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汪曾祺民间性
汪曾祺散文创作的民间性阐释

( 东大 学学报> 哲 学社套 科学 版) 曩 月刊) 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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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 曾祺 散 文 创 作 的 民 间 性 阐释
刘 明
( 东 大学威 海分校 , 海 2 40 ) 山 威 6 2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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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 文 试 从 民 间 角 度 阐 释 汪 曾祺 散 文 创 作 的 独 特 性 及 其 价 值 和 意 义 。 本 关 键 词 : 曾 祺 ; 文 创 作 ; 间 意 义 汪 散 民
劳 动 改 造 , 治 压 力 可 想 而 知 , 质 生 活 更 为 困 政 物 苦 , O多 人 睡 一 个 通 铺 , 子 可 以 自 由 地 从 东 边 2 虱 爬 到 西 边 .但 他 记 述 当 时 。 改 ” 活 的 散 文 ‘ 劳 生 葡
萄 月令 ) 是这 样 的美 文 t 却 五 月 中 下 旬 , 树 开 花 了 。 果 因 芙 极 了。 梨 果
体 认与 融 入 , 使汪 曾棋 的散 文 在 当代 文学 史 上 才
显 现 出超越 时 代与 文化 精英 话语 的独 特境 界 。
收 稿 日期 :0 20 -2 2 0 —82 作 者简 介 : 明 (97 )男 , 东人 , 东大学 威海分 校中 文系剐教 授 . 刘 15 一 , 山 山 44
LI i U M ng
( ha d ng Unie st tW eha , 6 0 S no v riy a i i 2 42 9 Chia n)
Ab ta t Ths t e i s sr c : i h ss i many t n eprt fo il o it r e r m t e f l s e t t e u i u n s o a g h o k a p cs h nq e e s f W n
浅析汪曾祺小说语言艺术特色与价值

浅析汪曾祺小说语言艺术特色与价值汪曾祺是中国当代作家中至今为止受到争议很少的一位,汪曾祺小说以独特的语言艺术受到文学界高度推崇,探究汪曾祺小说的语言有哪些出众的特色,并从中寻找根源和发现价值,对现代的小说创作具有启发意义。
标签:汪曾祺;小说语言;审美特色;价值影响汪曾祺是中国当代作家中至今为止受到争议很少的一位:他作品的审美价值、本人的文学气质、在文学界的地位都得到了创作界和评论界的高度认同。
汪曾祺的相关创作,别人都赞同他的散文十分出众,但他在小说中表现的文采,也不见得比散文逊色。
他的小说,每篇都很独到。
它不仅内容充实,艺术表现也很出彩。
他的小说情节简单,但他随意挥洒,语句优美,句式独特,句句留有余韵,富有感染力,既让读者赞叹,又给人以无穷的魅力。
汪曾祺小说的魅力,除故事本身外,叙述人的语言可谓功不可没,该论文主要在其语言上加以探讨和论述。
一、汪曾祺小说语言的艺术特色1.通俗化读汪曾祺小说的人基本都知道,汪曾祺小说在故事情节上的设置非常普通,人人都能看得懂,散漫浏览也容易不知不觉中陷入那淡淡的温馨中。
通俗易懂的文字,淡雅的笔触,加上那平易近人的写作态度给汪曾祺的作品带来了出众的人气,让很多喜欢文学的人了解到这么一位有个性的作家。
对一篇节选自《受戒》的小短文至今记忆犹新。
两个小孩天真烂漫,一个是想去当小和尚的傻小子,一个是可爱的小姑娘。
刻画两人互踩脚丫的嬉闹画面仍时常浮上脑海,惹人一笑。
看到那就有一种轻松和舒畅的感觉涌进内心,让读者被这样的文字和语言感动。
我常看汪曾祺的小说,他的语言也许并不华丽,但却从不矫揉造作。
他的笔触里没有过多的渲染和意想不到,即使在生活贫困的年月里他也能保持独有的那份优雅,用一种近乎调侃的语调叙说他在抗日战争时西南联大的学习生活,每当读及他的大学时代,你会产生错觉,会误认为抗日战争时的昆明城趣味十足,小说里汪曾祺的那些同学,人家可乐着呢——许多的男生在跑警报的时候会带着女生爱吃的瓜子、花生,守候在女生的宿舍门口,所以跑警报的时候正是他们谈恋爱的绝佳时期,所谓的“患难见真情”,于是在那千百次的警报中,有些女生发现一个是真情的,有的女生则发现多个真情实意的男生。
浅谈汪曾祺小说的民间意识

文学评论·现当代文学浅谈汪曾祺小说的民间意识谢倩 安徽艺术职业学院基础教学部课题项目:2012年教育部青年人才基金项目《主体、想象与表达——1949-1966年工农兵写作的历史考察》,排序第四。
摘 要:汪曾祺小说创作横跨了半个多世纪,始终是游离于时代主题意识之外的民间叙事。
文章从作家创作的两个重要时期20世纪40年代和80年代小说来分析其作品中的民间意识。
关键词:汪曾祺;小说;民间意识作者简介:谢倩(1979.6-),女,汉族,安徽合肥人,硕士,安徽艺术职业学院基础教学部讲师,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8)-14-050-01汪曾祺小说创作横跨了半个多世纪,始终是游离于时代主题意识之外的民间叙事。
20世纪40年代是中国动荡不堪的年代,文学界倡导文艺为抗战服务、为工农兵服务,这个时期汪曾祺的作品基本上是根据其自身情感意识和审美追求的需要进行创作的,使读者对美重新认识,进而增强其民族的审美认知。
这个时期,汪曾祺的第一部小说集《邂逅集》里的8篇小说讲述的都是普通百姓的民间琐事,展现的是百姓的平凡生活,体现了作家对民间生活美的追求,可以说与当时的战争主题相隔甚远。
40年代的《鸡鸭名家》发表时,那时的文艺和政治紧紧结合在一起,批评家楼适夷曾指责他脱离现实生活,完全不关心当时政治主流,其实汪曾祺早已觉察到了自己已被排斥在主流以外,与当时文学思潮格格不入,但又不愿意去改变自己,于是出现了1949年《邂逅集》出版后犹如石沉大海,无人问津的结果,作家从此搁笔不写了。
汪曾祺曾经对香港作家施叔青说:“长期以来强调文艺必须服从政治,我做不到,因此我就不写,逻辑是很正常的。
”[1]20世纪50-70年代30年间汪曾祺只创作了3篇小说《羊舍一夕》、《看水》和《王全》,前两篇是儿童题材的作品,反映文化大革命背景下,几个农村孩子纯洁、真诚、朴实的成长过程。
汪曾祺小说的风格特色如何

汪曾祺小说的风格特色如何汪曾祺小说的风格特色如何汪曾祺是一位跨越现当代具有独特风格的作家,在汪曾祺作品中,民情风俗包含着真实的性情。
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收集的汪曾祺小说的风格特色,欢迎阅读与收藏。
一、和谐的风俗汪曾祺的小说创作风格鲜明,以独特的文学气质和淳厚的生活底蕴,热衷对故乡、对童年展开温馨的回忆,并擅长作风俗画式的描绘,而被称为“风俗画作家”。
汪曾祺说过:“风俗,不论是自然形成的,还是包含一定的人为成分,都反映了一个民族对生活的挚爱,对‘活着’所感到的欢悦,风俗是民族感情的重要组成部分。
”由此看出在汪曾祺的小说中关于风俗画的描绘是有意为之的。
《受戒》和《大淖纪事》之所以吸引了众多读者,其中重要的因素是它们那种别有风情的风俗描写。
如《受戒》的结尾处:“英子跳到中舱,两只桨飞快地划起来,划进了芦花荡。
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
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枝一枝小蜡烛。
青浮萍,紫浮萍。
长脚蚊子,水蜘蛛。
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
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其笔下那具有地域风情的描写,表现出一种纯朴、温馨、清雅和谐的美感,犹如一幅美丽的画面久久地定格在读者的视觉之中。
在《大淖记事》里,有随四时自然变化的沙洲美景、高阜上的鸡鸭炕房、负曝闲谈的人家、忙碌的浆房、田畴麦垅、闲置的候船室。
总之,这里的一切和街里不一样,“这里的颜色、声音、气味和街里不一样”!这正是大淖人自然恬静天性的写照。
而小说中十一子和巧云追求爱情的方式同大淖风情和谐,使人很难分出哪些是写人物,哪些是写风俗。
风俗和人物浑然一体、自然天成,交相辉映地体现出民间生活的本真生命形象和人格取向。
优美和谐的风俗不仅表现在人与人、人与群体社会的融洽关系中,还表现在人与物之间的亲近上。
《受戒》中的小和尚海明和小姑娘英子爱听青蛙打鼓、寒蛇唱歌,看荧火虫飞动。
《天鹅之死》中的白蕤对美丽的天鹅情有独钟。
《昙花?鹤和鬼火》中的李小龙爱那雪白的昙花、美丽的野鹤和绿色的鬼火。
汪曾祺有哪些特点(名人评述汪曾祺)

汪曾祺有哪些特点(名人评述汪曾祺)温暖,肯定是一种让人感动的文学品质。
沈从文曾在创作谈中反复强调这种品质,汪曾祺也曾在创作谈中反复强调这种品质,这是面对苦难的一种方法。
毕竟人是需要慰藉的,人在寒冷之中,你告诉他寒冷并没什么用,但如果给予一点温暖,还不至于让他冻死。
宗教大体上也是这种态度,人都是要死的,但是宗教告诉你,人死了不要紧,还有天堂呢。
所以,在我看来,温暖是接近于宗教的,是慈悲的,是一种智慧。
吴玄永玉最后提到了曾祺。
当年在上海,他和曾祺总是一起见访,一起小吃、吹牛,快活得很。
他俩都是才人,所谈也都是妙事,不易忘记。
曾祺到北京去了,通信渐疏。
永玉也在北京,想来他们一定过从甚密。
曾祺的小说集《羊舍的夜晚》还是永玉为他做了木刻插图。
想不到十六七年间他们见面不多。
想来曾祺别有一个过从的圈子,我总想他们的不常在一起,无论对曾祺还是永玉,都是一种绝大的损失。
1943 年秋,我离开昆明来美,八年以后才在北京重逢。
虽说彼此都在一个城市工作,其实咫尺天涯,也难得见上一面。
后来,我和曾祺都中了“阳谋”,更是从此天各一方,一别就是“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1980 年再度北京重逢,彼此都到了花甲之年,开始体味“见一次少一次”的道理,便想方设法见见面,喝上两杯,天南地北神聊上半天,但毕竟还是离多会少,无可奈何。
于是,我要曾祺给我画一张画,挂在家徒四壁的屋里,这样就可以每天见画如见人了。
他的名篇《昆明的雨》是从这张画说起的。
巫宁坤历史好像有意要保藏他那份小说创作的才华,免遭多年来“写中心”“赶任务”的污染,有意为 80 年代的小说界“储备”了一支由 40 年代文学传统培养出来的笔。
黄子平接触之中,我觉得最有趣的莫过于见到汪老“笑”。
他把头歪过一边去,缩起脖子,一只手半掩着嘴,就这样“偷偷地”笑。
那模样,直叫人想起京剧《西游记》里的美猴王,当捉弄整治猪八戒得逞之后,闪在一边得意扬扬,乐不可支,愈想愈开心。
汪老如此陶醉的情景并非时时可见,只有他在谈到一些有趣非常或值得玩味的事儿才露出来。
民间故事的巧妙书写

民间故事的巧妙书写作者:张洋来源:《青年文学家》2013年第09期摘要:《异秉》是汪曾祺于20世纪40年代创作,80年代修改后重新发表的作品,是其“高邮故事”的代表作之一。
本文从《异秉》的民间性角度着眼,探讨了文本的民间性形态。
关键词:汪曾祺;异秉;民间性;叙事作者简介:张洋(1988-),女,重庆万州人,西南大学文学院2011级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叙事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3)-9-0-01“民间性”在理论上有两个纬度。
一个是指与国家相对的政治概念。
在这个纬度里,民间文化形态是指在国家权力中心控制范围的边缘区域形成的文化空间。
另一个是指民间性文化的一种隐形结构。
在文学话语体系里的民间性,往往同时包含上述两种纬度。
一、民间文化形态的多样化呈现在《民间的沉浮》一文中,陈思和先生认为,民间文化形态具有三个特点,其关键点在于反映民间的情绪;自由自在的审美风格;精华与糟粕并存。
《异秉》所描写的苏北小镇上人们的生活便体现了以上特点。
首先,民间文化形态是在国家权力控制相对薄弱的领域产生,保存了相对自由活泼的形式,能够比较真实地表达出民间社会生活的面貌和下层人民的情绪世界。
例如《异秉》中王二的发达在小镇人们的心目中形成了异于常人的“异秉”形象,而生活并不如意的陶先生、陈相公竟迫不及待地去检验自己是否有王二所说的“异秉”。
这体现了人们对王二发迹的羡慕,和对自我目前生活状态的不满,但他们并没有通过自己辛勤的劳动来改变这一切,而是希望自己也有王二所说的“异秉”,从而获得更好的生活。
又如王二发迹前后生活、心境的变化,“王二的发达,是从他的生活也看得出来的。
第一,他可以自由地去听书。
……第二,过年推牌九,他在下注时不犹豫。
”发达后的王二在推牌九时显得财大气粗,与其他人推牌九时的犹豫、不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汪曾祺对人物有着细致入微的观察,对人性有着深入的了解,才能将王二,以及小镇上其他人内心的微妙情绪通过一系列看似不起眼的寻常小事精妙地呈现出来,而这些情绪都深深地打上了民间性的烙印。
汪曾祺小说的民俗学价值

二. 高 邮的民俗生活 与民俗文
化 Biblioteka 长于江南 , 学 成于西南 , 定居 于北 京 。动 荡岁 月 , 汪 曾祺小说在 流转
的 乡土 与城 市 之问应 运 而 生 , 贯
汪 曾祺 关注 民间 文艺 ,民俗
家, 也各有 乡风 。西 边住瓦屋 , 做 小生意 ; 东边 住草房 , 做 挑夫卖 力
《 受 戒 》 中 明 子 的 家 乡 出 和
国家或 民族 中广大 民众所 创造 、 享 用和传 承 的生 活文化 。” I l l ㈣它
根 植 于 乡 土 社 会 ,不 仅 与 民 间 文
的有7 0 余篇, 而其代 表性作 品 , 则
无一例外 地与其 童年故 乡 的风 俗
生 活 血 肉相 联 。” 嘲
读书, 直 到6 6 岁 才回家探 亲 , 而他
外, 再‘ 靠’ 一个 , 不是稀奇 事 。这
里 的女人 和男人好 , 还 是恼 , 只 有
一
生活有 其独立 品格 ,其小说 中的 民俗表 达也正是 旧高 邮生活 方式
的 具 象 呈 现 。 从 日常 生 活 到 特 殊
个标准 : 情 愿 。有 的 姑 娘 、 媳 妇
学 教 育
固 图
汪 曾祺 小 说 的 民俗 学价 值
围 朱蜿 瑶
内容摘 要: 汪曾祺创作根植于 乡土 , 与民间有着千丝万缕 的联 系。从 民俗视 野解读其小说 , 挖 掘高邮地 区留
存 的中国乡土社会丰 富多彩的 民俗 生活样本 , 领 略博 大精 深的民俗文化 , 并从 中窥探 中国地域 民俗心理 与民众 精神风貌。 关键 词 : 汪 曾祺 小说 高 邮地 区 民俗 生活 民俗心理
浅析汪曾祺创作中的民俗风情

浅析汪曾祺创作中的民俗风情作者:杨倩来源:《青年文学家》2019年第23期摘; 要:民俗,即民间的风俗,指一个国家或民族中广大民众在长期生活中不断摸索、创造并传承的生活文化。
风情,即风土人情,指不同地域所特有的自然环境以及人们依据这种自然环境生存所形成的风俗、礼节、习惯的总称。
民俗风情起源于人类社会群体生活的需要,在特定的民族、时代和地域中不断形成、扩布和演变,为民众的日常生活服务,在潜移默化中渗透进人们的生活,逐渐与文学创作相融合。
汪曾祺生于具有浓重地方文化底蕴的高邮,家乡的回忆以及对生活的热爱,使他在创作中自然就插入了大量关于民俗风情的描写,正如他所说:“风俗是一个民族集体创作的生活的抒情诗”[1]。
各种民俗风情已经融入他创作的主体,流淌在文章的脉络之中,在他的作品中发挥重要作用。
本文将从物质民俗、社会民俗两个方面来分析汪曾祺创作中的民俗风情,并探究其背后的意义。
关键词:民俗风俗;物质民俗;社会风俗;意义[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9)-23-0-01(一)物质民俗“物质民俗指人民在创造和消费物质财富过程中所不断重复的、带有模式性活动,以及由这种活动所产生的带有类型性的产品形式,它从广义上分为物质生产民俗、物质生活民俗,又从狭义上分为生产民俗、商贸民俗、饮食民俗、服饰民俗、居住民俗、交通民俗、医药保健民俗等。
”[2]对于物质民俗这一部分来说,汪曾祺着墨较多,饮食和生产民俗大量出现在作品之中,如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柴米油盐,衣食住行全部都串联到一起。
汪曾祺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扬州人,这些风俗内化在他脑海之中,又流淌于他的笔下,为我们重现了具有地方的色彩物质生产民俗。
在《桥边小说三篇·茶干》中就展现出酱园的生产过程:原汁的酱油封在酱坛里,经过时间的发酵,会慢慢从酱坛提前留好的深洞中缓缓渗出。
豆腐经过研磨之后滤掉渣滓,浇上原汁酱油和佐料,压上万顺字号的牌子的花纹,便可以生产出特色的酱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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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汪曾祺是现当代文学中一位独具特色的作家,他在文化心理上具有鲜明的民间立场,其小说创作通过日常生活图景和民俗民风的展现,体现了其浓郁的民间情结和审美追求,他以自己浓郁的文化情结为血肉,构建了一系列的民间小人物形象。
在时代政治环境及汪曾祺个人经历等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他开创了另一种独特的文学创作风格,使其作品在当代文坛上独树一帜。
关键词:汪曾祺日常生活风俗民情人物原因关注平凡人生体察风俗民情——论汪曾祺小说的民间性一、绪论汪曾祺,1920年3月5日出生于高邮的一个旧地主家庭,自幼受家庭文化熏陶,爱好文学艺术。
20世纪80年代,汪曾祺以短篇小说《受戒》、《大淖记事》等名扬中外,由此确立了他在20世纪中国文学中非常重要并且不可替代的地位。
汪曾祺是一位传奇色彩浓厚的作家,其创作生涯经历了几次坎坷起伏,纵观他的创作生涯,其小说创作大概可分为三个创作阶段:1940—1947年,汪曾祺思想游离于当时主流文化思潮的边缘,创作了代表他情感体验的作品,如《鸡鸭名家》、《戴车匠》、《老鲁》和《艺术家》;1961—1962年,写了几篇反映儿童题材的作品,如《羊舍一夕》、《看水》和《王全》;1979—1997年,汪曾祺坚定不移地驻于民间这块广阔而自由的文化空间,一发不可收的写了《受戒》、《大淖记事》、《岁寒三友》、《故里三陈》等一系列洋溢着民间风情的精美篇章。
纵观汪曾祺的小说创作,笔者认为风俗在汪曾祺小说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从文化角度来说,“民间日常生活就是风俗生活,或者说,风俗是主宰民间日常生活的主导文化力量”。
[1]风俗对人的规定是先在的,所谓风俗其实就是社会诸意识形态之源:“世界观、生活策略、是非、权利和道德都是民俗的产物”,“所有的成员都必须遵从,这样,民俗就主宰了社会生活”[1]。
在小说创作过程中,汪曾祺将人放回到日常生活世界之中,就是将人放回到了民俗文化之中,是为了恢复和彰显人的最初始的生存状态。
他的“写生活”就是写出人在原初性、永恒性、普遍性的世界里的生活。
他把对抽象的、看不见摸不着的民族感情全部浸润在了风俗之中,那淳朴的民俗风情和优美的人情人性,还有那故乡清新秀丽的自然风光,构成了他笔下一幅幅美丽的风俗画卷。
二、汪曾祺小说民间情结的表现(一)简单平淡的民间日常生活“人的生活就是风俗化的生活,人的生活世界就是风俗化的世界,风俗离不开日常的生活”。
[1]简单平淡的民间日常生活对个体来说,有着一种贴心贴肉般的温暖与自然,作者以大量的笔墨描绘了丰富而多彩的民间生活面貌,生命的各种颜色、气味、声音构成了人们日常生活的背景,进而给读者展现了一幅具有原滋原味的民间生活的图画。
以《大淖记事》为例,汪曾祺以极大的篇幅展现了人们的日常生活状态:“一二十个姑娘媳妇,挑着一担担紫红的荸荠、碧绿的菱角、雪白的枝连藕,走成一长串,风摆似的嚓嚓地走过,好看得很”,[2]这些具有自然、天然之美的女性组成了一幅富有野性生命气息的美丽图画。
这里的姑娘媳妇全然没有女性的骄气,“她们像男人一样赤脚穿草鞋(脚趾甲却用凤仙花染红)。
她们嘴里不忌生冷,男人怎么说话她们怎么说话,她们也用男人骂人的话骂人,打起号子来也是“‘好大娘个歪歪子咧!’——‘歪歪子咧……’”[2]。
显然,这里的人随性随情,自由自在,一切都呈现出不受任何观念束缚的生活民俗。
民以食为天,饮食文化也是反映日常生活的一种体现,而且汪曾祺酷爱美食,对美食津津乐道,在他笔下,吃不仅是人的一种生理需求,更是一种文化,一种境界,他能在制作和咀嚼食物的过程中体味到活着的乐趣。
《如意楼和得意楼》有扬州茶楼的烧卖与干丝;《安乐居》有北京酒馆的卤味及兔头;还有《日规》里描写的昆明汽锅鸡和魔芋豆腐等等。
作者在小说《异秉》中还对王二的熏烧绝活进行了一番细致入微地描写:“熏烧除回卤豆腐干之处,主要是牛肉、蒲包肉和猪头肉……这种牛肉是五香加盐煮好,外面染了通红的红曲,一大块一大块地堆在那里。
买多少,现切,放在送过来的盘子里,抓一把青蒜,浇一勺辣椒糊。
蒲包肉似乎是这个县里特有的,用一个三寸来长直径寸半的蒲包,里面衬上豆腐皮,塞满了加了粉子的碎肉,封了口,拦腰用一道麻绳系紧,成一个葫芦形”。
[3]汪曾祺谈吃,总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从他的作品中我们不难感受到,吃已成为一种人生的乐趣,是一种惬意、自由、洒脱的精神诠释,这些都源自于汪曾祺对世俗社会的倾情关注。
人们自然而张扬的日常生活状态和各具地域特色的饮食习惯给简单平淡的生活也带来了一些欢乐与情趣。
(二)独具特色的风俗民情汪曾祺坚持在小说中表现出一种回归传统文化的信念,相应的表现方式之一就是写风俗,将人置于风俗中,他笔下的人是沉醉在风俗生活中并与之和谐相处的,而不是千方百计地要从风俗中“挣扎”出来。
其笔下的风俗,大致可以解读为三个方面,分别是仪式、节庆和生产劳作。
在汪曾祺小说中涉及到很多风俗仪式,有节日仪式,如《故里三陈陈四》中的迎神赛会仪式;有祭神仪式,如《小说三篇求雨》中儿童求雨的仪式;更有各种人生仪式,如成年礼、婚礼、葬礼……总之,汪曾祺小说几乎囊括了民俗生活中的所有仪式现象,仪式是汪曾祺作品中不可忽视的文学意象。
《受戒》是汪曾祺代表作,其中就涉及佛教念经的仪式、做法事放焰口仪式、僧人的杀猪仪式、和尚受戒仪式以及世俗生活中的婚嫁仪式和青春期成长仪式等多种礼仪式形式,可谓是一篇“礼俗大全”。
这些仪式既是线索,也是时间,体现出了人生便是处在一个接一个高产迭起的仪式中,时时处处充满着欢愉和笑声。
穿插在民间日常生活其中并凸显或反映日常生活精神的则是节日生活,节日生活是连接日常生活的桥梁,是日常生活最集中和最具诗意的呈现。
汪曾祺热爱民间的各种节庆,在其小说中随处可看到独具地方特色的节庆活动。
如《故里三陈·陈四》中描写了“迎神赛会”的热闹场面,沿街的店铺燃香烛、挂灯宫,沿街还有摆摊的、卖水果的和各种小吃的,非常热闹。
迎神赛会开始的时候,放鞭炮,后边是拜香还愿的,紧接着是舞龙、舞狮、跑旱船、跑小车、站高肩、踩高跷等各种表演活动,场面更是热闹非凡。
还有《王四海的黄昏》里的卖艺表演;《珠子灯》里的元宵节为求子的“送灯”;《岁寒三友》里的放焰火;《故人往事·戴木匠》里清明节的描写等等。
这些场面的描写,充满了庄严的气氛和浓厚的传统文化气息,同时也洋溢着自由自在的生命活力,这也体现出了作者对民间审美情趣的执着追求。
民俗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且内涵极为丰富,汪曾祺在作品中也涉及到民间生产劳作方面,描写了诸如在水边养鸭、捕鱼等民俗物事。
作者在《鸡鸭名家》中详细介绍了养鸭的各种环节,让读者可全面了解民间独特的生活民俗。
在《故乡人·打鱼的》中详细介绍了高邮地区的打鱼方式,从打鱼的类型到工具以及打鱼的过程都进行了细致揭示,体现出汪曾祺对故乡民俗的全面了解与熟知。
在《故里杂记·鱼》中叙写了民众捉鱼的情景,“桶店家的男人、女人、大人、小孩,都奔到沟边来捉鱼。
有人搬了脚盆放在沟边,等鲤鱼往里跳。
大家约定,每家的盆放在自己家的门口,鱼跳进谁家的盆算谁的”。
[4]此外,《桥边小说·茶干》里讲述了酱园制作和销售油酱的方法,《大淖记事》里描写了锡匠打制锡器的过程,还有《异秉》里药店的人员构成等等,这些无不体现出作者对民间生活的深入观察,他通过展现民间生活的各个方面,也让读者看到了真正的独具特色的民俗风情。
(三)民间小人物的塑造在汪曾祺笔下,其作品的人物形象驳杂繁多,多种身份、多种情致的人物竞相涌出,但多而不杂,各个个性鲜明,下层平民、知识分子、市井奇人三种不同社会层面的人在其作品中尤为突出。
对下层平民生存状态的热切关注,是汪曾祺创作的一贯主题,他始终以饱满的热情注视他们的生活,抒写凡人小事,展现平凡人生的美好人性和特定地域的风俗人情,抒写他们的悲欢离合和复杂的人生况味。
比如《异秉》中的王二,他是一个卖熟食的小生意人,通过自己的辛苦劳作终于将一个熏烧摊扩大到半个店铺,王二凭借自己勤劳的双手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改善了生活境况,王二发达了。
在汪曾祺的笔下,除了最普通的下层平民之外,还有中国老式文化人,对知识分子的描写构成了他作品人物中独特的一景。
《岁寒三友》中的画家靳彝甫虽然生活上是半饥半饿,但仍活得有滋有味,自得其乐,对功名利禄的世俗之物看得非常轻淡。
他不仅气节高洁,而且为人也非常慷慨、讲义气,在朋友落入窘境时,他毫不犹豫地将视若生命的三块田黄石低价贱卖了,并把所获银两全部周济王瘦吾和陶虎臣。
朋友之间重义气、讲信用,甚至在关键时刻能够为朋友不惜两肋插刀,这是民间最为敬重的美德,也展示出了民间精神的美丽与庄严。
另外,作者还描写了另一类知识分子的形象。
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鸡毛》里的金昌焕,一个现代读书人,他是西南联大的学生,行为古怪,从不与人来往,这个人自私自利,在宿舍独占一个单元,他世俗势利,只学习了当银行职员相关的知识,至于他在校所学的专业他认为是没什么用处的,只为混个学分。
最让人深感可恶的就是他偷吃了生活不易的文嫂的三只鸡,更可耻的是居然借用文嫂的鼎罐炖鸡,临走时连一根布丝都带走,只留下三堆鸡毛和文嫂的鼎罐。
作者在此处将一个缺乏知识分子独立操守、表面斯文、内心阴暗、贪图小利的形象呈现在读者眼前。
在现当代文学中,总有一些带有神奇色彩的民间小人物开始纷纷活跃在文学舞台上,而汪曾祺笔下的市井奇人,更是别有一番趣味。
《八千岁》中的宋侉子,一个怪人,他本是世家子弟,但因胡闹生性,“吃喝嫖赌,无所不为”,最终把家世给败了,为了生存宋侉子做骡马生意。
不过,宋侉子相骡马堪称一绝,经他挑选的牲口没有不好的,所以他在骡马市上也是有点名气的。
这些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凭借自身的一技特长而在这世上谋生立足。
下层平民、知识分子、市井奇人构成了汪曾祺小说的民间人物世界,这三者之间既各具特征又相互融合,透过浓郁的生活气息,给读者塑造了一批平凡而又非凡的小人物,在这些小人物身上,我们总能看到率真的人性,淳朴的人情,乐观的生活情趣和执着的生活信念。
三、汪曾祺小说民间性的原因一位作家之所以将视野转向民间,有如此浓厚的民间情结,通常由先天气质、童年经历、传统精神、域外文化、施恩传承等多方面因素综合造就而成的,汪曾祺也不例外。
(一)“乡下人”的自身经历1997年5月16号,汪曾祺逝世后,儿女们想来想去最终决定写在墓碑上的是:高邮汪曾祺。
由此可见,故乡高邮在汪曾祺心目中的重要和独特地位。
汪曾祺在故乡高邮生活了十九年,他原本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人”,故乡的水,故乡的人,故乡的事,浸润着少年汪曾祺的心田,他也曾说过,一个人的童年对人的影响非常大,甚至可以决定这个人的一生。
高邮不仅馈赠给汪曾祺快乐的童年,也是他以后创作生涯中的一笔无价财富,就其实际创作来看,汪曾祺以故乡高邮为背景的小说有40多篇,几乎占其小说创作总量的一半,且大多是上乘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