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现代文学的启蒙叙事(一)
现代文学的起端和发展

现代文学的起端和发展现代文学的起端和发展现代文学的起源发端于“五四”时期,那时候由于新文化运动和各种文学革命的浪潮,对于帝国主义侵略的抵制热情使得先进的知识分子不断接受了西方的思想热潮。
于是,在这种背景和新文学的改革下,各种文学载体都为革命做了一定的准备,包括诗歌、散文、小说等等。
在革命的环境下,文学发展的过程也就比较激烈。
因此,在一战前后时期,中国渐渐出现了资本主义经济关系的变化,新型社会模式发展后,社会新的民主势力──无产阶级、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力量有了很大拓展。
一、中国现代文学的意义和背景(一)马克思主义对现代文学的影响我们都知道,十月革命最大的影响就是给我国带来了马克思主义的曙光,能够让我们当时的思想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各种任务和阶级奋斗都有了明确的指示,也是开展革命的主要思想路线和突破点。
文学的形式也受这种思想的指引不断突破封建教条的模式,能够让社会主义得以发展,并且以白话文为主要的文学形式进行拓展,对当时的制度和环境进行了非常严峻的批判和抨击。
这也是现代文学的一种启蒙形式。
这个新的文学运动,发轫于北京、上海等少数文化发达的城市,后来不断壮大,渗透到全国各地,因此,日本的统治下,一些殖民地和东北地区包括港澳等地,也都开始展开了同样的变革情况,文学的变革队伍也在不断随之壮大。
(二)现代文学和西方文化之间的关系中国的现代文学除了和革命以及马克思主义有着密切的关系以外,还和西方文化有着一定的内在联系,也就是说,我国现代文化的起源也一定程度上受到西方文学的影响,能够在当时的变革下吸收西方的本文由收集整理思想,并且对中西方文化进行了融合,进一步突破了传统的封闭式文学环境,展开了新文化的发展。
即为打破抱残守缺的国粹主义的思想统治,进行文学的彻底革新,曾经对于西方各个历史时期文学特点以及相关的文学流派进行研究和拓展的时候,对西方文化已经有了广泛的认知和吸收,也就是通过引入西方文化的观点,对于我国的传统文化开展了重新的认知,在思想艺术的解放上寻找到新突破口,就是引领开放的文学形式出现。
中国当代启蒙文学思潮论

中国当代启蒙文学思潮论(实用版)目录1.中国当代启蒙文学思潮概述2.启蒙文学思潮的主要特点3.启蒙文学思潮的代表人物及其作品4.启蒙文学思潮的影响与价值正文一、中国当代启蒙文学思潮概述中国当代启蒙文学思潮,是指在 20 世纪 80 年代至 90 年代初期,我国文学创作领域涌现出的一种以理性、启蒙为主题的文学现象。
这一时期的文学创作,既受到西方启蒙思想的影响,又融合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形成了独特的中国当代启蒙文学思潮。
二、启蒙文学思潮的主要特点1.强烈的理性意识:启蒙文学思潮强调理性思考,反对盲从和迷信,主张用理性的力量来揭示社会现象背后的本质。
2.批判精神:启蒙文学思潮对旧有的社会制度、道德观念和文化传统持批判态度,力求推动社会的进步与变革。
3.人文关怀:启蒙文学思潮关注人的自由、尊严和价值,强调个体的独立性和创造力,呼唤真正的人性解放。
4.寻求现代化途径:启蒙文学思潮试图通过文学作品,探讨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问题与困境,为国家发展和社会进步提供思考和启示。
三、启蒙文学思潮的代表人物及其作品1.鲁迅:《呐喊》、《彷徨》等作品,以锐利的笔触批判封建礼教,呼唤民众觉醒。
2.王小波:《黄金时代》、《红拂夜奔》等作品,以反讽和幽默的手法,揭示现实生活中的荒诞与虚伪,呼唤个体自由与独立。
3.余华:《活着》、《在细雨中呼喊》等作品,以真实的笔触描绘人生百态,探讨现代社会中的人性问题。
四、启蒙文学思潮的影响与价值中国当代启蒙文学思潮不仅丰富了文学创作的内涵,提升了文学的品质,还对当时的社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它推动了人们的思想解放,启发了民众的独立思考,为国家的改革发展奠定了思想基础。
同时,启蒙文学思潮也为后来的文学创作提供了宝贵的启示和借鉴。
中国当代启蒙文学思潮论

中国当代启蒙文学思潮论摘要:1.中国当代启蒙文学思潮的背景和起源2.启蒙文学思潮的主要特点3.启蒙文学思潮的代表人物和作品4.启蒙文学思潮的影响和贡献5.启蒙文学思潮的局限性和未来发展正文:中国当代启蒙文学思潮论一、中国当代启蒙文学思潮的背景和起源中国当代启蒙文学思潮,源于20 世纪70 年代末80 年代初,是我国社会从封闭走向开放,从意识形态化走向多元化的一个重要文化现象。
这一时期,我国正处于改革开放的初期,经济、政治、文化等各个领域都发生了深刻的变革。
人们对传统的思想观念、文化价值进行反思,追求真理、民主、自由、平等,从而催生了启蒙文学思潮的兴起。
二、启蒙文学思潮的主要特点1.理性主义:启蒙文学思潮强调理性,主张用理性分析现实,反对盲从和迷信。
2.人本主义:启蒙文学思潮关注人的命运和价值,强调个体的独立和自由,呼唤人的觉醒和自我解放。
3.批判性:启蒙文学思潮具有强烈的批判精神,对封建主义、宗法制度、专制主义等进行无情的揭露和批判。
4.普世价值观:启蒙文学思潮倡导民主、自由、平等、法治等普世价值观,强调人类共同的命运和价值追求。
三、启蒙文学思潮的代表人物和作品1.代表人物:如巴金、茅盾、鲁迅等,他们是我国当代启蒙文学思潮的先驱和代表。
2.代表作品:《家》、《春》、《秋》、《子夜》、《阿Q 正传》等,这些作品具有鲜明的启蒙特色,对社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四、启蒙文学思潮的影响和贡献1.推动思想解放:启蒙文学思潮对传统的思想观念进行了挑战,有力地推动了人们的思想解放。
2.促进文化多元化:启蒙文学思潮打破了意识形态的束缚,推动了文化的多元化发展。
3.提高民众觉悟:启蒙文学思潮关注民众的命运,呼唤民众觉醒,有利于提高民众的觉悟。
4.推动社会进步:启蒙文学思潮对封建制度、专制主义等进行了批判,有力地推动了社会的进步。
五、启蒙文学思潮的局限性和未来发展1.局限性:启蒙文学思潮在一定程度上还受制于传统的思想观念,未能完全摆脱意识形态的束缚。
中国现代文学的发展与演变

中国现代文学的发展与演变中国现代文学在近百年的历史中经历了许多变革和发展阶段。
从早期的思潮启蒙到现代主义的崛起,再到后现代主义的冲击,中国现代文学始终保持着其独特的发展轨迹。
本文将对中国现代文学的发展与演变进行探讨,以进一步了解其对中国社会和文化的深远影响。
一、思潮启蒙与新文化运动中国现代文学的发展可以追溯到20世纪初的思潮启蒙与新文化运动。
在这一时期,一批有识之士通过文学的方式来发起对封建传统的批判和解构。
背离传统文学形式的约束,他们以白话文为主要表达方式,大胆地探讨个人主义、民主和科学等新思想。
鲁迅、茅盾等作家的作品成为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与变革。
二、现代主义文学的崛起随着中国社会的进一步发展,20世纪30年代至40年代,中国现代主义文学逐渐崛起。
现代主义文学强调个体的内心世界,注重探索存在主义的思想和情感。
著名作家徐志摩、郭沫若等代表了这一时期的文学风貌。
他们运用象征主义、超现实主义等手法,呈现了一种独特的审美体验和思想追求。
三、文革与文学的复兴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中国文学经历了一段艰难的岁月。
许多作家被迫沉默,文学创作受到严重限制。
然而,文革结束后,中国文学经历了一次全面的复兴。
一大批新锐作家如余华、莫言等在80年代末期的小说创作中崭露头角。
他们的作品以写实主义的手法展现了中国社会的变迁和个体的命运,引起了广泛的社会关注。
四、后现代主义文学的冲击随着90年代的到来,后现代主义文学在中国开始引起重要的关注与讨论。
后现代主义文学对传统故事结构、人物塑造和时间线性进行了颠覆与解构,突出了语言游戏和叙事实验。
著名作家王小波就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他的作品以其幽默、讽刺和自由的风格赢得了读者的喜爱。
五、当代文学的多元发展进入21世纪,中国现代文学呈现出更加多元化的发展趋势。
以网络文学为代表的网络时代的到来,使得文学创作的形式和传播方式发生了重要的变化。
网络作家骆宾基、六六等人的作品受到了广大读者的喜爱和关注。
论中国现代文学的启蒙叙事(一)

论中国现代文学的启蒙叙事(一)在文学艺术的创作实践中,启蒙哲学精神与启蒙美学建构表现于审美结构中就是启蒙叙事。
近年来,一些后现代学者对“五四”以来文化与文学上的启蒙叙事作了深刻的反省。
一种较为流行的观点是,西方思想界以法国革命为代表的“解放的承诺”和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真理的承诺”这两种“宏大叙事”在现代中国影响巨大,分别产生了中国激进主义的政治传统和独断论的思想传统,我们至今仍然深受这两种“现代性传统”之苦。
①他们认为这种“解放叙事”与“真理叙事”的特点,即致命缺陷在于它所坚持的是一成不变的理性,即抽象的理性,追求的只是一种自身同一性的线性结构,如利奥塔所指出的这类宏大叙事含有未经批判的形而上学成分,它赋予了叙事一种霸权,这是通过赋予其合法性来实现的,而这一霸权夸大了叙事与知识的等同。
一些文学研究者也以这种理论为根据批判中国现代启蒙文学的宏大叙事充当了启蒙的工具,忽略了审美的启蒙。
我认为上述分析与观点存在着这样几个问题:其一,完全以西方后现代学说为理论根据,这本身就不符合中国近现代启蒙文学发展的实际进程,或者说这种方法仅仅是在“批判的工具”方面颇有创新,而缺乏“工具的批判”;其二,中国近现代启蒙文学在现代性问题上未曾达到过“理性主义”的高峰,并未在真理性问题上取得霸权地位,所以用后现代、后启蒙主义的理性多元性理论、反本质主义理论或“小叙事”理论来反思并批判现代启蒙叙事,实在为时过早;其三,如果说中国现代的政治激进主义与独断论的确一度取得了霸权地位,为害匪浅,需要用理性的多元主义、相对主义进行解构和批判的话,那么完全可以说这种政治激进主义本来就不能代表真正的启蒙主义思潮,充其量只能称其为“伪启蒙主义”,这样的话,他们用后现代理论所批判和解构的其实主要是伪启蒙主义,仍然没真正涉及原创性的中国启蒙主义。
其四,中国现代启蒙主义的建构虽是以救国、立国或政治叙事作为缘起的,但当启蒙主义真正进入建构过程之后,政治与国家观念其实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被抛掉了;而且在启蒙主义转化为可操作性的启蒙叙事策略时,启蒙又是从人的本能欲望、生命力以及中国的国民性作为源头的。
呐喊中国现代文学的启蒙之作

呐喊中国现代文学的启蒙之作《呐喊》:中国现代文学的启蒙之作中国现代文学中有一部作品,它以鲜明的画笔勾勒了那个时代的社会百态,充满了对社会现实的关切和呐喊,这就是鲁迅先生的代表作《呐喊》。
作为中国现代文学的启蒙之作,《呐喊》通过对社会现象的揭示和对人性的审视,以其犀利的笔触和深邃的思考引领了一代文人的前进方向,对于我们理解现代中国社会发展和文化变迁具有重要意义。
《呐喊》以七篇小说组成,每篇小说都以鲜明的个性和鲁迅独特的叙事方式吸引着读者的眼球。
其中,首篇小说《狂人日记》以第一人称视角描绘了一个疯子日记的形式,通过对主人公和周围人物的刻画,探讨了人性的自私和懦弱。
这种疯癫的叙述手法,在当时的文坛上是极具创新性的,引起了广泛的反响和思考。
第二篇小说《孔乙己》则以小人物孔乙己为切入点,通过呈现会馆的施主们对待他的态度,揭示了封建社会对于底层人民的欺压和歧视。
这种社会的不公正使得孔乙己走上了被压迫和毁灭的道路,他的悲剧使读者们对社会现实的无奈和愤怒深感震撼。
《呐喊》中还有《药》、《明天》、《故乡》、《风筝》和《白光》等篇,这些作品各自从不同的侧面揭示了中国社会的黑暗和人性的扭曲。
这部作品以其深刻的触动和对社会的深刻观察,使读者思考起人性和社会问题,也引发了对于时代的强烈反思。
《呐喊》的影响不仅仅体现在文学领域,更是对社会思潮的影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作为中国现代文学的启蒙之作,《呐喊》与鲁迅先生的其他作品一起,为了追求社会民主和人类自由而奋斗。
这种精神也启发了后来一代文人的创作,鼓舞了中国现代文学的发展。
总结起来,《呐喊》是中国现代文学中一部具有重要影响力的作品。
它以其犀利的笔触和深邃的思考,呐喊着中国社会的黑暗和人性的扭曲。
这部作品不仅仅是一部文学作品,它更是一面帷幕,让人们看到了过去社会的黑暗,也引导着人们思考当下社会的问题。
正是因为《呐喊》的存在和启发,中国现代文学才能够在当时的困境中找到突破口,并走向了一个更加辉煌的时代。
论中国现代乡土文学的三种启蒙叙事(一)

论中国现代乡土文学的三种启蒙叙事(一)摘要:中国现代乡土文学表现出鲜明的启蒙意识,在不同时期,启蒙意识表现出不同的特征。
五四乡土文学以揭示病苦为核心,表现出批判蒙昧的启蒙意识;三十年代乡土文学以皈依乡土为指向,表现出返归自然的启蒙意识;四十年代乡土文学以审视人性为核心,表现出改良人生的启蒙意识。
中国现代乡土文学在三个不同的时期表现出三种不同的启蒙精神,纵观三个时期乡土文学,我们可以清晰的窥见三个时期乡土文学启蒙精神螺旋上升的发展过程。
关键词:乡土文学;启蒙;批判蒙昧;返归自然;改良人生“五四”是启蒙的时代。
受“五四”启蒙思潮的影响,“五四”文学表现出鲜明的启蒙特色。
在西方,启蒙思想家的启蒙思想建构是丰富多样的,因此启蒙思潮是一种包蕴着丰富思想蕴涵的思想潮流,其基本出发点是对封建的批判,其终极目标是对人的深层价值秩序的改造。
因而,在文学中对启蒙意识任何单方面的阐释都只会遮蔽启蒙思想的多样内涵。
中国现代乡土文学表现出丰富鲜明的启蒙精神。
鲁迅以及鲁迅影响下兴起的“五四”乡土作家群的乡土文学把批判的锋芒对准蒙昧落后乡土的蛮风陋俗,更多呈现出批判蒙昧主义的启蒙理性精神。
三十年代乡土文学并没有中断启蒙精神,而是表现出决然不同的启蒙精神。
实际上,乡土作为现代中国广大未开化民众的栖息地,曾经有许多的现代知识者从这片浸满血与泪的栖息地走出来,当这些现代知识者回过头来重新打量这片栖息地的时候,永远会寄寓或悲悯哀怜或欣赏迷恋或理性审视的复杂情感。
事实也是如此。
从三十年代废名、沈从文等乡土作家的崛起,可以看出三十年代乡土文学不再以简单的批判来书写乡土,而是把乡土描写成充满诗情画意的田园牧歌情调,乡土成了这些寄寓都市的启蒙知识者返归自然的精神皈依之所。
四十年代乡土文学,对乡土既没有迷恋也没有批判,而是突显出对落后民众人性的审视,沿续了“五四”改造国民性的启蒙理性精神。
中国现代乡土文学在不同时期表现出不同的启蒙精神,表现出丰富的启蒙思想。
论20世纪初中国文学启蒙意识之演进(一)

论20世纪初中国文学启蒙意识之演进(一)提要:与中国近代启蒙社会文化思潮不同,近代启蒙文学思潮兴盛较晚,同时其科技、政治及伦理诸层面的觉醒也呈现为共时性存在,以互缠互动的审美方式推动着启蒙意识逐步深入,并在深层文化结构上与五四启蒙思潮相接续。
关键词:20世纪初;中国文学;启蒙意识引言:从启蒙社会思潮到启蒙文学思潮目前研究界在谈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文学的启蒙精神的时候,一直沿用梁启超及陈独秀类似“三部曲”的说法,即将近代中国意识觉醒的过程分为由浅入深的三个步骤:由器物层面上科技意识的觉醒到制度层面上政治意识的觉醒再到文化层面上伦理意识的觉醒。
对历史规律的这一概括自然不失其科学性,问题是现有文学史主要限于将这个觉醒的过程作为近代文学向现代转换的文化背景,基本上是在社会思想的范畴内进行阐述,很少将其与文学精神、审美意识本身的嬗变联系起来加以考察。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笔者以为,从文学意识的进演来透视近代国人精神面貌的变化要比直接考察其思想观点更为接近历史真实,也更为细腻深刻。
一方面,思想观点系人们理性思考的直接表达,带有强烈的逻辑色彩;文学创作则来源于生活,更多从感性的层面上展示人们思想情感的本真状态,因而也更接近于历史的真实,具有复杂细微的特点。
另一方面,流传下来的思想观点大都限于智识者阶层,主要是一种精英意识,与普遍的国人心理状况尚有较大差异;文学创作则大为不同,它不仅是作家主体意识的反映,也接受了来自广大读者接受的影响。
同时,文学创作作为一种生活化的形象体系,它所流露出的思想内容、政治倾向等与作家主体的思想观点并不完全是对应的,而创作的个人化特点也决定了它与时代政治或文化思想的主流并不一定合拍。
因此,启蒙社会思潮、文化思潮与启蒙文学思潮并不是同步产生和发展的,近代启蒙文化思潮发端于洋务运动,而启蒙文学思潮的兴起则是进入20世纪以后的事了①,而且其内涵与价值也是前者不能囊括不可替代的。
本文试从文学创作的角度具体考察一下晚清启蒙思潮经过了怎样的由浅入深的过程,它又是怎样反映并加入到近现代之交国人意识觉醒的三个步骤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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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现代文学的启蒙叙事(一)在文学艺术的创作实践中,启蒙哲学精神与启蒙美学建构表现于审美结构中就是启蒙叙事。
近年来,一些后现代学者对“五四”以来文化与文学上的启蒙叙事作了深刻的反省。
一种较为流行的观点是,西方思想界以法国革命为代表的“解放的承诺”和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真理的承诺”这两种“宏大叙事”在现代中国影响巨大,分别产生了中国激进主义的政治传统和独断论的思想传统,我们至今仍然深受这两种“现代性传统”之苦。
①他们认为这种“解放叙事”与“真理叙事”的特点,即致命缺陷在于它所坚持的是一成不变的理性,即抽象的理性,追求的只是一种自身同一性的线性结构,如利奥塔所指出的这类宏大叙事含有未经批判的形而上学成分,它赋予了叙事一种霸权,这是通过赋予其合法性来实现的,而这一霸权夸大了叙事与知识的等同。
一些文学研究者也以这种理论为根据批判中国现代启蒙文学的宏大叙事充当了启蒙的工具,忽略了审美的启蒙。
我认为上述分析与观点存在着这样几个问题:其一,完全以西方后现代学说为理论根据,这本身就不符合中国近现代启蒙文学发展的实际进程,或者说这种方法仅仅是在“批判的工具”方面颇有创新,而缺乏“工具的批判”;其二,中国近现代启蒙文学在现代性问题上未曾达到过“理性主义”的高峰,并未在真理性问题上取得霸权地位,所以用后现代、后启蒙主义的理性多元性理论、反本质主义理论或“小叙事”理论来反思并批判现代启蒙叙事,实在为时过早;其三,如果说中国现代的政治激进主义与独断论的确一度取得了霸权地位,为害匪浅,需要用理性的多元主义、相对主义进行解构和批判的话,那么完全可以说这种政治激进主义本来就不能代表真正的启蒙主义思潮,充其量只能称其为“伪启蒙主义”,这样的话,他们用后现代理论所批判和解构的其实主要是伪启蒙主义,仍然没真正涉及原创性的中国启蒙主义。
其四,中国现代启蒙主义的建构虽是以救国、立国或政治叙事作为缘起的,但当启蒙主义真正进入建构过程之后,政治与国家观念其实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被抛掉了;而且在启蒙主义转化为可操作性的启蒙叙事策略时,启蒙又是从人的本能欲望、生命力以及中国的国民性作为源头的。
这就决定了其启蒙叙事所包含的形而上学不可能是未经批判的,其理性也不会是纯粹抽象的。
那么应如何理解中国现代文学的启蒙叙事,它到底有何特征呢?中国化的启蒙哲学与美学精神其特征在于,从人的本能欲望之发掘与提升到人的自由意志之塑造并进而实现创造性的自我,从逻辑上说这是一条线性结构,但在这一线性结构的中心环节又有一个由理性与情感的动态激荡而形成的面式结构。
②它的介入使整个启蒙过程成为一种复式结构:其一是从本能欲望——理性——自由意志——创造自我;其二是从欲望——情感——自由意志——创造自我,二者相互交织在一起。
这一复式结构的特点在于前者与后者之间互为前提互为保证,缺一不可。
换言之,理性通过对情感的作用保证后一结构的完成,而情感通过对理性的作用又赋予前一结构以合法性。
如果将其置于启蒙主义的文化动力系统之中,二者的交互作用共同指向自由意志的塑造,也标示了逻辑统一性完成;而从美学范畴来说,这一动力系统中的理、情、意分别表现为真、美、善,真与美的互动自然地指向善,而“自律的创造的生命自我”之形成也就标志着通往真善美相统一的最高境界。
对此郁达夫的说法极有代表性:“小说在艺术上的价值,可以以真和美的两条件来决定。
若一本小说写得真,写得美,那这小说的目的就达到了。
至于社会的价值,及伦理的价值,作者在创作的时候,尽可以不管。
不过事实上凡真的美的作品,它的社会价值,也一定是高的。
”但是这种效果是“间接的影响”,不能是有意识的,因为“实际上真正的艺术品,既具备了美、真两条件,它的结果也必会影响到善上去。
”③由此就决定了其启蒙叙事既不是纯理性主义的,也不是纯感情主义的;既不是纯自然主义的,也不是纯浪漫主义的。
这两种叙事可称之为“理性浪漫主义叙事”和“情感理性主义叙事”。
从这样的角度我们可以重新解释为什么在“五四”时期现实主义思潮与浪漫主义思潮同时成为文学上的热点,为什么创造社与文学研究会几乎同时崛起于文坛,其“对立互补”正蕴含着上述必然性与合理性。
扩而大之,中国现代启蒙主义文学的启蒙叙事之所以以“理性浪漫主义”与“情感理性主义”为特点,亦有着更为深广的文化人类学与哲学的根据。
二从审美表现上说,理性浪漫主义叙事其特点在于虽然以情绪化、情感化为艺术手段与表现方式,但有关情感、情绪的来源、内涵、力度与价值指向等等莫不与理性相关,在它的深层反映了人的情绪情感对理性的判断与解构,对理性的要求及向往,突出强调的是情感对理性的作用。
早在清末民初时期的言情小说,尤其是苏曼殊等人的创作中就以其新旧过渡时代所特有的情思方式展现出黎明前的清新气息。
到了“五四”时期,以爱情为核心的情感表现更成为文坛的最辉煌的景观。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启蒙者不但把情爱婚姻问题视为反封建思想的突破口,而且还将其视为囊括新道德与新理性的象征。
“对解放的普遍心理都把爱情和自由融为一体,意即通过恋爱并激发个人的热情和能力,他就能变成一个完美和自由的人”;爱情“还被视作一种违抗和真诚的行为,即敢于冲破伪善社会种种人为束缚,而寻求真正的自我”。
④对爱情婚恋的专注所表现的不但是作家的一种新的人生观、道德观,更是时代的一种价值观。
爱情作为文化转型期的最为敏感的一大焦点问题,其象征性和启蒙价值是不言而喻的。
自称“为爱情而爱情”的湖畔诗虽然并不注重以情爱婚恋去反映社会问题,但却真实地反映了从世俗观念和封建礼教禁锢中解放出来的直率与喜悦,表现了青年人自己“真的声音”。
在冯雪峰的《山里的小诗》、应修人的《悔煞》、汪静之的《过伊家门外》、潘漠华的《寻新生命》等诗作中,他们怀着青春稚气歌咏爱情的欢欣,怀着天真痴情歌咏爱情的坚贞,满怀热烈的向往歌咏爱情的大胆,怀着热恋的心态歌咏爱情的令人颤抖的神秘力量,怀着对未来的执着向往歌咏爱情给诗人带来的“崭新生命”。
诗中的爱情主人公形象以其天性的纯洁、真挚和对爱情甘苦本身的执着追求,针对封建旧道德、“伪道德”发出了独特而叛逆的宣言。
正如周作人在反击封建卫道士斥责这批情诗“轻薄”、“堕落”时所说,“这旧道德的不道德,正是情诗的精神”,⑤它指向了崭新时代和人的觉醒所必需的道德理性。
“五四”的时代精神,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自立、创造、朝气勃勃的青春精神。
一代青年作家感应了时代的脉搏,以自己的青春心态和全新创造跃到了这场时代洪流的波峰。
此时暮气沉沉的中华大地正需要他们。
保守、中庸而不乏温情脉脉的传统文化心理,正需要、也只能靠一种狂暴的、不重经验的(甚至必然是偏激的)叛道的一代人来冲决。
郭沫若那首被誉为“唱出了个性解放的最强音”的《天狗》便典型地表现了这代叛逆者横空出世,睥睨一切,扩张自我,创造“新我”的决绝姿态。
这个“新我”是“我剥我的皮,我食我的肉,我吸我的血,我啮我我的心肝”,彻底与“旧我”决绝之后更生的,“新我”不相信“还有位什么父亲”(郭沫若《地球,我的母亲》),“一切的偶像都在我面前毁破!"(郭沫若《我是个偶像崇拜者》)在这个“自我”的面前,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切上下尊卑的封建伦理、封建权威,都被踏倒,都被毁坏。
叛逆者的“新我”汇集了“全宇宙底Energy底总量”,具有无穷的力量,可以“不断的毁坏,不断的创造,不断的努力”(郭沫若《立在地球边上放号》)。
这个“新我”按捺不住从恶梦中醒来的惊喜与热情:“我的灵魂是琴声似的跳动,我的脚步是江水一般的奔跑,我向着一切欢呼,我向着一切拥护。
”(冯至《月下欢歌》)总起来看,这个“新我”形象虽是浪漫主义者个性的表现,却综合了“五四”文学理性探索精神的的方方面面,成为“五四”人道主义灵魂的典型的最强有力的化身,成为一种主客体相互渗透,超越了族界乃至国界的精神象征。
美籍学者李欧梵曾注意到,西方浪漫主义的两种典型形象——维特型(消极的感伤)和普罗米修士型(充满活力的英雄),深刻影响了中国早期现代文学的两类浪漫主义,这就是以郁达夫为代表的“消极浪漫主义者”与以郭沫若为代表的“积极浪漫主义者”。
⑥如果说上述“新我”形象极为接近“凭他的个性来影响世界,改造世界——甚至是创造一个世界成为一个新的普罗米修士形象”,那么在郁达夫等带有感伤色彩的浪漫主义作家笔下,则塑造了一批“带有普遍性的忧郁症”的维特型形象。
⑦这是一批发现了自我,但无力“忠实地守住这自我,彻底地主张下去,扩充下去”的“零余人”、“漂泊者”形象。
尽管这类形象所表现的并非先觉者对他们由愚昧走向觉悟,由沉默走向思考,或追求个性解放,或追求独立意志等觉醒因素的理智性的肯定和赞美,作家也无意于对其作理性的剖析,而是一任自身情感情绪起伏奔涌,但这里的情感却莫不是觉醒者——也只有觉醒者才会有的“性的苦闷”、“生的苦闷”。
觉醒者对理想的追求和爱情愿望,无论是在视中国人与狗等同的岛国日本,还是在军阀混战、政治黑暗的20年代中国社会,都是无法实现的。
当他们闻到了“真的人生”的气息之后再也不愿回到从前“奴隶”的位置,于是苦闷、孤独、徘徊、痛苦、忧郁、悲观、绝望纷纷袭来,像“一只迷途的鸟”,“漠漠寒潭里的孤舟”,“任着狂风苦雨的飘零”,“任着舟子的流浪”(林如稷《流霰》)。
但在他们表面的伤感、悲痛后面潜藏的是一颗剧烈跳动的愤世嫉俗的反抗心灵。
冯沅君《隔绝》的女主人公宣言“生命可以牺牲,意志自由不可以牺牲,不得自由我宁死。
”并最终以死殉情,对封建礼教做了彻底的叛逆。
总之,在这批既是作者“自我”又是与“自我”同病相怜的以“苦闷”为特征的知识分子形象身上,所表现出的最终价值仍在于与“五四”启蒙人道主义潮流的内在契合,在于对“人”的主体自我意识的表现。
而这种自我意识基本上是在以下两个指向上展开的:一是同社会处于对立状态的主体意识的,迫切要求自我生存方式的确立和自我价值在现实中的实现;一是与封建意识形态相对立的自我本能的觉醒,迫切要求冲破封建伦理体系使自我的感性生命欲求得以实现。
二者所表现出的社会主题与文化精神共同加入了启蒙主义文学以“立人”为核心的理性协奏曲之中。
正如郭沫若所说,诗人虽是感情的宠儿,他也有他的理智,中国现代启蒙主义文学在审美上的情感化从不拒绝理性的底蕴与理性的理想,只不过这种理性的宇宙观不具备审美创造的本体价值,而是在情感的发现和创造性中自然而然体现出来的。
这意味着启蒙主义的情感在本质上具有引发人的理性思考、理性探索的能力。
就人类的情感体验来说,无论是社会的物质现状还是意识形态(包括社会制度、文化思想、社会舆论等等)都会对它有直接的影响。
当这种影响是引起情感向着不满足、受压抑乃至痛苦不安的方向活动时,主体必然会重新思考审视社会、人生及其与自身的关系,产生改变现状从而满足情感需求的愿望及行动的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