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泡沫经济溯源与启示

日本泡沫经济溯源与启示徐滇庆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学休伦学院经济系教授课程前言田桐：今年7月华尔街顶级的做空大师吉姆·查诺斯在接受采访时说，中国当下的房地产热酷似20世纪80年代末期的日本，巨大的房地产泡沫无疑将载入史册，同时会对中国的实体经济和金融体系造成重大打击，然而近一段时间以来，世界各国的金融学者和经济学家都在不断热议，中国经济的表象和当年的日本何其相似，那么中国是不是会重蹈日本的覆辙？而日本金融危机的经验会给中国当下带来哪些历史的镜鉴呢？就这些问题我们今天非常荣幸地请到了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学休伦学院经济系终身教授徐滇庆教授，来为我们阐述他今天的题目，今天的题目是《日本泡沫经济溯源与启示》，有请徐教授。

解说：徐滇庆，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学休伦学院经济系教授，北京大学、东北大学、西安交通大学、华中科技大学、中山大学等多所大学客座教授，曾任世界银行和亚洲开发银行顾问，中国留美经济学会会长，长城金融研究所所长，2003年获孙治方经济学奖，2012年获张培刚发展经济学奖，著有《泡沫经济与金融危机》、《危机意识与金融改革》、《徘徊在大门口的危机：把脉中国金融》、《房价与泡沫经济》等。

田桐：那么实际上经济泡沫是现在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我们特别地，非常地想知道中国究竟有没有泡沫，而中国的房地产是否存在着泡沫？徐滇庆（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学休伦学院经济系教授）：这个问题如果说是我们饭后茶馀随便说一说，那么说有泡沫经济，如果说你的意思是要提醒大家防范金融危机，那么说说也无不可，但是严格地来讲，中国所面临的问题和当年日本的泡沫经济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情，所以我们要分开，房地产大家都说房价高，而且还继续在上升，我们说高房价不好，房价暴涨尤其不好，但是我们一定要找到原因，是什么导致房价持续上升，而不要简单地说日本当年房价上升之后泡沫崩溃，导致房价急剧下降，用这样简单的方式来套中国的模式，那个叫刻舟求剑，环境不同，得出的结论恐怕也完全不同。

田桐：那么我们如果说中国和日本是完全不同的情况的话，中国的泡沫它是如何形成，包括如何破裂，您觉得有破裂的可能吗？徐滇庆：首先我们等下我专门来个，什么叫泡沫经济的定义，然后大家再来判断，我们中国现在有没有泡沫经济，是不是马上就面临一个泡沫崩溃，说中国房地产泡沫要崩溃的人五年前就说了吧，说再有三个月就崩溃了，房价要掉20%，30%，大家都听见了吧，怎么说到今天还没掉呢？我们说房价高了不好，不要说这个徐教授力挺房价，我不这么说，不好，但是毛病不对，我们做医生的来一个人，病患者发高烧，你不要把那个高烧、体温当做你的敌人去斗争，你要检查导致体温上升的原因是肺炎还是外伤感染，然后这下的药方完全不同，我们一定要把体温降下来。

但是在这个之前要判断病原是什么，对症下药，千万不要是体温高了，我拿体温做斗争对象，那最简单把病人放到冰箱里，一冰体温下来了，病人也死了，是不是，所以我们要心平气和地认真地来分析它的原因。

田桐：对，所以可能房地产的这个高价位只是一个表象。

徐滇庆：对。

田桐：那么大家看到的是中国和日本的这样经济的一个高度的相似度，那么其中是不是还是有一些比较相似的地方存在？徐滇庆：有，犯错误的原因很多，其中有一些中国和日本差不多。

田桐：比如说非常明显的几点。

徐滇庆：比如说我们的货币政策，我们钞票印得太多了，日本也多，我们现在，日本它的货币总量M2是GDP的170%，这是超高的，美国就是70%左右，韩国遭遇了亚洲金融危机货币总量是GDP的140%，可是我们现在呢是200%以上，这是一个大问题，这是类似的。

田桐：可是我前段时间就看了一个报道说中国的高房价其实就对于现在的这么扩张的钞票是有一个紧缩的作用，是有一个把它填在这儿，不让它动的这样的一个作用。

徐滇庆：这个大概没有必然的联系，货币增发它是由于我们大量的外汇流入进行结汇而被迫增发，而我们没有事先设立一个圈圈，把因为结汇所需要印发的货币圈起来，而恰恰相反又把它发下去了，进入了民间，给我们的今天金融结构带来了严重的不平衡。

田桐：那么如果最后总结一下说，我们从历史我们从日本的这样一个经验角度讲，我们最应该吸取的这个经验教训是什么？徐滇庆：我们就要提高警惕，要居安思危，要把问题看得很清楚，采取相应的措施来防范金融危机，我在好几本书的封面上我写的书封面上都提了这样的话，房价暴涨充其量是肌肤之疮，银行危机才是心头大患，房价暴涨不好，就像我们长了牛皮癣又痒又疼一定要治，但是这还不一定死人，可是心肌梗死呢那个问题就严重了，所以我们一定要把问题的重点搞清楚，然后对症下药，防范金融危机。

田桐：那么更多的详细的问题有请您一会儿给我们带来演讲，那么我们接下来有请徐教授给我们带来他今天的演讲，他演讲的题目是《日本泡沫经济溯源与启示》，有请。

解说：1956年到1973年日本经济平均增长速度为9.3%，1969年美国哈佛大学教授傅高义写了本书叫做《日本第一》，1990年日本泡沫经济崩溃，从而进入“失去的二十年”，什么是日本的泡沫经济？泡沫经济是如何形成的？如何区别正常需求与投机需求？《世纪大讲堂》《日本泡沫经济溯源与启示》正在播出。

一、泡沫经济及形成过程徐滇庆：日本它在1990年泡沫经济崩溃导致了一场严重的危机，到了2000年，日本人自己写了本书叫《丢失的十年》，到了2010年美国人又替它写了本书，《日本丢失的二十年》，从打1990年以后，日本的高速增长就再也没出现过，可是在1956年到1973年的时候，日本的经济增长平均速度是9.3%，然后一头就栽下来了，一直在泥沼里面挣扎直到今天，原因是什么呢？那么就是说从1985年到1990年日本的经济政策犯了严重的错误，导致了泡沫经济。

在1985年到1987年期间，日本都市银行的贷款增加了10%，其中对房地产的贷款增加了20%以上，大量的货币发行低利率，这使得资本市场流动性过剩，那么就开始了炒作，这个炒作，结果1986年土地价格陡然上涨，到了1988年，东京都地区的商业用地的价格变成了1983年的350%，以1985年全日本作为，1985年作为基准的话，土地指数到了1990年是334%，增长了3倍多，美国土地是937万平方公里，日本只有37万，两者相差25倍，但是在1990年日本土地总值达到15万亿美元，比美国土地资产总值还多了4倍，这就是泡沫，而且股市也被炒得沸沸扬扬，1985年日经指数是12000点，到了1989年底达到39000点，从12000点跑到了39000点，4年之内翻了2倍多，也就是资本市场急剧膨胀，这个就叫做泡沫经济。

什么是泡沫经济呢？刚才我已经讲的一下，大家看这张图板，需求有两种，一种叫做正常需求，它是有负斜率，价格上升，需求就下降，可是还有一种需求呢叫投机需求，它恰恰相反，它买进一样东西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消费，而是为了再卖出，买进的目的是为了卖出，那么价格越高它越买，涨得越快它越买，它不是自己消费，是卖出，所以它是正斜率，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呢我们不知道什么叫投机，什么叫正常，我们看不见的，因为投机需求没有人给你报，我投机了，我投了多少钱，他不说，我们观察到的是总需求，最上面这条线，但是大家知道，如果投机需求非常旺盛，它往上移动，其结果呢总需求的曲线就越来越变得平了，从负的就变成了平的，甚至是正的。

在正常情况下，我们有一条需求曲线，带有负斜率，带有一条供给曲线有正斜率，两者相交得到均衡价格，这是正常的市场经济。

可是如果泡沫经济，投机活动越来越猖獗，那么需求曲线原来是D0，它的曲线斜率就开始往这么转，变成D1、D2、D3甚至变成正斜率，所以经济学的定义什么是泡沫经济呢？就是以水平线为准，如果总需求曲线还有负斜率，那么市场机制起作用，均衡点存在，政府用不着过度干预，如果投机活动非常猖獗，总需求曲线变成正的了，我们在理论上可以论证，它没有均衡点，它只会越来越高。

投入房地产市场的钱越多，投机活动就越猖獗，越猖獗就投入的钱就更多，把房价一直推上去，最后泡沫经济崩溃，所以是以水平线来作为标准，正斜率的供给曲线这代表着泡沫经济。

一旦出现泡沫经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它的区分就在于如果我们断定这个市场是泡沫经济，那么政府必须干预，去遏制投机活动，如果不是的话，市场机制能起作用，政府就不要随便插手，过多的行政措施往往适得其反，把问题越搞越复杂。

那么投机活动是怎么回事？这个大家要看这个板，假定A是张三，他有一栋房子，李四买它100万，咱们都求整数，他自己从银行贷款80万，首付20万没有错吧，那么李四是完全符合市场规矩的，他拿了6个月，把它卖给了张三、李四、王五，王五出150万买这房子，王五从银行贷款120万，首付20%他自己30万首付，120万贷款，它把钱给了李四，李四拿到了150万，假定没有任何成本，没有任何税收，他还给银行80万对吧，还剩70万，自己20万是首付，他挣了50万，这50万李四挣了，王五又把房子卖给赵六，赵六出了200万，王五贷款还掉他120万，他120万还掉了，还剩80万，自己首付30万，又赚50万，所以这样的投机活动李四、王五每人都赚了50万，合法不合法？合法，劳动了没有，没劳动，投机所得。

那么钱从哪里来的？就是因为这样的炒作到，最后呢张三、李四、王五、赵六，赵六就出200万去买这房子，为什么呢？他看到C和B都挣了50万，他想下次是该我挣了，所以他贷款贷了160万，但是这个就是泡沫，房价急剧上升，实际上还是一栋房子，物质财富没有增加，其结果呢？社会资源被大量集中到虚拟经济，集中到投机炒作中，最后就一定崩溃，总有一个地方资金链断链，资金链断链，人们对于通胀的预期改变，大量资金外逃，所以呢就崩溃了。

崩溃了，我们假定最后泡沫经济崩溃了。

他原来预计我买进200万，卖出250万，实际上最后又回到原点，我们为了说明问题回到100万，泡沫经济崩溃了，房价跌回100万，实际上这有没有夸张？并不夸张。

日本在几年工夫房价升了340%，如果以1985年作为100万，1990年334万，到了1992年只有89万，比1985年还低，因为我们假定跌回100万，这个时候赵六破产了，原来他想把这房子卖250万，最后证明他自己成了250，砸在他手里了，但是房子拿出去变卖、拍卖只有卖了100万，银行贷款贷了160万，收回去100万，银行赔了60万，最后的傻帽他赔了40万，那么现在我们就知道，张三、李四各得50万是哪里来的呢？最后的这个人赔了40万，银行赔了60万，所以结论就是无论在投机活动之中谁发了暴财，可以有暴利，发财的人有，但是银行一定赔，这个就叫泡沫经济，日本就是这样，美国次贷经济它不是买卖，而是次贷，银行不停地来进行再贷款，同样导致这个过程。

4:17 解说：近一段时间来，世界各国的经济学家和金融学家都在热议，中国经济的表象与泡沫经济时期的日本何其相似，中国的房地产市场是否存在日本式的泡沫？中国房价为什么上涨？面对中国的国情我们又该如何防范金融危机的风险？《世纪大讲堂》，《日本泡沫经济溯源与启示》正在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