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毕飞宇小说的历史观
女性与权力——浅谈毕飞宇的小说《玉米》

文学评论・现当代文学女性与权力——浅谈毕飞宇的小说《玉米》姜艳艳 《中国远程教育》杂志社摘 要:《玉米》是毕飞宇的代表作之一,小说中通过玉米、玉秀、玉秧等多位女性的塑造,通过起伏的情节、对人生百态的展示,以及文本的完整表达,揭示出男权社会男性话语权的主导地位和女性对男性权力的依附与追随,在一定程度上,唤起女性的独立意识和自主意识。
关键词:女性;权力;玉米[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6)-27-038-02《玉米》是作家毕飞宇的代表作之一,小说中没有属于“文革”年代的斗争,不同于我们所认知的属于那个时代的“伤痕小说”和“反思小说”,相反的,小说给人很多主观意识冲突和对人性、世态的拷问。
“文革”的时代大背景并没有直接给主人公性格塑造、小说情节的起伏以深刻的影响,某些程度上来说,人物和时代有一定的脱离性。
一个个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在时代的洪流中,在思想意识的指引下,走出多样人生,《玉米》中更多的是毕飞宇对女性与权力的书写。
权力的所向披靡,在小说中得以淋漓尽致的体现。
首先,“性占有是权力的最日常最蛮横的表现方式。
”[1]王连方的性能力就和权力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作为一个大权在握的村支书,在一个闭塞的村庄里,他就是王。
所有嫁过来的新媳妇,情愿与不情愿的,都一个又一个地成为他的性对象。
有一个外形邋遢的女人没有入王连方的眼,保持性关系最长的就是有庆家的。
或许有庆家的和王连方有真爱,但身为女人的性压抑、被迫的性就范,以及自我的轻贱和对好女孩的关爱,又展示了有庆家的身上的复杂人性。
其次,郭家兴的续弦,郭家兴对子女的安排。
郭家兴中年丧偶,因为有权力,他可以轻易地得到玉米的身体,快速地和这个年轻女孩结婚。
他可以给玉米安排工作,可以按照玉米的要求给玉秀安排工作,让村庄里的人见到玉秀作为城里人的风光。
他可以左右儿女的命运和前途。
再次,小唐的贴近和隐忍,就是向权力的屈服。
文学的千分之一 ——读毕飞宇的《小说课》

25前沿评论·毕飞宇《小说课》文学的千分之一文学的千分之一——读毕飞宇的《小说课》张定浩《小说课》中的毕飞宇是极其谦逊的。
他一直在强调自己没有能力去谈大的问题,强调小说阅读的个人化,强调自己有可能存在各种各样的谬误。
而这种谦逊,通常也是出于一种自信,他相信自己触碰到了一些真问题,相信这种个人化的经验也具备某种普适性,如他在后记里所言,“‘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句话好。
一千个读者不可能只有一个哈姆雷特。
文学从不专制,它自由,开放,充满了弹性。
但是我也想强调,亿万个读者同样不可能有亿万个哈姆雷特。
文学有它的标准和要求。
我渴望我的这本书可以抵达文学的千分之一”。
读完《小说课》,我觉得毕飞宇的愿望可以说已经实现了。
这本书里所做出的一系列判断,有关文学,有关阅读和写作,几乎都是对的。
这是非常不简单的事情,因为通常我们读类似这样的谈艺著作会比读小说更挑剔一些。
埃科嘲讽王尔德笔下很多精妙断言其实是“可置换警句”,即颠倒过来或反着说也似乎成立,比如“只有一流的文体大师才能达到晦涩的境界”,可以反着说成“只有一流的文体大师才能达到清晰的境界”;比如“美揭示一切,因为它什么也不表达”,倘若颠倒成“美什么也不揭示,因为它表达一切”,也没问题,诸如此类,也就是说,王尔德时常乐于展现的,是“修辞上难以克制的乐趣”,而非对于简洁真理的探索。
与之相比,同样享有机智有趣声名的毕飞宇在这本书里呈现的,倒是一种非常朴素诚恳的面貌,这种朴素诚恳,可能也来自长久写作实践中积累的自信。
毕飞宇分析《促织》短短千余字中的波澜曲折,揭示那浑然一气呵成的文本背后种种刻意用心的小说家安排,“你写的时候用心了,小说是天然的,你写的时候浮皮潦草,小说反而会失去它的自然性……写小说一定得有匠心,但别让匠心散发出匠气”。
在讨论《水浒传》中林冲雪夜上梁山一节时,他用“语言”来区分纯文学和通俗文学,“没有语言上的修养、训练和天分,哪怕你把‘纯文学作家’这五个字刻在你的脑门上,也是白搭”,而“小说语言第一需要的是准确”,这种准确依赖于写作者对于生活和人心在逻辑与非逻辑两方面的强力认知,这种认知可以让他摆脱自我的束缚,“作家的能力越小,他的权力就越大,反过来,他的能力越强,他的权力就越小”。
写人物,就是他的小说之道——关于小说家毕飞宇

写人物,就是他的小说之道关于小说家毕飞宇孟繁华“新生代”作家的隆重登场,已经有30年的历史,于作家来说,30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因此,今天重新讨论这代作家的文学价值就有了时间的距离———我们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客观地评价这代作家,过去难以发现的问题,可能自然地呈现出来。
当然,这也是一种假设,再过若干年后,新的问题还会接踵而来,那是后来批评家要面对的。
对这代作家的评价,一个可行的办法是选择其中有代表性的作家,并且在文学批评现场和文学史的双重视野中,判断他们的贡献和问题,从而为未来的文学史写作提供来自文学现场的佐证和材料。
我要讨论的作家是毕飞宇。
现在,毕飞宇是当下最重要的作家,是一个被无数读者,特别是女性读者热爱拥戴的作家,这当然是因为他的小说创作。
在日常生活中,毕飞宇是一个有趣的作家,一个有意思人。
比如他喜欢打乒乓球,请专业教练训练,然后告诉朋友,现在已经打到怎样的程度;他还喜欢彻夜长谈,如果身边没有谈话对象,他便径直打电话给朋友谈文学,李敬泽就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这都三点了,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他很好地管理了自己的身体,谈文学一时兴起可以不管别人死活。
这是毕飞宇性格的另一个方面———率性而为,不失天真。
但毕飞宇首先是一个作家,是“新生代”最有代表性的作家。
他自己说:“多年以前,李敬泽老师对人说,毕飞宇的能力很均衡。
后来,有人把这句话转告我了。
现在回过头来看,我在长、短、中这三者之间的确是能力均衡的,虽然李老师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有一件事李老师并不知道,在这三者的转换之中,我调整能力是很差的,我要花很长时间去‘倒时差’。
为了把话说清楚,我只能打比方,长篇是中国,中篇是欧洲,短篇是美国。
我在这三个地方都可以生活得很好,但是,一换地方,我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把时差倒过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写作从来都是一波一波的,一阵子写短篇,然后,停止,一阵子写中篇,然后,再停止,一阵子写长篇。
在这个停止之间,我时常一停就是一年,这是我产量偏低的根本原因。
毕飞宇《小说课》评析

毕飞宇《小说课》评析王彬彬在评析毕飞宇的《小说课》之前,先说些题外话。
文学创作家的“正业”是文学创作,谈论文学的著述,只能算作他们的“副业”。
但在中外文学史上,都有不少文学创作家写下了谈论文学的著作,其中有些还成为经典。
文学创作家通常不算作文学理论家,但有些经典性的理论命题,正是创作家提出的,例如“文学是人学”的发明权,应该属于高尔基,而海明威的“冰山理论”也是文学理论领域的著名观点。
许多文学创作家谈论文学的著作,成为了不朽的名作。
这也可以举出不少例子。
最具有代表性的,恐怕要算康·巴乌斯托夫斯基的《金蔷薇》了。
这本薄薄的小册子,真是美不胜收。
很少有人知道“正业”是文学创作的巴乌斯托夫斯基写过什么文学作品,但很多人知道巴乌斯托夫斯基写过一本谈论文学创作的《金蔷薇》。
创作家谈论文学的文字,大体有三类。
一是狭义的创作谈,即谈论自己的创作。
创作家谈论文学的文字,第二类是表达对文学的纯理论的思考,这种思考通常并不联系具体作品。
创作家谈论文学的文字,第三类是对其他作家的解读、评说。
创作家解读的对象,一般是前辈作家和经典性作家。
创作家对前辈作家的解读、评说,在三类之中是最值得重视的。
在解读和评说的过程中,解读者和评说者自身创作的种种秘密,往往在不经意间泄露出来。
每一个写作者都必然要面对已有的作家作品,都必然要建构起一种与经典作家的关系,不管你愿意与否,都必然会如此,所谓与已有创作彻底“断裂”,不过是轻狂之极与无知之极的表现。
每一个有志于从事文学创作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在历史上或在现实中寻找自己的导师。
我很喜欢的一种说法是:所谓影响,就是唤醒自身沉睡的自我。
一个作家对另一个作家的影响,前辈作家对后来作家的影响,都无非是唤醒了这个被影响作家自身沉睡的自我。
这意味着,真正的影响,只能在精神气质上有某种相通之处的两个作家之间发生。
再伟大的作家,如果与你的精神气质圆凿方枘、格格不入,也很难对你产生积极的影响。
你可以欣赏他、赞美他,却难以仿效他。
《小说课》读后感

《小说课》读后感《小说课》是一部引人入胜的作品,作者毕飞宇以独特的视角和敏锐的洞察力,深入剖析了小说的艺术魅力。
通过阅读这本书,我对小说有了更深入的认识和理解,同时也对文学创作产生了更深的思考。
首先,这本书让我意识到了小说作为一种艺术形式的独特性。
在作者看来,小说不仅是讲故事的工具,更是一种反映人性、情感和社会的镜子。
通过小说的细腻描绘,我们可以深入了解人性的复杂性、多样性和矛盾性,也可以感受到社会的变迁和历史的沉淀。
这种对小说艺术性的深刻理解,让我更加珍视小说的价值,也更加关注小说的创作过程。
其次,毕飞宇在《小说课》中强调了语言和想象力在小说是重要性的。
他认为,语言是小说的起点,也是小说的终点。
小说家需要通过精准、生动、形象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同时也需要通过语言来塑造人物、描绘场景和推进情节。
而想象力则是小说的灵魂,它可以让小说家创造出丰富多彩、富有创意的世界。
这种对语言和想象力的强调,让我更加注重语言的表达和运用,也更加注重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此外,毕飞宇在书中还分享了自己对小说创作的经验和见解。
他谈到了小说的节奏、情节的安排、人物的塑造等方面,同时也谈到了自己对于文学创作的态度和理念。
这些经验和见解不仅具有指导意义,也给我带来了许多启示和灵感。
通过阅读这本书,我不仅学到了许多关于小说创作的技巧和方法,也更加坚定了自己从事文学创作的决心。
最后,我想强调的是,《小说课》虽然是一部关于小说创作的理论著作,但它并没有过于晦涩难懂的语言和过于高深的理论。
相反,作者通过生动有趣的例子和贴近生活的阐述,让读者更容易理解和接受书中的观点和理念。
这种深入浅出的写作方式,不仅增加了作品的趣味性,也使得它更加具有可读性和启发性。
总之,《小说课》是一部值得一读的小说理论著作。
通过阅读这本书,我不仅对小说有了更深入的认识和理解,也对文学创作产生了更深的思考和追求。
我相信这本书将继续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读者,成为他们探索文学世界的重要指南。
生存困境的追问_论毕飞宇城市题材小说

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odern chineseM2007.12九十年代中期以来,毕飞宇在创作中低下头来,睁开眼睛,“开始正视自己的经验,写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①,创作了许多城市题材的小说。
在小说中,他淡化个人对历史的形而上的思考,凸显日常生活中普通人的生存困境,在对城市中人们生存困境的客观描摹与冷静逼视中,寄托着作者对存在的深度追问。
一、无家可归的孤独当前,描述和玩味孤独似乎渐渐成为一种时尚,在许多作家的笔下,孤独已经成为一种显示深度的手段,但在毕飞宇笔下,孤独不仅是伴随人物成长与生活的生存感受,而且还寄托着作者对人类生存的思考与追问。
小说中,孤独似乎成为人们永远挥之不去的心理体验。
在城市,高速发展的现代化都市带来了丰富的物质文明,但人与人的疏离已经成为普遍的事实,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孤独是现代都市人共同的情感体验。
《生活边缘》中的汪老板有过三次婚姻,结果还是孤身一人;《生活在天上》中,蚕婆婆的大儿子离婚后,孤身一人生活着,甚至连看孩子的权力都被剥夺了;《哥俩好》中的殷图南、《马家父子》中的老马也是如此,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在孑然独处中忍受无边的孤独。
而《生活边缘》中的小苏与夏末为了追逐梦想,留在了城市,但城市体现出的浓郁的都市气质“却使每一位靠近它的人倍感孤寂”。
他们身处都市之中,但又无处可去,成为现代都市中四处游荡的孤魂。
在毕飞宇笔下,这种孤独不仅仅是指远离亲朋、孑然独处的生活孤独,更主要的是指精神上无家可归的孤独。
这种孤独不是因为与他人分离的孤独,而是个人在追求无限欲望的满足中,因为失去或拒绝了道德源泉支持的“生存的孤立”②。
《哥俩好》中,教师殷图南在离婚、辞职之后,毅然来到城市,经过五年的拼搏,终于发了财,成为城市中有钱有地位的成功男人。
但在表面风光无限的背后,他在城市中总有一种深深的孤独感,他害怕黄昏,害怕一个人呆在家里,甚至害怕见到自己的影子,因为灯光下的影子让“他的孤独感更加的具体”。
这其中虽有孑然独处的孤独,但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无家可归感而带来的孤独。
点评毕飞宇《沿着圆圈的内侧,从胜利走向胜利》
推荐语之毕飞宇《沿着圆圈的内侧,从胜利走向胜利》我认为毕飞宇对《阿Q正传》地评判有理有据,他有着自己的一套见解一套想法,如实地把想法表达出来并追根溯源自圆其说。
他把握细节与整体结构,是一篇十分有分量的文学评论。
文章的内容提要对鲁迅的《阿Q正传》作了整体判断,既具体又抽象,毕飞宇谈到“阿Q的行状沿着封闭系统的内侧完成,是从胜利走向胜利”。
给了该小说以清晰的定位且挑动了读者的阅读分析欲望,尤其是他留意了鲁迅对阿Q的心理描写,使得阿Q精神胜利法的反讽观点更深入人心,文章的主题更是有了一个新的高度。
王胡、假洋鬼子、尼姑是怎么成为阿Q的天敌的,我们不得而知;阿Q的名、姓、居住地为何,我们不得而知;阿Q为何天生站在知识的对立面,我们不得而知...毕飞宇将这些细节展现在读者面前,让人意识到阿Q的问题是一个民族的、历史性的问题,很多观念都根植于心。
在批判开始时,毕飞宇便给所评论的作品建立了一个参考系,在充满焦虑的1921年里,中国处于“爷”变“孙子”的巨大反差里,中国的命运面临着“如何御侮”,而鲁迅的《阿Q正传》正是这样一部关于“侮辱”的小说,骨子里是一本“御侮”的小说。
毕老师利用个体和整体的“阐释学循环”,形成对文学在某一范围内的整体观照,进而言说该作品具有独创性。
此外,他还从人物关系入手,指出关于阿Q的迎光面和背光面来揭示鲁迅的深刻性,他引入时空框架,赞扬了该小说的两个章节式的结构与人物的出场顺序,并且他抓住了小说人物的刻画来进行分析,恰好突出了小说的现代性。
正如毕飞宇本人所说:鲁迅不是通常意义的现实主义作家,而是一位真正的现代主义作家。
他画了一个圈,将阿Q置于其中,圈周围是无数个扁平化的人物,使得阿Q的抽象性得以被人熟知,阿Q是大多数。
他的点评让人对文章以外的世界更加了解,且对该小说的探索有了无限可能,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毕飞宇给了《阿Q正传》一种可能,也让我对小说有了一种新型的思考方式,给了我以启发。
_近于没有事情的悲剧_论毕飞宇_相爱的日子_
近于没有事情的悲剧近于没有事情的悲剧!!!论毕飞宇∀相爱的日子#施龙毕飞宇∀相爱的日子#讲了一个十分平淡的故事。
一对大学毕业的男女,在一次酒会上相识。
校友之类的关系,双方都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同样蹭饭、同样无人理睬的现实处境让两人迅速亲近起来。
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那么两个孤单的人,在同一座并不属于他们的城市,用年轻的身体相互打发寂寞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他们的关系其实也稳定了一些时候,男的也从开始要解决实际问题转为想办法试图对她 好一些。
可以说, 事情正在起变化。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当女的回了一趟老家,摆出两个丈夫候选人之后,他 反复地比较,反复地看,替她选出一个她已经中意的角色。
也许他们都知道结束的这一天总会到来,所以心平气和。
没有期待,也就无所谓失望,不过,小小的失落也是难以避免的: 人去楼空,可空气里全是她。
她真香啊。
这一个无言的结局,倒让我想到∀哺乳期的女人#。
∀哺乳期的女人#的结尾是一种呐喊,所有看似平静、轻松的叙述都在为这一刻的爆发积蓄力量,因此小说在某种程度上是戏剧化的。
小说戏剧化的好处,在于作者极有分寸地将问题一步一步延宕,在读者的好奇达到燃点的时候,又自然而然地让情绪的火花点燃无限膨胀的好奇心,在振聋发聩的巨响中升华主题。
写作∀哺乳期的女人#的毕飞宇应该说是冷静的,但是这冷静掩饰不了他的激情,可是,∀相爱的日子#不是这样。
在这个短篇里,毕飞宇一如既往地操控着文字,让文字随着他的情绪宛转流动,因此他的思考在叙述的推移中就像时间在日常生活中的流逝那样的不经意,而∀相爱的日子#寓无形于形、寓无象于象,作者自觉地隐身于作品描述的生活之中,主要是在提出问题,诱发读者对生活进行思考。
它的主旨虽然被隐没在字里行间,但又十分清晰、深刻地传达出来:生活第一,而人生价值不过是生活的衍生物!!!至于如何对待人生价值,这是作家和所有读者同样在面对和思考的一个问题。
事实或如王彬彬所说,毕飞宇 是一个超越意识很强烈,超验追求很执著,形而上情思很丰富的人。
论毕飞宇小说男性主体精神_之一_男尊女卑的男性思想
论毕飞宇小说男性主体精神(之一)男尊女卑的男性思想湖北师范学院文学院 翁菊芳[摘 要]原始社会的男性生殖器崇拜意识发展到今天,逐渐演变成我们所称呼的阳物崇拜!。
浸透在这种传统意识形态中的男性作家,往往在男性本位的文本中,大肆张扬男性的种性特征,毕飞宇的小说男根崇拜意识主要异化为男尊女卑,男贵女贱的封建思想,隐隐显现出一种男性主体精神。
[关键词]毕飞宇 男尊女卑 男性主体一当代男性作家在创造母性崇拜的同时,以更昂扬的精神,制造男根崇拜意象,张扬男性、男权威力与威风,推行男权主义!。
虽然中国传统的阴阳协调论也积淀在男作家心间,但他们毕竟认为世界的根是属于男人的,因而依然兴致勃勃地勾画、铺叙大男子主义文化:或从古代性文化中寻找渊源,或从民间鄙风陋习里吸取养料,致使∀阳物崇拜,意象别具特色!#。
[1](P51)原始社会的男性生殖器崇拜意识发展到今天,逐渐演变成我们所称呼的阳物崇拜!。
这种意识在中国当代社会的各个领域都有所体现,对国人的民俗礼仪、民间艺术和民间信仰等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浸透在这种传统意识形态中的男性作家,往往在男性本位的文本中,大肆张扬男性的种性特征,毕飞宇的小说男根崇拜意识主要异化为男尊女卑,男贵女贱的封建思想,女性成为为男权传宗接代、生育的工具,甚至把它作为衡量一个女人是否称职的标准,女性最终成为一种被动、缺乏自主能力的客体。
而女性作为一个在男性占主流势力的社会中的他者!存在,正在受到各方面的挑战和诱惑。
女人在男权王国的传统农业社会里,一方面是男性欲望的对象和容器,她们的玉体娇躯不断吸引着男性迷恋与渴望的目光,激发着男性从动物祖先那儿一直沉积下来的情欲冲动,另一方面她们又被男性权力话语所压抑、遮蔽着,被套上了诸如要坚守贞操!、必须生子!等伦理枷锁。
在一些特定的时代条件和地域环境下,这种对女性身心的重压,又往往和当时蒙昧蛮横的意识氛围交织起来,构成了一种无影无形却又无处不在、坚不可破的无物之阵!,以强大的高压态势和历史惯性,牢牢地掌控着人们的个人情感、价值判断和思维方式,让与群体相比处于弱势的个人无力反抗,甚至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该向谁反抗。
女性命运的人文关注_毕飞宇小说_听命无助型_女性形象分析
毕飞宇历史书写中的女性塑造只是借助女性视点来展示历史 诸多样态,显然与女性作家张扬女性意识的历史书写目的不同, 他并不赋予女性人物鲜明的性别主体意识。在他的小说里,女性 仍是被强大的历史湮没、无力浮出历史地表的悲剧形象。然而, 毕飞宇的历史书写与女性刻画又有其鲜明的共通性。在小说《充 满瓷器的时代》、《因与果在风中》和《上海往事》中,我们都 能感觉到女性人物之于历史构成的隐隐互动关系。而且,在这些 文本中毕飞宇也更愿意表达历史感想。他在印证历史中“灾难的 最后不幸总是由女人承担”的同时,也由女性命运书写磨灭了以 往文学中历史的“宏大”、“理性”光芒。
新历史小说中的女性书写近年来多为评论界关注,赵玫、徐 小斌等女性作家的历史小说中的女性人物塑造更是给新历史小说 重新书写历史提供了一个有效的、独特的视点。她们笔下的女性 形象不再是听天无助的被历史湮没主体的个体,而具有强大的生 命主体意识。女性主义话语的出场是这些小说的共同点。在《高 阳公主》、《羽蛇》等女性新历史小说中,女性主义话语针对男 性权威话语作了有效的叙事反抗,她们撕毁了一向由男性书写的 女性历史,从男性手中夺回自己的历史书写权,从而为女人勾划 出了自己的独特历史。她们“借小说叙事展现性别与政治与历史 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超越(了)传统文学与政治史观的局 限,从而在社会、文化、历史的范畴中思考女性主体历史”[2]。 也就是说她们通过历史小说女性塑造给与女性主体确立。通过文 学中女性自身历史彰显来拆毁既往的文学历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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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毕飞宇小说的历史观
摘要:毕飞宇是从历史写作起步进驻小说领域。
毕飞宇对历史有着浓厚的探究兴趣.导致他的写作呈现出明晰的形而上色彩.并且伴有鸟托邦式的意义追问。
作品的意义指向对人的生存和本质进行深入地探索,从而进行着切入到文学深层领域的努力。
关键词:历史观;欲望;人性
历史观念是一种或隐或显地存在于人们头脑中的关于历史的看法,是对历史的理解。
人们生活在历史的进程中,无法回避对历史的各种感觉,而当这样的历史感觉属于作家时,则会体现到他的艺术创作中。
许多作家都选择了历史叙事。
并在其中寄予了各自不同的文化思索。
毕飞字也有着对历史感的独特认识:“历史感就是回头一望的那种欲望……”【1蹦对“本质意义”和“深度模式”十分迷恋的毕飞字创作初期在历史叙事的路子上探索出了自己的特色。
他的许多创作:如《楚水》、<叙事>、<谁在深夜里说话>、<武松打虎'、都是在表达自己的历史意识和历史理解基础上的一种文学建构,存在着强烈的历史感。
并且已形成了独特的历史观:“历史在我的眼里有两种,一种是形成文字的书面语的历史,这种东西其实是国家意识形态的一种伸延。
它以历史书和历史教科书的形式出现:而另一种历史呢,它是民间的,口头的.它以民间文学和口头传播的形式存在,总而言之一句话:民间故事,这种东西表面上看它们荒诞不经.但是经过一代又一代人口头的传播,是活生生的东西,而历史的真正意义就在这里,它们包含了一代一代人的情感选择和生命选择……是活着的历史,更有意味的历史,是我们的容器,我们的方式。
也是我们的束缚……是一种情感模拟。
”【1,I刀毕飞字正是从以下几个方面表达了他的历史观:
首先,在历史与现实的并置中,还原历史并解构现实的谎言。
虽然人们在对过去的理解中将历史构建成一个与现实生活相对的空间。
深入历史空间,形成与现实充满张力的审美距离。
但历史总是与现实总存在着鸿沟,两者之间缺乏有效的联系,更缺少富有价值的历史意识指向。
在90年代后,历史在文学中更成为了一个被解构的对象其意义指向虚无。
这种创作倾向在新历史小说家和新生代作家群中尤为普遍。
毕飞宇也曾表示过对历史的怀疑精神:“世界是让人怀疑的。
历史
口范静
是让人怀疑的”【l Pl36虽然他也采用了新历史小说中一贯采用的家族史创作模式,继续了先锋作家对历史本质的追问与思索.但是他没有单纯地将历史进行文本解构,而是在创作中探寻着历史存在的本源。
对历史的还原以及历史与现实存在的意义联系等问题。
在一系列关于历史的作品中毕飞宇将历史和现实在结构上、人物设置上形成对应关系,同时解构了叙述历史的真实性,揭示出叙述对人们的历史认识的影响以及人们还原历史的虚妄。
同样是对历史的消解但毕飞宇同新生代作家李冯是不同的,李冯的《孔子》、《上帝知道》等小说是对历史的反讽,是在一种比较抽象的意义上进行历史解构,而毕飞宇则是将历史与现实的并置是在现实意义上的历史消解。
在短篇小说《武松打虎>这样通过结合历史与现实关系的文本中,毕飞字昭示了一种独特的解构途径,他在现实行动与历史景致的错位中揭示现实的荒唐可笑。
在施耐庵的故乡,扬州兴化县大营乡施家桥村,说书人说“武松打虎”的故事,孩子们在施酎庵的坟头上做武松打虎的游戏,说书人醉酒失足掉进河里,使武松打虎的故事不再重现,这样传说中的英雄就被解构了,但现实中却上演了一场武松打虎事件,村长的老婆打了和村长睡觉的阿三的老婆。
武松在现实中变成了一个泼妇,而老虎则变成了一个荡妇。
在这个乡间故事中,对武松打虎这个历史传说进行了消解,消解中已包蕴着某种超越时空的沧桑意味。
毕飞字认为:“历史的荒谬性实际一直贯穿在整个历史当中,整个人类实际上也是非常荒谬的,没有多少理性可言的,许多关于历史的归纳恰恰都是一种谎言,这种思考我在《是谁在深夜说话》里边表现得比较充分。
什么是解构?我理解的解构就是针对荒谬的一种方法”【11 r136小说中.“我”妄想和小云重温明朝才子佳人(穷书生和名妓)的风流韵事成为虚妄,对历史的还原是用施工队对明代城墙的修复来象征的,建筑队队长的宗旨就是一定把城墙修复到比明代还完整。
但最后城墙复好如初,砖头反而多出来了。
前者是对历史精神上的还原,后者是对历史物质上的还原,最终都落得同样可笑的结局。
这篇小说是对历史谎言的解构,是关于历史客观性与主观性的思考,历史是靠谎言来支撑的,从来没有什么客观的历史。
对此毕飞宇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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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在这篇小说里最根本的是包含了我的一个立场:那就是对逻辑的批判,因为历史是不逻辑的,而在我们的史书里,在我们的教科书里,历史却是逻辑的,那么恰恰是这种逻辑把我们引向了歧途,逻辑作为一种工具来讲它有它可信的一面。
但是从历史的意义上讲,逻辑是极不可信的”粥拍可见。
毕飞字的真实初衷并不是将历史视为解构的对象,使其陷入不可知的状态和意义虚无的境地.他实际解构的是那些意图“还原”或“创造”历史的现实中的谎言。
不同于某些作家在文本操作的层次上单纯地带有戏噱、玩笑色彩的历史解构,他思考并承认了历史的不确定性,并在此基础上提出关于现实意义的命题,其意义指向了创造谎言的现实。
毕飞宇在对历史的解构中同时具有了批判的力量,正是在这个层面上毕飞宇显示了他创作上的深度。
其次,在对历史的认识中注入反讽与颠覆文化的因子。
毕飞宇在很多作品中关注了历史与时空、语言、文化及种姓的关联。
他认为历史、文化都是穿越了时空,实现了对个人、家族、民族、国家直至对全人类的统治,这样的思考已经具有了形而上的哲学意味了。
历史对现实的意义就体现在文化之上。
毕飞字在他早期的历史叙事文本中特别对文化意蕴给予了思索与书写。
“所谓的历史感在我的理解里,一方面我们需要不断地回头去看我们自身.另一方面也需要我们回头去看我们的文化。
当然这种文化也可能已经融入我们的生命,但它毕竟是其中的一个方面。
”[1i p恤《楚水》与《叙事>是毕飞字历史叙事中文化意味浓郁的两部作品。
《楚水》中冯节中把妓女的名字编排成“念奴娇”、“沁园春”、“雨霖玲”这些充满诗意的词牌,顶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外衣出现的妓女只不过是供日本人蹂躏的玩物。
毕飞字反讽并彻底颠覆了中国的传统文化和被侵略的历史,他还借日本军官盐泽之口对文化表达了这样的观点:“中国文化很伟大,文入很无耻,真正的中国文化生存在我们日本,留在中国的做了一群婊子”。
翻在小说《叙事》中,毕飞宇通过板本六郎对中国文化的认识展开对历史与文化的反讽的。
板本说:“中国文化确是美文化,但红颜薄命,气数已尽,不长久了.”【郓他认为“在这篇小说当中,我更多地是做了一些文化的审丑工作,这个工作有没有完成我不知道,在这里面,我还不仅仅是一种嘲弄,还有一种把东西踩在脚底下的快感”f I I PL打
在这两部作品中,毕飞宇表达出对中国传统文化210“爱恨交织”的复杂矛盾心态.其纠葛的焦点在于中国传统文化既辉煌灿烂又犹如强弩之末孱弱不堪,这种文化矛盾的体现者具有很高的艺术天分和相当的造诣。
但是在人格品质上则极尽奴颜媚骨、卑琐无耻之能事,像陆秋野、冯节中。
毕飞宇淋漓尽致地呈现出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暮世残秋气”,极度的美又绝望,无力回天的感伤与喟叹。
再次.在历史与语言的层面上思索历史的本质。
历史是由语言叙述出来的,从“过去发生的事实”到“历史”之间.语言架起了联系的桥梁,历史是“书面语言”的文本化的和“口头语言”的流传化的,因此任何言说的语言都不可避免地带有叙述者的主观倾向。
“历史的语言化本质早就该引起人们的重视。
历史本来就不可能有本体性的存在,它只能是语言形态的,而语言的变异与繁殖必然导致历史的重新换装,在历史与语言的关系中,不是语言去叙述历史,而是历史因由语言的叙述而生成.传统的语言,历史关系,在此应当倒置”旧毕飞宇的小说《叙事》题目颇有意味:历史就是一次次叙事,历史因叙事而产生,语言又是历史着的,不仅是历史,人、文化,皆由语言而成,语言的变异表征着文化的变异,对语言毕飞字是这样看的:“那么语言它决不仅仅就是一个抽象的语言学问题……在某种意义上讲。
语言是一种统治……语言是使‘我’成为‘我们’的东西。
是使‘人’成为‘人们’的东西……一个民族对于另外一个民族的最本质的渗透,是从语言开始的,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最本质的影响,是从语言开始的”。
I l l r t弘n-可见.任何语言的使用中都渗透着权力的力量,权力依靠语言的负载,历史也是经由语言体现。
因而通过控制语言.就可以控制一个人的思想方式,进而控制一个民族甚至国家的进程。
也就掌控了历史、文化的形态,具有操纵整个世界的力量。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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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41汪政、晓华.选择与可能——毕飞宇小说的前风格阶段【A】.山花Ⅱ】.1996(9):71。
(作者单位:河北机电职业技术学院基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