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时期汉语中的合叙与铜器铭文的释读
先秦时期汉语中的合叙与铜器铭文的释读

运用这一表达方式组成的语句,有时候,连一些经学大师也不得其解。《汉书·纪帝纪》:“中元 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奏谥、诔、策。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奏谥、诔、策。”“便因诏书文简,以谥诔、策分承上文二事。”应劭不得其解,其解上二句,乃云:“皇帝延诸侯王宾诸侯,皆属大鸿胪,故其薨,奏其行迹,赐与谥及哀策诔文也。”“以策与谥诔连文,遂释为‘哀策’,于是上文‘列侯初封及之国’为赘文,而分承之义失矣。(俞樾等,1956:223)”
(15)《杜伯釜》(《集成》9,4448):“杜伯作宝盨,其用享孝于皇神祖考于好朋友,用DE]寿,丐永令。”
(16)《叔向父簋》(《集成》8,4242):“余小子嗣朕皇考,肇卧型先文祖,恭明德,秉威仪,用重恪奠保我邦我家。”
“用重恪奠保我邦我家”一句,《铭文选》409无释。按:西周金文中的“奠”,有安定、平定之义,于西周晚期金文凡十二见,除本铭之外,其宾语为“王令”者凡四见,为“师”者一见,为“四方”者一见,为“四国万邦”者一见,余皆为“周邦”。从词义的角度来看,“四方”、“四国万邦”与“周邦”以及本铭的“我邦”,均指周邦。再者,叔向父禹所“保有”的对象,不可能是周王的“邦国”。所以,“奠保我邦我家”,如果分开来表达,就是“奠我邦”、“保我家”。
1 引言
上古汉语中的合叙句,不仅有语言简炼、句式错综等表层效果,增强了语言的表现力与感染力,而且还突出了为文个性。与此同时,它也给后人的理解带来了不便或障碍。在汉代,合叙句式已经成为注释家解释经典的一个内容。所以,上古汉语合叙句的整理与研究,对汉语修辞史以及上古文献的释读都有着重要意义。
清华简系年与铜器铭文互证二则

清华简《系年》与铜器铭文互证二则牛鹏涛清华大学历史系摘要:由清华简《系年》与金文对照,印证了河南辉县一带所出的“子龙” 、“子龏”、“龏子”类具铭铜器中的“龙” 、“龏”字可读为文献中“共伯和”之“共” ,二者用字相通,地望一致,族属关系可能密切相关。
秦公簋器铭中的“宓宅禹迹” 可与清华简《系年》中的秦襄公“东居周地”相对照,由此对秦公簋的作器者进行推定,支持秦景公说。
关键字:清华简《系年》子龙鼎秦公簋新近公布的清华简《系年》,内容涉及“上起西周之初,下到战国前期”的许多重大史事,除可与《春秋》经传、《史记》、《竹书纪年》等相对比外,许多地方还可与青铜器铭文相互参证,给人许多新知。
如李学勤先生已撰文重点指出《系年》简文可与大保簋(《殷周金文集成》4140)、簋(《集成》4445)相互印证,1对于厘清古史重大问题深具意义。
除此之外简文可与金文互证的地方尚多,笔者限于学力,仅择浅显处试陈一二,以祈方家教正。
《系年》第一章中,记载有关于“共和”史事的内容:2(至于)王(厲王,厲王)大(虐)于周,卿(士)、者(諸)正、萬民弗刃(忍)于氒(厥)心,乃歸(厲)王于(彘),龍(共)白(伯)和立。
十又四年,(厲)王生洹王(宣王,宣王)卽立(位),龏(共)白(伯)和歸于宋〈宗〉。
“共和行政”问题因古书的两类不同记载系统而久有纷争。
“共1李学勤:《清华简< 系年>及有关古史传说》,《文物》2011 年第3 期。
2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编,李学勤主编:《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贰)》,中西书局,2011 年。
和”所指的对象,在文献中记载最多的说法是“共伯和”,如《左传·昭公二十六年》:“王子朝使告于诸侯曰:‘昔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并建母弟,以蕃屏周。
⋯⋯至于厉王,王心戾虐,万民弗忍,居王于彘,诸侯释位,以间王政。
宣王有志,而后效官。
'”该段内容与清华简《系年》“厉王大虐于周,卿士、诸正、万民弗忍于厥心,乃归厉王于彘,共伯和立。
汉代铜器铭文词语通释与研究

汉代铜器铭文词语通释与研究【摘要】:漢代的銅器銘文既包含著重要的史料,又是印證中國文字書法演進過程的實物依據和豐富的藝術遺產。
經過前人與時賢的努力,漢代銅器銘文的著錄與研究均取得了不小的成績,這不但為以後的研究提供了豐富的材料,而且在研究思路、研究方法等方面也頗多可借鑒之處,其研究成果也為我們的繼續研究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總體而言,以往的研究的重點是對銘文的釋讀與考證,以及文字内容的闡釋與曆史文化問題的探討;個體的考證和例舉性的研究比較多,相比較而言以文本本體為研究對象的基礎性研究遗不多見,和語言文字相關的研究還較為薄弱。
本論文分緒論、漢代銅器銘文詞語通釋、文化研究專題和附錄四部分.緒論部分,介紹本論文的選题緣由、漢代銅器銘文研究現狀、論文的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詞語通釋部分以“以字带詞”的形式,在借鑑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對漢代銅器銘文中的語詞進行通釋。
銅鏡銘文釋文只涵蓋新莽和東漢時期,主要依據各種材料49種所給出的釋文並重新核對。
其他銅器銘文(不包括印文)主要依據:從北宋《宣和博古圖》開始至二十世紀中期傳統金石學著作中收錄的漢代銅器銘文;建國後各省、市、自治區博物館和個人出版的銅器銘文著錄中收錄的漢代銅器銘文;考古發掘報告以及主要的文博期刊中有關漢代銅器銘文的文章。
文化研究專題主要就銅鏡銘文中出現的如“西王母東王公”、“黄帝與伯牙”、“王子喬與赤松子”等神話形象進行探討,分析蕴含其中的文化涵義。
附錄部分,分漢代銅器銘文匯總(材料來源及其簡稱對應表)和待釋字兩部分。
【关键词】:漢代銅器銘文詞語通釋與研究【学位授予单位】:华东师范大学【学位级别】:博士【学位授予年份】:2009【分类号】:K877.4【目录】:中文摘要6-7ABSTRACT7-11緒論11-21一、論文的選題緣由11-12二、漢代銅器銘文研究現狀12-20三、論文的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20-21上編通釋篇21-409一、凡例21-25二、通釋正文部分25-409A25-28B28-49C49-82D82-105E105-107F107-124G124-144H144 -166J166-198K198-203L203-225M225-233N233-240O240P240-246Q2 46-260R260-265S265-298T298-311W311-322X322-344Y344-379Z379-409下編文化研究專題409-426(一)西王母與東王公409-411(二)黃帝與伯牙411-417(三)王子喬與赤松子417-426附錄426-549一、漢代銅器銘文匯總426-546材料來源及其簡稱對應表542-546二、待释字546-549參考文獻549-566著錄類549-555論文類555-566後記566 本论文购买请联系页眉网站。
郭沫若辞章视点金文考释方法运用举例

古的学术高峰。 受郭 沫 若 、 唐 兰、 杨树达 、 陈 梦家 等 学 术 前 辈 治学范式 的影响 , 我们 自 9 0 年代起开始整理先秦 汉语书面文献与 出土文献修辞 格式或行文条例 , 并 以辞章 为视 点 检讨 学界 关 于 商周 出 土文献 的考
、
墨 刑 有 面 部 整 体 施 墨 与 两 侧 施 墨 两 种 类 型
字 为 什 么从 黑 是讲 不 出道 理 来 的 , 现 在 知 道 黜 也 是墨刑 , 就好 懂 了。黜 耀 只是 罢免 官 职 , 比髓耀要
轻 。” B  ̄ j ( P s
隹 三 月既死 霸 甲 申 , 王 才葬 上 宫 。 白扬 父廷 成 贸 。 日: “ 牧牛, 版! 乃可湛, 女敢 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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铞讼 。 女上 忒 先誓 , 今 女 亦既 又 P 誓。 尊、 趟、 啬、 睦、 僻造 , 亦 兹五 夫 , 亦既 P乃 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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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 后 ,李 学勤 先生 与 马承 源 等先 生 也有 大致 亦既从 辞从 誓 。 弋, 可。 我 义便 女 千 , 殿 殿 女, 今 我 赦女 。 义便女 千 , 黠殿 女 , 今 大赦
郭沫若学刊 2 0 1 3年第 3期 ( 总第 1 0 5 期)
古文化研 究
郭沫若辞章视点金文考释方法运用举例
李 义 海
( 闽江学院 汉语国际教育研究所 , 福建 福州 3 5 0 1 0 8 )
摘 要: 郭沫若辞章视 点金 文考释 , 是郭沫若研 究成果的学术应用 , 是郭沫若研究的学术增长点。它将通过 商周金 文所
至未 释 的疑难 字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词 。 这些 疑难 字 词 , 是 商周 文化 考 古学 长 足发展 必须 突破 的瓶颈 。
秦公簋(二)器盖铭文

秦公簋(二)器盖铭文秦公簋铭文一共分为两部分,器身铭文和器盖铭文,器身的我们在前文中已经做过解读,内容是治国理念和对秦夏时期发生的重大事件的记录。
器身铭文解读内容如下:帝誓帅无能大局失控,受打压美德丧失。
夏前景暗淡堪忧,龙子民不孝不穆。
秦夏间裂隙陡增,不良臣怨声载道。
秦屈尊降下旨意,保大业不得有失。
帝甄优劣辨得失,殚心竭虑为龙兄。
政权不稳在官场,正义缺失无公平。
匡扶社稷尊帝命,光明再现阴霾除。
统一大局仍依旧,光耀先祖照我天。
秦之心血不足道,夏日复明方为重。
器身铭文专家释读结果如下:秦公曰:不显朕皇且,受天命鼏宅禹迹,十又二公,在帝之坯。
严,恭夤天命,保业厥秦,虩事蛮獶。
余虽小子穆穆,帅秉明德,刺刺(烈)桓桓,迈民是敕。
由我们对秦公簋器身铭文的解读结果来看,秦始皇统一中国的事实在此时早已发生,此时的秦夏不是统一前的秦夏,而是统一后的秦夏!由于在夏的范围内发生了内乱,严重的影响了秦夏之间的关系,甚至于对先祖实现的统一局面带来了威胁。
因此,秦帝在仔细斟酌之后果断出手,一举铲除了造成混乱的原因,使得官场民间重现光明!秦公簋和器盖铭文今天我们就来解读秦公簋铭文的第二部分,器盖铭文。
铭文一共有五列,每列十字,总计五十字。
由于器盖铭文中的很多字都与器身铭文或秦公一号大墓石磬铭文中的字一样,所以在此不再做重复性的个字解读,只解读铭文的整体内容。
秦公簋器盖铭文内容解读如下:镇邪恶,止混乱,丽华原貌,辉煌方宜。
秦命令,治秦夏,全面梳理,再续征途。
昭皇祖,度量衡,长治久安,均随我愿。
廷兴荣,民风正,美好可续,明宗共享。
大臣盛,士民旺,妖孽无存,天下清明。
名词解释:方,指的是端正、规矩、方正的意思。
昭,指的是光耀、彰显的意思。
皇祖,指的就是秦始皇。
皇,是统一的意思,皇祖就是实现统一的先祖。
度量衡,是对皇祖的补充说明,就是实现度量衡统一的那位先祖。
廷,指的是“朝堂”,不是“朝廷”。
宗,指的是“朝廷”。
清明,指的是清纯、明亮,没有杂质的纯净状态。
秦公簋铭文释文

秦公簋铭文释文1. 引言秦公簋是中国古代青铜器中的一种,出土于陕西省宝鸡市秦始皇陵的坑道中。
簋是古代用来盛放食物的容器,通常用于祭祀仪式和宴会。
秦公簋的铭文是研究古代政治、历史和文化的重要资料之一。
本文将对秦公簋铭文进行释文和解读,以揭示其背后的历史和文化内涵。
2. 簋的历史和文化背景簋作为古代青铜器的一种,起源于中国商代晚期(公元前13世纪),发展到战国时期(公元前475年-公元前221年)达到鼎盛。
簋的形制多样,有方形、圆形、六角形等,制作精美,装饰华丽。
它不仅是古代贵族社会的象征,也是古代礼仪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3. 秦公簋的铭文秦公簋的铭文共分为上下两行,每行各有五个字,总共十个字。
铭文刻在簋的内侧底部,使用的是古代的篆书字体。
下面是秦公簋的铭文:上行:秦公簋鼎之宝下行:世代传之久4. 铭文的释文和解读4.1 上行铭文的释文上行铭文”秦公簋鼎之宝”可以分为三个部分进行释义:1.“秦公”:秦公指的是秦国的统治者,也就是秦始皇。
秦始皇是中国历史上的重要人物,他统一了六国,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制国家,被尊称为秦始皇帝。
2.“簋鼎”:簋和鼎都是古代青铜器的一种,用来盛放食物。
簋鼎在古代是贵族社会中的重要礼器,代表着权力和地位。
3.“之宝”:之宝表示簋鼎是秦始皇的珍贵之物,具有特殊的价值和意义。
综上所述,上行铭文的释文可以理解为:秦始皇的秦公簋鼎,是一件具有特殊价值和意义的贵族礼器。
4.2 下行铭文的释文下行铭文”世代传之久”可以分为两个部分进行释义:1.“世代传之”:表示秦公簋鼎作为一件贵族礼器,世代传承下来,代表着家族的传统和血脉的延续。
这也反映了古代中国社会重视家族传承和维护家族荣誉的价值观。
2.“久”:久表示秦公簋鼎的历史悠久,经历了多个世纪的岁月沉淀,见证了中国古代历史的变迁。
综上所述,下行铭文的释文可以理解为:秦公簋鼎作为一件贵族礼器,世代传承下来,具有悠久的历史。
5. 秦公簋铭文的意义和价值秦公簋铭文的释文和解读不仅仅是对铭文文字的理解,更是对古代政治、社会和文化的解读。
秦公簋铭文释文 -回复

秦公簋铭文释文-回复秦公簋铭文是中国古代青铜器中的一件珍贵文物,同时也是研究古代历史和文化的重要资料。
这篇文章将围绕秦公簋铭文的释文,逐步回答相关问题。
首先,我们需要了解秦公簋铭文的背景和形式。
秦公簋铭文是出土于中国陕西省宝鸡市秦始皇陵中的一件青铜器,属于秦代时期的文物。
簋是古代一种盛食物的容器,形状呈圆盘状,常用于贵族的祭祀活动中。
秦公簋铭文是簋器内壁上的文字刻录,通常由数十个文字组成,用以记录古代贵族的姓名、官位、祭祀内容等。
接下来,我们将逐步解读秦公簋铭文的释文。
首先,我们可以确定的是,秦公簋铭文的主题是关于祭祀活动的记录。
从文字中可以看出,这是一次隆重的祭祀仪式,参与者是当时的贵族,可能包括秦始皇本人。
根据释文呈现的语气和措辞,这次祭祀可能与国家命运、祖先崇拜和社会安定有关。
其中,簋器内壁的文字可能表达了贵族家族的历史渊源和威望,以及对祖先的崇敬。
其次,我们可以通过分析秦公簋铭文中的词汇和用语,对当时的社会风貌和文化背景进行进一步了解。
秦公簋铭文中可能包含了古代的祭祀礼仪、神话传说、祭祀对象等内容。
通过对这些内容的研究,可以揭示出秦代社会的宗教信仰、祭祀制度和文化传统。
此外,秦公簋铭文的文字形式和用语也体现了当时文字表达的风格和习惯,对于古代文字学和语言学研究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进一步,我们可以从秦公簋铭文的释文中探讨其与其他文物的联系和辨析。
根据簋器壁上的文字内容,我们可以将秦公簋铭文与其他出土的秦代铭文进行比较,分析它们之间的异同。
这样可以进一步了解秦代社会的政治、宗教和文化状况,同时也有助于揭示考古学研究的一些问题。
最后,我们可以从秦公簋铭文的研究对于中华文化和历史的意义进行总结。
秦公簋铭文是中国古代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对这件文物的研究,我们可以更加全面深入地了解古代中国的政治、宗教和社会制度。
同时,秦公簋铭文也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可以追溯秦代社会的历史变迁和国家命运的转折点。
汉代铜器铭文词语通释与研究

汉代铜器铭文词语通释与研究
汉代铜器铭文词语通释与研究
汉代是我国历史上一个重要的朝代,在这一时期出土了大量的青铜器物,其中有许多殷墟、小汶口等遗址上发现的铜器铭文。
汉代铜器铭文词语通释,是对汉代文物文献的研究,也是对汉代历史文化的重要史实主观探讨。
汉代的铜铭文的词语,除了部分是古代神灵、帝王、官吏、家族姓氏等礼敬用语外,更多的还是日常生活中常用的用字。
这些文字融合了古代语系和书写体系,反映出汉代语言变化、文化变迁和社会与历史的发展过程。
汉代铜件文物使用较多的词语有:丁、丙、克、口、方、甪、王、尹、瓜、延、康、孔、禾、斤、苗、贯、来、元、徐、秦、吕等。
汉代铜器铭文词语的通释,借助历史史料展开,收集、整理汉代抒写的典籍,如《尚书》、《周礼》、《礼记》、《易经》等,探讨其内涵,研究历史文化层面,了解更多的历史文物文献。
但汉代文献经历了几百年的演变,有些青铜表面上依然是新鲜、崭露未变,但其文字内容却发生了翻译变形,这也就使研究明确汉代铜器铭文词语及其内涵变得复杂而困难。
为了通释汉代铜铭文的词语,学者们开展了多方的活动,他们尝试各种方法进行分析,如古今语料库分析、古今比较分析、古今方音比对分析、古今文字与符号比较分析、考古与遗传研究等,以便尽可能准确地理解汉文字文字的内涵。
另外,由于汉代
铜件铭文是古代社会的重要文字文化资源,必须对其经历年代久远、风化侵蚀损坏等过程进行保护和修复,力求更好地呈现汉人青铜文化的历史痕迹,让我们看到汉代的历史文化的真实的原貌。
总而言之,汉代铜器铭文的词语通释,不仅可以帮助我们更深入地了解汉代的历史文化,还能帮助我们探究这些文字所隐藏着的深层文化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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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时期汉语中的合叙与铜器铭文的释读先秦时期汉语中的合叙与铜器铭文的释读.txt婚姻是键盘,太多秩序和规则;爱情是鼠标,一点就通。
男人自比主机,内存最重要;女人好似显示器,一切都看得出来。
先秦时期汉语中的合叙与铜器铭文的释读作者:李义海提要合叙是古代汉语尤其是上古汉语的一种重要表达式。
它不仅在传世书面文献中大量存在,而且在两周金文中也有所发现。
对它进行整理与研究,不仅可以丰富汉语修辞史的内容,而且对古文字资料的释读也有着重要意义。
关键词辞例释读修辞格式合叙1引言上古汉语中的合叙句,不仅有语言简炼、句式错综等表层效果,增强了语言的表现力与感染力,而且还突出了为文个性。
与此同时,它也给后人的理解带来了不便或障碍。
在汉代,合叙句式已经成为注释家解释经典的一个内容。
所以,上古汉语合叙句的整理与研究,对汉语修辞史以及上古文献的释读都有着重要意义。
2上古汉语书面文献合叙句的特点与解释原则汉语早期书面文献中,出现了一种表达法:它把平行的两个(或两个以上)短语或句子中相同的语句成分加以归并,使这两个(或两个以上)短语或句子在形式上变成一个短语或句子;在这个短语或句子形式中,归并而成的前后两个(或两个以上)短语,又分别对应叙述两件相关事情。
今择未见时贤言及之例如下:(1)《尚书·舜典》:“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
”孔传:“三年有成,故以考功。
九岁则能否幽明有别,黜退其幽者,升进其明者。
”孔疏:“‘黜陟幽明’,明者升之,暗者退之。
”(2)《尚书·益稷》:“夔曰:‘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
祖考来格。
下管鼗鼓,合止,笙镛以间,鸟兽跄跄。
箫韶九成,凤皇来仪。
”按:“合止”一句,孔传:“上下合止乐,各有。
”孔疏:“合乐用,止乐用。
”(3)《尚书·康诰》:“凡民自得罪,寇攘奸宄,杀越人于货,不畏死,罔弗憝”。
按:“于”,是个并列连词。
王引之《经传释词》:“于,与也,连及之词。
”“杀人越于货”,就是“杀越人货”,后来凝固成“杀人越货”。
(4)《诗经·大雅·思齐》:“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
古之人无,誉髦斯士。
”按:“古之人无,誉髦斯士”,俞樾指出:“承上而言。
惟成人有德,故古之人无;惟小子有造,故誉髦斯士。
”(5)《孟子·离娄》上:“为汤武驱民者桀与纣也。
”按:即“为汤驱民者桀也,为武驱民者纣也。
”(6)《吕氏春秋·乐成》:“此汤武之所以大立功于夏商也。
”(7)《吕氏春秋·长攻》:“凡治乱存亡,安危强弱,必有其遏,然后可成。
各一则不设。
故桀纣虽不肖,其亡,遇汤武也。
遇汤武,天也,非桀纣之不肖也。
汤武虽贤,其王,遏桀纣也。
遇桀纣,天也,非汤武之贤也。
若桀纣不遇汤武,未必亡也。
桀纣不亡,虽不肖,辱未至于此。
若使汤武不遇桀纣,未必王也。
汤武不王,虽贤,显未至于此。
”(8)《吕氏春秋·音初》:“(涂山氏之)女乃作歌,歌日:‘候人兮猗。
’实始作为南音。
周公及召公取风焉,以为周南召南。
”按:“周公及召公取风焉,以为周南召南”,即“周公取风焉,以为周南;召公取风焉,以为召南。
”(9)《吕氏春秋·自知》:“欲知平直则必准绳。
”高诱注:“准平绳直也。
”以上揭诸例为代表的表述方式,导致了后人阅读的障碍。
汉代的某些注释家(如高诱)已有所察觉,他们往往在注疏中指明一个句子中分别承接的词语,以使句意更为清晰或避免可能产生的误解。
运用这一表达方式组成的语句,有时候,连一些经学大师也不得其解。
《汉书·纪帝纪》:“中元二年春二月,令诸侯王薨、列侯初封及之国,大鸿胪奏谥、诔、策。
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大行奏谥、诔、策。
”“便因诏书文简,以谥诔、策分承上文二事。
”应劭不得其解,其解上二句,乃云:“皇帝延诸侯王宾诸侯,皆属大鸿胪,故其薨,奏其行迹,赐与谥及哀策诔文也。
”“以策与谥诔连文,遂释为‘哀策’,于是上文‘列侯初封及之国’为赘文,而分承之义失矣。
(俞樾等,1956:223)”到了1920至1930年代,杨树达先生把这种行文格式作为古人用词造句的特例加以采摭,并在《古书疑义举例续补·两词分承上下文例》中列举了十四条,逐条做了简要分析。
其后,又将分承作为一种修辞格移入《中国修辞学》中,改称“合叙”。
此后,王德春、常棣、张博、王占福、张社列、王兵旭先生又先后著述,在“合叙”的类型与特点、合叙句的辨识与理解等方面作出了有益的探索。
概括起来,使用合叙格式组成的语句,具有以下四个的特点:一是句中至少有两个联合结构。
二是“这些联合词组中的成分分别搭配,如果把它们扩开来重新组织,则可以构成两个或两个以上结构相似的句子。
”(常棣,1988:130)三是常与“共用”辞格配套使用。
四是前后两个联合结构要按语义关系分别相承,“使前后成分之间的关系一项接着一项顺次叙述出来。
”(王德春,1987:124)在上述四个特点中,前三条可以看作是“合叙”句的辨识方法。
因此,一个句子基本上满足这三条之后,便可以考虑它具有由“合叙”而来的可能性。
然后用第四条进行“按语义关系分别相承”的尝试。
一旦如此尝试的结果在该句所在语境中能够上下语意直贯,便意味着弄懂或基本弄懂了这个句子的意义。
上举俞樾、杨树达先生纠正前人的误解便是经典的例证。
3现已发现的金文合叙句及释义原则运用上述方法与步骤,不仅有助于读懂书面文献中合叙而成的句子,而且对青铜器铭文的释读,也应该有着积极意义。
两周金文存在着合叙句,前人虽然没有明言,但也有所涉及。
试举例如下:(10)《久令方彝》(《集成》16,9901):“唯八月,辰在甲中,王令周公子明保尹三事四方……舍三事令,眔卿士僚、眔诸尹、系里君、百工眔;眔诸侯:侯句男,舍四方令。
”杨树达先生(1997:7)指出:“此节文字,近人说者不同,吴间生以眔诸侯侯田男属上读,谓侯田男皆三事令所及;罗振玉以属下舍四方令读,谓舍三事令于内服诸臣,舍四方令于外服君长。
今按《书·酒诰》云:‘越在外服,侯甸男卫邦伯;越在内服,百僚庶尹惟亚惟服宗工越百姓里居,’罗盖据此为言,其说是也,吴说失之。
文本当云:舍四方令,眔诸侯,侯,田,男;而文却倒言之,致文字错综,不相配称,令人迷惘。
”陈梦家先生(2004:38)指出:“‘三事、四方’即下所述‘舍三事令’“舍四方令”’按:这一语段,由“唯八月,辰在甲申,王令周公子明保尹三事四方……舍三事令,暴卿士僚、暴者尹、汞里君、泵百工;舍四方令,乘诸侯,侯,田,男”合叙而成。
(11)《史墙盘》(《集成》16,10175):“上帝后稷匡保授天子绾令厚福丰年。
”《商周青铜器铭文选》(以下简称“铭文选”)225:“‘匡保授天子绾令厚福丰年’,正好与上帝后稷相对应,是以上帝锡厚福,而以后稷佑丰年。
”(12)《伯公父篮》(《集成》9.4628):“白大师小子伯公父作鳘,择之金,唯鐈唯錿。
其金孔吉,亦玄亦黄。
”《铭文选》301:“鐈:即玄鐈,下文云亦玄亦黄,是鐈色为玄而卢色为黄。
”(13)《兮甲整》(《集成)16.10174):“淮夷旧我帛亩人,毋敢不出其帛其积进人。
”陈梦家先生(2004:325)指出:“帛晦人(或臣)是出帛、出积之人,犹言贡赋之臣。
……铭云‘毋敢不出其帛、其积’,主词是淮夷,动词是出(即缴纳),宾词是帛与积,‘其’是领格代名词(即淮夷的)。
”其后,李学勤先生有进一步考证,并揭示出帛、积与进人三项并列这一真相:“‘晦’,《大系》读为贿,并引《周礼·大宰》注:‘布帛日贿’,都是正确的。
所谓‘旧我帛贿人’是说淮夷久为周朝入贡布帛的臣民……以下两句,杨氏读为‘毋敢不出其帛其积,其进人其贮’,以为两句后面‘其’字都与‘之’字同义,这样,‘其进人其贮’就无法解释了。
帛、积、进人应当是并列的三项。
‘积’在此处是狭义的。
即古书的‘委积’。
孙诒让注解《周礼·大司徒》,指出‘凡储聚禾米薪刍之属,通谓之委积’,‘盖积本为露积之名,总言之凡仓之属亦称积’……‘进人’的‘进’,杨氏已说明是‘纳入’的意思,所以‘进人’即向王朝贡纳的供服役的人。
”。
此后,笔者又在李先生的启发下,通过对铭文的语言考察,发现:如果“帛晦人”如前贤所说是个偏正性名词短语,“晦”字如郭氏读为“贿”训为“布帛”,“淮夷旧我帛贿人”一句便可以理解为“淮夷旧我帛人”。
这就意味着,在西周王朝看来,淮夷只是贡纳布帛的外臣,没有纳奉“其积”乃至与之并列的“进人”的义务,这与下文的“毋敢不出其帛其积其进人”正相矛盾。
因此,笔者以为,“晦”字当如字读,其义为田亩,语义与“积”也就是李先生所说的“委积”相应,不能破为“贿”;“人”与“进人”也就是“向王朝贡纳的供服役的人”,认为“淮夷旧我帛亩人,毋敢不出其帛其积其进人”,相当于“淮夷旧我帛,毋敢不出其帛;我亩,毋敢不出其积;我人,毋敢不出其进人”。
(李义海,2003:99—101)以上四例,不仅说明西周金文中存在着合叙句,而且也揭示了合叙句考释应遵循语义原则。
4金文合叙句考释举隅下面几个语句,基本上具有合叙句的上述前三个特点。
如果根据合叙句的释义原则,可能会做出比较合理的理解。
(14)《室叔簋》(《总集》4,2722):“唯王五月辰在丙戌,室叔作丰姑憋旅簋,丰姞憋用宿夜享考于撤公于室叔朋友。
”内中的“用宿夜享考于翛公于室叔朋友”一句,《铭文选》377在读“考”为“孝”之外无说。
按照《铭文选》377的理解,“用宿夜享考于翛公于室叔朋友”,便是“用宿夜享孝于撇公于室叔朋友”。
该句有“享孝”“于翛公于室叔朋友”两个联合结构,这两个结构中的动词与名词如果分别组合又可以构成两个句式相同的句子,还共用“宿夜”这一时间名词,基本具备合叙句的条件。
我们知道,“享”的受事对象应是先人或神明,在句中它的宾语应是“翛公”:“孝”与“享”义近,西周金文中常见“孝享”连文,同“享”相同,它的宾语不能是“朋友”(西周金文中用以引进对象的介词“于”,有时不出现,如用以表示追孝的习语“用孝享前文人”。
所以,“前文人”既可以视为“孝享”的宾语,又可以理解为省略了介词“于”的补语)。
因此,《铭文选》377读“考”为“孝”,虽然有《杜伯盨》(《集成》9,4448)提供文字上的事例(详见下条语例),还是难以成立的。
拙见以为,本铭的这个“考”,应读为动词“好”。
“考”,《广韵》“苦浩切”,溪纽皓韵,上古属溪纽幽部;“好”,《广韵》“呼晧切”,晓纽晧韵,上古属晓纽幽部。
“考”“好”音近可通。
“好室叔朋友”,指的是亲睦室叔的朋友,这与《乖伯归夆簋》:“归刍……作朕皇考武乖几王尊簋,用孝宗庙享夙夕,好佣友与百诸婚媾”中用以表示作器目的之一的“好朋友”如出一辙。
同样,《杜伯盨》的相关文句,也应如此理解。
(15)《杜伯釜》(《集成》9,4448):“杜伯作宝盨,其用享孝于皇神祖考于好朋友,用DE]寿,丐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