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语文课外古诗文元好问《新轩乐府引》原文及翻译
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全诗翻译赏析及作者出处

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
全诗翻译赏析及作者出处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
这句话是什幺意思?出自哪首诗?作者是谁?下面小编为同学们整理出这首古诗词的全文全文翻译及全文赏析,提供给同学们。
希望能对同学的古诗词的学习与提高有所帮助。
1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
出自宋代苏轼的《八声甘州·寄参寥子》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
问钱塘江上,西兴浦口,几度斜晖。
不用思量今古,俯仰昔人非。
谁似东坡老,白首忘机。
记取西湖西畔,正暮山好处,空翠烟霏。
算诗人相得,如我与君稀。
约他年、东还海道,愿谢公、雅志莫相违。
西州路,不应回首,为我沾衣。
(正暮一作:正春)1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赏析词作起势不凡,以钱塘江潮喻人世的聚散分合,充分地表现了词人的豪情。
首二句写江潮“有情”而来,却终“无情”而归,似有情而实无情。
“几度斜晖”的发问,又写出天上阳光的无情。
地上潮水无情而归,天上夕阳无情而下,则是天地无情,万物无情。
“俯仰昔人非”写人世转瞬万变,如同梦幻,这又是社会人生的无情。
对此无情的人生,词人的态度却很乐观,“不用思量今古”,不必替古人伤心,也不必为现实忧虑,因而他能超脱时俗,“自首忘机”。
这种达观的思想,在苏轼词中表现得极为普遍,而在这首词中则更明显,词人俯仰天地,纵览古今,得出的结论“一切无情”。
因此,他的“忘机”,就带有深刻的了悟性。
下阕写词人与参寥的友情。
词人看穿了古今万物,无意去名利场上角逐,。
2020届高三(人教版)一轮复习单元测试 文言翻译

2020届高三一轮复习单元测试文言翻译一、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题目。
与杨德祖①书[魏]曹植植曰:数日不见,思子为劳,想同之.也。
仆少小好为文章,迄至于今,二十有五年矣。
然今世作者,可略而言也。
昔仲宣②独步于汉南,孔璋③鹰扬于河朔,伟长④擅名于青土,公幹⑤振藻于海隅,德琏⑥发迹于大魏,足下高视于上京。
当此之时,人人自谓握灵蛇之珠,家家自谓抱荆山之玉。
吾王于是设天网以该.之,顿八纮以掩之,今悉集兹国矣。
然此数子犹复不能飞轩绝迹,一举千里。
以孔璋之才,不闲.于辞赋,而多自谓能与司马长卿同风,譬画虎不成反为狗也。
前书嘲之,反作论盛道仆赞其文。
夫钟期不失听,于今称之,吾亦不能妄叹者,畏后世之嗤余也。
世人之著述,不能无病。
仆常好人讥弹其.文,有不善者,应时改定。
昔丁敬礼常作小文,使仆润饰之;仆自以才不过若人,辞不为也。
敬礼谓仆:“卿何所疑难,文之佳恶,吾自得之,后世谁相知定吾文者邪?”吾常叹此达言,以.为美谈。
昔尼父之文辞,与人流通,至于制《春秋》,游夏之徒乃不能措一辞。
过此而言不病者,吾未之见也。
盖有南威之容,乃.可以论于淑媛;有龙渊之利,乃可以议于断割。
刘季绪才不能逮.于作者,而好诋诃文章,掎摭利病。
昔田巴毁五帝,罪三王,訾五霸于稷下,一旦而服千人,鲁连一说,使终身杜.口。
刘生之辩,未若田氏,今之仲连,求之不难,可无息乎?人各有好尚兰茝荪蕙之芳众人所好而海畔有逐臭之夫《咸池》《六茎》之发众人所共乐而墨翟有非之之论岂可同哉!今往仆少小所著辞赋一通相与。
夫街谈巷说,必有可采;击辕之歌,有应风雅。
匹夫之思,未易轻弃也。
辞赋小道,固未足以揄扬大义,彰示来世也。
昔扬子云先朝执戟之臣耳,犹称壮夫不为也。
吾虽德薄,位为藩侯,犹庶几戮力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之业,流金石之功,岂徒以翰墨为勋绩、辞赋为君子哉!若吾志未果,吾道不行,则将采庶官之实录,辩时俗之得失,定仁义之衷,成一家之言,虽未能藏之于名山,将以传之于同好。
《元好问》全诗翻译赏析

《元好问》全诗翻译赏析
古诗是古代中国诗歌的泛称,指古代中国人创作的诗歌作品。
广义的古诗包括诗、词、散曲,狭义的.古诗仅指诗,包括古体诗和近体诗。
下面是小编整理的《元好问》全诗翻译赏析,欢迎大家阅读!
元好问
慷慨歌谣绝不传,穹庐一曲本天然。
中州万古英雄气,也到阴山敕勒川。
【注释】
慷慨:充满正气,情绪激动。
歌谣:指北朝民歌《敕勒歌》。
绝不传:已绝迹不再流传。
穹庐一曲:指敕勒歌。
中州:中原。
【译文】
像北朝民歌《敕勒歌》这样慷慨激昂的民歌已绝迹不再流传,
这首民歌不假雕饰而浑然天成。
从古至今中原人民代代相传的英雄气概,
也影响了北方敕勒民族。
【赏析】
这首诗评论了北朝民歌《敕勒歌》。
《敕勒歌》描绘了开阔壮美而又和平安定的草原风光,有豪放刚健、粗犷雄浑的格调。
元好问重视民歌,前两句他肯定、推崇这首民歌慷慨壮阔深厚的气势,推举它不假雕饰而浑然天成。
后两句点出了中原文化对北方少数民族地区文化的影响。
敕勒本是北方一个游牧民族名称,居住地方在敕勒川(今山西北),元好问认为,看《敕勒歌》的产生和风格,是中原的慷慨豪迈的气魄传给了阴山下少数民族的艺术作品。
《敕勒歌》表现了我国境内各民族文化的相互影响和渗透。
元朝文学家元好问的诗词鉴赏

元朝文学家元好问的诗词鉴赏元朝文学家元好问的篇一《倪庄中秋》作者为元朝文学家元好问。
其古诗全文如下:强饭日逾瘦,狭衣秋已寒。
儿童漫相忆,行路岂知难。
露气入茅屋,溪声喧石滩。
山中夜来月,到晓不曾看。
【翻译】不想吃饭身体日渐消瘦,穿着平破烂的衣服,的寒意不知不觉中到来,不知不觉中慢慢的回忆童年。
那时候怎么知道人生的艰难,早上的露气飘进茅屋,在沙滩边能听到溪水的声音。
每每到了晚上(山中)就出来了,到了黎明也从没有看过一眼。
《人月圆·玄都观里桃千树》作者为元朝文学家元好问。
其古诗全文如下:玄都观里桃千树,花落水空流。
凭君莫问,清泾浊渭,去马来牛。
谢公扶病,羊昙挥涕,一醉都休。
古今几度,生存华屋,零落山丘。
【翻译】玄都观里曾有无数株桃花烂漫盛开,而今早已水流花谢,不复存在。
请您不必去寻求明白:奔流着的是清泾还是浊渭,苍茫之中是马去还是牛来。
谢安重回故地已经带上了病态,羊昙为他的下世流泪痛哀。
这样的存殁之感,在我酩酊一醉之后便淡然忘怀。
要知道古往今来有多少同样的感慨:活着时身居高厦大宅,到头来免不了要在荒凉的山丘中把尸骨掩埋。
《浣溪沙·日射人间五色芝》作者为元朝文学家元好问。
其古诗全文如下:日射人间五色芝,鸳鸯宫瓦碧参差。
西山晴雪入新诗。
焦土已经三月火,残花犹发万年枝。
他年江令独来时。
《水调歌头·赋三门津》作者为元朝文学家元好问。
其古诗全文如下:黄河九天上,人鬼瞰重关。
长风怒卷高浪,飞洒日光寒。
峻似吕梁千仞,壮似钱塘八月,直下洗尘寰。
万象入横溃,依旧一峰闲。
仰危巢,双鹄过,杳难攀。
人间此险何用,万古袐神奸。
不用燃犀下照,未必佽飞强射,有力障狂澜。
唤取骑鲸客,挝鼓过银山。
【翻译】黄河之水似乎是从天上而来,黄河之险让人鬼都要俯瞰而欲过不敢。
大风起时,波涛汹涌,怒浪滔天,飘飞的浪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黄河水所掀起的水浪高过那吕梁山,水浪声势之状可比那八月的钱塘潮,横空之下,一洗尘寰。
黄河水浪冲斥万象,但是中流的砥柱山面对滔天巨浪,却依旧气定神闲。
古诗沁园春·带湖新居将成翻译赏析

古诗沁园春·带湖新居将成翻译赏析《沁园春·带湖新居将成》作者为宋朝文学家辛弃疾。
其全文如下:三径初成,鹤怨猿惊,稼轩未来。
甚云山自许,平生意气;衣冠人笑,抵死尘埃。
意倦须还,身闲贵早,岂为莼羹鲈脍哉。
秋江上,看惊弦雁避,骇浪船回。
东冈更葺茅斋。
好都把轩窗临水开。
要小舟行钓,先应种柳;疏篱护竹,莫碍观梅。
秋菊堪餐,春兰可佩,留待先生手自栽。
沉吟久,怕君恩未许,此意徘徊。
【前言】辛弃疾力主抗金,收复中原,但朝廷无此意,不加重用壮志难酬,一生屡遭贬斥。
由于不能见用于苟且偷安的南宋统治集团,他感到前途险恶,早晚必被逐出宦途。
为后事计,他任江西安抚使时,在上饶城北带湖之畔,修建了一所新居,作为将来退隐之处。
取名为“稼轩”并自号为“稼轩居士”以示去官务农之志。
此词即在作引退前一年,即淳熙八年(1181年)新居将落成之时所作,抒发了他当时万端感慨集于一心的复杂感情。
【注释】⑴沁园春:词牌名。
⑵带湖:信州府城北灵山脚下,今江西上饶市。
⑶三径:指归隐者的居所。
《三辅决录》:蒋诩字元卿,“舍中三径,惟求仲、羊仲从之游。
”皆隐士。
后称退隐的居处为三径。
陶渊明《归去来辞》:“三径就荒,松菊犹存。
”⑷鹤怨猿惊:表达出自己急切归隐的心情。
化用孔稚珪《北山移文》:“蕙帐空兮夜鹤怨,山人去兮晓猿惊”。
⑸稼轩:辛弃疾号稼轩。
洪迈《稼轩记》说:辛弃疾在带湖建了一所很宏大的私人别墅,在新居右侧,建了上百间的房子,左侧,开辟了“稻田泱泱”,还余下十弓的空地,“意他日释位得归,必躬耕于是,故凭高作屋下临之,是为稼轩。
而命田边立亭曰植杖,若将真秉耒耜之为者。
”⑹甚:正是。
云山,农村。
意气:神态。
《史记·管晏列传》:“拥大盖,策驷马,意气扬扬,甚自得也。
”这里作志气讲。
⑺衣冠人:上层或高贵的人物。
⑻抵死:终究,毕竟。
⑼意倦须还:这里指退隐回家。
⑽莼羹鲈脍:美味。
《世说新语·识鉴篇》:西晋张翰官洛阳,“见秋风起,因思吴中莼菜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遂命驾便归。
新轩乐府引-元好问-附译文翻译-文言文阅读题在线测试(附答案)_高三语文_在线做题网

新轩乐府引|元好问|附译文翻译|文言文阅读题在线测试(附答案)_高三语文_在线做题网新轩乐府引【金】元好问唐歌词多宫体,又皆极力为之。
自东坡一出,“情性之外不知有文字”,真有“一洗万古凡马空”气象。
虽时作宫体,亦岂可以宫体概之?人有言乐府本不难作,从东坡放笔后便难作,此殆以工拙论,非知坡者。
所以然者,《诗三百》所载,小夫贱妇幽忧无聊赖之语,时猝为外物感触,满心而发,肆口而成者尔。
其初果欲被管弦、谐金石,经圣人手,以与《六经》并传乎?小夫贱妇且然,而谓东坡翰墨游戏,乃求与前人角胜负,误矣。
自今观之,东坡圣处,非有意于文字之为工,不得不然之为工也。
坡以来,山谷、晁无咎、陈去非、辛幼安诸公,俱以歌词取称,吟咏情性,留连光景,清壮顿挫,能起人妙思。
亦有语意拙直,不自缘饰,因病成妍者,皆自坡发之。
近岁新轩张胜予亦东坡发之者欤。
时南狩已久,日薄西山,民风国势有可为太息而流涕者,故又多愤而吐之之辞。
予与新轩臭味既同,而相得甚欢。
或别之久而去之远,取其歌词读之,未尝不洒然而笑,慨焉以叹,沉思而远望,郁摇而行歌,以为玉川子尝孟谏议贡馀新茶,至四碗发轻汗时,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真有此理。
退之《听颖师弹琴》云:“呢呢儿女语,恩怨相尔汝。
忽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
”吾恐颖师不足以当之。
予既以此论新轩,因说向屋梁子。
屋梁子不悦曰:“《麟角》《兰畹》《尊前》《花间》等集,传播里巷,子妇母女交口教授,媱①言媟②语,深入骨髓,牢不可去,久而与之俱化。
浮屠家谓笔墨劝淫,当下犁舌之狱。
自知是巧,不知是业。
陈后山追悔少作,至以《语业》命题,吾子不知耶?《离骚》之《悲回风》《惜往日》,评者且以“露才扬己、怨怼沉江”少之,若《孤愤》《四愁》《七哀》《九悼》绝命之辞,《穷愁志》,《自怜赋》,使乐天知命者见之,又当置之何地耶?治乱,时也;遇不遇,命也。
衡门之下,自有成乐,而长歌之哀甚于痛哭,安知愤而吐之者,非呼天称屈耶?世方以此病吾子,子又以及新轩,其何以自解?”予谓屋梁子言:“子颇记谢东山对右军哀乐语乎年在桑榆正赖丝竹陶写但恐儿辈觉损此欢乐趣耳东山似不应道此语果使儿辈觉老子乐趣遂少减耶?”【注】①媱(yáo):艳美;②媟(xiè):淫秽【参考译文】唐代歌曲的词大多是宫体,又都极力来写。
元好问《论诗三十首》

元好问的《论诗三十首》汉谣魏什久纷纭,正体无人与细论.谁是诗中疏凿手,暂教泾渭各清浑.(一)按前半两句谓:自汉魏迄今,诗体繁多,究竟谁是正体,谁是伪体,始终无人细加评论.后半二句谓:不知谁为凿通山川之巨手,能暂时判分诗坛之清浊.这是全诗之总起,以下所论,正为疏凿之内容.由诗意看来,元好问不但以「诗中疏凿手」自任,而且表明全诗之目的在彰显诗之正体,别裁诗之伪体.诗之正体,渊源甚远,就中国之诗歌源流言,《诗经》当为一切正体之源头.而元好问所论,则自汉、魏起.曹刘坐啸虎生风,四海无人角两雄.可惜并州刘越石,不教横槊建安中.(二)按《诗品》序尝谓:「曹刘殆文章之圣.」这是元好问论诗由曹植、刘桢起的原因.《诗品》论曹植:「骨气奇高,词采华茂」;论刘桢:「仗气爱奇,动多振绝.真骨凌霜,高风跨俗.」故本诗前半两句谓曹植、刘桢坐啸诗坛,虎虎生风,四海之内众多俊才,竟无人能与相敌.后半两句谓:西晋永嘉时期,担任并州刺史的刘琨(越石),犹有汉魏风骨,可惜生之太晚,未能并列建安诗坛,和曹刘一起横槊赋诗.刘琨诗「善叙丧乱,多感恨之词.」不但同为北人,其诗风且与元好问十分接近,因此得到元好问之推崇,可知他论诗以气骨为宗旨,赏识雄伟刚健之诗风.三邺下风流在晋多,壮怀犹见缺壶歌.风云若恨张华少,温李新声奈尔何.(之三)本诗元好问〈自注〉曰:「锺嵘评张华诗,恨其儿女情多,风云气少.」可知是借《诗品》之论见出发.在元好问观念中,晋初之诗格高出齐、梁.故前半两句认为:建安诗坛之流风余韵,在晋朝仍留存甚多,以王敦为例即可概见晋人之壮怀.据《晋书王敦传》所载,王敦酒后好以如意敲击唾壶为节,吟咏曹操之乐府,往往击缺壶口.后半两句谓:张华之诗,往往巧用文字,托兴不高,似乎缺乏风云之气.然而,持其诗与晚唐时温庭筠、李商隐言情之作相比,又将为之奈何虽然本诗为张华开脱,其实仍旧主张作诗不宜「风云气少,儿女情多.」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南窗白日羲皇上,未害渊明是晋人.(之四)本诗元好问〈自注〉曰:「柳子厚,唐之谢灵运;陶渊明,晋之白乐天.」在〈继愚轩和党承旨诗〉末章云:「君看陶集中,饮酒与归田.此翁岂作诗,直写胸中天.天然对雕饰,真赝殊相悬.」可知元氏激赏陶渊明.萧统〈陶集序〉谓渊明:「语事理则指而可想,论怀抱则旷而且真.」锺嵘《诗品》谓陶诗:「文体省净,殆无长语.」苏轼谓:「古今贤之,贵其真也.」故元好问指出陶诗谓诗语自然却万古常新,繁华落尽而显现真淳.陶渊明之胸怀朗若白日,俨然羲皇上人.渊明的诗风如此真淳自然,虽生于晋朝,无伤其为淑世之人.本诗意在表彰陶诗之自然真淳,显示元好问以「气骨」为正体之外,亦以「天然」为正体.纵横诗笔见高情,何物能浇块垒平.老阮不狂谁会得,出门一笑大江横.(之五)按《诗品》谓阮籍诗:「厥旨渊放,归趣难求.」宋严羽《沧浪诗话》:「黄初之后,惟阮籍咏怀之作,极为高古,有建安气骨.」本诗前半则指出诗人之所以用俶诡之诗笔,寄寓渊放之情怀.实因为已无其他东西能够浇平胸中之块垒.后半两句谓:以晋人之诗才来说,被世人视为狂诞的阮籍,实际并不狂.只是这种真况谁能领会阮籍之作风,一如黄庭坚(山谷)诗句所示:「面对横在面前之大江,纵声大笑.」只不过以傲视万物的姿态发为旷放的吟咏而已.这是论「旷放」的诗风,和「气骨」,「天然」同为元好问最欣赏的正体.阮籍处身乱世,为保全性命,故作狂诞,逾越礼教,他的诗俶诡不羁,兴寄无端,其实是寄托无限的沉痛和难言的志节在其中.因此,阮籍的「旷放」,与曹刘的「气骨」,有其内在的共通性,皆为真情之流露.心声心画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高情千古《闲居赋》,争信安仁拜路尘.(之六)按扬雄谓:「言,心声也.书,心画也.」遗憾的是心声心画常常失真,因此,仅看表现于外的文章,岂能论断作者真实的人格后半两句指出晋人潘岳(安仁)当年写的《闲居赋》,显现高逸的情操,足以名垂千古;谁能相信他为了求官,见到贾谧出门,竟望着路尘而屈膝下拜呢此诗主要在讥讽潘岳文行不一,并指出文章本于性情,性情之真假,直接影响到文章品致之高低.此与《文心雕龙情采篇》云:「志深轩冕,而泛咏皋壤;心缠几务,而虚述人外;真宰弗存,翩其反矣.」所言,相互印证.慷慨歌谣绝不传,穹庐一曲本天然.中州万古英雄气,也到阴山敕勒川.(之七)按前半两句谓:汉魏歌谣中那种慷慨任气之风格,到了六朝已经断绝不传,只有北齐斛律金所唱之《敕勒歌》犹有此风.后半两句谓:大概是中原地区万古以来之英雄气慨,也传到阴山的敕勒川.本诗提及之《敕勒歌》原文如下:「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是敕勒族旧有之歌谣,极为豪莽.本诗举一实例,用以说明北朝文学的特质.唐李延寿《北史文苑传论》曾指出:「江左宫商发越,贵于清绮;河朔词义贞刚,重乎气质.气质则理胜其词,清绮则文过其意.」显然元好问赞赏北方文学之主于气质住豪壮,意在对照南方文学之流宕绮靡.沈宋横驰翰墨场,风流初不废齐梁.论功若准平吴例,合著黄金铸子昂.(之八)按《新唐书》卷壹○七〈陈子昂传〉云:「唐初,文章承徐、庾余风,天下祖尚,子昂始变雅正.」此为全诗之所本.元好问于唐初诗人,仅推崇陈子昂.此因沈佺期、宋之问纵横驰骋于诗坛,犹不能湔除齐、梁绮靡之风.必待陈子昂承接六代风会,绍继传统,独开新途,始振起一代诗风.故后半两句谓:若论唐诗恢复正体之功劳,应依句践平吴为范蠡铸像之往例,也为陈子昂铸一座黄金塑像,以表彰他追复汉魏风骨之功.本诗指出六朝绮靡之诗风,至唐初仍然存在,始变绮靡,恢复汉魏风骨,当推陈子昂.斗靡夸多费览观,陆文犹恨冗于潘.心声只要传心了,布谷澜翻可是难.(之九)按前半两句谓:缀辞行文,斗靡夸多,徒增阅览之劳.以潘岳、陆机相较,陆机之文章,犹有较潘岳冗芜之遗憾.后半两句谓:诗文为心灵之声音,但能完整传述心意,目的已达.倘如布谷鸟之澜翻啼叫,岂有何难《世说新语文学》云:「孙兴公云:潘文浅而净,陆文深而芜.」《文心雕龙体性篇》云:「安仁轻敏,故锋发而韵流;士衡矜重,故情繁而辞隐.」此当为本诗之所本.然全诗之主眼并不在比较潘、陆之诗文,而是就潘、陆以针砭晋、宋诸家诗文之斗靡夸多.排比铺张特一途,藩篱如此亦区区.少陵自有连城璧,争奈微之识碔砆.(之十)按唐元稹于〈唐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之中,对杜甫诗之铺陈,排比、词气、风调、属对,深致赞叹之意.元好问则谓:铺陈终始,排比声律,但为诗歌创作之一途而已,推许杜甫,若局限于此,则其藩篱未免太窄.后半两句指出:杜甫自有旷世无匹之连城璧,怎奈元稹识见短浅,只识其中之碔砆杜诗之奥妙,元好问在《杜诗学引》已有说明,此诗重申杜诗为诗中之集大成,要妙难言,即如元稹,亦不能识.继前诗针砭晋、宋诸家之「斗靡夸多」,本诗又间接指斥「排比铺张」.眼处心生句自神,暗中摸索总非真.画图临出秦川景,亲到长安有几人(之十一)前半两句谓:眼目所及,必生心象,就此心象以文句表达,自能传神.若未亲临其境,只是暗中摸索,总是无法写真.清人查初白所谓:「见得真,方道得出.」正是此意.后半两句谓:杜甫在长安,秦川景物尽入题咏,真切入神,恰似张张摩写出来的《秦川图》,只是,像杜甫这样亲到长安,身历其境,刻划写真的诗人,古来能有几人.本诗指出诗歌写作,贵在身临其境,亲自体验,方能传神写真.望帝春心托杜鹃,佳人锦瑟怨华年.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之十二)按前半两句谓:望帝的春心,托附在杜鹃鸟的悲鸣中;佳人的锦瑟,激起对逝去年华的怅惘.后半两句谓:晚唐诗人李商隐诗旨的难以明了,大体与此相类.而诗家总是喜爱西昆之美好,唯独遗憾的是无人像郑玄笺注《毛诗》般,一一阐述他的义旨.按所谓「西昆」,众说纷云.宋刘攽《中山诗话》云:「祥符天禧中,杨大年、钱文僖、晏元献、刘子仪以文章立朝,为诗皆宗李义山,号西昆体.」宋释惠洪《冷斋夜话》云:「诗到义山,谓之文章一厄.以其用事辟晦,时号西昆体.」宋严羽《沧浪诗话》云:「西昆体,即李商隐体.然兼温庭筠及本朝杨刘诸公而名之也.」本诗似乎沿袭释惠洪《冷斋夜话》之观点,视李商隐诗为「西昆体」,然其所论之重心,在李商隐诗「用事深僻」,以致「诗意晦涩」也.万古文章有坦途,纵横谁似玉川庐.真书不入今人眼,儿辈从教鬼画符.(之十三)玉川庐指中唐诗人卢仝.其诗以鬼怪趋险见称于后世.就元好问〈小亨集序〉来看,元氏对于鬼怪一派,必然深恶痛绝.因此前半两句指出:自古以来,诗文创作皆有正当途径,谁像卢仝那样,恣意运笔,险怪作诗呢后半两句谓:正规的诗像楷书,往往不能让今人看入眼;别寻险径的怪诗,好比小孩涂鸦,有时反而受到世人之激赏.本诗旨在斥责卢仝诗,别寻险径、刻意鬼怪,实非诗之正途,不足为训.出处殊途听所安,山林何得贱衣冠.华歆一掷金随重,大是渠侬被眼谩.(之十四)按前半谓:人的出处进退,有种种不同,大抵听凭个性所安.幽居山林的人,那能贱视廊庙里的衣冠士呢后半两句谓:华歆见到片金,掷去不取,随即受到时人的尊重,其实不过伪装清高,以便求官觅侯.而那些崇敬华歆清高的人,结果都被自己的双眼所瞒骗.诗文之伪饰,正与此相类.这是对刻意作伪之指责.前论潘岳之「言行不符」,此则更进一步论「刻意作伪」之失,拈出华歆之故事,目的不在批判华歆之人品,而是借此说明诗歌创作不能作伪.笔底银河落九天,何曾憔悴饭山前.世间东抹西涂手,枉著书生待鲁连.(之十五)按前半两句谓:李白诗笔洒落,境格旷远,正如其诗所示:「好比银河洒落九天.」何尝作过「饭颗山前」讥诮杜甫之劣诗后半两句谓:世间还有一些东抹西涂的论者,批评李白在中原扰扰之际,欲借永王璘之力量以建奇功.这又一种书生功利之见,诬枉像鲁仲连这一流的高士.本诗评论李白诗境格旷远.世俗失察,竟以不实之作相诬,书生功利之见相枉.切切秋虫万古情,灯前山鬼泪纵横.鉴湖春好无人赋,「岸夹桃花锦浪生」.(之十六)按前半两句谓:自古抒哀伤之情,皆凄切如秋虫之悲鸣;写苦境之作,亦若灯前山鬼之落泪.实因哀苦易于撼动人心,比较讨好.此盖针对晚唐李贺所作之评论.后半两句谓:像太湖春景的朗丽,就鲜少有人能写得好,只有李白:「岸夹桃花锦浪生」,堪称古今独步.此又进一步引李白诗为例,暗示李贺「幽冷哀激」之诗格,不及李白之「高华俊伟」也.切响浮声发巧深,研磨虽苦果何心;浪翁《水乐》无宫征,自是云山《韶》,《濩》音.(之十七)按前半两句谓:沈约「前有浮声,后须切响」之说,的确深入发掘诗歌声律的奥秘,其研究创发之工夫,固然应予肯定,但是,这种人为声律果真值得用心吗后半两句谓:试看唐元结《水乐说》:本无宫征之音响,却也自成云山间自然的雅乐.这是元好问反对人为声律之主张,因为他论诗主天然,诗歌中本有天然的声调,比起人为刻意之声律,更为可贵.东野穷愁死不休,高天厚地一诗囚.江山万古潮阳笔,合在元龙百尺楼.(之十八)按前半两句谓:孟郊喜欢以穷困愁苦作为诗歌题材,至死如此.处身在高天厚地之间,却自囿于苦吟,不啻诗中囚徒.后半两句谓:试看韩愈自潮州还朝后之文章,与江山同其不朽.韩孟相比,韩愈应居陈元龙高卧的百尺楼上,高下岂可同日而语本诗指出韩、孟虽齐名,孟郊之穷愁实不堪与韩愈雄奇相提并论.万古幽人在涧阿,百年孤愤竟何如.万古万古幽人在涧阿,百年孤愤竟何如.无人说与天随子,春草输赢较几多.(之十九)按本诗前半谓:万古以来,不知多少高士幽居涧阿,未能显扬于世.其一生的孤愤,如何抒解唐代诗人陆龟蒙〈自遣诗〉云:「无多药圃在南荣,合有新苗次第生.稚子不知名品上,恐随春草斗输赢.」曾以名品药草和一般青草作喻,谓稚子不知珍惜,恐将明品药草持与一般春草共斗输赢.后半二句惋惜无人告知陆龟蒙:诗之品秩何独不然高低之比较,能有几多差别亦惟务实略名而已.本诗指出诗名之高下,无关乎诗之实质.如陶诗不为六朝人所贵,却大重于后代,即为实真名虚之例证.是以高人才士,励品为诗,应以实质为重,无须措意于声名品秩之高低.谢客风容动古今,发源谁似柳州深.朱弦一拂遗音在,却是当年寂寞心.(之二十)元好问自注:「柳子厚,宋之谢灵运.」前半两句谓:谢诗之风神,映照古今.渊源于谢灵运之诗人很多,然而谁能比柳宗元所得更为深切呢以柳诗接谢诗,清人查初白誉为「千古特识.」又谢灵运〈斋中读书诗〉前四句云:「昔余游京华,未尝废丘壑;矧乃归山川,心迹双寂寞.」最能突显谢客之心境.而柳宗元自王叔文党失势,贬邰州、永州、柳州,窜逐荒疠,自放山泽,悲恻抑郁,一寓于山水诗文.其寂寞不遇,实与谢灵运相同.故后半两句谓:柳诗正如拂动朱弦的瑟,一唱三叹的遗音彷佛犹在.这种冷寂的诗境,正象征谢灵运当年的心境.窘步相仍死不前,唱无复见前贤.纵横正有凌云笔,俯仰随人亦可怜.(之二十一)按前半两句谓:作诗若窘束步履,一仍旧贯,至死不敢超越,就如后世的唱之作,见识不到前贤作诗的真性情.后半两句谓:作诗应秉持凌云之笔自创新格,若只能俯仰步趋,那也未免太可怜了.本诗指出诗人应自创新格,不当窘步因袭.都穆《南濠诗话》云:「东坡云: 诗须有为而作. 山谷云: 诗文惟不造空强作,待境而生,便自工耳. 予谓今人之诗惟务应酬,无怪其语之不工.」古人和诗,初不拘体制,后有「用其韵」,「次其韵」,雕镂过甚,扭曲性情,毫无情趣可言.由此可知,本诗旨在讥议宋人唱之风.皮述民先生另有一说,认为是论宋初西昆馆阁诸公。
元好问《论诗三十首》原文

元好问《论诗三十首》原文第一首汉谣魏什久纷纭,正体无人与细论。
谁是诗中疏凿手?暂教泾渭各清浑。
注释:汉谣,指汉乐府民歌。
魏什,指建安诗歌。
什,《诗经》的雅、颂,以十篇为一卷,称为“什”,后来便以“什”指诗篇。
泾渭各清浑,泾水、渭水一清一浊,合流时清浊分明,泾渭各清浑即指泾渭分明。
第二首曹刘坐啸虎生风,四海无人角两雄。
可惜并州刘越石,不教横槊建安中。
第三首邺下风流在晋多,壮怀犹见缺壶歌。
风云若恨张华少,温李新声奈若何。
注释:邺:邺城,东汉末曹操的据守之地,是建安时代实际上的政治文化中心。
以曹氏父子为中心,建安七子及其他文人环绕,形成了邺下文学集团。
是建安文学的中心。
第四首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
南窗白日羲皇上,未害渊明是晋人。
第五首纵横诗笔见高情,何物能浇块垒平?老阮不狂谁会得?出门一笑大江横。
第六首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
高情千古闲居赋,争信安仁拜路尘!第七首慷慨悲歌绝不传,穹庐一曲本天然。
中洲万古英雄气,也到阴山敕勒川。
第八首沈宋横驰翰墨场,风流初不废齐梁。
论功若准平吴例,合着黄金铸子昂。
第九首斗靡夸多费览观,陆文犹恨冗于潘。
心声只要传心了,布谷澜翻可是难。
注释:费览观:费,费力。
览观,阅读难:(读第四声),祸害第十首排比铺张特一途,藩篱如此亦区区。
少陵自有连城璧,争奈微之识碔砆。
注释:特,只是。
少陵,天宝中,杜甫客居长安近十年,住杜陵(汉宣帝陵)附近的少陵,故世称杜少陵。
微之,元稹字。
第十一首眼处心声句自神,暗中摸索总非真。
画图临出秦川景,亲到长安有几人?第十二首望帝春心托杜鹃,佳人锦瑟怨年华。
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
第十三首万古文章有坦途,纵横谁似玉川卢?真书不入今人眼,儿辈从教鬼画符。
第十四首出处殊涂听所安,山林何得贱衣冠。
华歆一掷金随重,大是渠侬被眼谩。
第十五首笔底银河落九天,何曾憔悴饭山前。
世间东抹西涂手,枉着书生待鲁连。
第十六首切切秋虫万古情,灯前山鬼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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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好问《新轩乐府引》原文及翻译
原文:
唐歌词多宫体,又皆极力为之。
自东坡一出,“情性之外不知有文字”,真有“一洗万古凡马空”气象。
虽时作宫体,亦岂可以宫体概之?人有言乐府本不难作,从东坡放笔后便难作,此殆以工拙论,非知坡者。
所以然者,《诗三百》所载,小夫贱妇幽忧无聊赖之语,时猝为外物感触,满心而发,肆口而成者尔。
其初果欲被管弦、谐金石,经圣人手,以与《六经》并传乎?小夫贱妇且然,而谓东坡翰墨游戏,乃求与前人角胜负,误矣。
自今观之,东坡圣处,非有意于文字之为工,不得不然之为工也。
坡以来,山谷、晁无咎、陈去非、辛幼安诸公,俱以歌词取称,吟咏情性,留连光景,清壮顿挫,能起人妙思。
亦有语意拙直,不自缘饰,因病成妍者,皆自坡发之。
近岁新轩张胜予亦东坡发之者欤。
时南狩已久,日薄西山,民风国势有可为太息而流涕者,故又多愤而吐之之辞。
予与新轩臭味既同,而相得甚欢。
或别之久而去之远,取其歌词读之,未尝不洒然而笑,慨焉以叹,沉思而远望,郁摇而行歌,以为玉川子尝孟谏议贡馀新茶,至四碗发轻汗时,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真有此理。
退之《听颖师弹琴》云:“呢呢儿女语,恩怨相尔汝。
忽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
”吾恐颖师不足以当之。
予既以此论新轩,因说向屋梁子。
屋梁子不悦曰:“《麟角》《兰畹》《尊前》《花间》等集,传播里巷,子妇母女交口教授,媱①言媟②语,深入骨髓,牢不可去,久而与之俱化。
浮屠家谓笔墨劝淫,当下犁舌之狱。
自知是巧,不知是业。
陈后山追悔少作,至以《语业》命题,吾子不知耶?《离骚》之《悲回风》《惜往日》,评者且以“露才扬己、怨怼沉江”少之,若《孤愤》《四愁》《七哀》《九悼》绝命之辞,《穷愁志》,《自怜赋》,使乐天知命者见之,又当置之何地耶?治乱,时也;遇不遇,命也。
衡门之下,自有成乐,而长歌之哀甚于痛哭,安知愤而吐之者,非呼天称屈耶?世方以此病吾子,子又以及新轩,其何以自解?”
予谓屋梁子言:“子颇记谢东山对右军哀乐语乎年在桑榆正赖丝竹陶写但恐儿辈觉损此欢乐趣耳东山似不应道此语果使儿辈觉老子乐趣遂少减耶?”
【注】①媱(yáo):艳美;②媟(xiè):淫秽
译文:
唐代歌曲的词大多是宫体,又都极力来写。
自从苏东坡一出现,“情性之外不知有文字”,真有“片刻间九天龙马就在绢上显现,一下比得万代凡马皆成了平庸”的气象。
虽然有时会写宫体乐府,难道就可以用宫体来概括它吗?有人说乐府本来不难写,但自从苏东坡纵笔而写之后就很难创作了,这大概是根据优劣来评论,不算是了解苏东坡的人。
之所以这样的原因,是因为《诗三百》所记载的,地位低微的男女忧伤又没寄托的言语,偶尔突然被外物感动触发,充满内心而抒发出来,随口形成而已。
当初真想配合管弦金石之类的乐器,经过圣人的手,来和《六经》一同流传吗?地位低微的男女尚且这样,更可况苏东坡笔墨绰有余力而不经意为之,却要求和前人比高下,这是错的。
从当今来看,苏东坡过人之处在于,不是故意追求文字的精巧,而是不得不这样就成为精巧了。
苏东坡以来,黄山谷、晁无咎、陈去非、辛幼安等人,都凭着擅写歌词而获得声望,他们歌咏性情,沉醉于美景,风格清新豪健,声调顿挫抑扬,能引发人的精妙构思。
也有语意拙朴率直,不加修饰,却因为缺点变成美好的一面,都从苏东坡这里产生的。
近年来新轩张胜予也是苏东坡激发的吗?
当时南迁已经很久了,国运日薄西山,民风国家运势有很多为之叹息而流泪的,因此新轩的诗词中有很多抒发愤激之情的言辞。
我和新轩脾气相同,而且彼此投合。
有时候相别太久又相距很远,拿他的歌词来读,不由地笑出来,感慨而叹,深思又远望,喜悦得边走边唱,就认为像玉川子品尝孟谏议的贡余新茶,到了第四碗发出轻微的汗时,有生以来愤慨的事全部向毛孔发散出去,真是有这样的道理啊。
韩退之《听颖师弹琴》中说:“仿佛小儿女耳鬓厮磨,窃窃私语。
琴声变得昂扬激越起来,就像勇猛的战士挥戈跃马冲入敌阵。
”我恐怕“颖师”给韩愈的感受也不能与它相比。
我已经用这个来评论新轩,于是说给屋梁子听。
屋梁子不高兴地说:“《麟角》《兰畹》《尊前》《花间》等集子,在里巷中传扬散播,儿子与媳妇母女彼此交谈传授,艳美淫秽的言语,深入内心,牢固而不可去除,时间久了就和它融合在一起了。
佛家说道写诗文鼓吹淫秽之事,应当被打入割舌地狱。
自身知道这是取巧,不知道是恶业。
陈后山追悔年少时的作品,以致用《语业》来拟题,你不知道吗?《离骚》之《悲回风》《惜往日》,评论的人尚且用“露才扬己,怨怼沉江”来批评它,像《孤愤》《四愁》《七哀》《九悼》这样的绝命的文辞,《穷愁志》,《自怜赋》,让安于处境而无忧虑的人见到,又会把它放在什么地方呢?安定与动乱是时势;得不得志,是命运决定的。
居于简陋的房屋的下面,自然有现成的快乐,然而放声高歌的哀痛比尽情的哭泣更过分。
怎么知道愤慨然后抒发出来的人不是呼喊上天叫屈呢?世上正用这个来批评你,你又用这个来推及新轩,那用什么自我辩解?”
我对屋梁子说:“你还记得谢东山对王右军说过关于哀乐的话语么?‘人到晚年,正要依赖音乐来怡悦情性,消愁解闷。
只是怕儿辈发觉,减损了这等欢乐的趣味而已。
’谢东山似乎应该说这样的话。
果真让儿辈发觉,难道父亲的乐趣就会减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