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挤压的真诚——试论赵树理创作中的矛盾与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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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中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被挤压的真诚——试论赵树理创作中的矛盾与冲突姓名：田敏申请学位级别：硕士专业：学科教学·语文指导教师：张晋业 20040501 内容摘要赵树理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有独特贡献和太多争议的作家。

在漫长的时而大起时而大落的赵树理研究中，其真正价值未自然揭示出来而且似乎越离越远。

为此本文尝试对赵树理的研究回到赵树理，接近赵树理的真正价值一一人格上的文明追求，始终充满责任与良知地思考与创作。

本文先回顾赵树理艰难自下而上的独特生存体验和独有的文学选择，再探讨其创作中表现出的矛盾与冲突。

最后谈谈矛盾与冲突后真诚的价值。

关键词：赵树理真诚矛盾与冲突价值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ＺｈａｏＳｈｕｌｉ，ａｃｏｎｔｒｏｖｅｒｓｉａｌｗｒｉｔｅｒ，ｈａｄｍａｄｅｈｉｓｔｏｒｙｏｆｍｏｄｅｍａｎｕｎｉｑｕｅｃｏｎｔｒｉｂｕｔｉｏｎｔｏｔｈｅｏｆｈｉｍ，ｗｈｉｃｈｎｏｗＣｈｉｎｅｓｅ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Ｔｈｅｌｏｎｇｔｏｓｔｕｄｙｏｖｅｒｅｓｔｉｍａｔｅｓｈｉｍ，ｎｏｗｕｎｄｅｒｅｓｔｉｍａｔｅｓｈｉｍ，ｔｅｎｄｓｄｉｖｅｒｇｅｆｒｏｍｔｈｅｒｅｖｅｌａｔｉｏｎｏｆｈｉｓｇｅｎｕｉｎｅｗｏｒｔｈＩｎｖｉｅｗｏｆｔｈｉｓｓｉｔｕａｔｉｏｎ，ｔｈｉｓｐａｐｅｒａｔｔｅｍｐｔｓｔｏｄｉｓｐｌａｙｔｈｅｔｒｕｅｆｅａｔｕｒｅｓｏｆＺｈａｏ，ａｎｄｔｈｕｓｔｏａｐｐｒｏａｃｈｈｉｓｇｅｎｕｉｎｅｖａｌｕｅｓ，ｎａｍｅｌｙ，ｈｉｓｐｕｒｓｕｉｔｏｆａｎｏｂｌｅｐｅｒｓｏｎａｌｉｔｙ，ａｎｄｈｉｓｔｈｏｕｇｈｔａｎｄｗｒｉｔｉｎｇｏｕｔｏｆｒｅｓｐｏｎｓｉｂｉｌｉｔｙａｎｄｃｏｎｓｃｉｅｎｃｅＴｈｉｓｐａｐｅｒｆｉｒｓｔｔｒａｃｅｓＺｈａｏＳｈｕｌｉ’ＳｈａｒｄｕｎｕｓｕａｌｌｉｆｅｅｘｐｅｒｉｅｎｃｅｆｒｏｍｔｈｅｌｏｗｅｓｔｓｏｃｉａｌｃｌａｓｓｆｉｒｓｔｐａｒｔｉＳｔｏａｔｈｅｈｉｇｈｅｒｏｎｅｓ，ａｎｄｈｉｓｕｎｉｑｕｅｆｉｅｌｄｏｆｌｉｔｅｒａｒｙｖｉｓｉｏｎＦｏｌｌｏｗｉｎｇｔｈｅｄｉｓｃｕｓｓｉｏｎｏｆｔｈｅｃｏｎｔｒａｄｉｃｔｉｏｎａｎｄｃｏｎｆｌｉｃｔｍａｎｉｆｅｓｔｅｄｉｎｈｉｓｌｉｔｅｒａｒｙａｎｗｒｉｔｉｎｇｓＦｉｎａｌｌｙ．ｔｈｅａｒｔｉｃｌｅｍａｋｅｓｔｈｅｃｏｎｔｒａｄｉｃｔｉｏｎａｎｄｃｏｎｆｌｉｃｔ．ａｎａｌｙｓｉｓｏｆｔｈｅＶａｌｕｅｓｏｆｈｉｓｓｉｎｃｅｒｉｔｙｂｅｈｉｎｄＫｅｙｗｏｒｄｓ：ＺｈａｏＳｈｕｌｉ，Ｓｉｎｃｅｒｉｔｙ，Ｃｏｎｔｒａｄｉｃｔｉｏｎａｎｄｃｏｎｆｌｉｃｔ，ｖａｌｕｅｓ郑重声明本人的学位论文是在导师指导下独立撰写并完成的，学位论文没有剽窃、抄袭、造假等违反学术道德、学术规范和侵权行为，本人愿意承担由此而产生的法律后果和法律责任，特此郑重声明。

学位论文作者（签名）切刍Ｌ妒乒年Ｆ月３ｆ日月Ｕ蟊赵树理是一个对中国现当代文学有着重要的贡献的作家。

他和鲁迅这个“现代中国最苦痛的灵魂”一样，懂得乡村这个“社会底层”对于整体现代中国的意义，始终将目光聚焦于占中国人口最大多数的农民。

鲁迅除了对底层农民的内在精神处境进行犀利深刻的描绘与想象外，更多的是惊心动魄地展示刚刚出现的觉醒的现代知识分子与农民之间的厚厚障壁。

而赵树理的独特的思考与独特贡献就在于：发现了“五四”新文学范式内在的不足，并努力寻找新文学与中国农民的直接沟通与对话的方式。

赵树理的文学实践和其影响及他所代表的文学思潮和文学追求，构成了２０世纪中国新文学传统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他的人生道路文学道路和命运沉浮、与中国底层乡村社会那种水乳交融的密切关系、在现代政治斗争中极为尴尬的两难处境、在文学创作中对大众文艺接受习惯的尊重、对传统艺术手段的自觉认同吸收与改造都是我国２０世纪文学中不可再生的宝贵存在。

不可否认，赵树理的创作动因带有显著的“外发性”，即他对农民的文学关注及其具体表达方式总体上为他的功利性政治目的服务。

但他对中国底层大众是始终不渝地真诚热忱关怀着。

正是因为这份真诚与良知，使他在自己的创作中表现出种种矛盾与冲突，体现了他在时代政治的严格规定范畴内不失自我的大胆艺术追求和试图冲出入们给他规范的赵树理模式的努力、痛苦、挣扎。

这矛盾与冲突是其心灵的真实、其人格的刚正不阿的外在显现，也是可以试图真正解读赵树理为什么能引起那么多争议、为什么拥有那么一个让人扼腕叹息的悲剧人生的钥匙。

为了阐释赵树理创作体现出来的矛盾与冲突，有必要先探析这矛盾与冲突的制造主体成为一个作家的独特过程。

即梳理一下他是以怎样的方式来获取并拥有乡村经验的，是以怎样的情感姿态与角色身份与文学结缘的。

一、艰难而具多重文化视野的知识分子笔者认为，赵树理是一个文明价值观始终指向“五四”与现代，有着终生不曾淡化的乡村文化情趣和对农民的亲情，在体制统治之中用“良知”、“正义”、“公理”来规范自身并以此面向外部世界的知识分子。

当他认同于“体制意志”时是“启蒙者”，当他在某种趋势中陷入“困惑”时是“农民利益代言者”，这二者都在对农民亲近的情感统一下呈现为始终如一的“知识分子性”一一与“体制”或主流意识形态的有意疏离获得独立并保有自身价值。

赵树理同２０世纪中国任何一位操持“作家职业”的知识分子一样，一生充满了知识分子角色自塑与意识重构的艰难、惶惑和痛苦。

他成为一个作家的过程是一个极为独特的只有在社会变迁与政治斗争都异常剧烈复杂的现代中国这一特殊境遇下才有可能的过程。

其艰难的自下而上的生存选择与文学选择赋予了他多重文化视野，并影响制约他一生的文学道路。

１、时断时续的求学赵树理于１９０６年出生于山西省沁水县尉迟村里一个已数代单传的赵家。

这个可以传宗接代的男丁给他的家人带来了无限的喜悦，他那缅怀追慕先祖清朝太学生钟恩“１的曾在外地经商后返乡务农又粗通文墨的祖父将他的乳名称为“得意”，六岁时起大名“树礼”，希望他成知书达理的人。

透过这两个大小名，似乎可以昭示赵树理后来别样的矛盾风雨人生。

作为赵家唯一的男丁，赵树理是一定要上学的。

虽然当时西方列强的入侵导致了中国传统经济秩序破产，国内统治者的巧取豪夺加上自然灾害的肆虐使自古号称“地瘠民贫”的太行山区的乡村百姓挣扎在死亡线上，赵家也随着近代中国苦难的加深而日益破败，但赵树理是钟恩的后人理应象先祖一样追求辉煌的功名。

因此赵树理的祖父和父亲不顾生计的艰难千方百计让小“得意”上学。

６岁那年就随祖父识字，纵是１１岁那年，他的家中为给祖父母治病和举行葬仪消耗殆尽所有积蓄后其父还送他进本村私塾读书“听老师讲四书五经”。

１可是在这“小地狱”里却受尽了富家子弟和大同学的欺辱和势利先生的打骂，经再三向父母陈情而辍学。

正如其自述：“……因自己家庭寒酸，无力给大同学进贡（送吃的零食），大同学集体来对付我，我的忍辱生活就开始了：他们要我当差，哪一次不从他们的要求，他们便集体到先生面前告状，使我挨无辜的打骂。

开始也曾反抗过几次，但先生反因此认为我是最顽皮的学生，一跟别入发生纠纷，处罚便无例外地落在我头上。

这种生活，虽只是短短一年，但我觉得一刻也不能再延长，来年便在父亲面前誓死抵抗再入学校，以死来威胁父亲，父亲也不再坚持他的意见。

母亲是早就被我说动了的，也帮着我说话，父亲的意见打消了，我才算被这小地狱释放。

”【３１从此，在家里跟父亲学种地、拾粪、放牛、驮炭，无所不干，经常在山坡草地上扮演着地方戏中看来的剧情游戏着，尤喜欢演罗成戏，如一介小农夫般悠然心安。

但在１４岁那年，赵树理的父亲听了一位邻居“在家种地没出路”，“念书的人腿长说上去就上去了”的规劝，又把赵树理送到离家３０余里的新式学堂县立第二高小去读书。

他天资很好学习又勤奋，在这小学里总是名列前茅。

使不顾境况日下仍坚持送他上学的农民父亲充满了欣慰和希望：在近代中国乡村社会总体赤贫的背景下，赵家经历了为祖父母延医治病、隆重厚葬祖父母、赵树理上小学和娶亲，而被迫四处借债糊口还套上了高利贷的绳索，正如他后来所回忆的“我是被债务挤过十几年的，经我手写给债主的借约（有自己的，也有代人写的），在当时，每年平均总有百余张，其中滋味，有非今日青年能理会者。

““’但赵树理平凡又普通的北方农民父亲脑中“读书仕进”的观念使他坚信通过读书能增强偿还债务能力，在赵树理高小毕业后认真担任小学及私塾的教员却因没有地方权贵作靠山几次丢了饭碗后再次不惜血本举巨债供送赵树理到更高一级离家更远的府城所在地长治去求学。

与先前上私塾和高小一样，刚进设在潞安府文庙的省立第四师范时，赵树理在其他由家人用马车送来的富裕学生中自己用扁担挑着行李的形象显得格外寒碜和极具象征意味。

“废庙兴学”是当时蔓卷晚清全国各地的风气，这极为典型地显示了一个国家中旧的价值体系与信仰的全面崩溃与退却，暗示着整个社会阶层对新的知识与价值系统的紧迫需求。

在这座前身是古代文庙的新式学校里，赵树理接触并吸收了新的知识、信念与行为习惯，它们非常强有力地影响了他一个时期的生活道路和终生的命运选择。

生活在贫瘠闭塞家乡虽多受乡村文化及区域文化（包括他父亲的言传身教、八音会及其它种种）的熏陶，并未完全使赵树理的文化心态恒稳不变的色调由此被涂抹成其它的永久没褪去的色彩。

首先是赵树理朴实、谨慎又节欲的民间宗教信仰受到了新的生活群体的嘲笑、剧烈冲击和挑战，促使他在理性层面上将这些旧信仰旧习惯认定为卑鄙邪恶的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封建迷信”。

此时对文化的接受与释读处于自在状态还不具备文化选择能力的他相信“举头三尺有神灵”，对未知世界充满了敬畏与谨慎，性情沉默拙于人际交往，仍保持“敬惜字纸”和食素戒荤的日常习惯。

后来让对其一生的文学道路与人生道路都产生重大影响的重要启蒙老师——比赵高两级小两岁幼有“神童”之称的王春狠狠奚落痛加攻击并多次经过辩论而每次都输给他之后在才逐步认同“破除迷信”的新思想，在２１岁时破戒食肉，还在其影响与指导下尝试选择新的人生理念和生活道路。

其次，赵树理那初具形态的旧有文艺欣赏心理与习惯在此时此地受到巨大震动与冲击。

家乡浓厚的演剧风气和他从小在地方曲艺方面的天赋使地方戏剧中的爱憎、情节模式对他产生了深入骨髓的渗透，如少年时学时辍的阶段与小伙伴在山地间放牛或到远方驮煤时扮英雄杀战奸臣败走的游戏或演罗成戏，这种少年时代的耳濡目染以及由此形成的对于文艺功能的感性了解与体验同他进入长治四师后所接触到的中外文艺作品以及相应的关于文艺性质、功能与形式等的理解阐释当然是大相径庭。

但在新文化与新文学的强势话语影响下置身于新式学校的赵树理此时跟他的绝大多数同学一样不可能对占强势地位的新知识和新文学产生怀疑与警惕，而是成为刚诞生不久的新知识话语的膜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