备与拒斥心理,这是对内心安宁的极大破坏㊂在二战期间,英国媒体曾对国内民众大肆宣传过 第五纵队 的可怕,发布的宣传画中描述愚蠢多嘴的英国人在公交车㊁咖啡馆㊁甚至电话中与密友交谈时无意中泄露了军事机密,全然不知自己的同伴其实拿着纳粹的工资㊂相对于战争造成的 热恐惧 ,这种无形的恐惧更为可怕,因为敌人无处不在却又无踪无迹,容易造成心理学中所说的 解离 现象(赫尔曼,2015:8),即当一个人感到彻底的无能为力,任何形式的抗拒都已经无望时,他可能进入屈服放弃的状态,自我的感觉通道全部停顿关闭㊂与托尔金故事中的打斗场景相比,‘黑暗崛起“系列中光明与黑暗进行的更多的是意念力的较量,库柏通过 对场景与气氛的工笔细描,对人物心理感受的细腻刻画,对很多超现实形象的色㊁光㊁影㊁神㊁意等做质感呈现 (李利芳,2008:391),在心理空间中教会孩子们依靠信念和爱的力量战胜恐惧㊂黑暗在现实生活中蔓延,带来的最直接感受就是 冷 ㊂汉森和诺伯格(Hansson and Norberge, 2016)对系列第二部‘黑暗在蔓延“中与冷相关的词㊁句和意象进行系统研究,统计出故事中 冷 出现了185次, 害怕 恐惧 等词也频频出现㊂孩子们恐惧的来源是隐藏在身边的黑暗力量,他们伪装成邻居㊁朋友㊁仆人,但孩子们的内心能够感受到一种不安㊂比如在‘大海之上㊁巨石之下“中,简拒绝去游轮上玩耍就是因为 满面微笑的威瑟斯先生和他的妹妹都给她一种奇怪的心神不安的感觉 (库柏,2008a:59)㊂孩子们研究地图的时候,威瑟斯小姐突然出现, 一股巨大的恐惧的波浪裹住了巴尼 简满心恐慌,她突然间对这山坡上的寂静和空旷感到恐惧 (库柏,2008a:137)㊂他们果然是黑暗的仆人,这正是冷战时期间谍战的反映㊂孩子们该如何克服恐惧,对抗这些无孔不入的邪恶力量呢?梅里舅公给他们讲了亚瑟王的故事,并且指出为什么亚瑟王拥有强大的力量,他说: 有了信念的支持,他自然会拥有很强大的力量 以至于在那些逐渐成熟起来的故事里面,人们传说他有魔力相助㊂其实,魔力只是一个词语㊂ (库柏,2008a:102)这里传达的信息非常明确,所谓的魔力不过是信念的力量㊂后来,巴尼在黑暗的石洞中寻找圣杯时感受到黑衣人和黑暗力量的威㊃07㊃。

211020604_浅析《纯真的埃伦蒂拉和她残忍的祖母令人难以置信的悲惨故事》中祖母的人物形象

211020604_浅析《纯真的埃伦蒂拉和她残忍的祖母令人难以置信的悲惨故事》中祖母的人物形象

097在大英帝国霸权的建构过程中,殖民地的经济命脉被牢牢控制住了,且不断地被从属和边缘化。

小说中,伍尔夫多次提及印度,但是所有关于印度的描写都是帝国主义者的想象,英国人成了他们的话语发言人,而没有一个印度人为自己的国家发言。

因此,通过分析小说中殖民地与被殖民地的边缘与中心话语,可以进一步分析后殖民权力关系下的帝国主义意识形态的渗透和操控。

(一)帝国主义下的殖民中心话语彼得·沃尔什便是拥有殖民话语的绝对代表。

彼得出生于一个受人尊敬的英裔印度家庭。

他的父亲、祖父、曾祖父,以及他自己都是印度地位很高的官员,他们代表着大英帝国在印度的重要政治性问题上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帝国主义之所以试图代表殖民地发言,是因为他们需要从海外贸易中获得巨大财富。

他们为印度人所做的不是帮助,而是剥削。

他们帮助贫穷的印度人学习新技术,但学习新技术的目的是为英国生产商品。

他们强硬地将英国的工业化和机械化植入印度大陆,不惜以破坏本土的自然和田园风光为代价。

彼得去印度的首要原因也是完全出于自己的利益考量。

印度于他而言,只是精神上的避难所和证明自己能力的财富站。

因为没能得到克拉丽莎的爱,他希望从殖民地获得财富,向克拉丽莎证明他的能力。

剥夺被殖民地的话语权力,将自己置身于殖民权力关系的中心地位,为殖民者服务,才是帝国主义者控制被殖民地的真正意图。

《达洛维夫人》将故事背景设置于伦敦,一方面是为了构建自己的英国民族身份,另一方面将位于边缘的殖民他者形象囊括其中,来绘制大英帝国版图,从而彰显出帝国空间下大英帝国身份的崇高性。

在掌握中心话语的英国人看来,被殖民者应该融入殖民地文化,接受英国的领导和管理,从而转变为像殖民者一样更文明、更先进的群体。

(二)文化殖民下的中心话语英国的殖民话语不仅仅体现为帝国主义者对殖民地人民的物质压迫和政治军事霸权,更重要的是隐秘性很强的文化霸权。

根据后殖民主义理论,帝国主义通过军事驻扎、经济掠夺、政治控制和领土扩张等传统手段直接压迫殖民地的方式已经不可行,他们转而开始进行间接的文化控制,从精神层面入手使殖民地人民全面臣服,通过意识形态的渗透,维护帝国主义在文化战略上的霸权地位,稳固殖民者的中心话语。

文学研究中的文化身份与文化认同问题

文学研究中的文化身份与文化认同问题

文学研究中的文化身份与文化认同问题由文学研究走向文化研究,是近年来文艺学研究领域的走向,而身份与认同是文化研究中的重要问题。在汉语语境里,需要对“身份”、“认同”和“同一性”几个词语的内涵做出明确界定。研究文化身份与文化认同问题,必须充分考虑到产生它们的不同语境,以及与各种不同语境相联系的具体复杂的问题。身份研究和认同研究的特点决定了它们具有鲜明的社会的、政治的和意识形态的价值取向与立场。三、文化身份与文化认同问题研究中的重要问题在文化研究中,人们关注的重点往往会集中于不同人群在特定社会中的“社会身份”和“文化身份”。简单地说,人们试图在理论上追问自己在社会和文化上是“谁”(身份),以及如何和为什么要追问“谁”(寻求“认同”)的问题。就确认人们的社会身份和文化身份而言,在理论上大体有民族(nation)、族群(ethnicity)、种族(race)、阶级(class)、性别(gender)、宗教(religion)、职业(profession)、语言(language)等依据或尺度。对这些问题的关注和研究,必定会涉及到特定的历史、地理、社会、政治、经济、国家、意识形态、殖民和殖民地、文化和亚文化、通俗艺术等复杂的领域,加之研究者自身在理论上的立场和价值取向,必定会影响到他们如何看待上述复杂的问题。很明显的是,当代文化研究对身份问题和认同问题的关注,往往带有明显的政治倾向和意识形态倾向;而政治维度和意识形态维度,确实也是文化研究意图的一个指向,正如英国学者亚当·库珀在《文化,差异,身份》一文中所说:“文化身份与文化政治学密不可分。”[8](P379)因此,身份问题和认同问题研究,始终都无法回避政治问题和意识形态问题。例如,女性主义和有色人种的身份问题研究,通常都与压迫、阶级、权力、解放等问题有关,具有非常明确的现实针对性和倾向性,与一般的纯理论研究很不相同。按照英国文化研究学者斯图亚特·霍尔在《文化身份与族裔散居》一文中的看法,我们或者可以把“文化身份”界定为“一种共有的文化”,集体的“一个真正的自我”,它反映了共同的历史经验和共有的文化符码,为我们提供了变幻的历史经验之下稳定不变和具有连续性的意义框架。[9](P209-211)按这种界定,文化研究的任务就是要揭示这种“隐藏着的”文化身份以及“隐蔽的历史”。对“文化身份”的第二种理解更加强调“真正的现在”(与“真正的过去”相比)在塑造文化身份中的作用,认为文化身份既是一种“存在”,又是一种“变化”,它在连续性中有着差异,而在差异中又伴随着连续性持续的存在。这种看法实际上强调的是从现实状况出发去理解“文化身份”,而“过去”始终都是一种“想象”,它无法确保我们正确地定位“真正的现在”。有关身份与认同的最有争议、最重要的问题确实是:人们的社会身份或文化身份到底是固定不变的、普遍的、本质论的,还是在实际的社会历史过程中被人为地建构起来的,并且是为了某些特定目的和利益(政治的、民族的、意识形态的利益等)而人为地建构起来的。今天,大多数有影响的文化研究者都赞同社会身份和文化身份是流动的、是在历史和现实语境中不断变迁的观点。例如,萨义德在《文化与帝国主义》中提出,欧洲小说中“想象的地理和历史”(例如殖民探险者和小说家们讲述的故事)有助于“通过把附近和遥远地区之间的差异加以戏剧化而强化对自身的感觉”[10](P1),“它也成为殖民地人民用来确认自己的身份和自己历史存在的方式”[10](P25)。本尼迪克特·安德森在《想象的共同体》中则提出了“想象的共同体”的概念,认为“想象的共同体”构成了我们对身份、家园之想象的必要组成部分。[11](P223)克里斯蒂娃详细研究过语言在塑造民族身份中所起的作用,认为对语言之意义的意识,必定存在着一个明确的言说主体,而言说主体又受到立场的支配,因而言说活动(意指活动)总与相伴的社会结构和社会制度及其危机有关。[12](P326-345)霍尔则认为:“……我们先不要把身份看作已经完成的、然后由新的文化实践加以再现的事实,而应该把身份视做一种‘生产’,它永不完结,永远处于过程之中,而且总是在内部而非在外部构成的再现。”[9](P208)可见,把身份看成是流动的、建构的和不断形成的,重视差异、杂交、迁移和流离,挑战和解构本质论的、普遍化的身份观,已经成了当代文化研究的主潮。与身份和认同研究有关的另一个重要问题是,“我”(“自我”,“我们”,“主体”)与“他”(“他者”,“他们”,“客体”)的关系问题。文化身份的建构,始终都与建构者(作为叙述者的“我”)和被建构者(被叙述的“他”)密切相关。在后现代的语境里,关注“我”与“他”的问题,通常都是在一种二元对立的框架中去展开讨论的,如男人与女人,殖民者与被殖民者,黑人与白人,等等。因此,身份与认同问题往往成为后殖民主义、女性主义理论关注的核心问题。一些后现代的文化研究者通过追溯“我”与“他”的关系,实际上是试图通过文化研究来进行社会批判、政治批判和意识形态批判,并通过批判去颠覆和解构西方资本主义社会某些既定的理论、陈规与偏见。例如,萨义德在《文化与帝国主义》里提出了一种类似于音乐中的“对位法”的“对位研究”的方式,认为“在一种重要的意义上,我们正在讨论的文化属性之构成不是由于它的本质特性……而是要把它作为一个有对位形式的整体。因为,没有对立面和负面的属性是不能存在的:就像野蛮人之于希腊人;非洲人、东方人之于欧洲人,等等。反之亦然。”[3](P69)萨义德非常强调把这种对位性的二元关系作为研究的“大框架体系”,必须在其中去考察殖民与被殖民、“我”与“他”的相互建构、相互塑造的关系。霍米·芭芭在研究“他者”问题时提出,“在他性的意识形态建构中,殖民话语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它对‘固定性’概念的依赖。”[13](P319)“为了理解殖民权力的生产力,必须建构起它的‘真理’王国,而不是使它的表现服从于一种规范化的判断。只有这样,才可能理解殖民话语客体‘生产性的’矛盾心理,即‘他性’:既是一种欲望的客体,又是一种被贬低的客体,是在对起源和身份的幻想限度内对差异的一种表达。”[13](P320)可见,强调二元而非一元,强调形成而非本质,强调变化着的参照系而非固定不变的陈规,已经成了当今身份与认同问题研究的主导趋势。在这些社会的、政治的和意识形态的批判之中,经常成为其讨论的核心问题的是“权力”与“话语”之间的复杂关系,或者说,这类批判始终是围绕着“权力”与“话语”这样一个中心展开的。[参考文献][1]廖炳惠.关键词200[M].台北:麦田出版社,2003.[2]雷蒙德·威廉斯.文化分析[J].赵国新译.外国文学,2000,(5).[3]爱德华·萨义德.文化与帝国主义[M].李琨译.三联书店,2003.[4]Andrew Edgar and Peter Sedgwick eds., Key Concepts in CulturalTheory,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1999.[5]雷蒙德·威廉斯.现代主义的政治[M].阎嘉译.商务印书馆,2002.[6]苏德西·米什拉.流散者批评[A].阎嘉.文学理论精粹读本[C].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7]托尼·贝内特.走向文化研究的语用学[A].陶东风.文化研究精粹读本[C].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8]王晓路.当代西方文化批评读本[C].四川大学出版社,2004.[9]斯图亚特·霍尔.文化身份与族裔散居[A].罗刚、刘象愚.文化研究读本[C].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10]爱德华·萨义德.文化与帝国主义·前言[M].李琨译.三联书店,2003.[11]罗刚、刘象愚.文化研究读本[C].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12]克里斯蒂娃.从同一性到他者[A].阎嘉.文学理论精粹读本[C].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13]霍米·芭芭.他者问题:陈规与殖民话语[A].阎嘉.文学理论精粹读本[C].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

从《凯利帮真史》看澳大利亚构建独立的文化身份

从《凯利帮真史》看澳大利亚构建独立的文化身份

从《凯利帮真史》看澳大利亚构建独立的文化身份摘要:《凯利帮真史》是澳大利亚新派小说家彼得·凯利在新世纪初创作的一部历史题材力作。

作品主人公内德·凯利的形象,颠覆了以往澳大利亚人描述内德·凯利是一个暴徒、盗贼和杀人犯的认知。

他想借助这部历史题材小说提醒当代澳大利亚人,重新构建文化身份无法摆脱历史的束缚,要正视历史,尊重历史,以史为鉴,方能照亮未来。

身份问题一直是后殖民地国家备受关注的问题,澳大利亚历史上曾是英国的殖民地,身份问题显得尤为复杂。

因此,澳大利亚急需构建自己的文化身份来打破殖民者的文化统治,从而建立具有本民族特色的文化体系。

本文结合福柯的话语理论来解读这部历史题材著作,以此来说明构建澳大利亚的文化身份是一条漫长而艰辛的道路。

关键词:权力话语文化身份内德·凯利争夺一、独特的文化身份自英国流放罪犯到这片土地的第一天起,身份问题就一直困扰着澳大利亚人。

的确,如此特殊的文化身份正是根源于澳大利亚的历史。

澳洲的历史并不算长,但殖民主义却在这个国家存在了一个多世纪。

随着二战的结束,帝国主义殖民体系土崩瓦解,一大批国家纷纷建立了独立的政权。

虽然名义上澳大利亚已经独立,但实质却依然生活在英美帝国文化霸权的阴影里。

正是由于澳大利亚与英美国家这种特殊的关系,其文化身份问题才显得极其特殊。

在殖民主义发展过程中,“身份问题”可以说是核心问题,首先它是个政治问题,一个殖民地国家,获得的先是政治独立,然而政治上的独立并不代表文化上的独立。

这就是说,英美等国总是千方百计地压制澳大利亚自己的声音,企图将文化身份的构建排除在外,而澳大利亚人急需摆脱英国的束缚,坚持构建自身的文化身份。

因此,一批具有民族独立意识的作家纷纷通过自己的作品掀起了一场“文化战争”,企图重新构建澳大利亚文化身份,彼得·凯利便是其中之一。

“凯利在其诸多长篇小说中多次探究民族文化之根、本土文化与帝国文化的关系、本土文化与亚太文化的纠葛,体现了一位作家的历史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

跨文化身份构建——基于霍米·巴巴的混杂理论

跨文化身份构建——基于霍米·巴巴的混杂理论

在全球化浪潮和“一带一路”建设的背景下,文化在国与国之间的交往中起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全球化模糊了不同文化之间的界限,加剧了非西方国家文化身份的认同危机。

在国际舞台上,跨文化交流者应该以怎样的身份去争取平等的国际规则话语权和弘扬中华民族灿烂文化呢?事实上,只有当文化传播者争取到了正当的话语身份才能抵制西方文化的霸权。

本文基于霍米·巴巴的混杂理论,试图探讨混杂文化的身份构建问题。

1身份(identity )的定义谁需要身份(identity )?一个人若没有了身份就如同浮萍一样四处漂流,没有归属感,因此,人不能离开身份而存在。

身份是区分一个人与他人的标签,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磨灭不掉的胎记。

对自我和民族身份的不断追寻是驱使人们奋发向上的动力。

后殖民主义理论开创者萨义德(1978)指出西方人所表达的“东方学”(Orientalism )是建立在他们的意识形态和行为准则之上的,东方的本来面目已在西方人的过滤中被遮蔽了。

西方人用殖民历史中的二元论——文明与野蛮、进步与堕落、白人与黑人等二元对立的参照系来界定自我和他者身份。

为了维护殖民权威,西方人以野蛮、堕落、其他肤色来杜撰“东方”身份,同时也以理性、文明、进步来构建高高在上的霸权主义作者简介:王李霞,南澳大利亚大学教育学硕士(英语TESOL 专业),讲师。

收稿日期:2020-4-15跨文化身份构建——基于霍米·巴巴的混杂理论□王李霞南京邮电大学外国语学院[摘要]在全球化浪潮和“一带一路”建设的背景下,根据霍米·巴巴的混杂理论重新审视跨文化身份构建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混杂文化理论打破了非此即彼二元对立的禁锢,文化身份不再是静止和固定不变的,而是在不断协商和交换中形成新旧文化身份的转换更替。

在混杂理论的指导下,混杂文化身份的构建其实就是一场话语权的博弈过程。

[关键词]跨文化身份;霍米·巴巴;混杂理论Abstract:Under the context of globalization and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rethinking in-tercultural identity based on the theory of Hybridity by Homi Bhabha is becoming an in-creasingly urgent and indispensable issue.Hybrid cultural identity breaks down the stereo-type of binarism on either-or.Actually cultural identity is no longer static and unchange-able,it infinitely changes between the old and new identity.Under the guidance of Hybridi-ty,the construction of intercultural identity is actually a boundary game on discourse power.Key words:intercultural identity;Homi Bhahba;Hybridity[中图分类号]G112[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6167(2020)16-073-0473的“西方”自我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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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回帝国中心,建构文化身份的彼得・凯里彭青龙 内容提要 当代澳大利亚著名作家彼得・凯里的小说融历史和现实为一炉,深刻揭示了澳大利亚人建构文化身份的历史负荷与现实困境。

本文拟从“民族叙事”,“帝国远征”和“文化霸权”等方面来解读其后殖民主义历史观,旨在重新审视被殖民者歪曲的历史与文化。

主题词 彼得・凯里 帝国 历史 文化身份 历史是任何民族都无法绕开的,这对于后殖民国家澳大利亚来说更是如此。

虽然在历史上澳大利亚只是英帝国的一个罪犯流放地,并没有像其它第三世界国家那样遭受被占领和奴役的命运,也没有像美国、印度那样经过民族战争而获得独立的经历,但在帝国的文本中澳大利亚常常被描写成“他者”,遭人“凝视”,忍受着“身份丧失”的痛苦。

同时很久以来,澳洲原土著居民拒不承认移民到澳大利亚的英国人的主人身份。

这种不是“他者的他者”———“非此非彼”的窘境令澳大利亚人迷茫而困惑,因此与英帝国之间的特殊历史文化关系,与土著文化的各种冲突和对美国文化爱恨交织的矛盾情感成为澳大利亚作家刻意探讨的主题。

如何处理与英国、土著和美国文化的关系成为澳大利亚人建构文化身份的关键。

事实上,自美越战争,尤其是在20世纪80年代以来,澳大利亚国内强烈要求重新审视“民族故事”的呼声日益高涨,并涌现了一批反映民族心理,建构民族叙事的“新历史”小说。

①其中较为典型的有托马斯・基尼利(Thomas Keneally ,1935—)的《剧作人》The Play m aker ,1987)和西・阿斯特利(Thea Astley )的《曼歌在下雨》(It πs Rai ni ng i n M ango ,1987)等。

不过与这些作家相比,彼得・凯里(Peter Carey ,1943—)在透视澳大利亚殖民历史方面做得更为出色。

他曾两次获“布克奖”,已是享誉国际文坛的文学巨匠。

②他的小说融历史和现实为一炉,深刻揭示了澳大利亚人建构文化身份的历史负荷与现实困境。

在他出版的八部长篇小说中,有五部都与帝国相关,具有很强的历史感。

从《魔术师》(Illyw hacker ,1985)里所展现的历史谎言和民族困境,到《奥斯卡与露辛达》(Oscar and L uci nda ,1988)的英国基督文化与澳洲土著文化的冲突;从《杰克・迈格斯》(J ack M aggs ,1997)马格维奇文化身份的重塑,到《“凯利帮”真史》(T rue History of the Kelly Gang ,2000)殖民神话的再现;从《特里・901・斯坦・史密斯不寻常的生活》(The U nusual L if e of T ristan S mith ,1994)的帝国文化霸权,到《幸福》(B liss ,1982)里的“美国梦”,无不体现彼得・凯里“写回”旧殖民帝国———英国和新殖民帝国———美国的倾向。

“写回”并不是“重写”而是比尔・艾什克拉傅特(Bill Ashcroft )提出的“篡改”,即体现最有效的后殖民对立性,并使其自身成为一种主导后殖民话语的方式。

“重写”只不过在“多重奏”中加了“甄别的声音”,而“篡改”则改变了“元叙述”本身。

“写回”的效果比“把故事掰正”更深远。

③本文以彼得・凯里的三部长篇小说为例,分别从“民族叙事”,“帝国远征”和“文化霸权”等方面来解读其后殖民主义历史观。

《魔术师》是凯里建构澳大利亚的民族叙事和文化身份的第一次尝试。

它被评论家誉为“澳大利亚之歌”,④是“第一部能够帕特里克・怀特的《沃斯》相媲美的伟大小说”。

⑤它通过讲述赫伯特・拜杰葛瑞一家三代试图建立民族航空、汽车工业,而最终梦碎人去,家园变成了“最佳动物商店”的离奇故事,表现了澳大利亚人追求个人、民族理想的现实困境:澳大利亚在历史上是英帝国的殖民地,随着历史的变迁,现在又沦落为美帝国的殖民地,所不同的是仅仅换了主子而已。

澳大利亚人建立独立民族工业的道路是艰难的,当拜杰葛瑞试图说服几位有钱人投资他的宏伟计划时,他们反应冷淡,“我们还是一个年青的国家,我们在学会走之前不得不先爬”。

⑥尽管身为美国福特汽车多年推销员的拜杰葛瑞心里很想通过个人努力摆脱对殖民帝国的依赖,“我已经卖了两百多台福特汽车,也确实挣了很多钱,但我从没有开心过。

”⑦但他这种痴心妄想在当时的澳大利亚是不可能实现的。

迫于生活的压力,他又不得不重操旧业,干起了推销美国汽车的旧行当。

他的儿子查尔斯・拜杰葛瑞也是具有强烈爱国情怀的“真正的澳大利亚人”。

他曾想在二战其间参军入伍,以报效祖国,但无奈听力的残疾,而未能如愿以偿。

其妻误以为他要弃她而去,倍受打击,从此就把自己关在鸟笼中。

查尔斯致力于建立一个能向世界各地,尤其是能向美国、日本出口的“世界上最好的宠物商店”,“他不计较修复年久失修拱廊的费用,也不考虑储藏饲料所产生的额外开支,他的初衷是纯粹的爱国主义”。

⑧然而在一次有关澳大利亚国产车的争论中,他悲愤激昂,与父亲产生矛盾,并在事后不久开枪自杀。

查尔斯的儿子希斯奥不喜欢宠物店,长大成人后,他把它卖给了一家日本公司,并在特安克溪———殖民监狱的原址上建造了供人娱乐的后现代动物园。

《魔术师》的叙述出自一个自称活了139岁的谎言家之口。

这部家族史诗横跨澳大利亚现、当代史,展现了澳大利亚人追求民族经济、文化独立的艰难历程。

从赫伯特的汽车梦,到查尔斯的宠物店,再到希斯奥的动物园,无不体现他们建构独立文化身份的强烈愿望。

赫伯特因生活所迫,辗转澳洲各地,他渴望有一个安稳的家,也在行程中建造了很多的“房子”,但他没有家的感觉,因为正如他的情人利厄所言,“这片土地是偷来的。

整个国土都是偷来的……她看起来像你的地方吗?……难道你看不出即使是这里的树和你有任何相干吗?”⑨赫伯特最终未能如愿,他在监狱呆了十多年之后,又回到了生活中的监狱———一个破落的小阁楼。

彼得・凯里在这本小说里所要凸显的,是揭穿帝国历史中的两个谎言:即“澳大利亚过去是被人‘发现’的无人居住的大陆;现在是一个自由、独立的国家和敢于反权威的民族”。

⑩事实上,在欧洲白人来到澳洲之前,土著人已在此生活了几千年。

尽管澳大利亚已经建国一百多年,但它仍然不是一个真正自由独立的国家,而是英国、美国和日本的殖民地。

虽然小说文本没有就第一个谎言追根溯源,但是赫伯特・拜杰葛瑞一家流浪汉般的生活对“家”的含义做了极好的注解。

没有家何・011・当代外国文学 No.2,2005以有“归属感”和“身份”。

好不容易在悉尼定居,但却又发现陷入了一个个生活困境中。

赫伯特・拜杰葛瑞一家努力建立民族工业和“世界最佳宠物商店”的经历,是澳大利亚人建立独立文化身份的过程,同时也是解构历史谎言的过程。

彼得・凯里把主人公塑造成一个“谎言家”,一方面是为了表明小说文本的虚构性,另一方面也暗示澳大利亚的历史充满谎言,从而也回应和印证了马克・吐温的经典名言:“澳大利亚历史几乎是奇特有趣的……它读起来不像历史,倒像美丽的谎言”。

λϖ如果说《魔术师》只是提到帝国殖民史谎言的冰山一角的话,《奥斯卡与露辛达》则是彼得・凯里对帝国“文明史”最直接的揭露。

在帝国的意象中,澳洲大陆荒无人烟。

在帝国的文本中,只记载大英帝国远征的英雄史,土著人无权拥有自己的历史。

这种探险英雄的产生,是由于那些编造和鼓吹这种故事的人对土著人的存在熟视无睹而造成的。

殖民远征所带来的残暴、杀戮往往被帝国抹杀、掩盖和歪曲。

大英帝国的远征英雄,后成为好望角殖民地总督的哈里史密斯爵士曾这样说过:“向野蛮人开战不能按照既定的原则,必须按照常识行事才行。

” λω这里所谓的常识,其实往往就是对土著居民生活的蔑视、冷漠和暴力。

为还原历史之真,彼得・凯里通过《奥斯卡与露辛达》来再现帝国文明给土著人带来的灾难。

正如评论家露丝・布朗所所说的那样,“(它)不是发现新的文化倾向,而是邀请人们重新审视一下旧文化。

” λξ彼得・凯里没有直接通过“重写”来“颠覆”历史,而是采用“重新描述”来“质询”历史,并让读者进行判断。

他把对历史的看法融入在“故事”之中,并通过“故事”来颠覆历史。

《奥斯卡与露辛达》讲述的是一对青年男女离奇的爱情故事,信奉上帝而又迷恋赌博的维多利亚牧师奥斯卡・霍普金斯,在去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的船上,与具有女权思想的露辛达不期而遇。

奥斯卡向露辛达灌输赌博无害的道理,认为对上帝信仰本身便是一场赌博。

下船分手后不久,两人再次相遇,便在奥斯卡的牧师住宅又赌了起来。

奥斯卡便因此被剥夺了神职。

潦倒中的奥斯卡幸得露辛达相助,找到了一份工作。

奥斯卡又忽发奇想,建议露辛达建造一座玻璃教堂,赠给深深爱着她的丹尼斯牧师,并自告奋勇把教堂护送到丹尼斯供职的伯令格。

露辛达表示同意,并与奥斯卡打赌,如教堂顺利到达,她愿以全部财产奉送。

其实露辛达因为深爱着奥斯卡,有意要赠送财产,所以特意聘请杰弗里斯组成一支庞大的远征队伍,以确保奥斯卡获胜。

路途中,杰弗里斯肆意滥杀土著人,忍无可忍的奥斯卡用利斧杀死了杰弗里斯。

到达目的地之后,神情恍惚的奥斯卡,当晚受到了一个名叫朱丽安寡妇的诱惑,第二天又鬼使神差地同她结了婚。

后来醒悟了的奥斯卡,懊悔不已,怀着对露辛达的内疚来到教堂祈祷,不幸因木筏松动而溺死在教堂里。

寡妇朱丽安生下奥斯卡的遗腹子。

λψ虽然表面上看,玻璃教堂只是一个表白爱情的礼物,但在后殖民社会的语境下,当它穿越澳大利亚草原时,就被彼得・凯里赋予了巨大的历史意义。

牧师、玻璃教堂、凶悍的探险队伍、土著向导构成了一副生动的帝国远征的画卷。

当玻璃教堂与广袤的澳洲大陆相撞之后,便出现了一部关于这片土地的新历史,而奥斯卡的后人则用这个故事来解释他们的归属。

正如空间历史学家保罗卡特所说,任何关于殖民的描述,任何从过去那个国家移来意义的努力,都将把一种意图、向度和层次感赋予未知的空间。

最简单的、日常的象征姿态都在对存在进行地理定位,创造出一种供人生活的天地。

从帝国的角度来看,殖民主义是法律层面,但同时也是一种喻象和图示层面的一种行为。

一个国家或地区被“图形化”或借用故乡本土的意象对它进行空间的构想是实施殖民统治的具体表现。

λζ小・111・写回帝国中心,建构文化身份的彼得・凯里说中邪恶化身的杰弗里斯一心要永垂青史,为此,“他会写出这个殖民地从未读到过的日记;每个山峰、山口的高度都会被精确地测量;连绵起伏的山脊会被优美地描述出来。

他的文章有钢一样的筋骨,而他的描述则像紫罗兰的花瓣一样娇嫩。

”λ{他的描述显示了帝国殖民者的野心,“他认为每块玻璃都会穿过从没见过玻璃的乡村。

这些玻璃将开创新的历史进程,将撕开遮蔽地面的白色粉尘覆盖物,揭示出下面的地图。

地图上有山川、河流、地名、他出身地波罗姆雷街道,把它们与。

”λ|在这巨大的历史意义背后,《奥斯卡与露辛达》实际上把19世纪的文化批判和对20世纪人性危机的刻画,自然地糅和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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