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三角城市群空间结构演化与溢出效应研究

2003—2017年，长三角城市群创造地区生产总值由2.4万亿元增加至13.83万亿元，城市群人均地区生产总值 由29199.4元提高至124594.6元，泛长三角经济区地区生产总值由3.4万亿元增加至20.8万亿元，人均地区生产总值 由16375.5元提高至85596.7元。2017年，泛长三角经济区超过六成的经济总量是由仅占其面积27.22%的长三角城市群贡献 的，城市群的人均地区生产总值也始终高于经济区的平均水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者差距有所缩小（图1）。核心城市上 海的人均地区生产总值已逐渐被南京、无锡、常州、苏州、杭州等城市超越，2017年16个市中有7个超过上海，城市群经济 重心表现出明显的沿上海—苏州—无锡向南京—镇江—扬州转移的趋势。同时，非城市群地区经济发展快速，如徐州、南 通、宿迁、合肥等市的人均地区生产总值都出现大幅度提高，这一方面与其接受发达地区的辐射有关，另一方面由于人口外 流使得人均地区生产总值较高。
本文参照张浩然（2012），黄妍妮、高波和魏守华（2016）的方法，利用城市群规模最大的前两位、前三位和前四位城 市计算所得q值的平均值测算城市群的mono指数，以此反映核心城市对人口的集聚能力。若mono指数增大，说明核心城市的 人口增长快于中小城市，城市群呈单中心集聚态势；若mono指数减小，说明中小城市的人口增长快于核心城市，城市群向多 中心发展。
长三角城市群空间结构演化与溢出效应研究
摘要：城市群是支撑中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载体，合理稳定的空间结构是提高城市群综合承载和资源优化配置 能力、发挥辐射带动作用的重要方面。本文测算了2003—2017年长三角城市群空间结构演化以及泛长三角经济区空间联系的 变化，构建空间计量模型探究了城市群多中心结构对经济区的溢出效应。在城市规模较小时，单中心结构对经济发展的促进 作用较明显，随着城市规模的不断扩大，多中心的空间结构更有利于地区经济发展。未来应促进要素向城市群内多中心分散 化集聚，优化城市群空间结构，强化区域联系与合作，打破行政壁垒，加强区域管理和规划，创造更多便于城市群空间溢出 的通道。
三、研究对象
长江三角洲是中国发展水平最高、市场化程度最高、最有国际竞争力的地区。本文将研究对象选择为发育相对成熟的长 三角城市群及其所辐射的泛长三角经济区。2005年，国家发展改革委编制《长江三角洲区域规划纲要》，确定长江三角洲区 域为上海、宁波、苏州、杭州、无锡、常州、南通、嘉兴、湖州、绍兴、南京、镇江、扬州、泰州、舟山、台州16市的范 围。随后，长三角范围经过多次扩容，安徽省的合肥、马鞍山、芜湖、滁州、淮南也纷纷加入其中。根据2016年发布的《长 江三角洲城市群发展规划（2016—2020）》，长三角城市群包括上海、江苏9市、浙江8市和安徽8市共26市。但是，众多学 者在研究中更倾向使用16市的范围（宁越敏和石崧，2011；肖金成，2013；黄征学、肖金成和李博雅，2018）。一是由 于26市的规划范围并不是完全依据市场需求形成的，二是这一规划范围与16市核心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差距较大。黄征学、肖 金成和李博雅（2018）则建议将16市称为长三角城市群核心区，将26市称为长三角城市群规划区，将沪苏浙皖及赣东北地区 称为泛长三角经济区。本文将长三角城市群的范围定为16市核心区，区域总面积11.3万平方千米，占全国总面积的1.17%。
lnPi=C-qlnRi （1）
（1）式中，Pi表示城市群第i位城市的人口；C为常数（即C=lnP1）；Ri为城市位序。q为帕累托指数，其大小可以用来 衡量城市规模分布的均衡程度。若q＜1，表明城市分布较为分散，城市之间差异较小；若q＞1，表明核心城市地位突出，城 市之间差异较大；若q=1，表明城市体系完全服从Zipf法则的理想状态。
合理的空间结构将促进区域经济增长，而不合理的空间结构则可能导致区域资源配置效率降低、中心城市发展压力过 大、区域生态环境恶化等问题。新经济地理的研究证明，在特定的交易费用下，中心城市以极化效应为主的空间结构尚可维 持，当交易费用超过一定水平，集聚的空间结构将被打破，出现新的和较小的集聚中心（Fujita和Ogawa，1982）。单中心 结构只有在人口低于某个临界值时才能达到均衡，而人口增长一旦超过某个临界值时，新的城市就会出现，随着人口规模的 持续增长，直到超过下一个临界值时，则会有更多的新城市出现（Fujita、Krugman和Venables，2001）。城市由孤立分散 发展到形成城市体系，再到产生城市群并发生空间结构的演化，本身就是经济活动的空间分布由分散到集聚再到分散的过 程，但后一种的分散是建立在先集聚的基础上，是更高专业化分工、更紧密经济联系在更大空间范围的体现。因此，多中心 的城市群结构能够通过分散经济活动降低集聚不经济的情况，比单中心结构更能维持区域空间结构的稳定。在城市群由单中 心向多中心扩展的过程中，城市间分工与合作不断深化，城市群由不稳定向稳定演化、由不成熟向成熟转变，逐渐发展成为 更高级的空间形态。
二、理论分析与文献综述
城市群空间结构是城市群发展程度、阶段与过程在空间上的反映，是由各个城市之间的关联方式所决定的（吴建楠、程 绍铂和姚士谋，2013）。关于城市群空间结构演化的研究，中国学者主要从两种分析角度展开。第一，经济集聚与扩散。经 济集聚可以使企业获得劳动力市场匹配、中间产品共享和知识溢出这三大外部经济效应从而提高经济收益 （Marshall，1890）。经济活动的周期性发展在空间上的表现就是集聚与扩散的过程（薛东前和孙建平，2003）。城市群的 发展过程是不断动态变化的，经济集聚与扩散机制使各城市之间相互吸引又兼具扩散辐射功能（吴启焰，1999）。宁越敏和 石崧（2011）认为城市群本质上是生产网络在一定空间范围内集聚与扩散形成的城市化现象。在经济发展初期，集聚效应使 得城市群空间格局呈现出向中心城市极化的现象，但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经济活动会逐渐趋于分散，城市群空间结构 也会向多中心方向演化（孙铁山，2016）。第二，经济社会发展。中国的城市群是在经济全球化不断加强的背景下形成的， 除了区位条件、自然资源、产业基础、技术与投资等传统动力，经济全球化、新型工业化、交通快速化、信息化和新政策也 成为决定城市群发展的新型驱动力（王婧和方创琳，2011）。在这一视角，学者们主要将城市群空间结构演化的动力归结为 市场和政府的作用，在不同的发展阶段，市场与政府的主导强度不同（Garza，1999；叶玉瑶，2006；刘静玉和王发 曾，2005；国家发改委国地所课题组和肖金成，2009）。张京祥（2000）从区域和圈层两个层面将城市群的空间演化视作社 会、经济演化以及空间结构组织的复合过程。从这一角度，比尔·斯科特将城市群空间结构演化划分为三个阶段：中心城市 为主导的单中心阶段、中心城市和郊区相互竞争的多中心阶段以及相互依赖和竞争的网络化发展阶段（熊剑平、刘承良和袁 俊，2006）。尽管当前国内外关于城市群空间结构的研究存在一定差异，但也包含着一些共同点，即城市群的发展是一个连 续的过程，经济集聚与扩散决定了城市群的形成与发展，市场、政府、社会、生态等因素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经济区是在劳动地域分工的基础上形成的，是以区域内某一经济中心为核心，通过交通网络连接而具有相互作用与联 系，具备一定功能的区域综合体。杨吾扬和梁进社（1992）指出，经济区是生产、流通、分配、消费等经济活动在空间的组 合单元，是为经济规划的实践服务的。经济区的范围可大可小，一般具有一定经济联系且具有地缘关系的地区均可谓之经济 区。本文对经济区的界定是以至少一个发育较为成熟的城市群为核心，以完善的交通、通信网络为支撑，包含不同规模、不 同等级的城市和广大农村地区，分工合理、联系紧密的综合性区域。经济区与城市群关系密切，但发展水平与城市群存在较 大差距，如长三角城市群对浙南、苏北及安徽省、江西省东部具有较大影响，也有学者提出依托长三角城市群构建泛长三角 经济区的建议（肖金成，2013；黄征学、肖金成和李博雅，2018）。本文将泛长三角经济区确定为沪苏浙皖三省一市及赣东 南5市（南昌、景德镇、鹰潭、抚州、上饶）在内的区域范围，共计46市①，区域总面积41.5万平方千米，占全国总面积 的4.32%。
关键词：长三角城城市群的集聚和辐射带动效应持续增强，成为支撑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载体，区域 经济发展的重心正不断向城市群地区转移。2018年，国务院发布《关于建立更加有效的区域协调发展新机制的意见》，提出 要“以城市群推动国家重大区域战略融合发展，建立以中心城市引领城市群发展，城市群带动区域经济发展新模 式”。2019年，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要“提高中心城市和城市群综合承载和资源优化配置能力”，明确了城市群对未来 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引领作用。当前，中国已形成十余个城市群，但大多数城市群的空间结构都处于单中心集聚的阶段，城 市间经济联系松散，一体化水平较低，城市群整体竞争力与世界级城市群还存在较大差距。如何提升城市群发展水平，发挥 城市群对更大区域的辐射带动作用，对于推进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和区域协调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城市群的发展往往伴随着 空间结构的动态演化，合理稳定的空间结构是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体现，本文以长三角城市群及其辐射的经济区为研究 对象，探究城市群多中心结构对更大区域范围的经济区产生的溢出效应，并对中国城市群未来发展及规划提出相关建议。
2.四城市经济指数
城市群空间结构由单中心向多中心演化的一个主要特征是首位城市的相对中心性下降，其他城市的中心性相对上升。本 文构建四城市经济指数（黄莹和周黎俊，2008），测算长三角城市群首位城市的经济集聚能力，其公式如下：
（2）式中，p代表四城市经济指数，G1、G2、G3、G4分别表示城市群内GDP排名第一、二、三、四位城市的地区生产总 值。p值越大，表明GDP排名首位的核心城市所具备的经济集聚力越强。
根据核心城市的规模与功能的不同，城市群的空间结构可以分为单中心与多中心两种。单中心结构是以一个特大城市为 核心，周边分布若干个中等城市和小城市，这些城市紧密联系，主次分明，核心城市的主导地位突出，如英国伦敦城市群； 多中心结构是由多个城市共同担当核心城市的职能，主从关系不明确，其他城市围绕多个核心城市形成复杂的空间网络，如 美国大西洋沿岸城市群。关于何种空间结构更能促进区域经济增长和经济效率提升，学者们仍存在不同看法。刘静玉和王发 曾（2005）认为，城市群的空间结构随着区域经济发展必然经历由单中心集聚向多中心集聚的演化过程，城市群内的城市间 联系日益紧密、分工日益成熟，使得城市群的结构和功能趋于不断发展和完善。城市群空间结构的多中心化是通过中心城市 职能向外疏解的，可以有效降低集聚不经济的问题，并通过在更大尺度的多中心再集聚获取整合效应，从而实现城市群的可 持续发展和效率提升（孙铁山，2016）。北美大都市区的实证研究显示，分散化集聚的多中心空间结构有助于持续获取集聚 经济效应并避免集聚不经济，从而能够支撑都市区规模扩张和地区经济增长 （Anas、Arnott和Small，1998；Lee和Gordon，2007），也有学者指出多中心结构尽管能够加快推动城镇化、有效控制城市 规模并缓解大城市病问题，但不利于生态环境保护和产业结构调整升级（朱政、郑伯红和贺清云，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