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兴起、发展及演进

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兴起、发展及演进作者：崔淑卿钱小龙来源：《现代大学教育》2012年第06期摘要：美国高等教育拥有近一个世纪的国际化经验，不同历史时期的高等教育国际化反映着不同的概念模式。

殖民地时期至二战前，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受到英德两国和内部动力的双重影响；二战后至70年代初，政策制订和机构管理步入正轨；70年代初至80年代末，多元高等教育国际化活动广泛开展；90年代初至今，国际化主体发生变化，国际化上升为国家战略，国际化规模显著扩展。

关键词：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1610（2012）06-0037-06美国明尼苏达大学教授麦斯坦豪塞（Josef A. Mestenhauser）把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大体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兴奋期（euphoria），也即发展初期，从20世纪40年代中期到60、70年代的越南战争和石油危机时期；第二阶段为乌云期（darkening clouds），也即曲折期，从1966年的国际教育法案破产到1970年代末；第三阶段为协同防卫期（defense through the associations），也即成长期，始于出现大量国际教育预算消减威胁的20世纪80年代初期。

[1]实际上，在二战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内尽管还没有出现高等教育国际化的概念，但由于美国高等教育发展的特殊性，早已出现众多的国际合作和交流，因此这一阶段可视为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萌芽期。

另外，从20世纪末到21世纪初，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实际上步入一个崭新的阶段，即新的兴奋期，因此这一阶段也可视为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成熟期。

综合上述分析，我们大体可以将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发展划分为四个阶段，即萌芽期（殖民地时期至二战前）、发展初期（二战后至1970年代初）、成长期（1970年代初至1980年代末）和成熟期（1990年代初至今），通过4个阶段的历史追溯和现实探究我们可以清晰地掌握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发展脉络，了解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兴起及发展历程。

一、国家性质和民族构成确保了初始美国高等教育的国际化取向（一）英德两国的初始影响尽管如今美国的高等教育国际化成就受到世界各国的顶礼膜拜，但实际上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基于欧洲的影响，并持续反映出这种影响作用。

美国高等教育从一开始就打上了欧洲教育思想的深刻烙印，殖民地时期英国的剑桥大学和牛津大学是美国建设第一批大学的模板，1636年哈佛学院的创立标志着美国高等教育的开端。

这一阶段高等教育国际化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大量的英国清教徒移民美国，其中不乏英国剑桥大学和牛津大学等名校的毕业生，他们重视高等教育，创建高等学校，播撒教育的种子，促进高等教育的发展；部分殖民地出生的青年赴英留学，其中一些人回国后带来了最新的高等教育理念，为殖民地学院的建设发挥了重要作用；英国政府为殖民地高等教育的发展提供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的支持，包括以英国剑桥大学和牛津大学为模板先后建立剑桥学院、哈佛学院和耶鲁学院等10所学院，委派高等教育管理人员和专业人才，传递英国古典大学的教育理念和人才培养目标，创立高等教育发展基金会等。

独立战争以后，由于战争所导致财力的损耗使得美国高等教育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缓慢发展期。

这一时期由于欧洲教育进入大发展阶段，特别德国教育改革家威廉·冯·洪堡在柏林大学进行了卓有成效的高等教育改革，他所倡导的学术和教学自由，以及教学与学术研究相统一的原则，对美国高等教育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这一阶段高等教育国际化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大批留学德国的归国人员对美国高等教育的影响作用被视为“高等教育史上文化相互影响的最不寻常的例子之一”，[2]据统计，1815年之后的一个世纪内美国有超过1万人赴德留学和考察，他们带来了在历史学、经济学和自然科学领域的研究成果，也带来德国先进的教育思想和理念，一大批归国人员成为如哈佛大学、康奈尔大学、明尼苏达大学等高校的校长或管理者，他们效仿德国的大学精神积极推动高等教育改革；执教于美国高校的德国移民对美国高等教育的发展影响巨大，据统计从1830年至1910年有高达500万德国人移民美国，移民中不少人长期在大学执教，他们带来了优良的学风，丰富的教学经验，强调研究生教育和学术研究，呼吁改革美国教育制度，对美国文化和教育的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

崔淑卿钱小龙：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兴起、发展及演进（二）来自内部的发展动力1862年美国国会通过《莫雷尔法案》建立了一批赠地学院，大量的专家学者和学生被派往欧洲进修和学习，促进学校和学术科研的发展。

1919年成立的国际教育协会（IIE）使美国成为推动和促进高等教育国际化的中心，该机构是一个推广国际教育的非政府组织和非牟利组织，主要任务是促进美国人民与其他国家的人民之间更密切的教育关系；增进全球高等教育机构之间的交流；援救受到威胁的学者和推进学术自由；培养领导技巧，提高个人和组织应对地区和全球挑战的能力等。

[3]1920-1923年间在卡内基基金会的资助下国际教育协会组织了44位教授开展了公休假（sabbatical leave）出国教学活动，其中主要目的地在欧洲，也有部分在日本等地。

自此，国际教育协会开始在洛克菲勒基金会、卡内基基金会等社会机构，以及美国政府部门的支持下持续开展教师交流、学生交换、出国学习等高等教育国际化活动。

1930年代纳粹的政治乌云使得美国的高等教育国际化政策发生了调整，主要任务是援救受到纳粹威胁的学者，并把他们妥善安排到美国各个教学和科研机构。

同时，美国高等教育国际交流和合作的对象也开始倾向于拉丁美洲等一些离美国本土较近的地区，据统计在1941-1943年间就有超过1000名的拉丁裔学生获得奖学金留学美国。

[4]24这一阶段的高等教育国际化活动虽然备受战争和帝国主义思想的消极影响，但在人员交流方面，尤其是大量海外学者移民美国给美国高等教育带来了新的发展契机，推动高等教育国际化步伐艰难前行。

美国本身就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再加上欧洲各种最新教育思想和教育理念的影响，从一开始就确保美国高等教育的国际性，美国高等教育成为兼容并蓄，各取众家所长的典范。

二、国家安全和外交政策成为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兴起的真正推动力二战后到上世纪60、70年代，美国高等教育国际化开始正式兴起。

早期高等教育国际化主要由一些私人机构秉持着和平与理解的理念所推动，二战后这一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尽管和平与相互理解继续成为理论上的推动力，但实际上国家外交和安全政策成为真正的推动力，并随之出台大量的政府资助项目和法案。

这一时期政府主导成为高等教育国际化所具有的时代特征，高等教育国际化在一定程度成为是由政府出资的交给大学的一项任务。

（一）国际教育学会的介入管理关于高等教育国际化的管理问题，1946年出台了萨金特报告（The Sargeant Report），也即“美国学生与工业培训者交换项目”（United States program for the exchange of students and industrial trainee），推荐国际教育学会为专门负责管理外国学生的机构，但在处理相关高等教育国际化事务中必须同时贯彻执行美国的外交政策，这也给国际教育学会和相关高等教育管理部门带来一些隐忧。

因此，1946年就任国际教育学会新一届主席的劳伦斯·达根（Laurence Duggan）写信给当时的助理国务卿威廉·本顿（William Benton），认为给外国学生授予学位“不是，也不应该是政府期望通过特定的政策和项目来对外国学生施加影响的一种方式”。

[4]25最后，国际教育学会接受富布赖特项目和其他政府资助项目的管理工作，但同时要求对政府控制和政治影响保持一定的独立性，富布赖特外国奖学金委员会（J. William Fulbright Foreign Scholarship Board）则负责监督执行。

不过由于委员会成员是由政府任命的，对项目的执行也有最终的决定权，而国际教育学会只有项目管理权。

另外，国际教育学会与军队签订了合同，按照政府的规划统一管理退伍军人的国际学习和进修。

甚至，美国前总统杜鲁门在1950年代提出了应对来自苏联和中国的社会主义威胁的庞大宣传计划——真理运动（Campaign of Truth），要求将所有国际交流项目置于政府的控制之下，并试图将这些项目作为美国外交政策的工具。

尽管这些措施后来受到了美国高等教育相关部门和外国奖学金委员会联合抵制，但要完全脱离政府影响是不可能的。

因此，美国政府始终或多或少地介入到高等教育国际化相关事务中，不同历史时期的高等教育国际化体现非常明显的时代特征和国际关系特征。

（二）国家法律的政策推动政府介入高等教育国际化事物的典型事件是1946年美国国会通过“富布赖特法案”（ Fulbright Act），以发起人美国参议员富布莱特命名创建了“富布莱特项目”（ Fulbright program）。

项目充分利用二战剩余物资销售所得，支持美国学生和学者到国外留学、游学和研究，促进国际教育交流。

同时，美国政府还启动富布赖特交换项目，设立奖学金，支持外国学生到美国大学深造或从事研究。

富布赖特项目作为美国著名的政府间重要的教育交流项目，其思想具体体现在积极推动国际文化教育交流计划的实施，转变核时代国际交往的思维方式，放弃冷战思维，反对对外干涉，加强对外经济援助等方面，这些外交思想对美国外交政策的局部调整产生了重大影响。

1958年美国国防教育法（NDEA）的签署和出台也不啻为这一时期最重要的政府推动高等教育国际化步伐的事件之一。

国防教育法共分为10章52条，其中与高等教育国际化相关的是第3章和第6章。

[5]第3章要求为加强科学、数学、现代外语教学而提供财政资助，为加强语言教育制定高等学校语言研究计划和“外国语和地区研究奖学金”，通过更新教学内容和提高教学水平以改善大学生现代外语学习的状况。

第6章是有关语言发展的内容，要求政府与高等教育机构签订合同，授权高等教育机构建立各种类型的现代外国语言教学中心，政府将提供50%的经费用于中心的建设和运转。

1966年《国际教育法》（The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Act of 1966）正式通过，这标志世界上第一个以国家名义制定的国际教育法规的出台。

《国际教育法》在推进国际教育纳入高等教育机构的教育计划，开展本科和研究生层次国际教育研究，设置和开放国际课程，以及完善国际教育立法方面都起到非常重要的影响作用。

[6]然而，由于受到国际局势和国内经济状况的影响，《国际教育法》并没有得到国会或私人机构的任何经费资助，法案实施并没有落到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