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我和费孝通是“同情人”

钱钟书：我和费孝通是“同情人”
2008年11月12日 14:36凤凰文化专栏【大 中 小】 【打印】
下午收到吴学昭为杨绛先生作的传记，《听杨绛谈往事》。因为杨绛的《我们仨》畅销，这书开机就印刷了15万册。作者吴学昭是吴宓的女儿，她整理了20本的《吴宓日记》已由三联出版。吴学昭和杨绛交游甚密，是征得杨绛同意而作的一部传记。这书的责任编辑也是大腕，《读书》杂志的主编吴彬。

早就知道费孝通在东吴大学追求杨绛的逸事，童元方的《水流花静》有一篇文章写到费孝通的初恋，初恋对象是杨绛。童元方面对费孝通想问此事。“怎么可以打听祖父的初恋呢？只能作罢。”对此事我曾向费孝通的秘书张冠生求证。张先生让我读费孝通的一本书，后记中有交待。我掌握了翔实的资料，一直想写写费孝通和钱钟书是“同情兄”的故事。遗憾的是一直没有动笔。拿到这本杨绛的传记，我先看这段“情事”如何写。值得欣慰的是，没有避免和忌讳这段往事，这段情事的来龙去脉均有笔墨。

为了还没有看这书的朋友，我简单描述一下。当年在东吴大学，费孝通追求杨绛，已给外界的印象是杨绛是费孝通的女朋友，然而，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杨绛自己始终不承认费孝通是自己的男朋友。钱钟书的表兄，也对杨绛说，钱钟书有女朋友，并且说是订婚了，对象是叶恭超的养女叶崇范。叶恭超的夫人看好钱钟书，钱基博也看好叶家养女，但钱钟书和叶崇范彼此都没有感觉。杨绛见钱钟书第一面，脑子的第一反应是“钱叶两人不合适”。

在清华，杨绛和钱钟书初次见面。钱钟书澄清说，我没有订婚。而杨绛对钱说，我没有男朋友。钱看杨是“与众不同”，杨对钱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在写信、借书的过程中产生了感情。杨绛先生对吴学昭说：“人世间也许有一见倾心的事，但我无此经历。”

命运有时就这样作弄人。1979年4月，中国社会科学家访美，钱钟书和费孝通一路同行，两人同住一个房间。不知费孝通会不会想起清华往事和情事，心中是何滋味，作如何想。费与钱两人相处得不错。钱先生出国前新买的一双皮鞋，刚下飞机鞋根就脱离了。费老对外联系多，手头有外币，马上借钱给他修好。钱先生每天为杨先生记下详细的日记，留待面交。费老主动送他邮票，让他寄信。钱先生想想好笑，没有料到他小说《围城》赵辛楣和方鸿渐这“同情”兄，在现实中也上演。钱先生对杨先生开玩笑，称自己和费孝通先生：“我们是‘同情人’。”

再来看看费孝通的爱情传奇。当杨绛和钱钟书的身影一起出现在清华古月堂，当两人并肩走在幽静

的校园小路。费孝通感到失落，他认为自己更有资格做杨绛的男朋友。他曾找杨绛，杨绛明确告诉他，两人之间只是普通朋友，她从来没有认可费孝通的说法。

后来，费孝通也找到了他的另一半，燕京大学社会学的王同惠（吴文藻的学生）。１９３５年的夏天，两人结婚。燕京大学的校长司徒雷登亲自为他们操办了婚礼，两个人的婚礼在清华和燕京引起了较大轰动。不过，这桩美满姻缘，因为两人在广西大瑶山的考察，变成了一出悲剧。费孝通误入捕捉野兽的陷阱，王同惠为救费孝通，心急赶路，失足悬崖。费孝通永失爱妻。１９３９年，费孝通在昆明与从印尼回来的孟吟结婚。孟吟虽不如王同惠那样有文化，但也通情达理，颇有教养。为了纪念王同惠，他们为自己的女儿取名费宗惠。

费孝通和王同惠在蜜月中共同校订的《甘肃人的婚姻》中文版译稿，于王同惠逝世６２年后的１９９７年出版，费孝通还写了一万多字的序——《青春作伴好还乡》。

1994年12月1日，爱妻孟吟病逝。回想55载风雨春秋，费孝通感慨万千，作诗悼亡：

老妻久病，终得永息。

老夫忆旧，幽明难接。

往事如烟，忧患重积。

颠簸万里，悲喜交集。

少怀初衷，今犹如昔。

残枫经秋，星火不熄。

2005年4月24日，费孝通逝世，家人根据他的遗愿，将他的部分骨灰与王同惠合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