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杂记译文
方苞《狱中杂记》原文和译文

方苞《狱中杂记》原文和译文方苞《狱中杂记》原文和译文狱中杂记方苞康熙五十一年三月,余在刑部狱,见死而由窦出者日四三人。
有洪洞令社君者,作而言曰:“此疫作也。
今天时顺正,死者尚稀,往岁多至日十数人。
” 余叩所以。
杜君曰:“是疾易传染,遘者虽戚属,不敢同卧起。
而狱中为老监者四,监五室。
禁卒居中央,?攵淝耙酝?鳎?菁?写耙源锲?E运氖以蛭拗???登舫6 ?儆唷C勘A合鹿芗??改缃员掌渲杏胍?持??啾 $致《??墩呦?囟?裕?浩???什灰咭印S ?谐煞?拭髌粼浚?揭怪校??擞胨勒卟V喽廿'?裕?蘅尚?埽?怂?匀菊咧谝病S挚晒终撸?蟮粱?簦?比酥库簦??芡??敬苏呤?灰欢??蛩嬗旭?黄滏樗溃?郧嵯导扒A ?糁。
了?患罢摺!?BR>余曰:“京师有京兆狱,有五城御史司坊,何故刑部系囚之多至此?”杜君曰:“迩年狱讼,情稍重,京兆、五城即不敢专决;又九门提督所访缉纠诘,皆归刑部;而十四司正副郎好事者,及书吏、狱官、禁卒,皆利系者之多,少有连,必多方钩致。
苟之狱,不问罪之有无,必械手足,置老监,俾困苦不可忍。
然后导以取保,出居于外,量其家之所有以为剂,而官与吏剖分焉。
中家以上,皆竭资取保。
其次,求脱械居监外板屋,费亦数十金。
惟极贫无依,则械系不稍宽,为标准以警其余。
或同系,情罪重者反出在外,而轻者、无罪者罹其毒。
积忧愤,寝食违节,及病,又无医药,故往往至死。
”余同系朱翁、余生及在狱同官僧某,遘疫死,皆不应重罚。
又某氏以不孝讼其子,左右邻械系入老监,号呼达旦。
余感焉,以杜君言泛讯之,众言同,于是乎书。
余尝就老胥而问焉:“彼于刑者、缚者,非相仇也,期有得耳;果无有,终亦稍宽之,非仁术乎?”曰:“是立法以警其余,且惩后也;不如此,则人有幸心。
”主梏扑者亦然。
余同逮以木讯者三人:一人予二十金,骨微伤,病间月;一人倍之,伤肤,兼旬愈;一人六倍,即夕行步如平常。
或叩之曰:“罪人有无不均,既各有得,何必更以多寡为差?”曰:“无差,谁为多与者?”孟子曰:“术不可不慎。
狱中杂记的原文及译文

狱中杂记的原文及译文狱中杂记的原文及译文狱中杂记的原文及译文【原文】康熙五十一年三月,余在刑部狱,见死而由窦出者,日三四人。
有洪洞令杜君者,作而言曰:“此疫作也。
今天时顺正,死者尚稀,往岁多至日十数人。
”余叩所以,杜君曰:“是疾易传染,遘者虽戚属,不敢同卧起。
而狱中为老监者四,监五室。
禁卒居中央,牖其前以通明,屋极有窗以达气。
旁四室则无之,而系囚常二百余。
每薄暮下管键,矢溺皆闭其中,与饮食之气相薄;又,隆冬,贫者席地而卧,春气动,鲜不疫矣。
狱中成法,质明启钥,方夜中,生人与死者并踵顶而卧,无可旋避,此所以染者众中。
又可怪者,大盗、积贼、杀人重囚,气杰旺,染此者十不一二,或随有瘳。
其骈死者皆轻系及牵连佐证,法所不及者。
”余曰:“京师有京兆狱,有五城御史司坊,何故刑部系囚之多至此?”杜君曰:“迩年狱讼,情稍重,京兆、五城即不敢专决;又九门提督所访缉纠诘,皆归刑部;而十四司正副郎好事者及书吏、狱官、禁卒,皆利系者之多,少有连,必多方钩致。
苟入狱,不问罪之有无,必械手足,置老监,俾困苦不可忍,然后导以取保,出居于外,量其家之所有以为剂,而官与吏部分焉。
中家以上,皆竭资取保;其次,求脱械居监外板屋,费亦数十金;惟极贫无依,则械系不稍宽,为标准以警其余。
或同系,情罪重者,反出在外,而轻者无罪者罹其毒。
积忧愤,寝食违节,及病,又无医药,故往往至死。
”余伏见圣上好生之德,同于往圣,每质狱辞,必于死中求其生。
而无辜者乃至此。
倘仁人君子为上昌言,除死刑及发塞外重犯,其轻系及牵连未结正者,别置一所以羁之,手足毋械。
所全活可数计哉!或曰:“狱旧有室五,名曰现监,讼而未结正者居之。
倘举旧典,可小补也。
”杜君曰:“上推恩,凡职官居板屋;今贫者转系老监,而大盗有居板屋者,此中可细诘哉!不若别置一所,为拔本塞源之道也。
”余同系朱翁、余生及在狱同官僧某,遘疫死,皆不应重罚。
又某氏以不孝讼其子,左右邻械系入老监,号呼达旦。
余感焉,以杜君言泛讯之,众言同,于是乎书。
狱中杂记_文言文翻译

余自去年秋,因事陷囹圄,至今已逾半载。
囹圄之中,虽不得见天日,然心中所感,颇多可观者。
因录之,以俟他日之览。
狱中之所见,首为狱吏之苛。
狱吏者,皆小人,视囚犯如仇雠,动辄呵斥,稍不如意,则拳脚交加。
余每思,此辈之所以为狱吏,无非欲以威势压人,以权谋取利耳。
然观其言行,亦觉可悲。
彼等不知,威势虽可一时震慑,而人心不可长久压抑。
是以,狱中之人,虽身陷囹圄,而心志不屈,反能激发其内蕴之刚毅。
次为囚犯之态。
囹圄之中,囚犯众多,有富贵者,有贫贱者,有才子,有愚夫。
然而,无论何人,皆以诚相待,不以富贵骄人,不以贫贱自卑。
余曾与一囚谈诗,其人虽贫,然出口成章,吟咏之声,悠扬动听。
余问其故,答曰:“诗者,性情之抒也。
无论富贵贫贱,皆可寄情于诗,以抒发胸臆。
”余闻之,心甚敬佩。
再者,囹圄之中,亦有学之人。
余之所居,有一囚,年虽不富,然好学不倦。
每晨,必于狱中读书,不问风雨,不问寒暑。
余常往观之,见其专注之态,心亦随之而静。
余问其学,答曰:“学无止境,人生有限,唯读书可以广智,可以养性。
”余感其言,益发敬佩。
囹圄之中,亦有奇人异事。
一日,余于狱中闲逛,忽闻狱外传来歌声,清脆悦耳。
余寻声而去,见一囚于狱墙之外,手执笛子,吹奏一曲。
歌声悠扬,似有出尘之韵。
余问其故,答曰:“人生在世,难免有忧愁之事,唯有以音乐抒怀,方能排解心中之苦。
”余闻之,不禁感慨万分。
囹圄之中,虽为囚徒,然人性未泯。
有囚因家贫,无法养家糊口,乃变卖家产,以助狱中贫困之人。
有囚因患病,无人照料,其余囚犯,纷纷伸出援手,共同照料。
此等情谊,虽在囹圄之中,亦能感受到人间真情。
余于囹圄之中,虽受诸多苦难,然亦有所得。
得友,得志,得诗,得乐。
此乃囹圄之中,余之杂记也。
译文:我从去年秋天,因为一些事情被关进监狱,到现在已经超过半年了。
在监狱里,虽然不能见到阳光,但是心中所感受到的,有很多值得记录的。
因此,我记录下来,以备他日查看。
在监狱里所见到的,首先是狱吏的苛刻。
《狱中杂记》原文及翻译

《狱中杂记》原文及翻译《狱中杂记》原文及翻译杂记是以记事为主,它的特点是篇幅短小,长的千字左右,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狱中杂记》原文及翻译,希望对你有所帮助!原文:康熙五十一年三月,余在刑部狱,见死而由窦出者日四三人。
有洪洞令社君者,作而言曰:“此疫作也。
今天时顺正,死者尚稀,往岁多至日十数人。
”余叩所以。
杜君曰:“是疾易传染,遘者虽戚属,不敢同卧起。
而狱中为老监者四,监五室。
禁卒居中央,牗其前以通明,屋极有窗以达气。
旁四室则无之,而系囚常二百余。
每薄暮下管键,矢溺皆闭其中与饮食之气相薄。
又隆冬,贫者席地而卧,春气动,鲜不疫矣。
狱中成法,质明启钥,方夜中,生人与死者并踵顶而卧,无可旋避,此所以染者众也。
又可怪者,大盗积贼,杀人重囚,气杰旺,染此者十不一二,或随有瘳;其骈死,皆轻系及牵连佐证法所不及者。
”余曰:“京师有京兆狱,有五城御史司坊,何故刑部系囚之多至此?”杜君曰:“迩年狱讼,情稍重,京兆、五城即不敢专决;又九门提督所访缉纠诘,皆归刑部;而十四司正副郎好事者,及书吏、狱官、禁卒,皆利系者之多,少有连,必多方钩致。
苟之狱,不问罪之有无,必械手足,置老监,俾困苦不可忍。
然后导以取保,出居于外,量其家之所有以为剂,而官与吏剖分焉。
中家以上,皆竭资取保。
其次,求脱械居监外板屋,费亦数十金。
惟极贫无依,则械系不稍宽,为标准以警其余。
或同系,情罪重者反出在外,而轻者、无罪者罹其毒。
积忧愤,寝食违节,及病,又无医药,故往往至死。
”余同系朱翁、余生及在狱同官僧某,遘疫死,皆不应重罚。
又某氏以不孝讼其子,左右邻械系入老监,号呼达旦。
余感焉,以杜君言泛讯之,众言同,于是乎书。
凡死刑狱上,行刑者先俟于门外,使其党入索财物,名曰“斯罗”。
富者就其戚属,贫则面语之。
其极刑,曰:“顺我,即先刺心;否则四肢解尽,心犹不死。
”其绞缢,曰:“顺我,始缢即气绝;否则三缢加别械,然后得死。
”惟大辟无可要,然犹质其首。
用此,富其赂数十百金,贫亦罄衣装;绝无有者,则治之如所言。
狱 中 杂 记·文白对照翻译

狱中杂记〔清〕方苞 1 康熙五十一年三月,余在刑部狱,见死而由窦出者,日三四人。
有洪洞令杜君者,康熙五十一年三月,我被关在刑部监狱里,亲眼看到死后从牢墙的洞口被拖出去的犯人,每天有三、四个,有位曾任过洪洞县令的杜君,作而言曰:“此疫作也。
今天时顺正,死者尚稀,往岁多至日十数人。
”余叩所以,杜君曰:站起来对我说:“这是发生了瘟疫。
现在天时正常,死的人还不多,往年多到每天要死十几个。
”我向他询问原因,杜君说:“是疾易传染,遘者虽戚属,不敢同卧起。
而狱中为老监者四,监五室。
“这种疾病非常容易传染,得了瘟疫的人,即使是他的亲属也不敢陪伴他同起同卧。
而狱中设立了四个老监,每监分五个牢房。
禁卒居中央,牖其前以通明,屋极有窗以达气。
旁四室则无之,而系囚常二百余。
看管犯人的狱卒住在正中那间。
他在前面墙上开一个窗户照明,屋顶开一个天窗通气。
两旁四间则没有窗户,但是关押的犯人常常多达二百多个。
每薄暮下管键,矢溺皆闭其中,与饮食之气相薄;又,隆冬,贫者席地而卧,春气动,每到傍晚就锁门,犯人的大小便都拉在牢里,臭气与食品的气味相混杂。
到了寒冬,贫穷的犯人就睡在地上,春天一到,鲜不疫矣。
狱中成法,质明启钥,方夜中,生人与死者并踵顶而卧,无可旋避,很少不生病的。
狱中的老规矩,天快亮时才开锁。
到了半夜,活人和死人脚挨脚、头并头而睡,没有办法回避,此所以染者众中。
又可怪者,大盗、积贼、杀人重囚,气杰旺,染此者十不一二,这样得传染病的人就多了。
令人奇怪的是,那些大盗、惯贼、杀人要犯,却体质强壮,精力旺盛,被传染上疾病的十个中不到一、二个或随有瘳。
其骈死者皆轻系及牵连佐证,法所不及者。
”余曰:“京师有京兆狱,即使有的得了病,随即又痊愈了。
那些接连死去的,都是因轻罪被关押的人,以及被牵连作证而依法不该判罪的。
”我说:“京师有京兆狱,有五城御史司坊,何故刑部系囚之多至此?”杜君曰:“迩年狱讼,情稍重,京兆、五城即不敢专决;有五城御史司坊,为什么刑部监狱关押的犯人如此之多?”杜君说:“近年打官司,案情较重的,京兆狱和五城御史衙门都不敢擅自判决;又九门提督所访缉纠诘,皆归刑部;而十四司正副郎好事者及书吏、狱官、禁卒,皆利系者之多,加上九门提督所搜捕查究的犯人,都归刑部拘禁。
狱中杂记翻译和原文

狱中杂记翻译和原文狱中杂记【作者】方苞【朝代】清代康熙五十一年三月,余在刑部狱,见死而由窦出者,日四三人。
有洪洞令杜君者,作而言曰:“此疫作也。
今天时顺正,死者尚稀,往岁多至日数十人。
”余叩所以。
杜君曰:“是疾易传染,遘者虽戚属不敢同卧起。
而狱中为老监者四,监五室,禁卒居中央,牖其前以通明,屋极有窗以达气。
旁四室则无之,而系囚常二百余。
每薄暮下管键,矢溺皆闭其中,与饮食之气相薄,又隆冬,贫者席地而卧,春气动,鲜不疫矣。
狱中成法,质明启钥,方夜中,生人与死者并踵顶而卧,无可旋避,此所以染者众也。
又可怪者,大盗积贼,杀人重囚,气杰旺,染此者十不一二,或随有瘳,其骈死,皆轻系及牵连佐证法所不及者。
”余曰:“京师有京兆狱,有五城御史司坊,何故刑部系囚之多至此?”杜君曰:“迩年狱讼,情稍重,京兆、五城即不敢专决;又九门提督所访缉纠诘,皆归刑部;而十四司正副郎好事者及书吏、狱官、禁卒,皆利系者之多,少有连,必多方钩致。
苟入狱,不问罪之有无,必械手足,置老监,俾困苦不可忍,然后导以取保,出居于外,量其家之所有以为剂,而官与吏剖分焉。
中家以上,皆竭资取保;其次‘求脱械居监外板屋,费亦数十金;惟极贫无依,则械系不稍宽,为标准以警其余。
或同系,情罪重者,反出在外,而轻者、无罪者罹其毒。
积忧愤,寝食违节,及病,又无医药,故往往至死。
”余伏见圣上好生之德,同于往圣。
每质狱词,必于死中求其生,而无辜者乃至此。
傥仁人君子为上昌言:除死刑及发塞外重犯,其轻系及牵连未结正者,别置一所以羁之,手足毋械。
所全活可数计哉?或曰:“狱旧有室五,名曰现监,讼而未结正者居之。
傥举旧典,可小补也。
杜君曰:“上推恩,凡职官居板屋。
今贫者转系老监,而大盗有居板屋者。
此中可细诘哉!不若别置一所,为拔本塞源之道也。
”余同系朱翁、余生及在狱同官僧某,遘疫死,皆不应重罚。
又某氏以不孝讼其子,左右邻械系入老监,号呼达旦。
余感焉,以杜君言泛讯之,众言同,于是乎书。
狱中杂记

狱中杂记康熙五十一年三月里,当我被关在刑部监狱的时候,看见犯人死了,由墙洞里拖出去,平均每天总有三四个,不觉心里奇怪。
有个曾经做过洪洞县长的杜君,站起来说:“这是生瘟疫了。
现在天时正常,死的还少;过去有多到一天死十几个的。
”我问是什么原因。
杜君说:“这种病容易传染,生这种病的,纵然是亲人,也不敢住在一起。
这监狱一共有四座老监房。
每座监房有五个房间:狱卒住在当中的一间,前面有大窗通光线,屋顶有小窗透空气;其余四个房间都没有窗,可是关的犯人经常有两百多。
每天天还没黑,就上锁了,大小便都在房间里,和吃饭喝水的气味混在一道。
加上寒冬腊月,没钱的犯人睡在地上,等到春气一动,没有不发病的。
监狱的规矩,一定要等天亮才开锁,整个晚上,活人和死人就头靠头脚对脚地睡着,没法闪躲,这便是传染人多的原因。
还有奇怪的是:凡属大盗累犯,或杀人要犯,大概由于气质强悍旺盛,反倒被传染上的不到十分之一二;纵使传染上,也很快就好了。
那接二连三死掉的,却都是些案子轻的罪犯、或嫌犯、或保人,是些不该绳之以法的人们。
”我说:“京师里头有顺天府尹的直辖监狱、有五城御史的司坊,为什么刑部的监狱还关着这么多囚犯?”杜君说:“近几年来打官司,凡情节比较重的,顺天府尹和五城御史便不敢做主;又九门提督调查抓来的,也都拨归刑部;而刑部本身十四个清吏司里喜欢多事的正副满汉郎官们,以及司法人员、典狱官、狱卒们,都因为人关的越多越有好处,所以只要沾上一点边就给千方百计抓进来。
人一进监狱,不问有罪没罪,照例先给戴上手铐脚镣,放进老监房,使你吃尽苦头,在吃不消的时候,他们就教你怎样取保,保出去住在外面,随传随到;再照你的家庭、财产状况,把钱敲诈来,由他们按成派分。
中等以上的人家,都尽其所有出钱取保;其次,要想解下手铐脚镣搬到老监房外板屋里去住的,费用也得几十两银子。
至于那又穷又无依无靠的,就手铐脚镣毫不客气,作为样板,以警告其他的犯人。
又有同案一起被关的,情节重的反能取保在外,情节轻的、没罪的,却吃着苦头,这种人一肚子冤气,没好吃没好睡,生了病,又没钱治,就往往死翘翘了。
狱中杂记原文翻译

狱中杂记原文翻译《狱中杂记》是清代文学家方苞的一篇散文。
作者1711年(康熙五十年),方苞因《南山集》案文字狱牵连入狱,开始在江宁县狱,后解至京城,下刑部狱。
后得人营救,两年后出狱,被编入汉军旗,以奴隶身份入值南书房。
康熙皇帝死后被特赦,解除旗籍。
后累官至礼部侍郎。
这篇文章是方苞出狱后,追述他在刑部狱中所见所闻的记录。
文章记狱中事实,在触目惊心的叙述中,间作冷峻深沉的议论。
下面一起来看看方苞《狱中杂记》原文及翻译吧!狱中杂记(节选)原文:康熙五十一年三月,余在刑部狱,见死而由窦出者日四三人。
有洪洞令杜君者,作而言曰:“此疫作也。
今天时顺正,死者尚希,往岁多至日数十人。
”余叩所以,杜君曰:“是疾易传染,遘者虽戚属,不敢同卧起。
而狱中为老监者四,监五室,禁卒居中央,牖其前以通明,屋极有窗以达气。
旁四室则无之,而系囚常二百馀。
每薄暮下管键,矢溺皆闭其中,与饮食之气相薄。
又隆冬,贫者席地而卧,春气动,鲜不疫矣。
狱中成法,质明启钥,方夜中,生人与死者并踵顶而卧,无可旋避,此所以染者众也。
又可怪者,大盗积贼,杀人重囚,气杰旺,染此者十不一二,或随有瘳,其骈死,皆轻系及牵连佐证法所不及者。
”余曰:“京师有京兆狱,有五城御史司坊,何故刑部系囚之多至此?”杜君曰:“迩年狱讼,情稍重,京兆、五城即不敢专决,又九门提督所访缉纠诘,皆归刑部;而十四司正副郎好事者及书吏、狱官、禁卒,皆利系者之多,少有连,必多方钩致。
苟入狱,不问罪之有无,必械手足,置老监,俾困苦不可忍。
然后导以取保,出居于外,量其家之所有以为剂,而官与吏剖分焉。
”赏读:方苞,清代散文家。
字凤九,号灵皋,晚年又号望溪。
桐城派散文创始人,与姚鼐、刘大櫆合称“桐城三祖”。
有《方望溪先生全集》传世。
“杂记”,是古代散文中一种杂文体,因事立义,记述见闻。
该文是“杂记”名篇。
方苞通过自己在刑部狱中所见所闻的大量事实,把狱吏与狱卒的残酷无情展现在读者面前,揭露了天子脚下的刑部狱的种种黑幕:百姓横遭逮捕、冤死狱中,狱吏敲诈勒索、草菅人命,反映了封建君主专制国家的司法机构的腐朽与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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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中杂记译文康熙五十一年三月,余在刑部狱,见死而由窦出者康熙五十一年三月,我(关押)在刑部的监狱,看见(犯人)死去而从墙洞拖出去的,【康熙五十一年,即1711年。
刑部,隋初正式确立三省六部制,三省为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清朝仿照明代保留六部,在各部设尚书(从一品),并设左右侍郎(正二品)、郎中(正五品)、员外郎(从五品)、主事(正六品)为尚书之副。
吏部,管理文职官员的机关;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及一切财政事宜;礼部,掌典礼事务与学校﹑科举之事;兵部,清代掌管全国绿营兵籍及武职官员;工部,管理全国工程事务;刑部,掌管刑法、狱讼之事。
窦:孔穴,此处指在监狱墙上开的洞。
】日四三人。
有洪洞令杜君者,作而言曰:“此疫作也。
每天有三四个人。
(狱中)有个原洪洞县的知县杜君,神色激动地说:“这是瘟疫发作了呵。
今天时顺正,死者尚稀,往岁多至日十数人。
”余叩现在气候和顺正常,死的人还稀少,往年(这时候)多到每天十多人。
”我询问(造成这种所以。
杜君曰:“是疾易传染,遘者虽戚属,不敢情况)的原因。
杜君说:“这种疾病容易传染,传染上的人,即使是(他的)亲属,也不敢【洪洞:洪洞县,在山西。
作:神色激动。
天时:自然运行的时序。
日:每天,名词做状语。
叩:询问。
所以:……的原因。
是:这。
遘:逢,遇,此处按上下文意译为被传染。
属:类。
】同卧起。
而狱中为老监者四,监五室。
禁卒居中央,牗同(他)一起居住。
而狱中有四座老监,每监有五间房子,看守们住在当中的屋里,在此屋其前以通明,屋极有窗以达气。
旁四室则无之,前面的墙上开窗户用来通光亮,屋顶部开有天窗用来通透空气。
旁边四间牢房却没有开窗,而系囚常二百余。
每薄暮下管键,矢溺皆闭其中,与可是关押的犯人经常有二百多人。
每到傍晚便落了锁,(犯人的)屎尿都封闭在牢房里,和饮食之气相薄。
又隆冬,贫者席地而卧,春气动,鲜食物的气味相互混杂。
再加上严冬时节,贫穷的犯人在地上睡觉,等到春天地气上升,很少【为老监者四:定语后置句,“四”做定语。
中央:古今异义,此处指处于中间的屋子。
牖:名词做动词,开窗洞。
极:顶点,最高的位置。
薄:迫近,接近。
管键:.管,钥匙;键,锁簧。
矢溺:大小便。
矢,同“屎”。
溺,同“尿”。
席地:坐在地上的进餐方式,后泛指在地上坐。
动:萌动。
】不疫矣。
狱中成法,质明启钥,方夜中,生人与死者并踵顶有不生病的。
监狱里有老规矩,天亮才开锁,正当半夜的时候,活的人跟死人脚靠脚头靠头而卧,无可旋避,此所以染者众也。
又可怪者,大盗地躺着,没有办法回转避开,这就是传染上的人多的原因。
更值得奇怪的是,大强盗和犯案积贼,杀人重囚,气杰旺,染此者十不一二,多次的贼,杀过人案情重大的囚犯,精气特别旺盛,染上这种病的十个当中没有一两个,或随有瘳;其骈死,皆轻系及牵连佐证有的即使染上了,随即也就好了。
那些接连死去的,都是轻罪被押以及被牵连、当人证而不【疫:动词,生病。
成法:已经形成的规则。
质明:质,正。
天刚亮的时候。
踵顶:脚后跟和头顶。
所以:……的原因,此句为判断句。
积贼:惯贼。
积,久、习。
重(zhòng)囚:案情重大的囚犯。
杰:特异的,超出一般的。
瘳:病愈。
骈:并。
轻系:案情轻而被拘囚的。
】法所不及者。
”余曰:“京师有京兆狱,有五城御史司坊,何故该受法律制裁的人。
”我说:“京城里有顺天府监狱,有五城御史衙门的监狱,为什么刑部系囚之多至此?”杜君曰:“迩年狱讼,情稍重,刑部监狱关押犯人多到这种程度?”杜君说:“近年来诉讼案件,(只要)案情稍微重些,京兆、五城即不敢专决;又九门提督所访缉顺天府、五城御史就不敢专擅判决;再加上掌管京城九门督查的步兵统领访查、缉捕、【法:按法律。
及:涉及。
京兆:清朝指包括京城在内的顺天府。
五城御史司坊:五城御史衙门的监狱。
迩年:近年。
狱讼:讼事,诉讼。
郑玄说,争罪曰狱,争财曰讼。
专决:专,专擅。
决,决断,决定。
九门提督:全名是提督九门步兵统领,即北京正阳、崇文、宣武、安定、德胜、东直、西直、朝阳、阜成九门步兵统领的简称,掌管京城九门督查。
访缉纠结:访,查访,侦察。
缉,捉拿。
纠,督察,约束。
诘,责问,责罚。
】纠诘,皆归刑部;而十四司正副郎好事者,检举、盘查出的犯人,都归刑部监狱关押;而十四司的郎中、员外郎当中的那些喜欢多事的,及书吏、狱官、禁卒,皆利系者之多,少有连,以及管文书的小吏、典狱官、看守们,都以关押的人越多越有利可图,稍微有点牵连的,必多方钩致。
苟之狱,不问罪之有无,必械手足,置老监,一定用尽方法捉来。
如果到了监狱,不管有罪无罪,一定给戴上脚镣手铐,关在老监里,【十四司正副郎:司:中国古代官署的名称。
唐宋以后,尚书省各部所属有司。
清代刑部设十四司,现称中央机关部以下一级的行政部门为司。
每司长官正的叫郎中,副的叫员外郎,统称郎官。
书吏:掌管文牍的小吏。
狱官:管理监狱的官。
禁卒:看管牢房的士卒。
利:意动用法,以……为利。
少:通“稍”,稍微。
钩致:钩取,即逮捕。
苟:如果,假使。
械手足:手脚戴上刑具。
械,动词用法,戴刑具。
】俾困苦不可忍。
然后导以取保,出居于外,使(他们)痛苦得无法忍受了,然后劝导他们来找保人,放他们出狱住在(老监的)外边,量其家之所有以为剂,而官与吏剖分焉。
中家以上,估计他们家里拥有的财产作为勒索的字据,然后官和小吏瓜分钱财。
中产以上的人家,皆竭资取保。
其次,求脱械居监外板屋,费亦数十金。
都竭尽资财找保人,那次一等的,要求去掉脚镣手铐住到老监外的板屋,费用也几十两银子。
【俾(bǐ):使。
中家:中产之家。
以为:作为。
剂:契券,字据。
其次:那次一等家产的。
次,在排列上次一等。
】惟极贫无依,则械系不稍宽,为标准以警只有极其贫穷没有依靠的犯人,才戴上刑具关押,一点不宽容,把他们做为标本来警告其余。
或同系,情罪重者反出在外,而轻者、无罪者其余的人。
有的同案被囚的人,犯罪情节严重的反而出来住在外面,而罪轻的、无罪的罹其毒。
积忧愤,寝食违节,及病,又无医药,却遭受那些痛苦。
他们积聚忧愁愤恨,睡眠饭食违背常规,等到生病,又没有药物治疗,故往往至死。
”余伏见圣上好生之德,同于往圣,每质狱辞,所以常常造成死亡。
”我见皇上有爱惜生灵的品德,和以往贤明帝王一样,每次审察判决书,【标准:榜样,规范。
古今同义。
同系:因为同一案件被囚禁的犯人。
罹(lí)其毒:遭受其毒害。
罹,遭受。
伏见:看到。
伏,表示谦卑的样子。
圣上:臣民对皇帝的尊称。
这里指康熙。
质:询问,评判。
】必于死中求其生,而无辜者乃至此。
必然能在被判死刑的犯人中寻求出一些可以放生的人,而如今无辜者竟然到了这个样子。
傥仁人君子为上昌言:除死刑及发塞外重犯,其轻系假使仁人君子向皇上直言:除死刑犯以及发配到边远地充军的重刑犯外,那些罪行较轻及牵连未结正者,别置一所以羁之,手足毋械。
以及受牵连没有结案定罪的犯人,另外安置在一座监狱来羁押他们,不上手铐和脚镣,所全活可数计哉!或曰:狱旧有室五,名曰现监,所保全而活下来的能数得清吗!或者说:监狱原有的五个牢房,定名为临时拘留所,【乃:竟然。
傥:表假设连词,假如,假使。
上:指皇上。
昌言:直言。
结正:结案、正式判决。
羁:关押。
全:保全,动词。
】讼而未结正者居之。
傥举旧典,可小补也。
让那些正在打官司而没有结案定罪的人住在那儿。
假使实行过去的制度,也可以稍有补益。
”杜君曰:“上推恩,凡职官居板屋。
今贫者转系老监,而大盗杜君说:“皇上施行恩惠,凡是犯罪官员住在板屋。
如今贫困犯人转到老监关押,而大盗却有居板屋者,此中可细诘哉!不若别置一所,为拔本塞源有住板屋的人,这里面是可以仔细查究的啊!不如另外安置一所监狱,才是从根本上解决之道也。
”余同系朱翁、余生及在狱同官僧某,问题的办法。
”和我同案被关的朱老先生、姓余的书生以及早在狱中的同官县的僧某,遘疫死,皆不应重罚。
又某氏以不孝讼其子,左右邻监,传染上瘟疫死去,他们都是不应该受重罚。
又一人用不孝的罪名控告他的儿子,左右的邻居械系入老监,号呼达旦。
余感焉,以杜君言泛讯之,被戴上刑具关进老监,大哭大叫直到天亮。
我对此有感触,用杜君的话广泛询问狱中的人,众言同,于是乎书。
大家说的相同,于是便写下来。
【结正:定罪。
正,治罪。
典:典章,制度。
推恩:对人施恩,给人以恩惠。
拔本塞源:拔除弊端的根本,堵塞弊端的源头。
余生:名湛,字石民,戴名世的学生。
同官:一说是在同一部门做官的人。
一说为县名,即今天陕西铜川县。
遘(gòu):遭遇。
焉:兼词,于此。
泛讯:广泛地询问。
】凡死刑狱上,行刑者先俟于门外,使其党入索财物,凡是判了死罪的案件上报后,刽子手先等待在牢门外面,支使他的同伙进去勒索财物,名曰“斯罗”。
富者就其戚属,贫则面语之。
其极刑,名叫“斯罗”。
富有的犯人,同伙找他的亲属(谈),贫穷的就当面告诉他。
对那受极刑的,曰:“顺我,即先刺心;否则四肢解尽,心犹不死。
”其绞缢,说:“要是顺从我,就先刺入心脏;不然四肢肢解完了,心还不会死。
”对其中受绞刑的,曰:“顺我,始缢即气绝;否则三缢加别械,然后得死。
”说:“要是顺从我,开始一绞就能断气;不然绞三次再加别的刑具,然后才能死去。
”惟大辟无可要,然犹质其首。
用此,富其赂只有砍头的没有什么可要挟的,但还要留下首级作抵押。
因此,有钱的大约要贿赂【死刑狱上:判处死刑的案件上报呈批。
俟:等待。
斯罗:也作“撕罗”、“撕掳”,排解、打理的意思。
极刑:凌迟处死的刑罚。
行刑时先断其肢体,最后断其气。
解:剖开,分割动物的肢体。
绞缢(yì):绞刑。
缢,绞杀,勒死。
大辟(bì):斩首。
要(yāo):要挟。
质:作抵押。
用:介词,因为,由于。
】数十百金,贫亦罄衣装;绝无有者,几十两或上百两银子,没有钱的也要把自己的衣服卖光;一点财物没有的,则治之如所言。
主缚者亦然,不如所欲,缚时就按照说的那样惩处他。
负责捆绑犯人的也是这样,(犯人)不能顺从他的心愿,捆绑时即先折筋骨。
每岁大决,勾者十三四,就先折断他的筋骨。
每年秋天集中处决(犯人时),勾名立即执行的犯人有十分之三、四,留者十六七,皆缚至西市待命。
其伤于缚者,留着暂不执行的占十分之六七,都被捆绑到西市等待命令。
那些在捆绑时受了伤的,即幸留,病数月乃瘳,或竟成痼疾。
余尝就老胥而问焉:即使侥幸留住性命,也要病几个月才痊愈,有的最终成为残废。
我曾经找一个老官吏询问:“彼于刑者、缚者,非相仇也,期有得耳;果无有,“他们跟被处决、被捆绑的人,不是互相仇恨,希望有得到的(财物)罢了;果真没有,【罄:用尽。
主缚者:执行捆缚犯人的役吏。
大决:即秋决。
封建时代规定秋天处决犯人。
勾者:每年八月,由刑部会同九卿审判死刑犯人,呈交皇帝御决。
皇帝用朱笔勾上的,立即处死;未勾上的为留者,暂缓执行。
十三四:十分之三、四。
西市:清代京城行刑的地方,在今北京市宣武区菜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