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外阅读】曹禺《北京人》赏析举隅
浅谈曹禺《北京人》剧作特色

浅谈曹禺《北京人》剧作特色曹禺的剧作《北京人》被公认为中国现代话剧的奠基之作,它以现实主义的手法刻画了 20 世纪初中国社会的种种问题,展现了人性的复杂性和社会的无情性。
本文将从剧作的人物形象、情节处理、语言表达等方面,探讨《北京人》的特色。
曹禺的《北京人》塑造了一群具有鲜明个性的人物形象。
剧中的人物多样化,有大商贾张坚、贫困农妇杨桂花、官僚贵族程伯源等不同社会阶层的代表。
他们各自追逐利益、追求幸福,又不断受到社会环境和命运的挤压。
张坚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经营夜总会,最终沦为社会底层。
杨桂花是一个悲情的母亲,为了生计不得不丢掉自己的私生子,沦为奴隶。
程伯源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市民成长为官场的要人,但他内心深处依然充满了迷茫和空虚。
这些生动的人物形象体现了作者对社会的深刻洞察和对普通人命运的关注。
剧作处理情节紧凑,情感冲突强烈。
整个剧作围绕着一个庞大的家族展开,家族成员之间的矛盾冲突逐渐升级,引发了一系列悲剧性的事件。
张坚被迫关停夜总会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最终导致他的自杀。
杨桂花的私生子在寻找母亲的过程中却意外地吸毒身亡。
程伯源为了跻身权力高位不惜背叛自己的亲人和朋友。
这样的情节安排使得整个剧作情感压抑却又高亢,触动了观众心中的共鸣。
剧作的语言表达精细而深入。
曹禺擅长运用富有张力和线条感的白描手法,形象生动,语言精准。
他用精简而贴切的对话展现了各个角色的思想和心理变化,凸显了社会和家庭关系的复杂性。
在冯采矾和李可心的对话中,冯采矾用具有讽刺意味的语言揭示出社会上的不公和势利。
剧中还采用了寓意深刻的象征手法,比如开篇中用梦境的形式展示出人类的原始本能和动物性。
这种富有象征意义的语言运用,使得剧作更加有层次感和思考性。
曹禺的《北京人》以其独特的艺术手法和刻画生动的人物形象,展现了那个时代特有的社会矛盾和人性的复杂性。
它不仅揭示了人性的黑暗面,也赋予了人们对未来的希望与追逐。
《北京人》是中国现代话剧发展史上的一座里程碑,也是一部值得深入研究和欣赏的经典之作。
戏剧《北京人》赏析+阅读指导

戏剧《北京人》赏析+阅读指导《北京人》赏析昨晚到今天,我一口气看完了曹禺成就最高的戏剧作品《北京人》。
曹禺在写《北京人》时,比《雷雨》、《日出》更具批判精神,《北京人》整篇以一个修了十年的棺材为主线,用棺材来诅咒封建主义,资产阶级早晚要进棺材的。
他们在争抢着寿木。
而这个人世,需要更新的血液和生命。
戏剧的主要是讲:三十年代初,北京城里一个大户曾家,曾老太太弥留之际,为冲喜迎娶曾孙媳妇瑞贞,在迎新人进门时,老太太撒手归西,全家人乱成一团,办喜事变成了办丧事。
有三进大院子四合院的曾家已经家道败落,但仍挥霍维持着尴尬局面。
长孙文清是个颓废、整天无所事事的大少爷。
他不喜欢家里为他娶的妻子思懿,心里爱着寄居在他家的无依无靠的表妹愫方。
愫方寄人篱下,忍气吞声,像女仆一样整日劳作,虽然与大表哥有共同的爱好和感情,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就这样还得忍受表嫂的冷言冷语。
孙媳妇思懿,明知丈夫另有心上人,可长房长孙媳妇的地位,使她掌管着家中的财权,她内外操持,拆东墙补西墙,硬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女婿江泰住在丈人家,他空有许多新思想,但一事无成,与曾家格格不入。
曾家的朋友、人类学家袁任敢带着女儿袁圆从国外归来,暂借住在曾家,为曾家带进了新的空气。
曾霆还是个孩子,被迫娶了瑞贞,他与袁圆玩得很开心,根本不懂夫妻之道。
最后,这个封建大家庭终于崩溃了,文清死了;愫方终于离开了这个家;曾霆与瑞贞离了婚,老太爷曾皓面对这一切,只有痛哭,他挽救不了封建家庭和封建社会灭亡的命运。
老太爷最后连为自己修建了10年的棺材夜没有保住。
作者紧紧抓住“生命的意义与价值”这一命题,通过曾皓等形象从“人”蜕变为“生命的空壳”这一悲剧内容,展开了对北京文化为代表的封建士大夫文化的批判。
曾皓形象的塑造,主要是通过他对棺材的珍视来完成的。
这位敬德公的后代,曾氏家族的家长,虽然也曾有过盛极一时的辉煌历史,可现在他惟一的挣扎,就是在棺材上刷上百道的油漆。
极端地讲究体面与排场,正是北京文化的典型特征之一。
浅谈曹禺《北京人》剧作特色

浅谈曹禺《北京人》剧作特色《北京人》是中国现代戏剧史上一部重要的剧作,由著名剧作家曹禺创作。
该剧以20世纪三十年代上海的社会风貌为背景,描写了一个来自北京的戏剧家郭小武与上海女作家马明月之间的恋爱故事。
本文将从几个方面探讨《北京人》的剧作特色。
《北京人》的剧作特色之一是其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
《北京人》创作于20世纪30年代,正值中国的社会动荡时期。
在剧中,曹禺通过描写上海的社会风貌和人物命运,展现了当时社会的特征和人们的心态,呈现了上海社会的冷漠、世故、和人情冷暖。
剧中的一些对话和情节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一些普遍现象和人们的思想观念,使得该剧成为了中国社会历史的一部缩影,具有很强的时代感。
曹禺在《北京人》中着重刻画了两位主人公的性格特征和内心世界。
郭小武是一个在北京学习京剧的年轻人,性格坚韧,有着自己对戏剧的追求和热爱。
而马明月则是一个自由、敏感而又固执的女作家,她有着对生活的执着追求和独立的人生观。
在剧中,曹禺通过对两位主人公的刻画,展现了他们的内心矛盾与挣扎,使得他们的性格塑造更加具有深度和鲜明的个性特征。
《北京人》剧作的特色还在于其艺术表现手法的独特性。
在该剧中,曹禺巧妙地运用了独白、对白、唱词、音乐等艺术手法,使得剧中的情节和人物形象更加丰满和生动。
曹禺还采用了闪回、倒叙、联想等表现手法,使得剧情更加曲折多变,引人入胜。
剧中的音乐、舞蹈等元素的融入,也使得该剧在艺术表现上更加丰富和多样化。
曹禺在《北京人》中所展现的人性关怀也是该剧的一大特色。
在剧中,曹禺对人性的探讨和对人性的关怀贯穿始终,他通过郭小武和马明月的命运、情感和内心挣扎,揭示出了人性的复杂、矛盾和美好。
在对社会现实的揭示和人物性格的刻画中,曹禺始终表现出对人性的深刻理解和关怀,这使得《北京人》成为了一部富有人文关怀的现代剧作。
曹禺的《北京人》作为中国现代戏剧史上的一部重要剧作,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独特的人物性格刻画、丰富多样的艺术表现手法以及对人性的深刻关怀,这些特色使得该剧成为了中国戏剧史上的经典之作。
戏剧《北京人》赏析

戏剧《北京人》赏析戏剧《北京人》中的人物语言特点我国著名的戏剧家曹禺先生的《雷雨》、《日出》、《北京人》等戏剧作品中的严谨结构、扣人心弦的剧情,用精炼的语言表达出深刻的含意,刻画出鲜明的人物,这正是曹禺的艺术特色和艺术风格。
台词是剧作家刻画人物的基本手段,也是演员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依据。
现在我想主要谈谈在戏剧《北京人》中的人物语言特点。
据我总结,它们具备以下几个特点:(一)行动性第二幕,在曾霆追问袁圆信和诗的下落的对话过程中,曾霆是全神贯注地在听的,可他却是越听越害怕,越怕越想听,那种紧张的语气和不安的状态充分地体现了人物的心理活动的过程,在这样丰富的心理活动下迸发出的语言是一种推向戏剧矛盾的行动性。
(二)性格化“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曾文清哀吟一首陆游的《钗头凤》,哀叹陆游与唐婉的悲剧重现在他跟愫芳身上,他跟曾思懿注定就是“错,错,错”。
这一段哀叹是作者对曾文清富于个性化的体现,仅仅是念了一段诗,可在这些诗句当中,体现了人物的年龄出身、职业地位、思想观点、趣味爱好、道德品质、思考事物的习惯、对人对事的态度等人物特征在语言上的表现。
(三)感情充沛第二幕中,当曾皓突然见到曾文清没有走,而且还在吸鸦片烟时,这不可想像的打击使人物的内心节奏迅速起了巨大的变化,当他痛心地在儿子面前跪下磕头然后昏厥过去,所用的语言急速、紧迫且情绪激动,反映了人物内心节奏的骤然变化从而导致了强烈的戏剧行动,既符合人物当时切身的环境,又符合人物因性格造成的命运,可见作者当时是充满着多少激情而写出这些感情充沛的人物语言啊。
(四)生活凝练第三幕,瑞贞在即将出走之前,动员愫芳与她一道走。
在瑞贞与愫芳心贴心的一席谈话中,瑞贞对愫芳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而愫芳仅用了六声“嗯”字,就把她为了爱文清宁愿牺牲自己的青春而替他守这个家;为了爱文清甘愿替他去受气、受罪的一番苦心表现出来了。
浅谈曹禺《北京人》剧作特色

浅谈曹禺《北京人》剧作特色1. 引言1.1 介绍《北京人》剧作背景曹禺的《北京人》是中国现代戏剧史上的经典之作,被誉为中国现代文艺史上的里程碑。
该剧创作于20世纪30年代,当时正值中国社会动荡不安的时期。
曹禺以其敏锐的思辨和深刻的洞察力,描绘了当时社会上的各种矛盾和人性的弱点。
《北京人》以家庭为纽带,展现了家族之间的矛盾和纠纷,同时也探讨了爱情和亲情之间的复杂关系。
这使得《北京人》不仅是一部关于家庭的戏剧,更是一部关于人性和社会的思考之作。
通过《北京人》,曹禺展现了其深厚的文学造诣和对时代问题的敏锐洞察,为中国戏剧史作出了重要贡献。
《北京人》的背景是中国社会动荡的30年代,这一背景为剧作的冲突和人物塑造提供了丰富的素材,使得其影响深远。
1.2 概述剧作的受欢迎程度《北京人》是中国现代戏剧史上的经典之作,自问世以来就备受观众的喜爱和追捧。
作为曹禺创作的代表作品之一,《北京人》以其深刻的社会现实题材、鲜明的人物形象和精湛的表现手法,赢得了观众的广泛认可和好评。
剧作中呈现的社会矛盾和人性冲突引起了观众的共鸣,使其成为了中国戏剧史上的经典之作。
剧中的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情节设计紧凑合理,语言含蓄细腻,表现手法富有戏剧性,这些因素都为《北京人》的受欢迎程度贡献了不少。
剧作的深刻内涵和时代价值也让观众在欣赏的同时深思人生与社会,因此《北京人》一直被公认为中国现代戏剧的经典之作,对当代舞台艺术的启示和影响也是深远而持久的。
在中国戏剧史上,《北京人》的地位不可撼动,它被誉为中国现代戏剧的经典之作,影响并启发了一代又一代的观众和戏剧工作者,成为了中国戏剧史上的重要里程碑。
2. 正文2.1 剧作的社会政治背景曹禺的《北京人》是一部以当时中国社会政治背景为背景的现实主义戏剧作品。
剧作背景主要是20世纪初中国经历的动荡时期,这个时期是中国近现代史上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在这个时期,中国社会出现了种种问题和矛盾,如帝制的日益腐朽、封建传统与现代文化的冲突、外国列强的入侵和民族矛盾的尖锐化等。
《北京人》赏析

在曾家那间曾经煊赫一时、如今已显灰颓的小花厅里,生活被幽囚着。一代人追忆昔日繁华,眼前只能等候死日的来临;另一代人痛心于少年时的错着,无可奈何地缅想那逝去的岁月和残破的梦境;再一代人则不甘心于死气沉沉的禁锢生活,抱着冲向新天地去的企望。可是生活的羁绊,却使这些可怜虫群集在这间小花厅里。难道人们就不想迈出一步去呼吸一下清新空气,享一下人间幸福?不过冲出这一生活的重重障碍却需要无畏的勇气,要明白这一点,却也不是件易事。剧作者真替他们感到气愤,他借学者袁任敢的话,对于这孱弱的一代人,痛加谴责。袁任敢告诉大家“北京人”曾经如何生活,他说:“这是人类的祖先,这也是人类的希望。那时候的人要爱就爱,要恨就恨,要哭就哭,要喊就喊,不怕死,也不怕生……”对比之下,像小耗子样生活着的人真该愧对祖先!但是剧作者却没有就此失望。让卑怯者烂在土里,霉在屋里,让勇敢者跑出这囚笼似的小花厅走向宽广的生活去。他对生活的信心也感染了我们,因此对曾皓、思懿、江泰、文彩之辈我们无所顾惜,而对文清、愫方、瑞贞、曾霆却寄以无限的同情。
他时常“凝视出神“,但早已失去生命欲望,追求,活力,他甚至不会表现出刹那间的生之乐趣;但他对生活已经彻底“厌倦和失望”了,并且陷入无可救药的怯懦,颓废与 沉滞,懒散之中。因此,他“凝视出神”的前方,只是一片空白,沉默背后已空无一物。这是一个“精神上的瘫痪”者,他的灵魂里,不但失去了精神的追求,而且已经没有了精神的内容。尽管有着如此美丽的躯壳,却已经在事实上成为“行尸走肉”。这生命的“空洞”才是人的最可怕的堕落。
曹禺《北京人》学习指导

曹禺《北京人》学习指导一、曹禺戏剧创作的最高成就:《北京人》在 20 世纪 40 年代的战争环境中,中国文坛上不约而同地浮现了一批由知名作家创作的具有文化探讨性质的作品,其中,现在已经被人们视为“名著”的就有老舍的《四世同堂》、巴金的《憩园》、《寒夜》和曹禺的《北京人》,以及萧红的《呼兰河传》等。
这些作品在面世的当时都没有彻底得到主流文坛的认同,有的作品还在很长期内向来遭到批评和冷遇。
虽然曹禺对中国话剧的奉献早已得到了文坛内外的公认,但曹禺的作品宛然总是伴有着不允许见而诞生的,《雷雨》如此,《日出》如此,《原野》也是如此。
然而,曹禺研究专家田本相却告诉我们:“在曹禺的剧作中,恐怕再没有比《北京人》受到误解的批评更多了。
这些误解的批评意见涉及对作家创作思想、艺术风格、基调的准确理解和评价。
有些意见在抗战期间就有影响,而在全国解放后还在假设干文学史著作中流传着。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北京人》的创作与时代精神的不符。
虽然曹禺在写《北京人》时,比《雷雨》、《日出》更具批评精神,正如作者在《曹禺选集后记》中说的:“写《北京人》时,我的诅咒比拟明确些了,那种封建主义、资产阶级是早晚要进棺材的!他们在争抢着寿木。
而这个人世,需要更新的血液和生命。
”但是,当曹禺在刚刚创作了反映抗战生活的《蜕变》之后,一下子又回到他开始话剧创作时的封建大家庭的旧题材的时候;当郭沫假设连续写出了《屈原》、《虎符》、《高渐离》等“战国史剧”,阳翰笙、欧阳予倩、陈白尘等分别写出了《天国春秋》、《忠王李秀成》、《大渡河》等“太平天国史剧”等一大批借古讽今的醒世之作的时候;当大家都指望着曾经话剧带来殊荣的剧坛高手曹禺,能更深刻更锋利地提醒出社会现实的根本矛盾的时候,盼来的却是一部与抗战现实几乎无关的作品,其失望之情可想而知。
因此,人们将《北京人》看成是作者“于失望之余,悲哀心情的表现”,批评他“转换了方向”,“唱起了他悲哀的旧调”等等,既可看做是时代的要求,也可以看做是时代的局限。
浅谈曹禺《北京人》剧作特色

浅谈曹禺《北京人》剧作特色1. 引言1.1 曹禺《北京人》剧作特色《北京人》是中国著名剧作家曹禺的代表作之一,这部话剧以其独特的剧作特色而广为人知。
曹禺在《北京人》中展现了他深厚的现实主义风格,通过对人性的深刻探讨、多维度的人物塑造以及独特的表现手法,将社会现实与个人命运巧妙地结合在一起。
这些特点使得《北京人》成为中国话剧史上的经典之作,深受观众喜爱和推崇。
在接下来的内容中,我们将逐一探讨《北京人》这部剧作在各个方面的特色,以便更加深入地了解这部经典之作。
2. 正文2.1 剧作的现实主义风格曹禺的《北京人》是一部典型的现实主义作品,其剧作具有鲜明的现实主义风格。
在描写人物和情节时,曹禺往往以客观、真实的方式呈现,力求还原生活的本来面貌。
他通过对现实社会的深入观察和描写,展现出了当时社会的真实情况和人们的生活状态。
剧中的人物行为、语言和情感都贴近生活,使读者可以感受到情节的真实性和生动性。
在《北京人》中,曹禺通过对各个阶层的人物命运和生活状态的描写,展现了现实主义所特有的社会批判和关怀。
他对于工人、农民、资本家等不同阶层的人物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塑造,展现出了中国社会的多样性和复杂性。
这种现实主义风格让作品更具有社会意义和批判性,引起了观众对社会问题的深思和反思。
2.2 对人性的深刻探讨在《北京人》中,曹禺通过深刻的人性探讨展现出人物内心最真实的情感和冲突。
作品中的人物形象饱满且复杂,每个人物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性格和命运。
曹禺通过这些人物的行为和对话,揭示出人性中的善良、矛盾、贪婪、痛苦等方面,使得观众对人物的内心世界产生共鸣与思考。
通过对人性的深刻探讨,曹禺在《北京人》中展现出了一个真实、生动的人物世界,让观众能够更好地理解和感知人类的情感、欲望和矛盾。
这种深刻探讨人性的风格,使得《北京人》成为一部永恒的经典,被誉为中国话剧史上的精品之作。
2.3 多维度的人物塑造曹禺在《北京人》中展现了多维度的人物塑造,这是其剧作特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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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外阅读】曹禺《北京人》赏析举隅
一、《北京人》的喜剧底蕴
在戏剧评论界,曾有一种相当流行的看法,以为《北京人》是一出“凭吊往昔”的悲剧。
曹禺却用明确的语言说明他写的是一出礼赞青春的喜剧。
他说:
“有人曾说《北京人》是作者唱出的一首低回婉转的挽歌,是缠绵悱恻的悲剧,是对封建社会唱的一首天鹅之歌。
这些说法我都不同意。
我觉得《北京人》是一个喜剧……我觉得喜剧是多种多样的……我说《北京人》是喜剧,因为剧中人物该死的都死了,不该死的继续活下去,并找到了出路,这难道不是喜剧吗?”
曹禺认为喜剧有多种样式。
有莫里哀的喜剧样式,但这并不是惟一的样式。
曹禺把《北京人》的喜剧性与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喜剧性相提并论,他说:“我觉得《北京人》是一个喜剧,正如我认为《罗密欧与朱丽叶》是喜剧一样,《罗》剧中不少人死了,但却给人一种生气勃勃的青春气息,所以是喜剧。
”
因此,要理解《北京人》的喜剧性,主要并不是着眼于剧中的像江泰这样的曾有喜剧性性格特征的人物,而是应该着眼于全剧的“一种生气勃勃的青春气息”的精神升华。
我们要认清貌似悲剧的喜剧底蕴。
比如瑞贞与曾霆的协议离婚,表面看来是让人感伤的事件(曾霆毕竟也是个品性不错的男孩儿呀),但仔细一想,他们的离异给他们都带来了重新生活的可能。
再如,曾文清的死,乍一看来也是件悲伤事,但实际上这正是曹禺所说的“剧中人物该死的都死了,不该死的继续活下去,并找到了出路”的喜剧性底蕴,因此曾文清的死也不啻是一个“人间喜剧”。
尽管《北京人》的调子有些忧郁,但曹禺说这种忧郁的调子是他“对那个时代的感觉”,并不影响整个剧本蕴含的生气勃勃的青春气息。
曹禺对于《北京人》是个喜剧这一观点的坚持,有助于我们找准对这个剧本思想意蕴作整体把握的角度。
与其说《北京人》是对旧的、沉沦中的昨日的“北京人”的一曲挽歌,毋宁说是对于新的、成长中的明日的“北京人”的一首赞歌。
剧本揭露了封建大家庭的黑暗,但更反衬出了勇敢地从这个封建泥潭中挣脱出来的新的青春生命的光焰。
因此,《北京人》里占主导地位的情绪是淡淡的欣喜,是深蕴的乐观主义。
二、《北京人》中的新人形象
《北京人》的乐观主义的高潮是瑞贞与愫方的最终离家出走,这对应着全剧的最后一句舞台指示──“远远传来两声尖锐的火车汽笛声”。
她们乘火车上哪儿去了呢?曹禺后来说:“我清楚地懂得她们逃到什么地方去了,那就是延安。
但是,我没有点明。
”这就是《北京人》中的新人的形象高度。
瑞贞是最早觉悟的。
她受的是新式教育,容易接近革命思潮。
在戏开幕之后,她已经下定了走出这个封建家庭的决心。
她的戏剧行动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劝说愫方与她一起出走。
愫方是曹禺笔下最美的一位女性形象,在这个形象里注入了他的极大的精力与情感(曹禺承认在愫方的形象里有他妻子方瑞的影子)。
曹禺用诗一般的语言描述了愫方的“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
“见过她的人第一个印象便是她的‘哀静’。
苍白的脸上恍若一片明静的秋水,里面莹然可见清深藻丽的河床,她的心灵是深深埋着丰富的宝藏的。
在心地坦白人的眼前那丰富的宝藏也坦白无余地流露出来,从不加一点修饰。
她时常幽郁地望着天,诗画驱不走眼底的沉滞。
像整日笼罩在一片迷离的秋雾里,谁也猜不着她心底压抑着多少苦痛与哀怨。
……她温厚而慷慨,时常忘却自己的幸福和健康,抚爱着和她同样不幸的人们。
然而她并不懦弱,她的固执在她的无尽的耐性中时常倔强地表露出来。
”
仅仅用“善良”二字来形容愫方的好心肠还不够,至少要在“善良”前面加个“太”字。
她太善良了,以至于会这样真情投入地去爱那个不成器的曾文清,会那样逆来顺受地去照拂那个虚伪而暴戾的曾皓,这些我们不一定能认同的愫方的行为,却又是她那真诚忘我与以德报怨的美德的一个反映,她的似乎是有局限性的地方反倒显示她的博大。
因此,《北京人》一剧导演蔡骧当年在对愫方作形象分析的时候,说了这样的话:“你不能不承认,即使你不同意她的生活态度,却不能不赞扬她的善良品质。
”而曹禺说得更明确:“人都说愫方傻,她怎么能爱上文清这个‘废物’?她不是傻,是她心地晶莹如玉,是她忘记了自己。
”
然而,美丽善良的心灵是最容易接近真理的阳光的。
愫方终于也觉醒了,而愫方的觉醒,使这样生长在黑暗山谷中的幽兰吐露出沁人心肺的芳香。
三、关于诗化戏剧
如果把《北京人》与《雷雨》《日出》等剧相比较,评论者们都会指出,《北京人》有更高的文学性。
曹禺在谈论《北京人》的时候,说了一句很值得注意的话:“现实主义的东西,不可能那么现实。
”我的理解是曹禺在这里说到了戏剧的诗化的可能。
《北京人》第一幕里北京猿人黑影的出现就是一个曹禺自己提及的实例:
“曹禺同志谈到古人论诗,说诗有‘赋、比、兴’。
就《北京人》里猿人的黑影出现的情节论,这种安排就好比是起了诗中的‘兴’的作用。
”
《北京人》中有不少具体的、具象的东西是可以为抽象提供可能的,从剧本开头的“鸽哨声”到剧本结尾的“火车汽笛声”,这里蕴含着接近于诗的象征意味。
而《北京人》中最令人难忘的音响效果当是第三幕第一景的“号声”。
请看曹禺是如何在舞台指示里对它形容的:“在苍茫的尘雾里传来城墙上还未归营的号手吹着的号声。
这来自遥远,孤独的角声,打在人的心坎上说不出的熨帖而又凄凉,像一个多情的幽灵独自追念着那不可唤回的渺若烟云的以往,又是惋惜,又是哀伤,那样充满了怨望和依恋,在薄塞的空气中不住地振抖。
”
就是在这“像一个多情的幽灵”般的“号声”的声响背景下,曾瑞贞和愫方进行了心贴心的交谈──
愫方……(忽然扬头,望着外面)你听,这远远吹的是什么?
曾瑞贞(看出她不肯再谈下去)城墙边上吹的号。
……
愫方(眼里涌出了泪光)是啊,听着是凄凉啊!(猛然热烈地抓着瑞贞的手,低声)可瑞贞,我现在突然觉得真快乐呀!(抚摸自己的胸)这心好暖哪!真好像春天来了一样。
(兴奋地)活着不就是这个调子吗?我们活着就是这么一大段又凄凉又甜蜜的日子啊!(感动地流下泪)叫你想想忍不住要哭,想想又忍不住要笑啊!
这一场戏是《北京人》里的华彩乐章。
和《雷雨》不同,《北京人》里最动人的戏剧场景,不是剑拔弩张的激烈冲突性场景,而是表现经过心灵碰撞之后心灵得到进一步升华的抒情性场景。
而决定着《北京人》的诗情基调的最重要的因素,是曹禺塑造的愫方这个永远向往着美的女性形象。
所以蔡骧导演有理由说:“如果《北京人》是诗,那么这首诗的灵魂是愫方。
”
《北京人》是一出有点儿“契诃夫味道”的戏。
契诃夫戏剧给予曹禺的启发是,戏不必写得那样“张牙舞爪”,戏可以在平易中见深邃;戏不必写得那么“像戏”,戏可以散文化。
而曹禺的《北京人》,在做戏剧“散文化”的尝试中,达到了诗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