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默的市场社会主义伦理观_向玉乔

一 、对 计 划 经 济 体 制 的 伦 理 批 判 众所周知，与 市 场 经 济 体 制 形 成 最 鲜 明 对 比 的 经济体制是计划经济体制。计划经济体制的最高表 现形式是中央 集 权 式 的 计 划 经 济 体 制，这 也 是 前 苏
联推行的经济 体 制。 受 前 苏 联 的 影 响，东 欧 社 会 主 义国家和亚洲社会主义国家在 ２０世纪 ８０ 年代以前 也普遍实行这种经济体制。苏联式的计划经济体制 在上个世纪末遭遇了重大危机。苏联解体和东欧剧 变 之 后 ，俄 罗 斯 和 东 欧 各 国 均 转 向 了 市 场 经 济 体 制 。 上个世纪７０年 代 末，我 国 开 始 改 革 开 放，市 场 经 济 体制也逐步取 代 了 原 来 的 计 划 经 济 体 制，并 取 得 了 巨大成效，用事 实 证 明 了 其 取 代 计 划 经 济 体 制 的 合 理性。
在市场 经 济 体 制 下，经 济 主 体 有 不 同 的 构 成。 在 资 本 主 义 市 场 经 济 体 制 中 ，经 济 管 理 者 不 是 政 府 ， 而是企业的经 营 管 理 者，他 们 的 职 责 是 制 定 经 济 计 划，但他们所制 定 的 经 济 计 划 是 以 保 证 股 东 利 益 的 最大化为根本目的的。股东是企业的资本投资者。 这些股东不仅 直 接 参 与 企 业 的 决 策、管 理 和 实 际 运 作 ，而 且 由 于 掌 握 着 资 本 力 量 ，他 们 是 企 业 的 实 际 控 制者。资本主义企业是围绕着股东的利益运转的。 如 果 股 东 的 利 益 不 能 实 现 最 大 化 ；或 者 说 ，如 果 股 东 的利益受到某 种 侵 害，企 业 管 理 者 要 承 担 相 应 的 责 任。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是基于经济学家亚当· 斯密的“看不 见 的 手”理 论 来 运 作 的：股 东 是 企 业 的 真正拥有者，他 们 的 价 值 目 标 是 为 了 实 现 股 东 利 益 的最大化，但他 们 往 往 会 以 维 护 公 共 利 益 最 大 化 的 名 义 来 组 织 生 产 ，并 强 调 市 场 规 律 的 支 配 作 用 ，以 使 整个社会经济 看 上 去 好 像 是 在 “市 场”这 只 “看 不 见 的 手 ”的 实 际 操 控 下 运 作 。
关 键 词 ：市 场 社 会 主 义 ；平 等 ；民 主 中 图 分 类 号 ：Ｂ８２ 文 献 标 识 码 ：Ａ 文 章 编 号 ：１００１－０２２Ｘ（２０１６）０２－０１０６－０５
“共产主 义 制 度 在 前 苏 联 和 东 欧 的 崩 溃 使 许 多 人认为社会主义不可能在当今世界或作为一种理想 存在，但我将证 明 它 能 够 存 在，不 过，这 要 求 对 关 于 社会主义的有些观点进行一些修正。如果某人认为 社 会 主 义 不 是 苏 联 模 式 ，那 么 ，我 将 旗 帜 鲜 明 地 捍 卫 一种市场社会主义。”［１］（Ｐ７）这 是 美 国 新 马 克 思 主 义 者罗默（Ｊｏｈｎ Ｅ．Ｒｏｅｍｅｒ）在 上 个 世 纪 ８０ 年 代 末 说 的一段话。当时正值社会主义在前苏联和东欧遭遇 巨大挫折的关 键 时 期。 在 那 样 一 种 历 史 背 景 下，罗 默保持着坚定 的 社 会 主 义 信 念，并 旗 帜 鲜 明 地 倡 导 一种市场社会 主 义 模 式，其 坚 持 社 会 主 义 的 理 论 勇 气和实践精神都是值得我们高度肯定的。事实上， 罗默对市场社会主义的倡导代表的是一种鲜明的伦 理 价 值 取 向 ；因 此 ，我 们 将 其 概 括 为 一 种 市 场 社 会 主 义伦理观。
的能力。在这一点上，苏联式的经济很失败。”［１］（Ｐ１７） 计划经济体制还是一种不利于科技革新的经济
体制。在僵化的 计 划 支 配 下，企 业 和 个 人 均 缺 少 推 进科技革新的内在动力。虽然科技革新并不总是在 经济收入或福 利 的 刺 激 下 得 以 产 生，但 是 我 们 不 得 不承认，经济收 入 或 福 利 状 况 是 推 动 科 技 革 新 的 必 要动力。另外，一 个 国 家 的 经 济 发 展 难 道 不 是 为 了 从根本上改善人们的物质生活吗？如果人们拼命地 工 作 ，但 他 们 的 生 活 却 不 能 因 此 而 得 到 任 何 改 善 ，他 们还会有不断强化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吗？社会主 义计划经济体制不仅不重视个人正当利益诉求的满 足 ，而 且 实 行 平 均 主 义 分 配 模 式 ，这 也 在 很 大 程 度 上 抑制了人们作为市场经济主体的工作积极性。
由于实行不 同 的 经 济 体 制，社 会 主 义 国 家 和 资 本主义国家在 ２０ 世 纪 的 经 济 发 展 状 况 具 有 显 著 差 异。虽然前苏联的经济在上个世纪中期确实取得了 很大成就，社会 主 义 计 划 经 济 体 制 也 在 那 个 历 史 时 期受到了广泛 称 赞，但 是 它 在 上 个 世 纪 末 出 现 的 失 败也是不容置疑的事实。有些西方学者在上个世纪 批评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体制无法为人们提供很好的 福利，但他们 将 其 主 要 归 因 于 政 治 上 的 不 民 主。 在 罗默看来，真正 的 原 因 是 当 时 的 社 会 主 义 经 济 体 制 根本没 有 为 人 们 充 分 提 供 福 利 的 能 力。 “到 ８０ 年 代、甚至更早，经济福利的增长更多地取决于经济革新
的 唯 一 主 体 ，它 既 是 经 济 计 划 的 制 定 者 ，也 是 经 济 计 划的执行 者；因 此，它 所 建 构 的 经 济 关 系 也 非 常 简 单———它是一种从计划到计划的直线关系。 经济管 理者的职责是 要 求 工 人 完 成 他 们 的 经 济 计 划，但 他 们本身并不是经济计划的制定者。经济计划的制定 者是政府。计划经济体制在经济上强调的是中央经 济计划的落实 和 完 成，在 经 济 道 德 上 不 切 实 际 地 强 调 “全 心 全 意 为 人 民 服 务 ”，企 业 和 个 人 的 能 动 性 、创 造性和利益诉求都没有受到充分尊重。这种经济体 制难有生命力，因 为 生 产 商 品 的 工 人 缺 乏 推 进 生 产 的实际动力。一 方 面，生 产 商 品 的 工 人 没 有 积 极 生 产的动 机。 他 们 拥 有 “铁 饭 碗 ”，没 有 失 业 的 风 险。 另一方面，他们 也 没 有 增 加 收 入 的 动 机。 即 使 有 更 多 的 钱 ，他 们 也 购 买 不 到 他 们 想 要 的 商 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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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 民 将 他 们 的 配 给 劵 用 于 糟 糕 的 投 资 ；（２）防 止 公 民 从公司套取现金。
四是国家 财 政。 国 家 设 立 专 门 的 财 政 部，主 管 财政收支、配给劵发放、公司贷款等工作。 国家财政 基金由公民纳税提供。
在市场社会 主 义 社 会，公 司 的 投 资 基 金 有 两 个 来 源 ，即 （１）银 行 贷 款 或 由 银 行 资 助 的 公 司 债 券 ；（２） 国家财政。公民往银行储蓄。贷款的利率由贷款的 收支情况决定。配给劵的供给和国家投资金的需求 决定用配给卷兑换财政部投资金的比率。配给制旨 在确保每一个成年公民一生之中都能够拥有稳定的 收入，并能够在 国 家 的 公 共 公 司 里 拥 有 一 份 过 渡 性 财产。一个公民只有在活着的时候才有权享受公司 的利润。在整个 社 会，配 给 卷 的 总 量 与 配 给 卷 的 值 是相等的。银行在经济中扮演着监管公司的重要角 色。另外，银行 也 是 一 种 公 共 公 司。 它 们 的 股 份 也 可以通过互助基金来购买。
计划经济体制和市场经济体制的根本不同在于
收 稿 日 期 ：２０１６－０１－２２ 作 者 简 介 ：向 玉 乔 ，男 ，湖 南 师 范 大 学 中 国 特 色 社 会 主 义 道 德 文 化 协 同 创 新 中 心 、道 德 文 化 研 究 中 心 教 授 ，博 士 生 导 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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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拥有迥然不同的经济 经 济 活 动
二 、市 场 社 会 主 义 的 框 架 构 成 罗默认为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具有相对于社 会主义计划经 济 体 制 的 比 较 优 势，但 它 也 有 自 身 的 弊端。例如，它所 带 来 的 利 润 其 实 都 落 到 了 资 本 家 的手里，那些在 一 线 工 作 的 工 人 只 能 从 资 本 主 义 社 会的发展成果中得到微乎其微的回报。他对社会主 义取代资本主 义 怀 有 坚 定 的 信 念，但 他 旗 帜 鲜 明 地 反对用以中央计划经济体制为基础的社会主义取代 资本主义。他倡导的是市场社会主义模式。 罗默设想的市场社会主义模式有四个要素： 一是成年公民。每一个成年公民都可以从国家 财政中获得一 份 等 额 的 配 给 劵，此 卷 仅 仅 用 于 购 买 互助基金。制度规定他们只能用配给劵购买互助基 金的股份，不允许任何人用现金购买。 同样，他们只 能用互助基金购买公共公司的股份。 二是公共公司。公司都是公共的。公司股份和 互助基金的价 格 只 能 用 配 给 劵 来 标 价，它 们 的 周 期 性摆动取决于股份的供需情况。公民能够自由出售 他们的互助基 金 来 换 取 配 给 劵，也 可 以 将 他 们 的 配 给劵用于购买其他的互助基金。公司可以用配给劵 换取国家财政 的 投 资 资 助，并 可 以 用 现 金 购 买 国 家 财政设立的配给劵。这是可以用现金换取配给劵的 唯一地方。这些投资基金在公司中发挥着重要的平 衡作用。 三是互助基金。持有互助基金的人有权分享公 司赢利。购买互助基金的人也有权分享互助基金的 收 益 。 如 果 某 个 公 民 死 了 ，他 的 互 助 基 金 必 须 出 售 ， 相 关 的 配 给 劵 也 应 该 返 还 给 国 家 财 政 ；然 后 ，国 家 财 政 根 据 相 关 规 定 ，将 配 给 劵 发 放 给 其 他 成 年 的 公 民 。 互助基金作为 公 民 和 公 司 之 间 的 中 介 而 存 在，其 主 要用途有两个 方 面，即 （１）实 行 家 长 式 管 理，以 防 止
罗默对计划经济体制深有研究。他认为苏联式 的 计 划 经 济 体 制 因 三 个 方 面 的 原 因 而 失 败 ，即 （１）绝 大多数商 品 是 在 行 政 机 构 的 绝 对 支 配 下 生 产 出 来 的，它们的生产 者 没 有 竞 争 对 手；（２）企 业 直 接 受 到 政治机构 或 政 府 部 门 的 控 制，缺 乏 必 要 的 自 主 性； （３）非竞争性 的 和 非 民 主 的 政 治 对 经 济 有 深 刻 影 响 ［１］（Ｐ１４）。这三个 原 因 并 不 是 独 立 发 挥 作 用 的，它 们 相 互 关 联 ，相 互 作 用 ，共 同 催 生 了 僵 化 的 计 划 经 济 体 制 ，并 共 同 导 致 了 苏 联 式 的 计 划 经 济 体 制 的 失 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