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洁小说的女性意识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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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言文学论文 张洁作品中的女性意识

汉语言文学论文 张洁作品中的女性意识

张洁作品中的女性意识摘要张洁笔下的主要女性是当时社会中的“另类”,而又是“普遍类”,在此,我将从这几个方面解析在张洁小说作品中的女性意识:她们强烈的事业心,要求独立和解放,争做强者。

以及易被忽视的“女性自身价值”。

关键词张洁的小说女性意识“男人的雌化和女人的雄化,将是一个不可避免的、世界性的问题”,张洁,她是这样的定义着当时的社会趋向,预言着后来的世界,女人必将强大起来。

她作品中的女人们很多都不愿意雄化,却不得不被迫雄化。

在张洁的作品中体现出来的女性意识主要有女性的反抗精神,强烈的事业心,要求独立、解放。

首先,我们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张洁的作品中的女性,都是离了婚或是不愿意结婚的女性,而且离了婚的她们也不愿意再婚。

她们在一起承受着各种的磨难,追求着自己的事业,无论她们的事业之路有多么的艰辛。

如《方舟》中的荆华、柳泉、梁倩,三个离婚后的女人自小学毕业分开后,再次聚到一块儿。

她们有着同样地痛苦婚姻,她们同样地离了婚,她们同样的在工作上有着重重困难,但又同样的不懈地为事业奋斗。

在小说《方舟》中,我们可以看到两位热忠于事业的女性:柳泉、梁倩。

柳泉,在工作上一丝不苟,能够把所有的工作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在短时间内精准的记住那些外宾的住房,她可以轻松自若地翻译。

她是那么的用心的将自己的工作做好,在工作中,她会自然地流露出那种自信,在工作之后的酒宴上,她表现出了那种“知识妇女,在意识到自己的聪明才智时才有的微笑”,可以使“每一个正直的男人肃然起敬的微笑”。

这充分的透露着她在强烈的事业心的驱使下,工作上得到肯定后的满足与自信。

梁倩,在电影的拍摄上,精益求精,最求高的艺术造诣,竭尽能力的要想做出高的成就,摆脱父亲的名望的荫庇,她要通过自己独立的奋斗,让世人都看见她的成就,认可她的工作,她的付出,她的工作成绩,她要实现她的信仰:电影是导演的艺术。

她将自己的作品认定为自己的“儿子”,甚至当年生育澄澄时都没有电影成功拍完后那么激动。

论张洁小说《无字》中的女性意识

论张洁小说《无字》中的女性意识

论张洁小说《无字》中的女性意识摘要:从《爱,是不能忘记的》到《无字》,张洁一直在寻求一条女性解放的道路。

《无字》被她认可为自己最好的作品,是对自己前面作品的总结。

确实如此,一部三卷80万言的作品处处可见张洁的人生经验和关于人生及女性命运的思考。

本文试图从两性意识、婚恋观念及女性自身的发展等方面探讨张洁作品《无字》中的女性意识。

关键词:张洁《无字》女性意识两性关系婚恋张洁的《无字》是一部描写女作家吴为祖孙四代的成长和婚恋,揭示二十世纪女性成长的历程及女性意识发展的作品。

更以吴为一生的婚恋为主线进而探讨了众多知识女性以及其他女性的婚恋悲剧。

女性的梦想与挣扎,控诉了男权制社会中女性的悲惨命运,探讨了悲剧所存在的原因。

在痛定思痛的同时,张洁还对女性的未来进行了畅想。

这一部三卷80万言的作品处处可见张洁的人生经验和关于人生及女性命运的思考。

本文试图从两性意识、婚恋观念及女性自身的发展等方面探讨张洁作品《无字》中的女性意识。

一、两性意识《无字》对两性意识的探讨,贯穿于整个二十世纪并延伸到二十一世纪,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从墨荷与叶志清到第四代的禅月夫妇,通过她们家族的婚恋描写,作者对整个二十世纪两性意识的发展做了一个完整的梳理。

两性关系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最基础关系,进入父系社会后,这种关系一直以一种不和谐的姿态出现并长存几千年。

即女性只是作为男性的附属品,作为奴隶和生孩子的工具而存在。

正如恩格斯所说:“母权制的被推翻,乃是女性的具有世界意义的失败。

丈夫在家庭中,也掌握了权柄,而妻子则被贬低,被奴役,变成了丈夫淫欲的奴隶,变成了生孩子的简单工具了。

”【1】基于这种不平等关系,女性不得不奋起反抗而掀起全世界性质的女权运动,其中女性文学作品起到很好的先锋作用。

张洁是一位很负责任的女性主义作家,以写作的方式从不间断地为寻求一条女性解放之路而努力。

《无字》正是这么一部厚实的作品,为寻求一条两性和谐之路而努力探索。

墨荷家族祖孙四代都在寻找自己理想中的好男人。

比较张洁与张欣文学创作中女性意识的表现

比较张洁与张欣文学创作中女性意识的表现

比较张洁与张欣文学创作中女性意识的表现
在张洁的作品中体现出来的女性意识主要有女性的反抗精神,强烈的事业心,要求独立、解放。

我们明显可以看到,他的作品中的女性,都是离了婚或是不愿意结婚的女性,而且离了婚的她们也不愿再婚。

她们在一起承受着各种的磨难,追求着自己的事业,无论他们的事业之路有多么的艰辛。

张洁笔下的新时期知识女性远比传统女性幸福,因为随着新时期的到来 ,她们的政治、经济地位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台阶 ,社会生活方面拥有了更多的自主空间 ,因此 ,她们的女性意识的觉醒也就无须从经济物质开始 ,而一下子楔入了精神领域 ,不仅寻找理想爱情 ,且转向女性自我价值的追寻。

张欣选择个人化的叙事立场,立足于城市女性自身的生理经验和心理意识,书写了女性的生存体验和生命存在的本真,在展示城市女性心路历程的同时,也展示了创作主体自身女性意识的转变过程。

张欣笔下的都市女性有着一定的经济独立,对于爱情婚姻的要求较高,可是在物质化世界的挤压下,爱又如何?爱情成了比物质享受更难追求的奢侈品,他们追求、迷惘、挣扎,可是仍然冲不出“围”城,始终处于爱情的迷失。

张欣作品中的现代男性只是光彩照人的都市丽人的烘托而已,当都市女性对爱情婚姻中的男人失望吗,当她们遭遇爱情的伤痛,“姐妹情谊”就成了最温暖的去处。

简述张洁作品中女性意识的研究

简述张洁作品中女性意识的研究

简述张洁作品中女性意识的研究摘要:张洁是一位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占有重要位置的女作家,随着90年代中期以来女性文学研究地位的不断提升,其作品中的女性意识受到越来越多的批评者的关注,本文列举并简要分析了研究张洁作品中女性意识的经典性论著,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未来研究的可能路径。

关键词:张洁作品女性意识研究两性声音自1978年凭借《森林里来的孩子》初登文坛,张洁的作品就引起了文坛的广泛关注与争议,仅1978到1987十年间国内对张洁的评论文章就达到了160多篇。

这一时期的批评关注点是其作品风格、主题等方面。

随着90年代中后期,西方女性主义理论的不断输入,更多研究者尝试着以这种新的理论来解读女性作家的创作。

此时,作为新时期女作家旗手的张洁再次受到了研究界的关注,她的创作也在更大程度上被纳入到了中国当代女性主义文学的范畴,考察其作品中女性意识及其发展变化成为了近十年张洁研究的焦点。

一、张洁作品中女性意识研究现状评述张洁创作中的女性意识在其作品中的显现程度不尽相同,在《沉重的翅膀》、《谁生活得更美好》、《条件尚未成熟》这类作品中,女性意识呈现隐匿状态,因此女性批评的研究者们更倾向于选取张洁作品中女性意识相对凸显的作品进行研究。

著名批评家荒林认为张洁前期代表作品《爱,是不能忘记的》、《方舟》和《祖母绿》三篇小说“呈现了作家对女性问题思想的连续深入和统一性,表现了作家对女性新的价值确立的强大热情”。

如果说《爱,是不能忘记的》所喧寓的,是一个关于理想爱情与理想男性的神话,那么《方舟》则称得上是一篇预示着理想破灭的“愤世之作”。

80年代中期,张洁作品风格转型之巨,不禁让人哗然,此时的张洁以老辣、尖酸的形象极尽讽刺,理想的爱情神话破灭了,理想的男性偶像倒塌了,对此王绯认为,“张洁的审丑意识有着很强烈的性别色彩,在男/女二项对立中,她故意让他们原形毕露,让他们丑态百出。

”度过这段偏激、锋利的创作时期,张洁的以其特有的女性姿态书写了两部现实主义作品《红蘑菇》和《她吸的是薄荷味儿的烟》,这两部作品既不同于早期的纯情之作,又有别于她前一阶段的狂怒与怨愤,蕴涵深刻的女性觉悟。

张洁小说的女性意识研究

张洁小说的女性意识研究

张洁小说的女性意识研究
张洁是20世纪最重要的女性作家之一,她富有才情,内心细腻,是爱的书写者,从《爱,是不能忘记的》、《方舟》、一直到《无字》,爱是张洁不变的主题,除了男女之间爱情的探索,张洁也不忘描绘对亲人,对国家的爱,只是,张洁笔下的爱,都显得深沉,这源于她爱的深沉。

张洁对女性的关注,从自己的生命体验出发,除了展示出新时期以来女性在社会中所遭遇的问题,更通过对现象的描写深入到问题的本质,揭示构成这种境遇的深层历史原因。

从初期的充满理想的探索到之后在痛苦和犹疑中的挣扎,再到最后显示出来的超脱和平静,展示了张洁不同时期写作风格和女性意识的的转变。

本文从张洁小说女性形象的塑造、张洁小说女性意识的流变以及张洁小说女性意识的价值三个方面进行剖析,把握作者的创作轨迹,梳理出张洁小说女性意识的流变。

张洁小说中的女性意识,充分体现了新时期以来妇女对自身解放的探索,以及她们对仍旧具有强大效力的传统价值观念的妥协,具有启蒙的性质和较高的文学价值。

论张洁《无字》中的女性形象

论张洁《无字》中的女性形象
正独 立 的美 好期许 。
结 语 :在 《 无 字 》 中, 张洁 说 出 了 自己对 女 性 问题
的反 思 。长 期 以来 , 由于 时代 、传 统文 化 的影 响 , 中 国 女 性 困守在 家庭 与传 统 的观念 中 ,缺 乏独立 的 人格 意识 , 表 现 出浓 厚 的奴 性 意 识 。这种 以男性 为 中 心 的观 念扭 曲 着 女性 的心理 ,压抑着 女性 自身 的解放 。 幸 福 的婚 姻 家庭 不 仅 仅 停 留在 有 爱, 还 需要 男 性 的 自觉 , 女性 的 自省 ,两 性 之 间 的理 解 与沟 通 。杨 少 波 说 过 “ 在 获 得 一 定 程 度 的解 放 后 ,进 行认 真 的 自我 反 思, 调 整 偏 激 情 绪 ,在 巩 固 已取 得 的平 等 权 利 与 地位 之 中 , 拓展 自 己的性 格 ,将 女 性 意识 注 入更 高 、更 广 、更 新 的 时代 精神 和社 会信 息 ,在原 有 的基 础上 升华 , ”那 么 ,我
墨荷 、 叶莲 子 、吴 为 、禅 月 这 四个 女 性 的 生命 历 程 几 乎涵 盖 了上个 世 纪 ,在 将近 一 百 年 的历 史 中 ,她们 所 经 历 的事 情 都 与社 会 生活 息 息 相关 。 从卑 微 的接 受 ,默 默 的 人手 、 小心 的 期 待到 最 后 的勇 敢 追求 ,拿 得 起 放得 下,体 现 了女性 的成 长 。这个 成 长 与社 会 的 发展 是 有着 密 切 联 系 的, 并不 是 孤立 存 在 的 。本 文 以这 四代 人 为 主 体 来探 讨一 下 《 无 字》 中的女性 形象 。
杨少波说过在获得一定程度的解放后进行认真的自我反思调整偏激情绪在巩固已取得的平等权利与地位之中拓展自己的性格将女性意识注入更高更广更新的时代精神和社会信息在原有的基础上升华那么我们所感受到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将会多一

张洁小说女性形象分析

张洁小说女性形象分析

目录引言 (3)正文··········································一、“爱,是不能忘记的”——追求纯粹的爱 (5)二、“祖母绿”之无穷思爱,女性为爱做出巨大牺牲,坚持在爱情中保有自己的尊严 (6)三、爱的“方舟”,拒绝无爱婚姻,迎来心灵的自由.7 结论 (9)参考文献 (11)致谢 (12)谈张洁小说中的女性意识——以《爱,是不能忘记的》《祖母绿》《方舟》为例李得良摘要:张洁是我国当代文学中优秀的女作家之一,也是女性文学创作中的先锋者。

本文旨在通过《爱,是不能忘记的》《祖母绿》《方舟》这三部作品,以及理论书籍《第二性》,对张洁笔下的婚姻爱情观进行分析论述。

在汲取已有的对张洁女性意识研究基础上,将研究重点放在婚姻爱情观——“宁缺毋滥,追求纯粹的爱,拒绝无爱婚姻,做真正的女人”这一点上。

关键词:张洁;爱情;女性意识;婚姻爱情观张洁是中国当代文学中不可多得的优秀女作家,尤以擅长用细腻的笔尖描绘女性的本色,对中国的女性文学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她的《爱,是不能忘记的》《祖母绿》《方舟》《无字》等作品更是对女性形象以及女性意识进行了深刻、透彻的阐述。

对张洁笔下女性意识研究的人有很多,多数都是赞扬张洁对女性解放的高歌呐喊,当然也有对张洁女性意识局限性的批判。

关于张洁的《爱,是不能忘记的》《祖母绿》《方舟》这三部作品中所体现的女性意识,笔者认为可以归结为“女性观”和“婚姻爱情观”两个方面,本文将着重对张洁的婚姻爱情观对当代爱情的影响进行探究。

论张洁的女性意识——以《无字》为中心【文献综述】

论张洁的女性意识——以《无字》为中心【文献综述】

毕业论文文献综述题目:论张洁的女性意识——以《无字》为中心专业班级:汉语言一、前言部分(说明写作的目的,介绍有关概念,扼要说明有关主题争论焦点)张洁,1960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国家一级作家。

20世纪70年代末期,她的首篇作品《从森林里来的孩子》在文坛初露锋芒,获得当年的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

长篇小说《沉重的翅膀》荣获第二届茅盾文学奖,她是当代文坛上唯一一位两度荣获茅盾文学奖的作家。

在国外她也颇有名气,作品被译成十多种语言在许多国家广为流传。

1998年已经沉寂了许久的张洁陆续出版了三卷本长篇小说《无字》,并获第二届老舍文学奖和第六届茅盾文学奖。

张洁是“新时期”最重要的女作家之一。

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从森林里来的孩子》、《爱,是不能忘记的》、《沉重的翅膀》、《方舟》、《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到这个世纪的《无字》和《知在》,张洁一直在用生命书写着时代的音韵。

她把写作触角深入到女性生存与社会境况领域内,以强烈的女性意识,传达了作家的女性体验。

本文作者将利用所学的文艺理论知识和文学评论方法,从作品体现的女性意识切入,对小说的思想内涵进行总结概括和整体性的探讨,进而达到对张洁的文学成就有比较深入的了解和把握,同时对其做出相应的文学史评价。

《无字》这本书中通过描写三代女性的生命史,表现出在社会变迁的大环境之中三位女性命运的沉浮。

全书以吴为的成长为主线,剥离出三代女性生命的悲欢离合。

女性意识从无到有,不断的枝叶繁茂。

我将以女性意识与社会环境的关系来阐述张洁作品中的女性意识,诠释知识女性生存的尴尬与无助。

张洁的作品是女性文学的代表。

她的作品大多描述知识分子女性的生活和情感,贯穿了强烈的女性意识。

女性文学是文学作品以人的解放为内核,以争取女性独立地位为标志,并在创作上表现出明显的性别特征和写作姿态。

刘思谦认为:“女性文学是诞生于一定历史条件下的,以‘五四’新文化运动为开端的具有现代人文精神内涵的以女性为言说主体、经验主体、思维主体、审美主体的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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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JOURNA L OF SH ANDONG NOR M A L UNIVERSITY (Humanities and S ocial S ciences ) 2005年第50卷第2期(总第199期)2005 V ol.50 N o.2(G eneral N o.199)张洁小说的女性意识浅谈3张 莹1,马 芸2(1.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四川成都,610066;2.四川大学文学院,四川成都,610061) 摘要: 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张洁彻底告别了热情高歌的理想主义文本,始终坚持一方面用中性眼光观照社会生活,超越女性意识感情,创造一种不分性别的文学作品;另一方面又不断地寻找“女性自我”,用笔记录下女性“成长”的历程。

本文分析了张洁真爱理想的演变过程、女性自我的寻找历程,试图梳理出张洁女性意识的变化成长。

关键词: 真爱理想;解构;女性自我;定位中图分类号: I2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973(2005)02-0071-043收稿日期:2004-04-19作者简介:张莹(1965— ),女,四川成都人,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马芸(1981— ),女,四川峨嵋人,四川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沃林格提出决定艺术活动的“艺术意志”来源于人的应世观物所形成的世界态度,即人面对世界形成的心理态度。

沃林格把这种态度界定为“世界感”。

所以,个体“世界感”的差异决定了在“艺术活动”中的差异。

而女性作为普遍意义的人和纯然的女性在“世界感”上必定是双性的。

虽然文学自来不缺关于女性的话题,但长久以来都只限定在男性的视野中。

只有在女性作为自觉的书写者,从女性立场出发创作关于女性生活和心理的作品,才形成了真正的女性文学。

张洁作为一名女作家,一方面在用中性眼光观照社会生活,超越女性意识、感情,创造一种不分性别的文学作品;另一方面则更是在纯然女性眼光下,观照女性自我世界,创作女性心灵外化的女性文学。

像大多数女作家一样,张洁同样将男女情感作为自己女性文学创作的基点,关注着女性的生存状况和心理世界。

从第一篇涉及到两性关系的小说《爱,是不能忘记的》开始,张洁始终没有放弃探讨“爱”以及“爱”中的男女两性,尤其是女性。

一虽然女性对爱有天生的渴望,但几千年的父权制使女性始终处于被统治的地位,自然也失去了追求爱情的权利。

事实上,“由于女性意识、女性自我与当时主导意识形态相冲突,因此几十年来始终受到强大压抑和斥责,广大女性除了做与男人同样的人以外,不能有任何女性意识、特质或特定的流露,这种讳莫如深把女性降到‘空洞能指’的最低水平,其背后深处深藏着那种千百年来顽固不化的传统文化精神———对女性的鄙视和忽略”[1](P56)。

而女性主动对爱情、婚姻的追求更是被主流文学作品所避讳。

作为一名女性,张洁必定在生活中感受到了历史、社会对于女性的压制,她开始试图用笔探索女性心理、思考女性问题,延续自“五四”后断裂了的对女性的思考。

张洁的女性文学创作是从女性最初“寻找男性”、“寻找爱”开始的,长久以来压抑在女性心中对于理想爱情的呼唤在张洁的笔下终于喷薄而出。

既然女性已经获得了经济上的独立,已不在物质上依靠男性,那么,对于爱情她们更希望精神上的契合,追求心灵价值的美好。

这种对精神生活的追求相应地造就了一种“理想男性”的形象。

就像《爱,是不能忘记的》中的钟雨和《波希米亚花瓶》中的梧桐,她们一个爱着与自己相处不足24小时,连手也不曾握过的“老干部”,一个爱着不能过年轻夫妇那种生活的简,都在享受精神上的爱。

她们从旧式的婚姻中解脱出来,被“老干部”和简强大的“精神力量”所吸引,爱的是“成熟而坚定的政治头脑”、“在动荡中的革命年代里出生入死的经历,他活跃的思想,工作上的魄力,文学艺术上的修养”……这是80年代新女性心目中的男性标准。

她们开始自主地摆脱对有金钱、有地位的男性的依附关系,在婚恋问题上有了崭新的价值观念,这是女性在追求自我历程中的一个进步。

张洁大胆突破了传统观念的束缚,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为自己也为女性喊出了“爱”的心声。

但毕竟传统意识禁锢人们思想太久,张洁并没有意识到摆脱了对物质依附的女性在精神上依旧没有获得独立。

在她小说里的两性关系中,女性总是崇拜着男性。

他们丰富的人生经验、高尚的精神境界、深厚的文化修养使他们如父亲般呵护着女性,又如朋友般与她们进行心灵的交流,始终充当着女性的精神导师。

这种精神上的依赖虽然有别于物质上的依赖,但实质却是一样的,即女性始终没有得到独立,没能找到“自我”。

正因为女性依旧失落了“自我”,所以她们始终在寻求一种精神上的依附,寻求“爱”,却没有爱自己。

传统的文化塑造和安排了两种性别类型和位置,这注定了男女两性对整个世界和人生理解的差异,所以他们对爱的意义的领悟是不同的,就像拜伦说的一样:“男人的爱情是男人生命的一部分,女人的爱情却是女人生命的整个存在。

”而几千年来以男性为中心的传统文化强化了女性对爱的无私,使得女性长期习惯性地对爱毫无保留地忠诚和付出。

《爱,是不能忘记的》中钟雨成全着“老干部”的完美形象与道德要求,在幻想和物恋里默默坚守着自己的爱。

《祖母绿》中的曾令儿替左葳承担罪名,冒着生命危险把他从海里救出来,甚至为了他被发配边疆;在遭到左葳的背叛后,她又把所有的爱给了儿子;最终儿子的死让她彻悟到“无穷思爱”。

张洁从血脉中感受到了女性对“爱”的虔诚,她怀着赞美的笔调歌颂女性在“爱”中的付出、牺牲和忠贞。

但她对传统女性价值的肯定,对女性自我表现的忽略并不因为小说的悲剧性的崇高感而消解其掩饰下的残酷与丑恶,这昭示女性在寻找自我过程中的艰难和对传统文化依附的不自觉性。

后来,张洁也表示过她不喜欢《祖母绿》,证明了她早期女性意识的不成熟性。

二在经过了女性“寻找爱情”的阶段后,张洁不再写理想的爱情,反而着力于描写女性在爱情中受到的伤害,她们没能寻找到“理想男性”,而是对两性关系感到失望,于是将自我价值的实现放在首位。

“女人,女人,这依旧懦弱的姐妹,要争得妇女的解放,决不仅仅是政治地位和经济地位的平等,它要靠妇女自强不息,靠对自身存在价值的认识和实现。

”[2](P251)这样的宣言似乎是张洁有意识地对前一时期女性定位的矫正。

新一批女性在精神上更为独立,专注于自己的事业与人生,彻底逃脱男性文化赋予女性角色的设定。

《方舟》中的3女性———柳泉、荆华、梁倩就是这样的典型。

她们丝毫没有享受到爱情,在婚姻中只作为生孩子的工具、泄欲的奴隶,先后纷纷逃离无爱的婚姻,独自面对人生。

这些女性用自己的奋斗证明女人完全有能力不崇拜男性、依附男性,女人有权力否定传统价值的意义,要求改变传统文化给予的不公正待遇。

但在这种解放的背后,却反映出了现代女性面临的尴尬境地。

张洁看到了女性在寻找自我、完成自我过程中的痛苦,并竭力探讨阻碍女性解放的根源。

一个独立、自尊的女性在挣脱对男性依附后,就必须负起生活的全部重担,但整个社会却还没有认同她们,反而在精神上反复地折磨她们。

柳泉等人就受到魏经理等男性的纠缠,居委会贾主任的窥视,而且还受到社会对她们能力的怀疑。

所以,现实中“她们的生活永远是一个坎子没完,另一个坎子已经等在那里”。

不仅如此,在爱情与婚姻中,她们也陷入了困境,因为不满足于做丈夫的奴隶,渴望实现自我价值,三段婚姻先后走到了尽头。

“也许这是一个永远不可调和的矛盾,你要事业,你就得失去做女人的乐趣,你要享受做女人的乐趣,你就别要事业。

”[2](P251)张洁看到了女性在夹缝中的生存状态:她们无论如何都必须牺牲生活的全面性,而得不到和谐的发展,不得不在事业和个人生活之间挣扎,并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张洁清醒地认识到如果没有全社会的精神觉醒,尤其是男性对女性独立人格的尊重,女性的真正解放只能落入现实的窘境,而只能感叹:“做一个女人,真难。

”[2](P340)也许正因为意识到了女性在父权制社会中生存的艰难,张洁力图让女性向男性世界靠拢,她往往让那些优秀的女性以无性的姿态面对事业与人生,她们只能作为“像男人一样的女人”被社会认可。

她们不仅在外形上一反传统的女性形象,长得都不漂亮,而且在行为举止上更没有“女性特质”,《方舟》三女性都抽烟、喝酒,张嘴就能骂人,不擅长传统女性分内的工作。

首先,我们应看到所谓“女性特质”———温柔、贤淑,乃是男性文化对女性的设定。

法国女权主义先驱波伏娃说:“女性不是生为女人,而是变为女人的。

”张洁正是为了消除这种角色预先设定下的不平等,而让女性如此富有“战斗性”。

这是一种无奈的妥协。

因为所谓“像男人一样的女人”,实质上都是“一种‘扮演’或‘冒充’男性角色‘进入’秩序或在秩序中按班就步地‘运作’”[1](191)。

女性依旧没有自己的角色定位,即所谓“我自己”,而是把男人的行为方式、价值标准作为了自己的目标,不过是“同男人一样的”男人的复制品。

这是一种矫枉过正,其实质仍然是认可了男性文化,依然未能跳出男权主义的掌心。

妇女研究者李小江曾对此评价道:“当女性中的出类拔萃之辈努力与女性群体划开界限并奋力在社会中与男人划等号的时候,正暴露出她们内心深处已将男女平等误认为妇女解放的标志。

……将已经确立的男性标准作为女性自强的目标和检验自身发展或个人价值的尺度,不过是历史造就的最便当的权宜之计。

在这个起点上,任何形式上的男女平等都只是本质上的不平等:以男性社会标准来框定自我的女性,往往怠慢了自身极为宝贵的特质———而这一特质的压抑,对男女性共处的社会是不利的。

”[3]三90年代初,在经过一段时期的“无性写作”后,张洁再次用女性姿态开始创作。

经历了“寻找理想男性”,执着追求美好爱情和不相信爱情、男性两个阶段,张洁此时期的文学作品无疑是将男性作为批判的重点。

爱情不再美好和崇高,男性形象也由理想变为丑陋,两性关系变得格外的紧张,形成了激烈的对抗。

在创作心态上,张洁反叛了自己前期理性而节制的社会批判和人文观照,文笔尖刻、犀利,似乎着力于一种狠与厌恶的宣泄。

如果说,张洁在前两个阶段的“女性文学”创作是为了叙写女性的生存状况,思考男女平等的真谛并争取妇女解放的实现,而此时张洁以女性姿态的写作却是着力对男性的诋毁。

从《红蘑菇》开始,张洁便转变了早期的姿态,反戈一击变为对男性的猛烈抨击。

其实,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当女性依旧对男性寄予过高的期望,将传统文化对男性的角色设定———神力、神智的象征作为理想男性时,男性却在女性地位不断上升的同时产生了压抑感,在丧失男权时代赋予他的种种权力时也失去了角色内容。

他们既希望女性在经济和精神上独立,又希望女性在情感和婚姻中忠贞与依附。

因此,在女性眼中,理想男性形象的幻灭就不足为奇了。

《红蘑菇》中,因为家庭违背了“男性中心”的设置和妻子在家中的决定性地位,吉尔冬便产生了自卑和屈辱感,在依赖妻子生活的同时却总在伺机报复以求得心理上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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