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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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与禅(一)

关键字:诗禅禅宗是最具中国气派的佛教,也可以说它是中国自己的佛学。佛教自东汉传人中国以来,到唐代禅宗的建立,花了600年的时间,这是中国对佛教这种外来文化的漫长的消化过程。禅宗的通达、印“放的精神,质朴明快和讲求实际的作风,都是中国固有的民族性格的表现。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禅宗一出现,就表现出很强的生命力,其影响迅速扩大到社会文化的各个领域,对文学的影响当然也非常显著。唐宋时期,诗人与禅僧交往是一种很时髦的事,象唐代的王维、韦应物、刘禹锡、颜真卿、权德舆,宋代的苏轼、黄庭坚等人,都与禅僧过从甚密,他们都是禅的爱好者,有的甚至是忠实信奉者,所写的诗有着浓厚的禅味。杜甫是一个“一饭未曾忘君恩”的典型的儒家诗人,但连他也说过:“余亦师粲可,身犹缚禅寂。”(《夜听许十一诵诗爱而有作》)韩愈是个排佛很激烈的人,但他后来也忍不住和禅僧交往起来,可见禅宗对当时诗人的吸引力。再从禅僧方面来看,由于禅宗扫除了种种戒律和坐禅仪式,他们也就有充裕的时间去与公卿文士交往、去涉猎外典、去搞艺术。禅宗中的诗僧很多,如唐代的灵一、清江、皎然、灵澈,五代的贯休、齐己,宋代的惠崇,参寥、洪觉范都是很著名的,他们在诗中除了证性谈禅之外,也吟咏世俗情,文人士大夫很欣赏他们的作品。此外,在禅家内部的参禅悟法的功课中,诗歌也是很重要的工具,祖师开示机缘,门徒表达悟境,往往离不开诗。诗与禅的联系既然如此密切,那么人们从理论上来探讨二者的关系,也就是很自然的了。概观唐以后的人对诗禅关系的看法,似乎可以归结出这样几种意见,一是诗禅相异说,二是诗禅相似说,三是诗禅相同说。对于这几种意见,我们不能简单地说它们哪个对、哪个错,因为它们有各自的不同角度,所以意见难免有互相抵牾的地方。但如果拨开这些浅层上的现象,我们即可发现各派理论在深层上的相互补充,它等待着我们今人在综合各代各派意见的基础上把它发明出来。

一、诗禅相异说

如果从较为外在的角度来看禅的宗旨,它与诗的对立性是很明显的。佛家所主倡的本体是寂然不动的自性,而禅宗则把这种自性看成是每个人的空明静寂的本来心情,六祖惠能说:内见自性不动,名曰禅。就是说,禅家是以发现自己的本心,回复到自己本心为归依的。如果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看这种“本心”,它实际上是不被外界所惑、不动心起念,没有分别心、没有执着心,当然也更没有感情活动的--种主观状态。惠能所谓“憎爱不关心,长伸两脚卧”,就是这种境界。黄檗曾把佛心比作恒河的沙子:“诸佛菩萨释梵诸天步履而过,沙亦不喜;牛羊虫蚁践踏而行,沙亦不怒;珍宝馨香,沙亦不贪;粪尿臭秽,沙亦不恶。”(《黄檗山断际禅师传心法要》)它没有喜怒哀乐之情,因此也就能处处自在,而诗则完全相反。按照中国传统的见解,诗的核心不是别的,就是喜怒哀乐的感情,它是“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感于哀乐,缘事而发”的。而且中国传统诗论中所特别推崇的是诗人的忧患意识,强调悲愤的感情是好诗的来源,古人赏乐以悲为美,司马迁说诗经三百篇都是“圣贤发愤之所作”,韩愈讲“不平则鸣”,以及后人所谓的“诗穷而后工”、“不愤不作”等等,都是这种例子。如果说,一切感情都属于佛家所要扫灭的“烦恼”之列,那么悲愤的感情是表现得最直接、最强烈、也最折磨人的烦恼,所以也就更为佛家所不容。韩愈有一篇《送高闲上人序》,是写给-位叫做高闲的和尚的,他是个书法艺术的爱好者,特别喜欢学张旭的字。但韩愈老实不客气地告诉他:书法是情感的表现,张旭的书法之所以写得好,是因为他“喜怒窘穷,忧悲愉陕、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而僧人却是“一生死、解外腰,其心必泊然无所起,其于世必淡然无所嗜”,心中没有张旭的情感,只是外在的学习张旭的笔法,“未见其能旭也”。韩愈这里所说的虽然是书法,但其道理尤其适用于诗。后来明末人陈宏绪说:“诗以道性情,而禅则期于见性而忘情,说诗者曰: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而咏歌之,申之曰:发乎情,民之性也。是则涛之所谓性者,不可得而指示,而悉征之于情。而禅岂有是哉?一切感触等于空华阳焰,漠然不以置怀,动于中则深以为形,而况形

之于言乎?……既已出尘垢而学禅,其又安以诗为?”(《尺牍新钞》二集,《与雪崖》)就是具体说到诗与禅的这种对立。此外,因为禅家认为自性这个道体超脱一切分别、对待关系,超脱一切色相,所以它不能用语言文字来表述。反过来讲,一切企图表述道体的话,包括佛家的所有经典,都不是“第一义”。百丈怀海禅师说:“但有语句,尽属法之尘垢,但有语句,尽属烦恼边收;但有语句,尽属不了义教,但有语句,尽不许也”(《古尊宿语录卷二)。故禅家反对用语言文字来教学,而主张“不立文字,教外别传”,即通过种种暗示使参禅者直接证人那不可言说的道体。初来问法的僧人,每当向禅师问什么是佛法大意时,禅师或者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或者张口就喝,举杖就打,意思是:这“第一义”是不可表述的,要求祖师解答本身就是错误,用黄檗的话来说,就是“不可向虚空里钉橛”(向虚空中钉木橛是钉不上的,是徒劳的)。但是诗则又完全相反,诗歌艺术活动之成立,在于传达感情,“在心为志,发言为诗”,“不言,谁知其志?”如果取消了语言也就取消了诗歌艺术。所以,当南宋有人给自己的诗室取名叫“诗禅方丈”时,刘克庄就表示反对,他说:“诗家以少陵为祖,其说曰:‘语不惊人死不休’,禅家以达磨为祖,其说曰:‘不立文字’,诗之不可为禅,犹禅之不可为诗也。”(《后村大全集》卷九十九《题何秀才诗禅方丈》)他正是从语言文字方面指出诗与禅的对立的。因为诗与禅二者有如此不同,所以唐以来始终有人认为诗禅相妨。禅僧中有些是坚决反对僧人涉足文学的,宋僧佛印说:“教门衰弱要人扶,好慕禅宗莫学儒。只见悟心成佛道,未闻行脚读诗书。”(《请益录》卷上)南宋有一位禅僧叫庆老,曾到宗呆门下参禅,只因他平素爱写诗,故宗陧认为他业障太深,说他对于佛法“正如水滴石,一点入不得”(《夷坚乙志》卷十三)。白居易晚年虽然既好佛又喜诗,但因为他看到诗与禅的对立,心情往往陷于矛盾之中,其诗云:“自从苦学空门法,销尽平生种种心。唯有诗魔降未得,每逢风月一闲吟”,又云:“人各有一癖,我癖在章句。万缘俱已销,此病独未去”。这种思想矛盾在诗僧中也时有流露,例如皎然,他说:“贫道隳名之人,万虑都尽,强留诗道以乐性情,盖由瞥起余尘未泯,岂有健羡于其间哉?”(《吴兴昼上人书》卷十《答权从事德舆书》)“瞥起”即禅家所谓“瞥起心”指在外境的刺激下突然动心起念,这是禅门证性极力要征服的大敌。皎然说自己吟咏是“瞥起余尘”可见他也认为诗禅是对立的。宋代的诗僧文珀说。“平生清净禅,犹嫌被诗污”(《潜山集》卷四,《遣兴》);“吾本学经论,由之契无为。书生习未忘,有时或吟诗。聊以识吾过,吾道不在兹”(《潜山集》卷四、《哀集诗稿》,也说的是同样的意思。当然,象皎然这些诗人,虽然认为诗与禅是对立的,可并非如宗呆那样认为二者绝对不能相容。比如皎然曾称赞支道林是“佳句纵横不废禅”(《支公诗》),就是说,他能写出很多佳作,可并没有妨碍禅寂,如果处理得好,对立的两件事还是可以兼顾的。僧齐己《自题诗》云:“禅外求诗妙,年来鬓已秋。”所谓“禅外求诗妙”,正道出了诗与禅之关系的两面;说诗在“禅外”,这是对立的一面,说僧人在参禅之外还可以写出妙诗,这又是二者相容的一面。后来的苏东坡也说过:“哪能废诗酒,亦未妨禅寂。”(《次王巩韵》)“诗法不相妨,此语更当请。”(《送参寥师》)也都是这个意思。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指出诗与禅可以互相补充、互相促进。皎然在《诗式》中最推崇他的十世祖谢灵运的诗,而他认为谢灵运之所以能写出好诗来,是因为“及通内典,心地更精,故所作诗,发皆造极,得非空王之道助耶”(《诗式》卷一《文章宗旨》)。刘禹锡曾夸赞一位和尚的诗写得好,认为这与僧人的禅定有密切关系,即所谓“因定而得境”、“能离欲,则方寸地虚,虚而万景入”(《秋日过鸿举法师便送归江陵引》)。苏轼《送参寥师》亦云:“退之论草书,万事未尝屏。忧愁不平气,一寓笔所骋。颇怪浮屠人,视身如丘井。颓然寄淡泊,谁与发豪猛。细思乃不然,真巧非幻影。欲令诗语妙,无厌空且静。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在这里,他批评了韩愈所谓的僧人清心寡欲就不会有好作品的说法,认为正因为僧人心静,才能清楚地感受到万物的活动;正因为僧人心空,才能广泛地容纳各种境象。此外,除了指出诗借助于禅,人们也指出禅借助于诗,比如皎然的“道外之交”李遐叔曾为一位和尚写过一篇碑文,其中说:“翰墨者,般若之笙簧,词赋者,伽陀之鼓

吹。”(《全唐文》卷三一九、《杭州余杭县龙皋寺故大律师碑文》)白居易《题道宗上人十韵》:“是故宗律师,以诗为佛事。精洁沾形体,闲淡藏禅味。从容恣语言,缥缈离文字。先以诗律牵,后令人佛智。”都指出诗是和尚弘扬佛法、牵动人心的工具。清人李邺嗣以禅宗语录中每每引用唐人句作为悟道的契机,由此得出诗与禅不但可以并行不悖,而且可以水乳交融,他说:“诸释老语录每引唐人诗,单篇只字的杂诸杖拂间,俱得参第一义。是则诗之与禅,诚有可投水乳于一盂、奏金石于一堂者。”(《杲堂文钞》卷二、慰弘禅师集天竺语诗序》)总之,在这些人看来,禅能助诗,诗能助禅。关于这种意见,金人元好问有两句话表述得最为简切:“诗为禅客添花锦,禅是诗家切刀玉。”(《元遗山诗集》卷十《答俊书记学诗》)需要指出的是:不论是诗禅对立说,还是诗禅相容、相得说,都是着眼于诗和禅二者相异的一面。因为只有相异的东西才谈得上相容、相得。大体上说,唐人对于诗禅,多只看到相异的一面,而二者内在核心相通的一面被人们广泛注意,并且得到明确的揭示,那已经是宋代的事了。二、诗禅相似说

唐人并非绝对没有以禅喻诗的,譬如皎然,他很可能是第一位有意识地用某些禅语来说诗的论家,对于后世,以禅喻诗之风有不可低估的开创作用。但他基本是外在地借用佛典中的某些概念来指代涛论中的某些范畴,例如他用“缘境”来指诗人的触景生情,用“取境”来指涛人对艺术境界的构想,用“方便”来指诗歌随着时代而变化,用“中道”来作诗时各方面的因素不可偏废,要在风格上保持中和之美等等。除了这种外在比附,皎然并没有接触到诗与禅的核心问题,更没有把它们在核心上沟通起来。因此,与宋人相比,他的以禅喻诗尚是比较肤浅的。宋人借禅喻诗,所取于禅的“心”即是“悟”,而“悟”也确实是禅宗的最根本的东西。我很同意铃木大拙先生的说法,“禅如果没有悟,就象太阳没有光和热一样。禅可以失去它所有的文献、所有的寺庙以及所有的行头,但是,只要其中有悟,就会永远存在”(《禅与生活》第四章)。宋人正是抓住了禅的这个最核心的东西“悟”,把它与赏诗、学涛的内在规律沟通起来,从而实现了诗歌理论的一大跃进。一提起宋人的以禅喻诗,人们会马上想到严羽,这是有理由的,因为严羽在他的《沧浪诗话·诗辨》中对这个理论论述得比较集中、细致,所以很惹人注目。他在谈到他的《诗辨》时说:仆之《诗辨》,乃断千百年公案,诚惊世绝俗之话,至当归一之论。其间说江西诗病,真取心肝刽子手。以禅喻诗,莫此亲切,是自家实证实悟者,是自家闭门凿破此片田地,即非傍人篱壁、拾人涕唾得来者”(《答出继叔临安吴景仙书》),但严羽的诗论不过是整个宋人以禅喻诗理论的组成部分,要想全面了解这些理论,只局限于严羽还远远不够。概而观之,在宋人多角度的以禅喻诗的理论中,最主要的是以下两个方面:一是从诗的欣赏的角度,把赏诗的极致比成参禅的“悟”;二是从诗人修养的角度,把诗人通过对前人作品的长期学习,而最后自己掌握作诗规律,比成禅家以后的“悟”。下面我们分别来剖析一下宋人的这两方面的理论。先看以禅悟喻赏诗。宋代最早明确提出这个比喻的大概是苏东坡,他在谈到自己欣赏好诗的体会时说:“暂借好诗消永夜,每逢佳处辄参禅”(《夜直玉堂,携李之仪端叔百余篇读至夜半书其后》),后来的江西派诗人曾几也说:“烹茗破睡境,烟香玩诗篇。问诗谁所作?其人久沉泉。工部百世祖,涪翁一灯传,闲用无心处,参此如参禅”(《茶山集》卷二《东窗小室即事》之四);林希逸说:“彻底书须随字解,造微诗要似禅参”(《竹溪十一稿》续集卷三,《即事》)。戴复古为时人邹登龙的诗稿题辞:“邹郎雅意耽诗句,多似参禅有悟无”(《题邹登龙梅屋诗》),如此等等,都是这方面的例子。对于宋人的以参禅比赏诗,古往今来有不少人或者认为它不伦不类,或者认为它恍忽迷离,其原因在于对这个比喻的内涵缺乏深入地剖析和发明。赏诗与参禅都牵涉到“本体”的问题;参禅是习禅者进入禅的本体的过程,“悟”作为参禅的极致,是参禅者体验到禅的本体、与禅的本体溶和为一的感受。赏诗也是读者进入诗的本体的过程,赏诗的极致是读者体验到诗的本体。宋人之所以把赏诗比作参禅,是由于他们看到了二者在本体的性质、进入本体的过程以及体验到本体的感受上都有相似之处。那么,为了弄清宋人以参禅喻赏诗的合理性,我们有

必要先把诗的本性问题捉出来,与禅的本体作一比较。“本体”,原本是一个哲学概念,本体论在西方是德意志哲学家郭克兰纽(Rudolph-usGoclenius,1547-1628)等人提出来的,后来康德(1mmanuelKanL)哲学中也继承了这个概念,把存在分成本体与现象两个范畴。所谓“本体”,即存在自身最真实、最根本的实体,而“现象”只是本体的表现,不是本体本身。其实这两个范畴,在佛学里面早有,只是名称不同。“本体”,佛学中叫“真相”;“现象”,佛学中叫“假相”。不过佛学中所探讨的真相只是关于整个存在的,并没有探讨世界上某种具体事物的真相,因为在佛学看来,世界上的任何具体事物无一例外都是假相。而西方的本体论研究,后来渐渐地由整个存在引入具体事物的领域。西方现代比较流行的文学本体论,就是研究文学这个事物的最真实的实体的。关于对文学本体的认识,现代西方有两种截然相反的看法:第一种是英美新批评派的看法,他们认为文学的本体就是作家写出来的文学作品,它作为实实在在存在着的、具有特定的语言结构形式的东西,是文学的最根本的东西,所以他们把作品又叫作“本文”。另外一种是法国现象学家们的看法,认为文学的本体并不是那个外在的作品,因为作品只不过是传达作者某种精神,观念的工具,而并不是观念本身,真正称得上是文学本体的应该是作家凭借作品所要传达的那个观念。这两种看法各有各的道理,我这里不想详细地论究它们谁是谁非,我要说的只是:中国古人对文学本体的看法,总的来看是持后一种意见的。“诗本性情”,是古人常说的一句话,在他们看来,诗人触物而心中发生了一种感动(情、兴),这种感动就是诗的本体,诗人写出作品来,只是要把自己内心这个感动传达给别人,以使别人读了作品以后心中也发生一次同样的感动。因此,诗作品只不过是传达感动的桥梁,而非感动本身。在中国古人看来,一个作者心中不发生感动,而只是外在地模仿别人的词句,尽管他也写出了作品,但这样的人根本不能算是诗人,因为他内心没有“诗之本”,一个读者读一首诗,光看字句而心中不发生感动,他也算不上是真正欣赏了这首诗,因为他没有获得这首诗的本体。诗的字句是看得着、听得见的,但诗的本体却是看不着、听不见的,从诗人方面来说,诗的本体是他触物以后,未写诗以前就已经发生在心灵中的无声的感情,从读者方面来说,他所获得的本体也是在作品的有形,有声的字句的引发下而产生在他心灵中的那个无形、无声的感情。宋人文天祥说:“诗所以发性情之和也。性情未发,诗为无声;性情既发,诗为有声。必于无声,诗之精,宣于有声,诗之迹”(《文山先生全集》卷九,《罗主簿一鹗诗序》),有声的字句只是诗的外在现象--“迹”,只有无声的性情才是诗的内在根本--“精”,文天祥的话很能代表中国古人对诗之本体的一般看法。而作为诗之本体的感情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那就是不可表述性,它与人心中的意念、思维活动不一样,一个人在心中如果进行某种思维活动,尽管不说出来,但因为思维总要以概念作为工具,所以总伴随着语言来进行,可以说,思维是一种默默的语言活动,故西方人说:“想,就是不动笔的字”。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思维活动不论如何复杂,它的过程和内容,原则上总是可以直接用语言来表述的。但一个人心中所发生的某种情感活动就完全不同了,它不是一种思维过程,而是以全部身心所进行的一种脱离思维的体验,而体验活动是不借助概念工具来进行的,所以它也就不能以语言来表述。中国古代诗人常常慨叹语言的无能:“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常恨言语浅,不如人意深”、“口不能言心自省”,其实都是对语言不能直接表述诗情的抱憾。严羽《沧浪诗话诗辨》中说诗之“妙处”是“不涉理路,不落言筌”,“羚羊褂角,无胁可求”,“莹澈玲珑,不可凑泊”,论者每斥为“迷离恍惚”,其实它是从欣赏的角度,对诗之本体只可以体验冥契,而不可以思维求、不可以言语取的特点的生动形容。弄清了诗的本体这--特点,我们也可以看到诗的本体和禅的本体除了对立的一面,也有一致性了,因为禅之本体亦即“真如”、“佛心”,也正是“无数量、艮无形相、无音声、不可觅、不可求、不可以智惠识、不可以言语取”的(《黄檗断际禅师语录》)。其次,既然作为诗之本体的感情不可言说,那么诗人要想把它传达给别人,就必须放弃用语言直接表述诗情的企图,而只能把引发自己诗情的契机用语言表述出来交给读者,让读者心灵在这契机的感发下而体验到曾经发生在诗人心中的

感动。概括地说,诗人在诗作中所表述的情感契机不外乎是两种:一种是引起自己诗情的内心意念;一种是触发诗情的外界景物。前者如陈子昂的《登古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诗人登临古台,想到有限而短促的人生与永存的宇宙相比实在渺小得很,.这一意念使他的心灵发生了一种莫名的感动。他为了把这一感动传达给读者,就把引起感动的意念契机写了出来。后者如薛道衡的“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昔昔盐》),抒情者眼望暮春之景,心中触起怀念征人的悲怅,诗人为传达这种情感,便把触发思妇怀念之情的景物契机写出来。然而不管是哪一种途径,诗人在诗中所直接描述的都不是作为诗本体的情感自身。如果把诗本体比作一个目的地,那么诗中所描述的充其量不过是通往那个目的地的一条路、一座桥。中国古代诗学中常以“意外”与“象外”来论诗之精髓,实际上正是指出诗本体是在诗中所直接描写的意念和形象之外的。读者赏诗,要想真正得到诗本体,必须既凭借诗中所直接描写的东西而最终又要超越它们,即以自己的体验把诗人没有直接说出的情感在心头寻味出来。宋人杨时说;“学诗者不在语言文字,当想其气味,诗之意得矣”(《龟山语录》),明人方以智说:“必越浮言者,始得其意,超文字者,乃解其宗”(《文章薪火》),都讲的是欣赏作品时对作品中所描述的东西的超越。而这一过程与禅家对道体的参悟过程是很一致的。禅家对于道体,首先强调它不可言说,所以主张“不立文字”、“不由文字”,而主张“以心印心”,然而第一,绝对废弃语言的传道实属不可能,第二,从禅门传道的事实来看,他们虽然反对看经,但任何一位禅师为了接引门徒,都不废语录话头。曾经有人问神会:“道既无名,何故言道?”神会回答:“道绝不自言,言其道,只为对问故”(《神会禅师语录》),这里虽然强调的是语言出于不得已,但实际上也等于告诉人们,以语言来传道是不可避免的。正如玄觉禅师所说:“妙旨绝言,假文字以诠旨;真宗非相,假名相以标宗”(《禅宗永嘉录》)。宋代盛行“看话禅”,那更是得凭借语言的。有人讽刺禅宗的发展是从“不立文字”到“不离文字”,其实站在禅宗的理论上来看,这“不立”与“不离”并非矛盾,因为禅家总是明确地告诉人们,任何语言都只是引人人道的阶梯,它只指向道体。大珠所谓:“得意者越于浮言,悟理者超于文字”(《大珠禅师语录》)。参禅者如果死抱着祖师所讲的话不放,那就会“死在句下”,永远不能悟道。参禅者对语言既凭借又超越的过程与赏诗的情况是完全一致的。再次,因为诗的本体是一种超思维的的情感,所以读者赏诗时,也就不能用思维,而只能用体验。所谓体验,即泯灭物我的分别,自然涵泳于诗中所提供的具体情境之中,而思维则不然,它在本质上是“我”这个主体站在对象之外,对对象进行审视、探究的一种心灵行为。因此,中国古人一向反对以单纯的理智探究来读诗,朱熹说过;“看诗不须着意去里边分解,但是平平地涵泳自好”(《诗人玉屑》卷十三引),杨时说:“仲素问诗如何看。曰:诗极难卒说,大抵须要人体会,不在推寻文义”(《龟山语录》)。清人张裕钊在一封书信中对这个道理说得更详确,他说:读诗“必讽诵之深且久,使吾之与古人诉合于无间,然后能深契自然之妙,而终极其能事。若夫专以沉思力索为事者,固时亦可以得其意,然与夫心凝神释,冥合于言意之表者,则或有间矣”(《答吴至甫书》)。而读诗时对本体的体验之排斥知解、思维,与禅家对佛法的体悟正同。禅家认为佛之本体乃是没有发生主客分别的“真如自性”,而一切对它的知解思维只会使这一绝对的自性蜕变为主体的对象,从而失掉了它的本来面目。在禅宗那里,所谓“觉”与“迷”,与世俗的定义正好相颠倒:一般人所谓觉悟,是在动心起念之后,在意识中对事物形成一个清晰的知解,而在禅家看来,知解的形成正是“迷”,对意念、知解的离脱才是真正的觉悟,故四祖道信管对佛法的冥契,印证叫“离念之本觉”。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主张以无心的直觉体验去证道,此所谓“悬解”,而反对以有意的思维去求道,此所谓“拟心即差”。洞山良价偈云:“拟将心意学玄宗,大似西行却向东”(见《五灯会元》卷六,《九峰道虔禅师》),黄檗也说:“举心动念,即乖法体”。有人问黄檗:他说的话讲的是什么道理,他回答:“觅什么道理?才有道理,便即心异”(《黄檗山断际禅师传心法要》)。总之,以知解求道,愈骛愈远,而放弃知解,直下无心,却会随处证得,此即拾得诗所谓“见时不

可见,觅时何处觅。借问有何缘,却道无为力”,宋僧陈体常偈诵所谓:“有意觅渠终不遭,无心到处尽逢伊”(《苕溪渔隐后集·缁黄杂记》)。参禅者对佛本体的体验与赏诗者对诗本体的体验,在超思维这一点上是一致的,宋人张扩说:“说诗如说禅,妙处要悬解”(《东窗集》卷一,《括苍官舍夏日杂书》之五);清人方东树亦云:赏诗“殆如禅家之印证,而不可以知解求者”(《昭昧詹言》卷一),都是在这-一点上把诗与禅联系起来的。

诗画一体,诗禅融合

作者声明 本论文是自己在导师指导下独立撰写的。论文的完成经过了选题、查阅积累资料、撰写读书笔记、拟写论文提纲、撰写初稿、形成定稿等环节。论文所引用或参考的内容均已标明出处。我遵守学术规范和学术道德,对本论文负责。 签名: 年月日

论王维山水诗诗画一体,诗禅合一的特色 孙也涵 (玉溪师院成教院13级汉语言文学函授本科,学号:1302022) 【摘要】盛唐著名山水诗人王维,以其清新自然、淡雅幽远的山水诗而传诵古今。王维的山水诗,继承了陶渊明田园诗的隐逸思想及谢灵运山水诗的创作风格,并融会贯通,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特色,即“诗画一体,诗禅合一”。在他的诗中,山水景物描写注重构图,画面呈现出色彩鲜明﹑动静结合﹑光影搭配和谐的特点;同时还融入禅宗思想,诗中动和静的描写都表现了一种空无意象,传达出一种淡远的意境,从而达到了诗画禅的完美融合。 【关键词】王维;山水诗;诗画一体;诗禅合一 王维以诗闻名,而且擅长书法、音乐、绘画,曾师法画家吴道子,又融合李思训的画法,创造了萧疏淡雅的水墨山水画,被称为南宗画派之祖。他的山水诗创作,继承了陶渊明的隐逸思想及谢灵运的创作风格,以画家的眼光来观察世界,以禅宗的审美观去聆听自然界的音响,其诗“词秀调雅,意新理惬,在泉为珠,着壁成绘,一句一字,皆出常境”(殷潘《河岳英灵集》⑴),沈德潜也称其诗:“不用禅语,时得禅理”(《说诗啐语》),可见他的诗中充满画意、禅趣,那究竟其山水诗中诗、画、禅的关系如何呢? 一、诗画一体 王维是一位诗歌、绘画、音乐、书法兼长的多才多艺的文化巨人,他在诗歌创作时,比一般诗人更能精确地、细致地感受到和捕捉到自然界美妙的景色和神奇的音响以及大自然的千变万化,并将之诉诸笔

王维山水诗感想

王维山水诗感想 本文是关于王维的文学文章,仅供参考,如果觉得很不错,欢迎点评和分享。 王维山水诗具有空灵、明净、飘逸的意境美。这表现在他对语言、意象、色彩、音响的细致锤炼上。以下是小编分享的王维山水诗感想,欢迎大家阅读! 唐代著名诗人王维是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他是一位早熟的作家,九岁就能属文赋诗。同时他又是一位多才多艺的艺术家:绘画、书法、音乐,无所不通。王维被誉为一代山水诗之宗,其山水诗表现出的境界尤为后世所推崇.他的山水诗常常通过自然的光、色、声、形、质等构成的具体可感性形式,结合自己的文化修养、生活境遇、知识水平、审美修养进行艺术的审美创造,含蓄地表现自然清静、秀丽的本色,令人洗心涤虑,返朴归真,摆脱尘世的羁绊,,炼就一种淡泊、真淳、随缘自适的疏野意趣。 王维诗歌的艺术成就,在盛唐诗坛上,除李杜以外,鲜有堪与比并的。他的山水诗平淡自然,俊逸空灵,与琴棋书画融为一炉。诗中常有形与声的刻画,情与意的温馨,飘洒与沉静结伴,显达与幽深同行。常用委婉冲淡、古雅悠远的高妙手法,达到令人拍案叫绝、流连忘返的艺术胜境,形成他山水诗的空灵、明净、飘逸的意境。本文从语言、意象、色彩、音响四个角度来剖析王维山水诗的意境美,并探索形成这种意境美的原因。

一、语言不重华饰,明净淡雅,虚实相济 语言是诗人情绪的物化形态,是诗歌最表层的意象。王维在语言上追求明净淡雅,不尚浓艳,不重华饰,不作惊人语,不出吞云吐月之言。他讲究自然与真切,注意语言的启示性,表现出诗歌语言的自由、自在和自觉。如《山居即事》: 寂寞掩柴扉,苍茫对落晖。鹤巢松树遍,人访荜门稀。 嫩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渡头烟火起,处处采菱归。 诗人以浅切的语言,白描的手法,写出了山居环境的幽静可人而又富于生气。在夕照浑茫的大背景下,古松参天,仙鹤盘旋,访客罕至,柴扉独掩,可谓幽静之至。大自然的一切都是那样清寂、静谧,既生灭无常但又充满生机,无牵无挂,无缚无碍,一任自然,自由兴作,诗人王维便正是通过这种即自然之真,悟自然之性理来回归自然的。在与大自然之真的融和契合之中,诗人感到了愉悦,也得到了解脱。 写景如画,随心挥洒,这样动人的自然写景,正是通过清新淡雅、自然平实的语言表达出来,达到了艺术上炉火纯青的地步,以自然美来表现诗人的人格美、理想中的社会美,通过对山水的描绘寄慨言志,含蕴丰富,丰姿摇曳,耐人寻味。 二、意象空灵剔透,虚幻静谧,富于变化 司空图的《诗品》中就曾用"白云"比喻"超诣"的神韵,说"如将白云,清风与归。远引若至,临之已非。"王维将心性具象为白云,正是基于这种考虑,也恰恰是这种效果。王维在诗中取意象最多的是

王维诗词中的禅境

王维诗词中的禅境 有一句话: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大概每一个孤单的人,都有自己的繁华吧!他们独守寂寞,坐拥繁华。 王维就是这样一位诗人,他的诗,无大喜,无大悲,淡淡的,就像一泓清泉,流进无数人心底。 他好静,也好道: 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 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 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 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 他喜欢竹林独坐,琴也好,歌也好,都是一个人的热闹: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竹里馆》 何须观众,自己开心就好。 若有闲,一个人在深山中漫步也是不错的: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鹿柴》

山空树深,难见人,若偶然传来几声低语,倒更显的空灵。 你可有试过独坐深山,听花落,听鸟鸣,看月亮慢慢爬上来,看溪水缓缓淌过去?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鸟鸣涧》 能听到花开花落声音的人,一定有一颗极为纯净的心灵,心中太多欲望的人,只会听见那些纷杂的声音。 王维的文字,总是淡淡的,淡淡的,却很深情: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杂诗三首·其二》 见到故乡来人,不问家事却问梅花开否,却让人感觉到深深的思念之情。 山中送走友人,不说如何肝肠寸断,只是轻轻低语:明年草绿时,君归否? 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 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山中送别》 纵使不言离殇也断肠。 多想一直走,走到水尽头,坐看浮云起: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终南别业》

王维心中大概是有一处桃花源的,里面盛放着他的浮世清欢,他的细水流年。

王维诗中的禅意

王维诗中的禅意 摘要: 自王维始,唐代文人禅入诗。禅宗的宗教思想对王维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将禅意与诗情交织融合在诗歌里,开拓出诗境与禅境高度统一的美学境界,充份体现出空灵清幽的艺术风格,由此,王维也被冠以“诗佛”的称号。本文通过分析王维禅宗意识形成的原因和诗歌中禅宗意识的具体表现,阐明王维诗中的诗情与禅境。 关键词:王维禅宗诗歌意境 在唐代,佛学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形成诸多教派,如天台、三论、华严、禅宗等,其中尤以禅宗发展最为迅猛。禅宗是佛教本土化的结果,它是把印度的佛教思想和修持方式与中国儒家文化融合在一起形成的。禅学进入到士大夫的思想领域中,影响着他们的处世态度和文学作品。“诗为禅客添花锦,禅为诗家切玉刀”。禅与诗的交融促进了古代诗歌的发展,不但扩大了诗的领域范围,而且为单纯的诗歌艺术平添了一丝哲学的意味,使其读来意味深长。 从文化的角度审视,禅宗既是一种宗教,也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和智慧;既是一种信仰,也是一种独特的思维方式。“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它就像来自于源头的活水,通过历代文人士大夫的参与和弘扬,为中国文化这池潭水带来活力和生机,它不仅对中国哲学、伦理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而且给中国的诗词书画也带来质的变化。 如“会里知无我,观空厌有形”(孟浩然《陪姚使君题惠人上房》),这正是当时诗人以禅入诗,以诗写禅的最佳写照。严羽曾经说过:“大抵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沧浪诗话诗辨》)。其中,集大成者非王维莫属。他将禅宗的缥缈无依与如画的诗境完美结合在一起,将情景交融的艺术表现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刘向阳评价其诗“光照天地,以色貌色,虚实相生,妙理一致。”[1] 一、王维禅宗意识形成的原因 王维素有“诗佛”之称,他的诗意境空奇、清幽,往往将我们引领进入一种含蓄隽永的禅境。胡应麟《诗薮》说:“太白五言绝,自是天仙口语,右丞却入禅宗。”徐增《而庵诗话》说:“摩诘精大雄氏之学,篇篇字句皆合圣教。”为何佛学对王维产生了如此深远的影响呢?主要有以下三种原因: 首先,唐代时期佛教之风盛行。唐高祖结束了国家三百多年的分裂与动乱,实现南北统一。开明的政治方针促进了文化、经济的繁荣。佛教也从外来的宗教转向本土化,吸收了儒家的思想,并且与唐朝的社会实际相结合,形成了具有中

论禅与王维的山水诗

论禅与王维的山水诗 袁冲 内容摘要:王维的山水诗奠定了他在中国诗史上的重要地位,他诗中的山水景物表现,既构成了一种“禅”的状态,也形成了极为优美深邃的意境,无论从哲学境界还是艺术境界而言,都达到了一个极灿烂极澄明的层次。而他早期的诗歌大都情调昂扬,气概豪迈。缘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呢?是和他将禅融入诗中,把禅宗理论演化为自己诗歌创作的指导思想有关。 关键词:王维山水诗以禅入诗 在唐代诗坛上,王维是一位具有独特风格的大诗人;在中国诗史上,也是一位伟大的诗人。王维是唐代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与孟浩然齐名,称为“王孟”。早年有着积极进取的精神,写了许多关于边塞、游侠的诗,大都情调昂扬,气概豪迈①。如《使至塞上》云:“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侯骑,都护在燕然。”此诗以英雄豪迈之气融贯于出色的景物描写之中,形成雄浑壮阔的诗境。但真正奠定王维在唐诗史上大师地位的,并不是这种英气豪迈的诗,而是他饱含禅味的山水诗。而他山水诗的成就,是和他把禅学理论作为自己诗歌创作的指导思想有关的,也正是他诗中的禅理禅趣,构成了其空灵流动的诗歌意境。笔者就禅对王维山水诗的影响,以及禅与诗的结合等方面进行简要的分析。 一.禅宗思想与山水诗的创作

唐代文士普遍崇佛,几乎所有名件经传或名不见经传的文人.士大夫都于佛教尤其是禅 有着密切的联系,崇佛唐代社会的风气。唐诗与佛教之间的渊源就更为深刻了,名诗人礼 佛是平常不过的事情,其诗风﹑诗理也浸透了佛的气息②。的诗人王维,字摩诘,他的名 字就是取自佛教的维摩诘居士。他是中国文学史上唯一享有“诗佛”之称誉的诗人。称王维 为“诗佛”,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佛学理论修养非常精深,历史上很少有诗人能够企及;另 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能坚持较为严格的宗教实践,通过对禅门妙法的透彻参悟,深得禅家 三昧,以至有些诗达到了“字字入禅”的境地。清代王渔洋说,王维的山水诗“字字入禅,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蚕尾续文》),也就是说,王维的山水诗具有禅趣、禅悦、禅味,言有尽而意无穷,传出了禅的意蕴。“至于王、孟一派描写田园山水的诗篇,则风貌大抵清远幽雅……”③。王维为何能独辟蹊径,创造出这样一种独特的艺术作品来呢?我认为,是由于他把禅学应用于他的山水诗创作,将禅与诗相互融合的结果。 唐代,禅在社会上有了一定的影响,禅学流行,文士对禅的兴趣逐渐加深,特别是南宗惠能一 系广返流传之后,禅宗对文士的影响与日俱增. 《旧唐书·王维传》曾提到王维“退朝以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王维在自己的诗中也多次写到“闲居净坐”的乐趣。如:“竹径从初地,蓬峰出化城。窗中三楚尽,林上九江平。软草承趺坐,长松响梵声。空居法云外,观 世得无生.”(《登辨觉寺》)“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白发 终难变,黄金不可成。欲知除老病,唯有学无生。”(《秋夜独坐》)“轻阴阁小雨,深院 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书事》)从上述诗中,我们可以看出:王维的“闲居净坐”一般都带有禅定禅观的目的,但在“净坐”之时,又并非枯寂息念,而是耳有所闻、眼有所见、心有所感、思有所悟的。当然,在更多的时候,王维的禅观修习并非采取净坐 的方式,而是如南宗禅师们常说的“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永嘉玄觉《证 道歌》)采取的是一种“山林优游禅”的修习方式,就在这种“境静林间独自游”的生活中, 诗人既获得了“心法双忘性即真”的证语,也获得了无人干扰、心清境静的静美享受,一首 首意境优美、含蕴深邃的山水诗禅诗的融合中诞生了。我们认为,禅宗思想与山水诗的创 作能在这里得到融合,除了“禅与诗在美学思维方面具有相通性④”这一因素之外,还与王维 本人对解脱方式的认识有关。他在《叹白发》诗中说:“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又在《山中示弟》诗中说:“山林吾丧我。”而《饭覆釜山僧》诗更明确地说:“一悟寂为乐,此身闲有余。”可见他是有意将自己一生的烦恼痛苦消除泯灭于佛教这个精神王国和幽寂净静的山林自然境界之中的。换言之,空门、山林、寂静之乐就是他解脱烦恼痛苦的最好方

王维山水诗中思想境界的文献综述

王维山水诗中思想的文献综述 09级1班李晶 2009012699 摘要:王维是盛唐山水田园诗的代表作家,由于其诗中颇具禅宗意味而被誉为“诗佛”。但是由于唐代采取思想兼容的态度,在思想领域里则是儒、释、道并存。王维在这样的文化背景和传统士人的文化积淀下,他的诗歌中又隐现着儒家和道家思想,形成了别具特色的美学风格。 关键词:王维佛教老庄思想儒家思想 王维是思维创作受到佛教的影响是毋庸置疑的,其好友苑咸曾评价其为“当代诗匠,又精禅理”。大多数学者从佛教角度研究王维,但同时也有人从儒、道角度来进一步阐释王维的精神世界。因此学界关于王维山水诗中的思想有很多论著。 本文是在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他们的理论成果和看法做一些总结,通过中国知网查阅了近几年来有关王维山水诗中思想的文献,选择其中20篇综述如下: 一、佛家思想与王维的山水诗 张丽娟(2010)在《王维隐居终南期间佛教思想研究》中总结了学界对王维研究的现状:“国内学术界对王维的深入研究大体上是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的。此后,各种形式的研究成果连续不断地出现,至今蔚为大观。这些研究主要集中在佛教对王维生活方式的影响、佛教对王维文学创作手法与内涵的影响、王维诗表现的禅趣禅意和佛理等几个方面。”①由此可见佛教对王维的影响之大。 徐流奇(2010)在《禅学理念与王维诗风》中分析到:“王维前期诗歌受北宗禅思想影响,多为佛道禅理的直接传达;后期受南宗禅影响,将玄冥的禅意化入诗,。他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禅宗审美观,尤其是对空寂之美的追求和赞颂和以自我心性的圆满和灵动为目标,并且将这种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融合为一体,最后导致王维诗歌空灵、清丽风格的形成。这种诗风包含着空虚与灵动这对矛盾统一的二级。同时作者还指出禅学理念对王维山水诗创作手法的影响,即:首先,在禅学理念指导下,山水诗做到形与意的完美结合;其次,诗歌能够艺术而辩证地处理动静描写使得意境玄远蕴藉;再次,王维诗歌的意象创构中多‘不拘形似’的运用;最后,多以简约的意象来表达意境,达到意多而笔少的境界。”② 台湾学者林明昌(2011)在《非禅而禅——谈王维诗的禅化》中一改前人王维诗歌“禅化”的说法,认为王维诗歌禅化是后人解读的结果。他从唐代禅诗传统说起,指出“唐代自有其神僧与禅诗传统,以此传统发展形成中国的禅诗谱系,而且这个谱系与王维诗并无关联”。作者又从近代文艺学理论的角度运用多个学者的理论观点指出“后人将王维诗作解读为禅诗除因其习佛外,也有读者原本的解读权限”。作者还总结了林柏仪、杜昭莹、皮述民、孙武昌、杜松柏等禅解王维诗的成果。最后作者指出王维诗的解读由“非禅诗”转变为“禅诗”是由于解读方式和禅诗定义改变的结果。作者不随前人踪迹,大胆质疑“禅诗”的正确性。使我们必须在“王维禅化”这一观点上做出省察。③ 刘军(2008)通过《佛教与隐逸——王维诗歌浅论》中解读了佛教与诗歌的

浅谈王维诗中的禅趣

浅谈王维诗中的禅趣 【摘要】在佛教繁荣发展的唐朝、虔诚信佛的母亲的深刻影响和其自身坎坷的人生经历,使王维深受佛教文化的影响。他诗中的山水景物表现着跳动着生命,同时禅意成为王维诗中的“本心”,本文用对比的方法去审视王维的山水禅诗,希望能解读王维山水诗中的禅意。 【关键词】王维;诗歌;禅趣;山水画; 佛教自西汉末年由印度开传入我国后,经过魏晋南北朝的广泛传播,到了唐代,便正式走向独立发展的阶段。佛教的影响遍及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寺院经济蓬勃发展,具有不同特点的中国佛教八大宗派,都在这个时期相继形成。 王维就是出生于此时期。王维字摩诘,人称诗佛,名字合之为维摩诘,维摩诘乃是佛教中一个在家的大乘佛教的居士,是著名的在家菩萨,意译以洁净、没有染污而著称的人。可见王维的名字中已与佛教结下了不解之缘。而且王维的母亲崔氏,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崔氏得拜一个高僧为师,守戒习禅三十多年。生长在佛教气氛如此浓厚的家庭,在母亲的影响下,王维居常蔬食。 王维曾担任吏部朗中、给事中等官职。所以说王维青壮年时期也曾积极从政,但张九龄为奸相李林甫所陷害,被罢相,贬官荆州。出于对现实的不满,王维在四十岁以后就开始过着一种亦官亦隐的生活,过着禅意的生活。王维与禅宗南北二派都有很深的关系。王维在京师做官时。京师一带北派盛行,他自然与北派禅师密切来往;至德以后南派大弘,他又与南派禅师交游论道。慧能创立的南派禅宗,主要宣扬人心是成佛的基础,要求保持内心的绝对平静。这样,人虽然身处在尘世中,精神却可一尘不染而成佛。禅宗的思想渗透在王维的许多诗里,在山水园生活的描绘中蕴含着禅意,寓静于动,动中显静,以含蓄曲隐、意在言外的艺术手法来表达,具有高超的技巧和深邃的哲理。例如《终南别业》: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这样一来,在唐佛教的繁荣发展、母亲的深刻影响和其自身坎坷的人生经历为王维诗歌中的禅意思想奠定了物质基础。下面笔者就分类分析王维诗歌主要体现的佛教主要思想。 1佛教认为,在自然中,世界上一切事物都在生生灭灭,就永远在“六道”(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中生死相续,无有止息。王维诗歌中的禅意,主要表现为这种空寂的境界。由于他的心灵自幼熏陶了佛教清净无为的思想,所以他笔下的山水田园被描写得那么宁静安祥。如《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诗人独自坐在幽深的竹里弹琴长啸,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惟有皎洁的月光相伴,这是多么清静幽寂的画境! 《鹿柴》一诗,也是这种心境的流露: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2 佛教无我的思想根据缘起理论,认为世界上一切事物都没有独立的、实在的自体,即没有一个常一主宰的“自我”(灵魂)的存在,此即人无我;法无我(法空)则认为一切法都由种种因缘和合而生,不断变迁,没有常恒的主宰者,这和中国本土的庄子哲学颇有一致之处,二者很容易结合在一起。王维诗歌中的禅意,还表现为无我的境界。如《辛夷坞》云:木末芙容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鸟鸣涧》云: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不相乱,见兽皆相亲。”一联,用的是《庄子·山木》典故:“入兽不乱群,入鸟不乱行。鸟兽不恶,而况人乎?”“虚白”一词,则出自《庄

浅析王维诗歌的佛性

浅析王维诗歌的佛性 本文是关于王维的文学文章,仅供参考,如果觉得很不错,欢迎点评和分享。 在王维的田园山水诗中,有许多的确寓含了一种禅意,但这种禅意的表现不是纯粹的佛理说教,而是写出了一个蕴含禅理趣味的优美的意境。 王维是唐代一位风格独特、个性鲜明的大诗人;不仅如此,他又是一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历代以来,对王维诗歌中的禅理禅趣论述颇多。王维的信佛和他诗歌中的禅意,是明显的事实。本文试就王维诗歌创作中所体现出来的佛性作一论述。 王维的诗歌,尤其是他的田园山水诗,的确写得很美,以至早就有“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美誉。在这些作品中,有许多诗也的确含有佛性与禅意。如《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其一:一兴微尘念,横有朝露身。如是睹阴界,何方置我人。碍有固为主,趣空宁舍宾?洗心讵悬解,悟道正迷津。因爱果生病,以贪始觉贫。声色非彼妄,浮幻即吾真。 这本是一首慰病之作,作者却在演绎禅理,现身说法,用禅宗的思想来解释人生疾患。诗人认为,人之所以眷念人生,就是因为有世俗之念,只有去掉世俗之念,才不会迷失道路。“五阴”、“六尘”、“十八界”等佛教概念在诗中大量出现。我们再看《终南别业》: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

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全诗的着眼点在于抒发对自得其乐的闲适情趣的向往。开篇二句,由“中岁好道”“晚家南山”点明诗人隐居奉佛的人生归宿和思想皈依。“道”,指佛教。“中岁颇好道”,作者强调自己中年以后就厌恶世俗而信奉佛教。一个“颇”字,点明其崇佛的虔诚心态。“晚”字,意蕴丰富,既可以指“晚近”,也可以指“晚年”。如果是前者,“晚家南山陲”是对现实隐居生活的描绘;如果是后者,则是对自己晚景的构想。这样一些佛理说教诗,在思想内容上并不可取,严格说来只是佛教信徒的偈颂。 在王维的田园山水诗中,有许多的确寓含了一种禅意,但这种禅意的表现不是如上一类的纯粹的佛理说教,而是写出了一个蕴含禅理趣味的优美的意境。我们再看《鹿岩》,这是王维晚年所作《辋川集》中的另一首名作,同样是描写一个空明寂静的意境。诗中所表现的清静虚空的心境,正是禅宗所提倡的。王维对佛教各宗各派持有一种兼收并蓄的态度,但对他影响最大的还是禅宗。他母亲崔氏“师事大照禅师三十余年”,大照即北宗神秀的弟子,这对他早年的思想不可能没有影响。四十岁左右时,他又遇到南宗慧能的弟子神会,接受了神会的南宗心要。禅宗是中国人自己的哲学,是一种中国化的佛教。禅宗强调“对境无心”、“无住为本”。也就是对一切境遇不生忧喜悲乐之情,不尘不染,心念不起。王维以禅宗的态度来对待人世社会的一切,使自己有一种恬静的心境,进而把这种心境融入自己的诗中,使诗歌显耀出禅光佛影,如果拿《维摩经?佛国品》中“若菩萨欲得

浅析王维山水诗的禅意特征

2008年第4期(总第129期) 青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Q inghai Nor mal University (Phil os 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 NO 14,2008General No 1129 浅析王维山水诗的禅意特征 祁生贵 (青海警官职业学院,青海西宁810000) [摘要]王维的山水诗,不仅做到形神兼备,而且在审美情趣上也打上了禅宗的烙印,显现出冲淡的意 绪、空寂的意境、无我的境界和活泼泼的生命精神。而王维的精妙之处在于他能以心境来净化环境,他笔下的山水是经过禅心净化和观照的本真自在。 [关键词]王维;山水诗;禅宗;冲淡;空寂 [中图分类号]I 206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102(2008)04-0098-05 王维在他中晚年所写的一些著名写景小诗中寄托着禅理思想,而且大都做到了画笔、禅理与诗情的结合。要是单从描摹自然景物的诗篇中较为充分而准确地找出揭示其隐寓着的所谓禅理,比起在诗人其他的作品中举出一些直接宣扬佛理的诗句,显然要困难得多,因为这样就必须透过诗歌描绘的感性形象,更深一层的触及到它所体现的内在含义。本文的写作宗旨,即是试图就王维部分有代表性的山水诗,具体地从冲淡的意绪、空寂的意境、无我的境界和生命精神四个方面剖析一下其中所包含的佛教禅宗思想,借以看出王维这个以“诗佛”著称的山水诗人,作为一种理念性的东西,是怎样把禅宗思想渗透到他所描绘的感性形象里面去的,从而构筑一个诗歌创作灵感与禅悟相联系的美学理论基础的。 一、王维山水诗的冲淡意绪 孙正军先生说“禅宗喜欢自然,爱在自然山水中创造一个禅的世界,在鸟飞鱼跃中得到佛性的体。禅所要达到的目的并非事物本身,而是借助于事物,超越事物,达到禅的本体境界。正因禅的此种目的性,禅主张任运自在,随处领悟,反对拘执束缚,反对雕琢藻饰,一切都在本然之中。习禅所达到的心中无所挂碍,无所执着,无所系缚。‘随处得自在’是王维‘淡然忘机,一切不系于心’ 的冲淡诗风的主要来源。”[1] 所谓“冲淡”,就是冲和、淡 泊。司空图在《诗品》中把冲淡释之为:“素处以默,妙机其微。饮之太和,独鹤与飞。”大意是说:静默淡漠地生活,是极其微妙的,畅饮天地间的冲和之气,就像独鹤在 飞翔。可见冲淡含有闲逸、静默、淡泊、深远等特点。如果用四个字来概括,就是:闲、静、淡、远。王维的山水诗就是如此。 “轻阴阁小雨,深院尽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 来。”(《书事》 )“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 衣。”(《山中》 )诗中的情绪始终是平和恬淡的,但这种“淡”,不是淡而无味,而是淡而浓、淡而远,“寄至味于平淡”,“词不 迫切而味甚长”(宋1张戒《岁寒堂诗话》卷上)。这就是 禅对诗的渗透。六祖慧能说“内见自性不动,名曰禅”。禅宗以顿悟自性、发现本心为宗旨。从心理学的角度看,本心实际上是指不被外界所惑,不动心起念,没有分别心,没有执着心,王维的山水诗就体现了这种本心清净的情绪风格,他将喜怒哀乐之情都转化为一种恬淡超然的心态,并且融化于诗中了。 “清浅白石滩,绿水向堪把。家住水东西,浣沙明月 下。”(《白石滩》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 未?”(《杂诗三首》 )诗人信笔所之,着手成春,随手拈来,决不故意用力,故行文没有波澜,而是平静如水,其节奏的运用不是大起大落、忽疾忽徐的,而始终是缓慢舒展的。这种出神入化的功力,颇可与陶诗相比。陶渊明《饮酒》诗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是何等舒缓、恬谧!“清晨闻叩 [收稿日期]2008-03-22 [作者简介]祁生贵(1970-),男,藏族,青海平安人,青海警官职业学院讲师。 — 89—

禅学理念与王维的山水诗

禅学理念与王维的山水诗 唐代的“诗佛”王维尤以其清幽淡远空寂超旷的的山水诗而传诵千古,王维的山水诗崇尚写意,追求韵味与情感的最高艺术,大有“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妙处,也有“言外之意,味外之旨”的无穷品味。王维的饱有禅味的山水诗,被历代理论家们推崇备至。陆时雍在其《诗镜总论》中写“摩诘写色清微,已望陶谢之藩矣……离象得神,披情著性,后之作者谁能之?”王维对中国的山水诗发展确有较大影响,而他的山水诗的成就,是和他的把禅学理念演化为自己诗歌创作指导思想,把禅人参禅悟道的某些方式引进诗歌创作有关的,而也正是他诗中的禅理禅趣,构成了其空灵流动的诗歌意境。 本文试就禅与诗的结合,南宗禅的禅学理论对王维山水诗的影响以及互动作用,对后世诗歌、理论发展的意义等方面,进行简要的分析。 一、宗教理念与审美体验的融合

王维生活在盛唐时期,中国佛学已经发展到了全面成熟的阶段。当时,不近天台、三论、唯识诸宗已经具备了完整的理论体系,南禅也确立了相当成熟的核心思想。王维与禅的关系当然是最为密切:王维是中国文学史上唯一享有“诗佛”之称誉的诗人。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佛学理论修养非常精深,历史上很少有诗人能够企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能坚持较为严格的宗教实践,通过对禅门妙法的透彻参悟,深得禅家三昧,以至有些诗达到了“字字入禅”的境地。 当然,王维的禅学理念与审美体验的融合也还是有多方面的促成因素的。 首先最重要的原因是南禅的发展,达摩把禅传入中国后经六祖慧能,使这种“不立文字”,重于内省的宗教体验与文人市井更加接近了。南禅的三境界:其一“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其二“空山无人,水流花开”;其三“万古长空,一朝风月”;这些感悟对后对世界的关照,使生活中现世的世界象镜象一样,如相中之色,水中之花,发生了改变,其本身获得了从世俗事物之中解脱后的自由感:禅,更关注人的心境,这时便在审美的层次上和文学发生了关联,它体现在王维的隐逸精神方面。王维也是一个向内心深度

谈王维山水诗的意境

龙源期刊网 https://www.360docs.net/doc/378088559.html, 谈王维山水诗的意境 作者:曹卓尔 来源:《北方文学》2017年第30期 摘要:在传统文人中,王维的诗无疑是独特的。他对于文学史的贡献不仅仅局限于诗歌。他对于前贤的文化遗产兼收并蓄,同时又将宗教精神变身为审美趣味,将画技与音乐的技巧引入诗歌,并遵从自己内心的感受抒发自己心中真正所想。因而使其诗歌在文学意境、诗学结构以及审美艺术等角度都透露着禅意、禅悦、禅趣。本文就此出发,着重从其山水诗歌中找到其别致的“禅意”,以及通过山水诗歌中的意境与意蕴,体味其诗歌中佛禅的智慧与妙语。试图透过禅意,阐释王维积极的人生态度及诗歌中独特的意境所表现的美。 关键词:王维;山水诗;意境 应该说,在盛唐诗坛上,王维不只是比李杜更了不起的存在,其对诗歌发展的贡献更是不容忽视。在当时的艺术界,随着艺术意境理论的日趋成熟,人们逐渐将情景交融确立为审美范式的主要标准,而王维恰恰是情景交融的典型体现,王维山水诗中的意境与意蕴表现出清净空灵的艺术特征。之所以选择王维的山水诗歌中的意境作为研究的主题,除了其山水诗独特的艺术特征与魅力之外,还因为其山水诗中所透露出的禅学思想使得王维的诗意蕴高远。在传统的文人中,王维的诗无疑是独特的。他对于文学史的贡献不仅仅局限于诗歌。他对于前贤的文化遗产兼收并蓄,同时又将宗教精神变身为审美精神,将画技与音乐的技巧引入诗歌之中,遵从自己内心的感受抒发自己心中真正所想。古往今来的许多文人学者都认为王维的诗歌从文学意境、诗学结构以及审美艺术等角度都透露着禅意、禅悦、禅趣。因此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着重从王维山水诗歌中找到其别致的“禅意”,以及通过山水诗歌中的意境与意象,体味王维诗歌中佛禅的智慧与妙语。同时也透过禅意,看到王维积极的人生态度以及王维诗歌中的独特的意象所表现的美。 一、自然界中的细小景物用来体现意境 王维在他的山水诗中,大自然是一个生命空间,它有着自身独立的发展规律天地中的万物都在不断地流动变化中,也都有着生生不息的特征,也都展现了宇宙的蓬勃的意境。诗人所擅长的是运用宇宙自然中最微小,最不起眼的生命的颤动来体现自己的生命的意境。首先我们可以看他《惘川集》中的小诗《栗家懒》: 飒飒秋雨中,浅浅石溜泻。 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 秋中风起,雨也飒飒而下,在小小的石涧中慢慢变得湍急的水流,激起了跳跃的浪花,将水中的白鹭惊飞,过后发现平静,白鹭又翩翩落下,到此山间的溪流又恢复了平静。

王维的禅意诗句

王维的禅意诗句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古诗词更是多不胜数。下面小编带来的是王维的禅意诗句,希望对你有帮助。 终南别业 唐代:王维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译文中年以后存有较浓的好道之心,直到晚年才安家于终南山边陲。 兴趣浓时常常独来独往去游玩,有快乐的事自我欣赏自我陶醉。 间或走到水的尽头去寻求源流,间或坐看上升的云雾千变万化。 偶然在林间遇见个把乡村父老,偶与他谈笑聊天每每忘了还家。

注释①中岁:中年。好(hào):喜好。道:这里指佛教。 ②家:安家。南山:即终南山。陲(chuí):边缘,旁边,边境;南山陲,指辋川别墅所在地,意思是终南山脚下。 ③胜事:美好的事。 ④值:遇到。叟(sǒu):老翁。 ⑤无还期:没有回还的准确时间。 赏析开头两句:“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叙述诗人中年以后即厌尘俗,而信奉佛教,“晚”是晚年,“南山陲”指辋川别墅所在地;此处原为宋之问别墅,王维得到这个地方后,完全被那里秀丽、寂静的田园山水陶醉了;他在《山中与裴秀才迪书》的信中说:“足下方温经,猥不敢相烦;辄便往山中,憩感兴寺,与山僧饭讫而去;北涉玄灞,清月映郭。夜登华子冈,辋水沦涟,与月上下;寒山远火,明灭林外;深巷寒犬,吠声如豹;村墟夜舂,复与疏钟相间。此时独坐,僮仆静默,多思曩昔携手赋诗,步仄径、临清流也。” 这段描述可以说明诗中第二联“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中透露出来的闲情逸致,上一句“独往”,写出诗人的勃勃兴致,下一句“自知”,又写出诗人欣赏美景时的乐趣;与诗人有着同样兴趣

爱好的人不多,兴致来时,他惟有独自游览,赏景怡情,能自得其乐,随处若有所得,他不求人知,只求自己心会其趣而已。 第学习呀,即说“胜事自知”。“行到水穷处”,是说随意而行,走到哪里算哪里,然而不知不觉。竟来到流水的尽头,看是无路可走了,于是索性就地坐了下来。 “坐看云起时”,是心情悠闲到极点的表示,云本来就给人以悠闲的感觉,也给人以无心的印象。因此陶潜才有“云无心以出岫”的话(见《归去来辞》)。通过这一行、一到、一坐、一看的描写,诗人此时心境的闲适也就明白地揭示出来了。此二句深为后代诗家所赞赏。近人俞陛云说:“行至水穷,若已到尽头,而又看云起,见妙境之无穷。可悟处世事变之无穷,求学之义理亦无穷。此二句有一片化机之妙。”(《诗境浅说》)这是很有见地的。再从艺术上看,这二句诗是诗中有画,天然便是一幅山水画。《宣和画谱》指出:“‘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及‘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之类,以其句法,皆所画也。” 王维的诗与画极富禅机禅意,文学史上尊他为「诗佛」。他的两句话「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水穷处」指的是什么?登山时溯流而上,走到最后溪流不见了。有一个可能是该处为山泉的发源

王维诗歌的诗情、画意和禅趣

王维诗歌的诗情、画意和禅趣 王维,字摩诘,盛唐山水田园诗派代表人物。他睿智早慧,十五岁离家游学长安、洛阳,十七岁即写出《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那样名烁千古的篇章。王维曾一度刻意功名,追求进取,其边塞类诗作大多洋溢着青春活力和壮志雄心。然而,宦途的坎坷波折又使他深感现实残酷,世态炎凉,一生几度隐居,诗作笔锋更多地转向现实。加之王维崇尚佛学,广交僧侣,"隐逸"便经常成为其诗作的主旋律。钱钟书先生曾这样评述王维:"在他身上,禅、诗、画三者可以算是一脉相贯,'诗画是孪生姊妹'那句话用得恰当了。"(1)凭借着对自然、情感的敏锐捕捉以及超强的表现力,王维以清新淡远、自然脱俗的风格创造出一种"诗中有情"、"诗中有画"、"诗中有禅"的意境,在诗坛树起一面不倒的旗臶。 一、诗中有情 王维是个重情谊且善写情的人。在其诗作中,生活小品和赠别之作甚多,内容多述及相思别离和朋友间关怀、慰勉之情,在数量上几乎与其山水田园诗平分秋色。而他写景之时,也往往是为了寓情。在《淇上送赵仙舟》一诗中,诗人这样写道: 相逢方一笑,相送还成泣。祖帐已伤离,荒城复愁入。 天寒远山净,日暮长河急。解缆君已遥,望君犹伫立。 才逢又别,倍感黯然神伤。"相逢"二句,虽轻描淡写,却觉浓郁深情,扑面而至。接着诗人借"天寒"二句写景,铺开抒情之路,与结句遥相呼应,令送别后的怅惘往来于心而不释。 王维诗歌中借景寓情、以景衬情的手法,使他写景饶有余味,抒情含蓄不露。如《临高台送黎拾遗》:"相送临高台,川原杳何极。日暮飞鸟还,行人去不息。"写离情却无一语言情而只摹景物。《送杨长史赴果州》:"鸟道一千里,猿啼十二时。"既是景语,也是情句,将道路的荒凉之景与行者的凄楚之情融为一体,自然、含蓄而又回味深长。 在王维的诗歌中,有不少采用了直抒胸臆的表达方式,而且往往显得自然流畅,蕴藉含蓄。如《送元二使安西》: 渭城朝雨氵邑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此诗曾被后人誉为唐人七绝的压卷之作。"劝君"二句,依依不舍的惜别之情和对友人的关怀体贴之意溢于言表,却又绵长含蓄。胡应麟评这两句诗说:"自是口语而千载如新"。又如《送别》: 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 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 此诗用口语化问答,却也言浅意深,余味不绝。朋友言称不得意,诗人坚决支持其归隐--"但去莫复问",又借白云抚慰友人,表抒心声。所以钟惜评论此诗的末二句说:"感慨寄托,尽此十字,蕴藉不觉。深味之,知右丞非一意清寂,无心用世之人"(2)。 王维写情之妙处,还在于对现实情景平易通俗的描写中,蕴含深沉婉约的绵绵情思。其《相思》一篇,托小小红豆,咏相思情愫,堪称陶醉千古相思心的经典之作。其《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诗人先是用平直的话语写出了节日思亲的大众感受--"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让人顿觉"与我心有戚戚焉",而后诗人笔锋一转,将思绪拉向故乡的亲人--"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时空转换犹如"蒙太奇"手法,"不说我想他,却说他想我,加一倍凄凉"(3)。 王维写情,又多见隐喻比兴。上述数诗,已可略见其风。又如《杂诗三首》: 家住孟津河,门对孟津口。常有江南船,寄书家中否?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已见寒梅发,复闻啼鸟声。心心视春草,畏向玉阶生!

试析王维山水诗的禅意

2006年第4期辽宁师专学报(社会科学版)NO.42006 (总46期)J OURNAL OF L I AO N I NG TEACHER S COLLEGE(SOCIAL SC IE NCES EDITI ON)Genera lNo.46 试析王维山水诗的禅意 顾云清 摘要:王维的山水诗得益于以禅家的态度来观照人生的一切,因了禅意而有一种独特的艺术魅力。 关键词:王维;禅意;意境 中图分类号:I207.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3898(2006)04)0068)02 王维的山水诗拆开来看既无动人的情语,也无动人的景语,似随意写出眼前景物,没去费力气刻画和涂饰,简洁得很。而其诗却妙谛天成,境界自出,蕴涵着一种特殊的艺术魅力。这是因为从中可以观照出诗人的人格理想的追求,诗中有诗人内在精神的折射。这种内在精神,诗人的人格理想追求就体现在诗的禅意上。 王维,素有诗佛之称,他的名和字合起来是佛经中一位有名的居士。王维生长在一个佛教气氛十分浓厚的家庭,他的母亲是位笃诚的佛教徒。/师事大照禅师三十余岁0。在母亲的熏陶下,在胜唐崇佛的风潮中,王维和其弟/俱奉佛,居常疏食,不茹荤血。0王维师从名僧,和僧人交往很多,后由于仕途失意,一度隐居,日日禅诵,对佛学有较高的造诣。在唐代佛教的各个流派中,王维信仰的是禅宗,禅宗分南北两派。他的母亲所事之师大照即北宗祖师神秀的高足普济,这对王维早年的思想不可能没有影响。大约在他四十岁左右的时候,王维为侍御使出使南阳,途中遇到南宗祖师慧能的弟子神会,神会所宣扬的南宗心要,又使他一见倾心。禅宗是中国人的哲学,是中国人接触了大乘佛教后,体悟到自己内心深处奥秘的一种新的境界。禅宗强调/对境无心0、/无往为本0,也就是对一切境遇不生忧乐悲喜的心情,不粘不着,不生不染,心念不起。禅宗以无念为宗,追求心空的境界。所谓空,是说世界上所有事物都虚幻不实。心空,则无欲、无执、不生、不灭、大休、大息,达到永恒的涅磐。王维受禅宗的影响,将诗歌的意境统一于空灵的禅境。吕澄曾说/禅的意味渗透在学人的生活里,使它构成一种随缘任运的态度0。任运,任心,追求主观精神的自由境界,保持心的清静,万事无关,一尘不染,任松风解带,任山月照琴,是王维以禅家的态度对待人生的一切所持有的生活态度。他所写的山水诗多持澄心观照的审美态度,表现出空寂闲静的境界,闪耀着一种似有若无的禅光佛影。王维诗中的境界,大都是一个个独立而封闭的世界。空山、翠竹、月色、青松、莲花、鸟鸣、流水、钟声,,一切都是那样的圆满自在、和谐空灵,其意象的空间是有限的,却包含着无限的意蕴。 王维的诗歌中的禅意集中体现在追求空寂清幽的境界。如5蓝田山石门精舍6:/朝梵林未曙,夜禅山更寂。05早秋山中作6:/寂寞柴门人不到,空林独与白云期。0空寂二字常常出现。又如人们熟知的5鹿柴6:/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0。山中静寂无人,只能偶尔听到一阵人语的声响,相反相成,更增加了山中的静趣,一缕夕阳的返光透过深林密枝,照射在青苔上,更衬托出环境的幽美。王维就是追求这又空又寂的境界,沉浸在这样静谧的氛围中,长久体味着独处于宁静的趣味。5竹里馆6:/独坐幽簧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0也是这样的境界,充溢着禅意,显得更为空灵。这首诗的诗意是诗人独坐在幽深的竹林里弹琴长啸,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只有明月为伴。作为一首5辋川集6的名作,它的妙处在于其显示的是那样一个令人自然而然为之吸引的意境。诗中写我的活动,因为/对境无心0,所以周遭的竹林明月引不起诗人一点点情感的浪花。对人物既没有描绘其弹琴舒啸之状,也没有表达喜怒哀乐之情。在一片幽清的竹林里,诗人心念不生,一尘不染,不需别人的赞美,更无须自我夸耀,听不到一丝心灵的震颤。诗人在物境中任运任心,任凭自己的主观精神进入一个极为自由的境界:看不出有一点追求,体会不到一点哀乐,正如周遭的明月竹林一样只是自然的亦空亦有,不空不有,只在刹那的生灭中因果相续,无始无终,自在自为地演化着,物我之间就没有什么界限可言了。 禅宗强调感性,即超越、瞬刻可永恒的观念,因此更着重于在这个动的现象世界中去领悟、去达到那永恒不动的静的本体,从而飞跃地进入佛我同一、物我两忘、宇宙与心灵融合一体的那异常奇妙、美丽、愉快、神秘的精神境界,这也就是所谓的/禅意0。5辛夷坞6中的/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05鸟鸣涧6中的/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0一切都是动的。非常平凡非常写实,非常自然。但它所传达出来的意味,却是永恒的静,本体的静。在这里,动亦静,实却虚,色即空。而且,也无所谓动静、虚实、色空,它们都合为一体不可分割了,这便是在/动0中所得到的/静0,在实景中得到的虚境,在纷繁现象中获得的本体,在瞬刻的直感领域中获得的永恒。这自然之美,似乎与人世毫不相干,花开花落,鸟鸣春涧,然而就在这忘我于自然的片刻直观中,你却感到了那不朽者的存在。运动着的时空景象都似乎只是为了呈现那不朽者)))凝冻着的永恒。那不朽,那永恒似乎就在这自然风景之中,然而似乎又在自然风景之外。它即凝冻在这变动不居的外在景象中,又超越了这外在景物,而成为某种人生境界、某种奇妙感受、某种愉悦心情,, 5竹里馆6诗中物我交融显示了一个清幽绝俗的意境,并使人感到这一月夜幽林之景是如此空明澄静,再其间弹琴长啸之人是如此安闲自得,尘虑皆空,外景与内景是抿合无间,融为一体的。而在语言上则从自然中见至味,从(下转第40页)

王维和他的山水诗

王维和他的山水诗 一、王维山水诗:画境与禅境的圆融 苏轼在《书摩诘蓝田烟雨图》中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王维自己也曾说:“宿世谬词客,前身应画师。不能舍余习,偶被世人知。”所以他的诗歌创作,能够融入绘画方面的种种技巧与观念,使得他的山水诗呈现出“诗中有画”的突出特点。但“诗中有画”只是王维山水诗外在样态上的审美特征,画境和诗情中所含蕴的质核是浓厚的佛学意味和佛性之光。正是这种画境与禅境的圆融,才构成王维山水诗具有中国诗史上“这一个”的特性。 根据赵殿成《王右丞集笺注》略作统计,在王维各类诗体中出现“空”字大约有90次,是使用频率较高的语符,在诗中有着极丰富的内涵。如“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过香积寺》),“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山中》),“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鸟鸣涧》),“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鹿柴》),以上诸例是王维诗中常见的主要用法。这些由“空”字修饰的意象群,在营造诗歌清幽冷寂的意境方面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毫无疑问,这一“空”字意象群是属于王维所特有的。王维在诗中用空字,并不是语汇的贫乏,而是有意在写景时以“空”字点化,把人们的思维引向静寂悠远、澄空净滤的禅境中。其所造成的意象与佛理禅思有着直接的关系。 诗人善于把远近的景物重叠,营造一种奇特的空间感。如“水国舟中市,山桥树杪行”(《晓行巴峡》),“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送梓州李使君》),在这里,空间不是用几何的形式堆叠而成,而是以音乐的

方式呈现、故一笔一划,一字一句,无不谱写着诗人画家的心灵律动。而他的“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春烟。花落家僮未扫,莺啼山客犹眠”(《田园乐》之六)则是通过时间上的一点,来显现景物(或事物)的空间结构和情态。同时,我们还可以看到王维有意打破自然程序在异质的事物后面找到与情感同质的意象,组合成心灵的艺术空间。他的《雪中芭蕉》就是这一方面的典型创作,被后来“文人画”写意山水视为典范。他的名句“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汉江临泛》)所展开的画面只有寥寥数笔,却勾勒出一个广阔、迷漾、变幻虚无的空间,创造出空灵缥缈的意境,从中渗透出一种雄浑、壮阔、豪迈的感觉。 由于王维善于以活生生的材料和活灵灵的感悟将禅宗理念与审美意趣融合在一起,构成一种充满情韵的心理时空。他山水诗歌中的惮宗理念的表达,大都清淡隽永,回味深长。所以清人沈德潜曾说王维诗“不用禅语,时得禅理”,指的是王维诗歌所构造的意象、境界隐寓着禅理,而他诗中的禅理就在那奇妙的心理时空中。 与谢灵运的山水诗相比较,王维没有谢灵运那种因笔画繁多、结构复杂和典丽工致的语言所造成的繁复深涩感,相反,他的语言是清秀流畅的。前人曾评其诗“诸词清婉流丽”,“辞情闲雅,音调雅驯”。被人们称赞不已的“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积雨辋川庄作》),形象地勾画出了辋川积雨的景物特征,展示了清空幽美的境界,抒发了诗人清淡闲雅的情怀。诗中既有嫩绿秧苗与白鹭的色彩对比,又有浓绿树荫与黄鹂的色彩对比,而就整个画面来看,白鹭飞起的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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