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李凯尔特对文化科学概念形成机制的探索

浅析李凯尔特对文化科学概念形成机制的探索赵鑫（黑龙江大学文化哲学专业研究生哈尔滨 150080）摘要：李凯尔特作为德国新康德主义的重要代表，继承了德国历史主义研究的传统。

李凯尔特试图对自然科学与文化科学作一个区分，他从质料与形式的分类原则出发，通过研究对象以及方法论上的不同，以价值作为核心，对自然科学概念与文化科学概念的形成作了对比，阐明了历史的文化科学具有与自然科学不一样的独具特色的概念形成机制，进而论证了文化科学自身存在的合法性。

关键词：李凯尔特；文化科学；形成机制在泛自然主义思潮影响下，自然科学的学科地位受到推崇，而那些属于非自然科学的经验学科却面临着困境。

针对这一境况，不同哲学家为文化科学的学科独立而努力，李凯尔特在前人基础上，通过对文化科学的概念形成进行论述，从而论证其学科完整性，使得文化科学从自然科学中分离出来。

一、文化科学的理论背景近几百年的科学史的发展，促进了自然科学的长足进展，不同哲学家致力于为自然科学奠定广泛的哲学基础。

传统上，开普勒、伽利略、牛顿的经验研究所取得的巨大成就；笛卡儿、莱布尼茨卓有成效地说明了自然科学的方法；康德确定了作为事物实存的自然概念，这些使得自然科学有着坚固的传统。

另一方面，文化科学相对来说较为不成熟，主要以对其的研究者行动为榜样，相对于方法论为自然科学带来的丰富成果，方法论并没有为文化科学提供大的帮助，没有形成广阔的哲学基础。

面对这一状况，历史上不同的哲学家从不同角度对自然科学与文化科学的区别作了明确探讨，致力于寻找二者之间的本质不同之处，力图使文化科学从自然科学的背景中独立出来，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

狄尔泰研究历史哲学，企图奠定历史主义的基础。

他对自然科学与精神科学作了区分，认为精神科学不同于自然科学，它以社会实在和历史实在为研究主题，探讨关于人类社会及历史方面的问题。

文德尔班提出了“规范化”与“表意化”来区分自然科学与文化科学，认为自然科学研究事实世界，采用普遍化的一般方法，文化科学研究价值世界，采用特殊化的个别方法，文德尔班强调要从科学自身的目标，任务，方法，兴趣等方面来进行区分，不能将文化科学与自然科学混为一谈。

李凯尔特作为文德尔班的学生，新康德主义的重要代表，对自然科学与文化科学的区分作了进一步探讨，他首先从质料与形式的角度对二者进行区分，分析自然科学概念与文化科学概念的各自形成所面对的对象及所采用的方法的不同，通过自然与文化的对立，普遍化方法与个别化方法的对立，价值核心概念的导入，对文化科学与自然科学二者的概念形成区别作了深入探讨，从而向我们展示了文化科学概念的形成，如此文化科学因其自身独具特色的概念形成机制，具有自己的对象、方法、目标、任务、兴趣，因此能够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具有合法性。

二、李凯尔特的文化科学理论李凯尔特关于文化科学概念形成的论述，其目的是要论证文化科学作为一门学科具有自己的对象、方法以及规律性的规定，阐述文化科学是什么以及和自然科学处于怎么的关系中。

因此，他在对文化科学概念的形成进行探讨时，是通过对文化科学与自然科学进行对比，凸显出它们之间的区别来进行论述的。

李凯尔特以质料的分类原则为标准，对自然科学与文化科学的对象作了分析，即对自然与文化的对立作了探讨。

李凯尔特认为：“自然是那些从自身中成长起来的、诞生出来的和任其自生自长的东西的总和。

与自然相对立，文化或者是人们按照所估计的目的直接生产出来的，或者是虽然已经是现成的，但至少是由于它所固有的价值而为人们特意地保存着的。

”①由此，李凯尔特强调文化对象具有价值，自然现象与价值没有关系。

“通过与价值的这种联系，我们能够有把握地把两类对象区别开，而且我们只有通过这种方法才能做到这一点，因为撇开文化现象所固有的价值，每个文化现象都可以被看作是与自然有联系的，而且甚至必然被看作是自然。

”②在这里，李凯尔特引出价值概念，价值概念是李凯尔特哲学体系的核心，贯穿整个理论体系，价值在这里成为了自然与文化对象区分的一个重要标准，不仅如此，在形式上，方法上，价值也成为文化科学与自然科学概念形成区别的一个重要的标准。

继质料分类原则之后，李凯尔特从形式分类原则出发，对自然科学与文化科学进行区分。

李凯尔特的形式分类原则所确定的是方法论上的区别，即普遍化的自然科学方法与个别化的历史学方法的对立，这一点与文德尔班的观念有着基本的一致。

任何学科都有自己独特的认识方法以及手段，对自己相应对象即内容的反映和描述就是一种概念形成过程。

李凯尔特首先对现实的“理性”与“非理性”进行区分，他提出“连续的异质性”作为现实非理性的表述，认为现实本身是庞大杂多的，“无论我们往哪里看，我们都发现一种连续的差异性。

正是异质性和连续性的这种结合在现实之上盖上了它自己固有的‘非理性’的烙印，这就是说，由于现实在其每一部分中都是一种异质的连续，因此现实不能如实地包摄在概念之中。

”③由此，李凯尔特认为，由于现实的非理性特征，概念不能如实、全面地反映现实，这种情形下，概念所反映的那有限的一部分与所失去的、未描述的部分相比是微不足道的，这种概念形成反而是一种倒退，失去了更多的可靠性。

对此，李凯尔特认为，要使现实成为“理性”的，能够从概念上明确地加以把握，就需要在概念上把差异性与连续性分开，于是，就出现两种彼此相反的形成概念的方法。

“我们把每个现实中的异质的连续性，或者改造为同质的连续性，或者改造为异质的间断性。

只要这一点能够做到，也就可以把现实称为理性的。

”④一方面，将异质的连续性改造成同质的连续性，以数学为例，在数学中，把连续性看作同质的，这种同质连续的世界是量的世界，是“非现实”的世界，因此数学是观念性的存在。

另一方面，将异质的连续性改造成异质的间断性，以这种方法形成的概念在原则上比同质的东西和纯数量的东西更接近于现实本身，历史学就采用这种方法。

李凯尔特通过现实的连续性和异质性原理论证了普遍化方法和个别化方法，阐明了自然科学与文化科学概念形成方法及概念形成过程的不同。

自然科学运用普遍化的方法，寻找事物的绝对的、一般的、具有普遍适用性的规律；而文化科学使用个别化的方法，从对象的特殊性和个别性方面叙述对象的一次性①李凯尔特：《李凯尔特的历史哲学》，涂纪亮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5月版。

第29页。

②李凯尔特：《李凯尔特的历史哲学》，涂纪亮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5月版。

第30页。

③李凯尔特：《李凯尔特的历史哲学》，涂纪亮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5月版。

第39页。

发展过程，这里强调的是只有那些与价值相联系的特殊性和个别性在文化科学的研究中才是本质的。

于是，在这里提出了一个对于方法论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观点。

“要使科学的改造活动不是主观随意的，科学就需要有一种‘先天的’判断或预先判断；科学在把现实的这一部分和另一部分划分开时，或者在把异质的连续性变成间断性时，就可以利用这样的判断。

这就是说，科学需要一个选择原则，根据这个原则，科学就能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把所与材料中的本质成分和非本质成分区别开来。

”①李凯尔特通过历史概念的形成对这一问题进行了阐述。

从历史科学的角度看，现实分为本质成分和非本质成分，即有意义的个别性和纯粹的异质性。

如何借助于文化概念来形成个别化的概念形成方法，这种方法能够从那纯粹的、不能加以科学表述的异质性中把可表述的个别性提取出来，李凯尔特对此作了论述。

即得到一条指导原则，“按照这条原则，我们形成历史概念，就是在保存现实的个别性和特殊性的条件下改造现实的异质连续性”，“在无限众多、个别的即异质的对象中，历史学家首先研究的，只是那些在其个别特征中或者体现出文化价值本身或者与文化价值有联系的对象，而在任何一个单一的对象从其异质方面向历史学家提供的那无限众多的成分当中，历史学家又选择那些作为文化意义的依据、构成历史的个别性并与纯粹的异质性不同的成分。

”②所以，文化概念为历史概念的形成提供了一条选择本质成分的原则，通过文化所固有的价值以及通过与价值的联系，历史的个别性概念才得以形成。

总之，用连续性原理看现实时，现实就是自然，属于自然科学的范围；用异质性原理看现实时，现实就是文化，与价值相关，属于文化科学范围。

价值规定了文化科学概念的内容范围，同时，异质性原理也构成了文化科学概念形成的方法，而异质性原理的指导原则就是价值，价值为文化概念的形成提供了一条选择本质成分的原则。

对于文化科学概念形成的价值选择原则，有这样一种反驳观点，即认为选择原则充满主观性，主观能够随意地歪曲事实，不能如实表述事实，不具有客观性。

对此，李凯尔特对价值客观性作了论述。

李凯尔特认为，事实上，我们受价值的指导，如果一切存在物都没有意义而与价值无关，那么就可以被纳入普遍概念或规律之中，然而我们通常希望而且能够撰写关于人的历史，这表明我们受价值指导。

李凯尔特强调文化科学概念形成的选择原则是与价值相联系的，并不是主观随意地构造历史。

他指出理论的价值联系与实践的评价之间的原则区别，理论的价值联系处于事实领域，承认一定的价值是价值，符合历史学的任务即叙述实际上发生的事，在“一定的价值”事实基础上，将现实的本质成分与非本质成分区别开来。

它通过借助于对象和价值的理论联系，历史个别性得以形成。

而实践的评价却不处于事实领域，作评价必须是肯定的或否定的，而历史学家是基于价值联系的意义去面对现实，不作肯定与否定的价值判断。

李凯尔特认为“只有借助于理论的价值联系，历史学才能与自然研究对立起来，而历史学科学性却并未因此就发生问题。

”③所以，历史学作为文化的科学来说，它们研究与普遍文化价值有关的对象，而文化价值的普遍性就使历史科学排除了个人的主观随意性，从而促成了历史科学概念的客观性。

另外，李凯尔特否认了经验的客观性与形而上学的客观性，认为概念的有效性仅仅依据于认识主体在进行概念形成时所进行的活动，而这种活动无论在自然科学还是历史学中都起决定性作用，即对事实材料进行改造，把本质之物与非本质之物区分开来。

在这里，李凯尔特提出了“想象的①李凯尔特：《李凯尔特的历史哲学》，涂纪亮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5月版。

第41页。

②李凯尔特：《李凯尔特的历史哲学》，涂纪亮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5月版。

第79页。

主体”和“评价的主体”的概念，分别对这两个概念进行了解释。

认为想象的主体是对直接所与的现实接受下来并采取某种态度，而评价的主体是在想象的主体活动前对一定价值的认可。

李凯尔特指出，历史学不仅依赖于想象的主体，也依赖于评价的主体，如此关于历史学的主观主义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自然科学也具有同历史学同样的状况，在自然科学中，不仅科学的形式，而且科学的材料都与评价的主体相联系，自然科学也同样依赖于想象的主体和评价的主体，也存在着主观主义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