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太人问题何以成为
犹太人之谜-一个神奇民族的成功智慧-第2章

第2章15个成功秘笈在犹太世界里,《旧约全书》被视作“上帝与以色列人的签约”,“人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与上帝签订了存在的契约之缘”。
犹太人接受了《圣经》和《次经》的训喻,因而,当今世界的财富装进了犹太人的口袋,而他们自己的财富却装在脑袋里。
犹太教作为流传几千年的文明,它没有给世人留下什么值得骄傲的宫殿和建筑,也没有给人们留下美妙的音乐,它惟一留下的就是智慧,智慧是一切财富的根源。
因此,到了最近1000年左右,犹太人就是凭借着这些智慧登上了世界第一商人的宝座,他们在其他领域的成就也让世人刮目相看。
《塔木德》是2000位学者在1000多年的讨论和研究中写成的,他们把这些学者的主要观点和意见写出来,记载在可以流传千年的羊皮上,是大家相对集中思想的表达,其本身并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因此,严格地说,《羊皮卷》不是一部律法书,而是一部自己研究和探索的书,每一个犹太人的研究都是他自己的见解和观点。
犹太人在一起学习《羊皮卷》的时候也是他们互相交流和学习的过程。
《塔木德》中说:“客人和鱼一样,新鲜时是美味,但超过三天便会发出恶臭”。
它又说:“道路的右侧冻成冰块,左侧是一片火海。
如果走向右侧就会受冻,如果走向左侧便会烧成焦炭。
惟有道路的中间保持不冷不热,这是一条恰当的前进之路。
”几千年来,犹太商人使用的都是这条以己为先的商业原则,这正符合犹太教的教条。
犹太人知道,人们首先要学会尊重自己,然后也就懂得了尊重别人。
犹太商人何以厉害表面上,耶和华上帝是犹太人唯一的神,但实质正如犹太精英之一的卡尔?马克思所言:“钱是以色列人的妒嫉之神;在他面前,一切神都要退位。
”犹太人,尤其是犹太商人为了取得“钱”上的成功而放弃犹太教信仰的,从来不乏其人。
在著名的犹太银行家中,伦敦的哈姆勒,柏林的布莱希罗德等都皈依了基督教。
为了钱,追求钱,犹太商人的人生目标简单直截,清晰明确,这对钱上成功极有助益。
今天,“犹太人的神成了世俗的神,世界的神”。
马克思与犹太人问题的解答

马克思与犹太人问题的解答作者:李彬彬《光明日报》( 2016年05月11日14版)在马克思早期的思想演变过程中,青年黑格尔派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思想背景和参照系。
从深受其影响、融入其间到发生歧见、反叛出来,直至与其进行彻底的思想剥离,马克思逐渐实现了其哲学思想的变革。
在这一思想解构和转换的过程中,“犹太人问题”是一条导火索;正是在对这一复杂的社会历史事件的认识和评论中,马克思与他的思想先贤、青年黑格尔派的主将布鲁诺·鲍威尔首次展开了论争,在把握和解决同一个重大社会问题的过程中显现出理解世界的思想方式的差异。
“犹太人问题”何以重大“犹太人问题”成为德国理论界和社会上的一个重大问题,有其深刻的历史原因和直接的导火索。
其历史原因是德国的政治发展和思想发展处于“时代错乱”中。
在漫长的中世纪,犹太人在西欧的基督教国家普遍受到排挤和压迫,享受不到平等的政治权利。
但是在1776年的美国《独立宣言》和1791年的法国《人权宣言》中,随着“天赋人权”的原则写进法律,犹太人在欧洲的进步国家已经能够享受到平等的市民权利了。
随着拿破仑称帝并对外远征,法国大革命“自由”“平等”“博爱”的理念和法律精神传播开来。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德国由于封建割据严重始终没有推动解放犹太人的历史进程。
与政治领域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德国思想界尤其是哲学的发展却是与世界历史保持在同等水平上的。
马克思把德国“现状”的这一特征概括为“时代错乱”。
法国政治生活中的平等原则在德国借助于哲学的媒介获得了广泛的社会影响,政治制度中的压制与哲学思维中的平等之间的矛盾越来越突出。
“犹太人问题”的直接导火索是,普鲁士新国王于1841年12月13日颁布了一项复辟的“内阁敕令”,试图在德国恢复中世纪隔离犹太人的政策。
这项法令引爆了德国知识界关于“犹太人问题”的大讨论。
作为马克思导师的鲍威尔如何解决“犹太人问题”鲍威尔回答“犹太人问题”的两份著作促使马克思参与问题的讨论。
国内对_论犹太人问题_的研究综述

第24卷 第2期 开封大学学报 V o.l 24 N o .22010年6月J OURNAL OF KA I FENG UN I V ERS I TY Jun .2010收稿日期:2010-04-01作者简介:高策(1979-),男,河南省正阳县人,宗教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国内对 论犹太人问题 的研究综述高 策(河南大学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河南开封475001)摘 要: 论犹太人问题 是马克思逐步脱离青年黑格尔派思想的影响,尝试从历史唯物主义角度对人类自由进行思考的最初成果。
国内研究者对马克思的犹太人身份和人类解放研究者的双重身份进行了区分,并从马克思的国家学说、!现代性∀学说、民族宗教学说和人类解放学说四个层面对此文本进行了分析,体现了国内学术界对马克思主义研究逐步深入的过程,展示了我国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研究水平,对我国整体理论水平的提升有很大的指导意义。
关键词:国家学说;犹太族;现代性;人类解放中图分类号:A811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343X (2010)02-0033-03 19世纪前期,犹太人问题是德国社会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犹太人经济实力日益强大,但政治上处于无权地位,他们强烈要求宗教、政治、文化和民族平等。
针对这一现实矛盾,布鲁诺#鲍威尔于1843年发表了两篇文章∃∃∃ 犹太人问题 和 现代犹太人和基督徒获得自由的能力 ,他完全把犹太人问题看做一个宗教问题,认为犹太人只有放弃犹太教才能获得政治解放。
对布鲁诺#鲍威尔的这一观点,马克思进行了全面批驳。
1843年秋天马克思写了 论犹太人问题 [1],于1844年发表在 德法年鉴 上。
马克思认为犹太人问题是个世俗问题,只有消灭世俗束缚,才能克服宗教狭隘性。
不能把世俗问题神学化,而应该把神学问题世俗化,并且对这一世俗基础加以批判的改造。
他首次提出了政治解放和人类解放的思想,并且在同时发表的 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 中做了进一步的阐发。
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现代性的批判——对《论犹太人问题》的一种解读

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现代性的批判——对《论犹太人问题》的一种解读摘要:《论犹太人问题》是马克思于1843年写的针对鲍威尔关于犹太人问题的观点的批驳,其中在论述犹太人解放问题时展开了对资本主义现代性的批判。
马克思立足于全人类解放的崇高事业,对资本主义金钱崇拜和资本主义社会的人权进行了深刻的批判,这对于我们理解当代资本主义仍然具有深刻的启示意义。
关键词:《论犹太人问题》;资本主义现代性;批判历史上,犹太人问题主要是以基督教与犹太教的神学冲突的形式体现出来的,在马克思写作《论犹太人问题》的当时,正值中世纪反犹传统的全面恢复,大多数学者都认为犹太人问题是一个纯粹的宗教问题,布鲁诺?鲍威尔也持这样的观点,并在《犹太人问题》和《现代犹太人和基督徒获得自由的能力》两篇文章中论证了自己的观点。
针对布鲁诺?鲍威尔的这一观点,马克思于1843年写了《论犹太人问题》进行全面批驳,马克思将犹太人的解放问题同政治解放和人的解放问题联系起来考察,揭示了宗教的现实社会根源,深刻的批判了资本主义金钱崇拜的现象和资本主义社会人权的虚伪性。
一、对资本主义金钱崇拜的批判马克思在《论犹太人问题》中指出,犹太人的解放问题不是纯粹的神学问题,而是一个现实问题,是如何克服经商牟利、如何摆脱金钱崇拜的问题,这不只是犹太人的特殊问题,而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普遍问题,是资本主义现代性的鲜明表征。
金钱崇拜是市民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相互分离,相互反对的最根本原因,只有消除了金钱的神圣性,宗教意识就失去了它在尘世的世俗对象,宗教也就自然消亡了。
马克思指出犹太教是一种追求实际需要的宗教,他们的世俗活动是做生意,经商牟利是他们最大的追求,金钱就是他们世俗的神。
人通过让渡商品换回的金钱可以用来购买所需的任何商品,满足自己的任何需求,因此,为了赚取越来越多的金钱,人们把商品世界之外、之上的东西也变为买卖的对象。
这样,金钱在资本主义社会就发挥着万能的作用,扮演着支配一切的角色,成为人们生活的目的。
马克思的《论犹太人问题》-最新年精选文档

马克思的《论犹太人问题》-最新年精选文档马克思的《论犹太人问题》一、论犹太人问题的写作背景写作背景《论犹太人问题》是马克思年发表在《德法年鉴》上同布鲁诺?鲍威尔就犹太人的解放问题而展开的一篇论战性著作。
马克思在这篇文章中,通过对政治解放和宗教的关系、政治解放和人类解放的关系等一系列重大问题的探讨,阐述了政治解放的进步意义及其阶级局限性。
19世纪40年代,法英等国已经走上资本主义全面发展阶段,当时德国的犹太人受到的压迫比其他国家的更严重。
表面上,犹太人因大多信奉犹太教而与奉基督教为国教的普鲁士国家处于严重对立的地位。
普鲁士政府自发布关于犹太人不得担任公职的命令以来,犹太人一直要求与基督徒享有平等的权利。
事实是,犹太人因大多从事工商业和高利贷活动,在经济上有着相当的势力,他们与普鲁士国家的对立,实际是新兴资产阶级与封建专制国家在政治上的对立,反映新兴资产阶级对政治解放的企盼。
犹太人能不能获得政治解放,如何获得政治解放,成了当时德国公众瞩目的―个问题。
鲍威尔在《犹太人问题》和《现代犹太人和基督徒获得自由的能力》两文中,批判了所有关于犹太人解放问题上的提法和解决方案,并提出了自己新的提法和新的解决方案。
然而,他的新提法和新的解决方案在理论上也只是一种新的谬误而已,而且在客观上支持了普鲁士政府对犹太人的反动政策,马克思在《论犹太人问题》一文中,驳斥了鲍威尔的错误观点。
二、《论犹太人问题》主要内容1.关于政治解放和宗教解放问题鲍威尔认为犹太人所以和基督徒对立,是因犹太教和基督教是对立的,只要犹太人和基督徒把他们互相对立的宗教看成只是人类精神发展的不同阶段,看成是历史蜕掉的不同的蛇皮,把人本身看成是蜕了蛇皮的蛇,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是宗教关系,而是人的关系了。
因此。
犹太人要想获得政治解放,应先放弃犹太教,从宗教中解放出来,宗教解放是政治解放的前提。
马克思对此持完全相反的态度,他通过对美国的考察指出了鲍威尔的错误:“既然我们看到,甚至在政治解放已经完成了的国家,宗教不仅存在。
《论犹太人问题》的文本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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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historical materialism.
Part III shows that the contemporary significance and limitations of the areicle. The limitations of the text iS one.sided approach to the economic factors that hinder the
首先,对《论犹太人问题》普遍的历史性的认识。例如,孙伯绥的《探索者 道路的探索》一书中就《论犹太人问题》一部分是从政治异化思想的角度展开的, 首先批判了鲍威尔宗教异化的观点,继而指出政治异化是宗教异化的基础,政治 异化是人类现实生活中的异化,所以人类的解放最终要靠摆脱这种政治异化。这 本书将《论犹太人问题》放置于马克思早期思想的一个阶段,是从一个历史的角 度来看这个文本,同时从政治异化思想出发进行解读是众多对此文本认识的一个 特例。另一本国外的著作,是戴维·麦克莱伦的《马克思传》,该书的第二部分阐 述了《论犹太人问题》的主要内容,多集中于对人权问题的探讨,同时更注重了 与《(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的衔接,可以说前者是发现问题,提出使命,而 后者则更明确地提出了历史任务以及如何解决问题。这本书同孙伯绥的《探索者 道路的探索》相同的地方都在于将《论犹太人问题》置于马克思思想的历史流程 之中,让人们更理清对该文本一个历史性的认识,而不一致的地方在于这是一本 以传记的形式来阐明马克思思想的形成,而《探索者道路的探索》则是从纯学术 的角度阐明马克思的观点。
犹太人问题的来源

犹太人问题的来源点击上方'中大博研'↑免费申请试听课程!所谓反犹主义并非历来就有,其本身有着基督教古老文化传统上的渊源。
犹太人,即西伯来人,属于“闪米特人”(闪族)。
闪米特人的范围很广,包括埃及人、阿拉伯人、犹太人以及吉普赛人。
从这个意义来说,今天的巴勒斯坦人与犹太人其实是非常近的亲戚,但是目前确实对头,水火不容。
2500多年以前,犹太人和巴勒斯坦人一起居住在今天以色列的耶路撒冷地区。
但是众所周知,中东是各种教会势力汇集的地方,犹太人的国家由于过小而遭到周边后起强国的轮番攻击,并最终于公元前586年被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二世所灭。
由此,犹太人就开始了他们的流散史。
失去了祖国的“巴比伦之囚”的犹太民族漂泊流浪,客居他乡,后又作为各个国家客居的少数民族而顽强地生活下来,至今也有2600年了。
进入大流散时期的犹太民族犹太人虽一无所有,但他们却带来了最重要的一件东西——宗教,即犹太教。
它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宗教。
犹太教于公元前1800年亚伯拉罕时代被创立,后又经雅各、摩西等人的加工最终于公元前13世纪定型。
公元前13世纪犹太人就已经有自己的宗教,所以它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宗教,就连基督教也是从犹太教中派生出来的。
但是最终犹太教和基督教却互相敌对,这又是为何?犹太教的教义有其特殊的意义,虽然犹太民族自身在现实生活之中到处流浪,经受许多苦难,但是他们自身相信这是由于自己是上帝的选民,而一切的苦难只是上帝给予的考验罢了。
因此,根据犹太教的教义,最终得救的只有现今受苦受难的犹太人。
当时有位犹太教徒名叫耶稣,他提出既然犹太教能让遭受苦难的犹太人最终得救,那为何不能普照于全人类,让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得救。
于是耶稣便向非犹太人传教,从而违反了犹太教只能在教内传播的规定,从而遭到迫害,被钉上十字架。
被钉在十字架的耶稣犹太教的救世主是“弥赛亚”,即希伯来语中的上帝,并且相信虽然弥赛亚现在还没来但终有一天会来解救他们。
犹太人问题何以成为“当代的普遍问题”——犹太人问题与马克思对现代性的初步批判

犹太人问题何以成为“当代的普遍问题”——犹太人问题与马克思对现代性的初步批判作者:张国顺金功辉来源:《赤峰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1年第11期张国顺,金功辉(南京医科大学社会科学部,江苏南京 210029)摘要:与鲍威尔把犹太人问题当作纯粹的宗教问题不同,马克思将犹太人问题与对政治解放本身的批判联结起来,从而把这一问题转变为“当代的普遍问题”。
通过对渗透着犹太精神的市民社会的分析,马克思展开了对现代性的初步批判。
马克思的这一批判内含着对传统思辨哲学、自由主义政治哲学以及启蒙哲学的批判,同时对于我国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构建也具有现实的指导意义。
关键词:犹太人问题;政治解放;现代性批判;人类解放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1)11-0039-04在19世纪初的德国,犹太人问题尤为突出,并以基督教与犹太教的神学冲突的“反犹主义”形式体现出来。
深受民族歧视和宗教歧视的德国犹太人要求与基督徒享有同等的社会权利的呼声日益高涨。
青年黑格尔派的成员们尤其是布鲁诺?鲍威尔对犹太人要求政治解放的问题给予了高度的关注,先后发表了《犹太人问题》和《现代犹太人和基督徒获得自由的能力》两篇文章。
与鲍威尔把犹太人问题当作单纯的宗教问题不同,马克思对犹太人问题的理解彰显着他对现代性本身的批判,把犹太人的最终解放与社会解放、人类解放置于同一的视域之下。
他对犹太人问题的批判超越了狭隘的民族和宗教视界,追求的是普遍的全人类的自由解放,从而将犹太人问题“纳入另一条轨道”。
①一、政治解放的限度与现代性问题的凸显众所周知,启蒙运动标志着欧洲历史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启蒙思想家们高举理性的旗帜,通过理性来反对中世纪的宗教神学和封建专制,要求实现人的自由、平等。
随着启蒙运动的深入发展,政治革命也随之爆发。
政治革命是市民社会的革命,它打倒了封建统治者的权力,把国家的事务提升为普遍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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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太人问题何以成为“当代的普遍问题”———马克思《论犹太人问题》解读【摘要】本文通过解读马克思对鲍威尔有关犹太人问题的批判, 探讨马克思思考犹太人问题的两个维度, 即对政治解放本身的批判和对市民社会的批判, 并通过剖析马克思与鲍威尔以及整个青年黑格尔派的区别, 进而清理马克思对传统思辨哲学、自由主义政治哲学以及启蒙哲学的内在批判关系。
历史上, 犹太人问题主要是以肇始于基督教与犹太教的神学冲突的“反犹主义”形式体现出来的, 伴随着基督教文化渐成西方社会的主流文化, “犹太人”被赋予了“恶”的文化品性和身份特征, 并一度被迫生活于“隔都”之中。
经历了上一个世纪的法西斯大屠杀之后, 犹太人问题成为当代思想文化的核心问题。
人们意识到,犹太人问题远不只是民族主义或种族主义问题,也不只是启蒙运动的伴随性问题, 而是当代精神文化的主题。
霍克海默、阿多尔诺甚至于断言:“犹太人问题实际上是历史的关键所在”犹太人问题已经成为重要的现代性问题。
犹太人问题同样是马克思特别是早期马克思思考的核心问题。
与布鲁诺·鲍威尔有别, 马克思并没有直接把“犹太人问题”看成是“当代的普遍问题”, 而是在对问题本身的细致剖析中揭出犹太人问题的社会历史背景, 在对鲍威尔的批判性分析中贯彻了对传统思辨哲学、自由主义政治哲学以及启蒙哲学的内在批判, 从而使犹太人问题转变为“当代的普遍问题”。
马克思所谓的“当代”, 当然是指当时所处的19 世纪40年代。
但是, 正如马克思本人的思想构成了整个当代思想的开端, 而马克思在犹太人问题上的思想转换, 恰恰也蕴含并且开启了马克思犹太人思想的当代性, 包括与当代有关犹太人问题的思想的批判性对话。
但是, 就目前的学术进展而言,开启这一当代意义并展开批判性的对话, 还需要认真解读马克思的相关著作别是《论犹太人问题》, 藉此推进和深化犹太人问题的当代研究。
一、文本解读关于犹太人问题的争论是马克思对鲍威尔的第一次公开批判, 也是马克思与鲍威尔以及整个青年黑格尔派, 乃至于黑格尔思辨哲学公开决裂的标志。
应该说, 马克思和鲍威尔都认为犹太人问题具有普遍性, 但分析问题的路径不同, 得出的结论也截然不同。
(一) 宗教批判、政治解放和人的解放按照恩格斯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的理解, 19世纪40年代的普鲁士德国是一个封建君主专制政体的国家, 在宗教上坚持“正统教派的虔诚”。
[ 2 ] ( P220)德国具有实践意义的是宗教和政治领域, 但由于政治是一个荆棘丛生的领域, 所以主要的斗争就是反宗教的斗争, 从而间接地也是反对政治的斗争。
“斗争依旧是用哲学的武器进行的, 但已经不再是为了抽象的哲学目的; 问题已经直接是要消灭宗教和现存的国家了。
”[ 2 ] ( P221)因此, 对犹太人题的讨论也应当首先纳入宗教领域, 进而关联于当时的社会政治环境。
马克思明确指出: “德国的犹太人首先碰到的问题是没有得到政治解放和国家具有鲜明的基督教性质。
”[ 3 ] ( P165)因此“就德国来说, ⋯⋯对宗教的批判是其他一切批判的前鲍威尔共有的理论前提鲍威尔在1843年发表了《犹太人问题》和《现代犹太人和基督徒获得自由的能力》, 他认为, 犹太人问题之所以超出德国而具有普遍意义, 是因为它体现了“宗教对国家的关系问题、宗教约束和政治解放的矛盾问题。
”[ 3 ] ( P165) 一方面, 犹太人的本质是犹太教的狭隘本质, “他那犹太人的和狭隘的本质最终总要战胜他的人的义务和政治的义务, 偏见始终存在, 尽管普遍的原则胜过它。
”[ 3 ] ( P166)犹太人不为德国的政治解放奋斗, 却要求享有政治权利, 获得治解放和公民的解放, 因此, 他们的要求和本质之间是矛盾的。
另一方面, 犹太人“在国家中的生活只会是一种外观, 或者只是违反本质和通则的一种暂时的例外。
”[ 3 ] ( P166)因为当时的普鲁士德国是奉基督教为基础和国教的, 而“犹太人和基督徒之间最顽固的对立形式是宗教对立。
”[ 3 ] ( P165)所以犹太人实际上也不可能在宗教上获得解放。
只有在犹太人放弃犹太教, 并且国家不以宗教为前提的条件下才有可能。
“宗教在政治上的废除就是宗教的完全废除。
以宗教为前提的国家, 还不是真正的、不是现实的国家。
”[ 3 ] ( P167)他的逻辑是, 犹太人问题成了宗教问题, 进而又成了不以宗教为前提的政治解放问题, 因此, 为了“促进自由正义的事业”。
[ 4 ] ( P143) , 就要在政治上批判基督教国家, 在意识形态上批判作为自我意识异化的宗教。
在马克思看来, 鲍威尔混淆了人类解放和政治解放的关系, 因为, 对于犹太人问题而言, 更为根本和重要的不是解放的主体而是解放的性质和条件, “只有对政治解放本身的批判,才是对犹太人问题的最终批判, 也才能使这个问题真正变成‘当代的普遍问题’。
”[ 3 ] ( P167) 因此,与鲍威尔不同, 马克思批判的不仅是“基督教国家”, 还是“国家本身”以及“政治解放对人的犹太人问题何以成为“当代的普遍问题”解放的关系”[ 3 ] ( P168) 。
马克思反对鲍威尔将犹太人问题完全的宗教化, 因为犹太人问题在同的国家具有不同的表现形式。
对德国而言, “国家是职业神学家”, 它还没有实现政治解放, 犹太人问题还是神学问题; 对法国而言, 因为国家还保存着“国教的外观”, “犹太人对国家的关系也保持着宗教对立、神学对立的外观。
”[ 3 ] ( P168)犹太人问题也表现为政治解放不彻底的问题。
而对政治革命比较彻底的美国来说, 政治的解放并没有消灭宗教的存在,反而表现得“生机勃勃”和“富有生命力”。
因此, 犹太人问题就不是神学问题, 而是“真正世俗的问题”[ 3 ] ( P168) , 批判也就不是神学的批判,而是“对政治国家的批判”[ 3 ] ( P169) 。
在这一点上,鲍威尔的错误是显然易见的, 因为他主要关注德国的犹太人问题, 而没有放眼德国之外, 特别是没有看到政治解放趋于完成的美国的犹太人问题。
马克思接着特别分析了政治解放的限度问题。
在马克思看来, 宗教的定在毕竟是一种有缺陷的定在, 其“根源就只能到国家自身的本质中去寻找。
”[ 3 ] ( P169)对于鲍威尔来说, 其思想的要害在于, “国家自身的本质”能否托起宗教废除和人类解放这双重重任。
对此, 马克思认为, 人对宗教的政治超越有“一般政治超越所具有的一切缺点和优点。
”[ 3 ] ( P171)虽然它是“在迄今为止的世界制度内, ⋯⋯人的解放的最后形式。
”[ 3 ] ( P174) 但其限度是显而易见的。
首先, 宗教的存在和国家的完成可以共存。
“即使人还没有真正摆脱某种限制, 国家也可以摆脱这种限制, 即使人还不是自由人, 国家也可以成为自由国家。
”[ 3 ] ( P170)宗教信仰完全可以成为私人的事情, “绝大多数人并不因为自己是私下信奉宗教就不再是宗教信徒。
”[ 3 ] ( PP1170 - 171) 。
进而言之, 即使国家实现了政治解放, 它也只是以中介者的形式替代宗教, 也不能说明人类解放与此相伴而生。
“正像基督是中介者, 人把自己的全部神性、自己的全部宗教约束性都加在他身上一样, 国家也是中介者, 人把自己的全部非神性、自己的全部人的无约束性寄托在它身上。
”[ 3 ] ( P171) 因为在其本质上, 所谓完成了的政治国家是以私有财产为前提的, 其中, 个人的出身、等级、文化程度、职业上的差别依然存在, 它们受国家的世俗基础限制。
其次, 政治解放的限度还体现在, 它确立了政治社会和市民社会的分离、公人和私人的对立以及人的本质的二重化。
“在政治国家真正形成的地方, 人不仅在思想中, 在意识中, 而且在现实中, 在生活中, 都过着双重生活———天国的生活和尘世的生活。
前一种是政治共同体中的生活, 在这个共同体中, 人把自己看作社会存在物; 后一种是市民社会中的生活, 在这个社会中, 人作为私人进行活动, 把他人看作工具, 把自己也降为工具, 并成为异己力量的玩物。
”[ 3 ] ( PP. 172 - 173)因此, 在马克思看来, 政治解放虽然将宗教驱逐到了私人领域, 但却不仅没有实现人的解放, 反而加剧了人的异化。
最后, 马克思深入揭示了鲍威尔所推崇的“普遍人权”问题。
在马克思看来, 人权“无非是市民社会的成员的权利, ⋯⋯无非是利己的人的权利、同其他人并同共同体分离开来的人的权利”。
[ 3 ] ( P182) 况且, 公民权利“决不以毫无疑义地和实际地废除宗教为前提, 因此也不以废除犹太教为前提。
”[ 3 ] ( P181)因此, 近代自由主义政治革命所倡言的人权、平等、自由等都不过是世俗化的诸表现。
在市民社会中, 真实的人仅是利己个人和原子个人, 而就其中人们把自己当成目的而把他人当成工具而言, 这显示了政治解放的最大限度。
对于鲍威尔而言, 政治解放实现了人的解放, 对马克思而言, 政治解放只是确认了市民社会的利己主义原则。
在此基础上, 马克思认为, “宗教已经不是世俗局限性的原因, 而只是它的现象。
”因此, “我们不把世俗问题化为神学问题。
我们要把神学问题化为世俗问题。
”“相当长的时期以来, 人们一直用迷信来说明历史, 而我们现在用历史来说明迷信。
”[ 3 ] (169)由此马克思看到, 在完成了的政治国家内, 宗教“成了市民社会的、利己主义领域的、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战争的精神。
它已经不再是共同性的本质, 而是差别的本质。
”[ 3 ] (174)马克思分析说, 这种结果源于“政治犹太人问题何以成为“当代的普遍问题”16国家本身的诡辩”, 即“政治国家与市民社会之间的世俗分裂”。
[ 3 ] ( P173)只要这种分裂存在, 人就是“堕落了的人, 丧失了自身的人, 外化了的人, 是受非人的关系和自然力控制的人, 一句话, 人还不是现实的类存在物。
”[ 3 ] ( P179)在此基础上, 马克思进而分析造成这种分裂的原因, 在于“政治革命是市民社会的革命”。
“旧的市民社会直接具有政治性质”。
[ 3 ] ( P186) 在封建政体下, 市民生活的要素可以以领主权、等级和同业公会的形式上升为国家生活的要素。
但政治革命却“消灭了市民社会的政治性质。
它把市民社会分割为简单的组成部分: 一方面是个体, 另一方面是构成这些个体的生活内容和市民地位的物质要素和精神要素。
”[ 3 ] ( P187)从而把分散在传统市民社会死巷里的政治精神激发出来, 并汇集成共同体和人民的普遍事务的领域, 而特定的生活活动和特定的生活地位降低到只具有个体意义。
在这一过程中, 利己的个人成了政治国家的基础和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