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与王安忆作品比较鉴赏
张爱玲和王安忆对于上海都市书写的异同

张爱玲和王安忆对于上海都市书写的异同上海,这个都市文化高度发达的大都会,以其独特的人文内涵孕育了许许多多的作家,张爱玲和王安忆就是其中的两位。
张爱玲和王安忆作为中国现当代文坛颇有影响力的女作家,她们共同选择书写上海的故事,为传承中的上海叙写别样的传奇。
共同的地域文化、深厚的地域情结使得二者在创作中有着诸多的相似之处和可比性。
本文试图以《倾城之恋》和《长恨歌》为例,从上海的变迁、上海主题的创作情结、上海女性的宿命与守望等方面具体分析张爱玲和王安忆对于上海都市书写的异同,从而勾勒出从张爱玲时代到王安忆时代,上海在自身解放道路上所走过的曲折历程,展现出上海这座大都市半个世纪左右的风雨历程。
一、上海的变迁:张爱玲的上海到王安忆的上海。
(一)张爱玲———上海的亲历者张爱玲这位天才奇女子出生于上海,除了在香港三年的大学生活外,直到游走他乡前,她一直生活在上海。
她所写的庸人琐事都聚焦在上海这座光怪陆离的大都市,有时也写香港,但香港仅仅是张爱玲演绎上海人生传奇的另一空间而已。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我为上海人写了一本香港传奇……写它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想到上海人,因为我是试着用上海人的观点来察看香港人的。
只有上海人能够懂得我的文不达意的地方。
”上海给予了张爱玲想象的空间和自由飞翔的感觉,这里没有束缚,没有条条框框,而是她成功的沃土。
上海之于张爱玲,真的太熟悉不过了。
土生土长的身份使张爱玲很有优越感,对于上海大都市的叙述,张爱玲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因为她的上海是融进她心里的。
她喜欢上海,喜欢上海人。
她与上海是同呼吸共命运的。
上海的公寓、小贩的吆喝声、电车的哐当声、街头小报都是她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她是非听见电车声才睡得着的。
张爱玲的《倾城之恋》讲述的是发生在上海20 世纪30 年代左右的故事。
1920 年出生的她作为亲历者,融入了自己的内心情感,将心底里的上海向读者缓缓道来。
对于故事发生的背景———大上海,虽没过多笔墨直面书写,却处处渗透着那个年代上海的独特色彩,无论是像神仙洞府的白公馆还是咿咿哑哑的胡琴,都是张爱玲的记忆。
王安忆与张爱玲的都市小说创作比较--以《长恨歌》为例

倒 ” 。然 而 当更深入 地再 去探 究这 一 问题 时 ,又带 来 了一 个 关于深 层 “ 颠倒 ” 的疑 问。鲁迅 的小说 创作 不可 否认地 有 其价值 和独 特性 ,它们 在不 同 的历史 时期 以不 同姿态 出 现 ,激励 着文 学和 社会 的进步 ,而 问题 的关键 是这 价值 与 独 特性是 作 品本身 具有 的 ,仅 仅是 被不 断挖掘 出来 而 已, 还 是只不 过是 应解释 的需要 ,在可解 释 的思 维框架 内 ,发 现 的要被 解释 的东西 。 这 些 问题 很难 给 出唯一答 案 , 然而 , 当越 来越 多 的作者 、读者 摆脱 了 “ 不 自知 ”的状 态 ,对现 有 的桎梏产 生质 疑后 ,未来 必将 有所 突破 。 参考文献 : 【 1 ] 鲁迅 : 《 鲁 迅 全集 》 ,北 京 :人 民文 学 出版 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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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 当代文 学
王安忆与张爱玲的都市小说创作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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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 《 长恨歌》为例
河南大学文学院
侯佳俐
摘 要 :近年来评论界将王安忆视为张爱玲的传人,总是将其二者放在一起 比较,但对于二者的相似与相异性,一 直存在颇多争议之处。本文试图从王安忆的代表作 《 长恨歌》 出发 ,探究其二者都市小说创作的异同。 关键 词:张爱玲 ;王安忆; 《 长恨歌》
者在 文本 意义生 成 中所起 到积 极作用 ,并 未从根 本上 质疑 意义 的产生 机制 。相对 而 言 ,反 思得 更为 彻底 的是 日本学 者柄 谷行 人 ,他 在研 究 日本现 代文 学的发 生时 ,发现 了有 关 “ 内面 ” 的 “ 颠倒 ”问题 ,这里 的 “ 内面 ”指的正 是人 们认 为文 学作 品所 隐藏 着 的价值 、 特性 或精 神 内涵 ,“‘ 内 面 ’并不 是从一 开始 就存在 着 的 。它 不过 是在 符号论 式 的 装置 之颠倒 中最 终 出现 。”但 是具有 内涵 的 “ 内面 ”一旦 出现 ,文本 本身 的 意义 也 随之被 消减 ,成 为 了为 表现 “ 内
比较张爱玲与王安忆的不同

她们总是力图挣脱家族的束缚来拥抱大都市。只是,在张爱玲 的笔下,这种出走始终是不成功的。长安退回到家族的封闭中,窒 息而望;流苏走入了另一个封建的怪圈,绝望徘徊。而在王安忆的 叙述里,都市女性的命运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作为长安、流苏同 伴的王琦瑶,一开始就没有家族围墙的束缚,而是非常自然的把自 己交给了社会化的大都市。这就奠定了她的生存基础不是家族,而 是都市。都市最显著的特点是:一切都可以公开化的进入流通。面 对这种流通,流苏们表现出恐惧、被动、绝望,在封闭的地方延伸 为一种自我的纠缠和折磨。这正是张爱玲的世界。但王琦瑶却与流 通达成了一种畅通的开放,于是,真正的大都市生活也就开始了。 所以,我们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张爱玲写的是从家族到社会向现代化 大都市过渡的人们,在大都市门前的游移和徘徊;而王安忆笔下的 王琦瑶却是远远的越过了这个过渡时期,而跃身成为一个真正的都
反观王安忆的小说,其空间要比张爱玲宽阔的 多。王安忆作为城市的寻梦者,对大都市有一种迫 切拥抱的心理。她的叙述视点是历史发展提供的, 所以,她对城市的叙述便能在一个流通和开放的地 方全面展开。这充分体现在她的三个中篇里,《逐 鹿中街》、《“文革”轶事》、《香港的情与爱》 里。那种叙述的视点不同程度的开放和人物心理的 相对敞开,是可以真切的捕捉到的。在王安忆小说 《长恨歌》里的王琦瑶,其实与《金锁记》中的长 安,《倾城之恋》中的流苏是属于同一类人。
王安忆的城市非关风云,王安忆的城市也不是我 们由城市这一语词在人们接触它的第一时间所想到的 时尚与新潮,她关注的是更为感性也更为真实的东西。 张爱玲作为真正现代意义上的第一个都市作家,对现 代社会化的大都市怀有相当矛盾的心理,但王安忆作 为上海大都市的寻梦者,对社会化大都市有一种迫切 拥抱的心理。面对世俗人生,张爱玲是以俯视的眼光 冷静地审视女性的脆弱与暗淡,体现了一种否定与批 判;王安忆则以平视的目光热切地关注女性的成长与 变化,表现出一种赞赏和祝福。
“女性不老的神话”——从“神话解构”谈张爱玲《倾城之恋》与王安忆《长恨歌》之比较

“女性不老的神话”——从“神话解构”谈张爱玲《倾城之恋》与王安忆《长恨歌》之比较女性不老的神话——从“神话解构”谈张爱玲《倾城之恋》与王安忆《长恨歌》之比较女性不老是一种长久以来流传的神话,它刻画了一种完美的美丽和永恒的青春。
然而,这个神话在文学作品中常常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呈现。
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与王安忆的《长恨歌》是两部代表作,都以女性不老为背景,但通过“神话解构”的手法,向读者展示了这一神话背后的现实面貌。
《倾城之恋》是张爱玲的经典之作,被视为一部揭示岁月流转中人们所经历的变化的小说。
女主角苏妲己被描绘得美丽动人,但同时历经岁月的摧残,逐渐失去了青春。
小说通过苏妲己的角度,探讨了女性不老神话的衰弱和脆弱。
苏妲己的美貌被视为一种资本,但终究逃不过时间的无情侵袭。
她渐渐发觉自己不能再依靠外貌来获得所需的关注和喜爱,她变得焦虑和无助,最终选择了自杀。
小说通过苏妲己的遭遇,让读者深刻感受到女性不老神话的虚幻和不可持续性。
相比之下,王安忆的《长恨歌》以封建时代的妃子为背景,描述了女性在宫廷中的命运。
小说中的女性形象丰满鲜活,但她们始终被束缚在封建礼教的牢笼里。
虽然她们通过各种手段保养外貌,努力保持青春容颜,但她们仍然无法逃离宫廷的囚禁和种种压迫。
她们的生活充满了权力斗争、勾心斗角和自我牺牲,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们越来越无法追求自己的幸福与理想,而只能深陷在宫廷悬殊的地位和社会约束中。
两部小说共同揭示了女性不老神话的现实面貌,表达了对这一神话的批判。
女性不老被视为一种良好的品质和价值,但在现实中,它却是短暂而虚假的。
这种神话剥夺了女性真正追求幸福与自由的权利,使她们陷入了无尽的封建礼教和权力游戏中。
同时,作者通过描写女性的苦难和无力感,也呈现了女性在这样的环境下展现出的顽强与智慧。
对于读者而言,这两部小说是一次深入思考女性不老神话的机会。
尽管这个神话一直存在,并在文化中扮演重要角色,但我们应该意识到其实质是虚构和不可持续的。
传奇性展示与神话式阐释--张爱玲与王安忆小说比较

传奇性展示与神话式阐释--张爱玲与王安忆小说比较
傅建安
【期刊名称】《华文文学》
【年(卷),期】2005(000)001
【摘要】张爱玲和王安忆是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中两位重要的女作家.她们都从都市市民最具特征的家常事落笔,大多以都市中的女性作为描写对象,对都市人性作了传奇性与神话式的细心的探索与刻画.张爱玲的小说多从感性体验出发,通过回归传奇式世俗世界的方式表达自己惶惑、虚无的人生感受,她以冷漠的态度站在人生戏剧的边缘,似乎成为人生戏剧的鉴赏者.王安忆在感性体验的基础上,进行理性概括,通过回归神话、回归原始的方式找寻生活的本质,并对现实人生作一种形而上的超越,她被誉为精神之塔的营造者.
【总页数】8页(P27-33,44)
【作者】傅建安
【作者单位】湖南城市学院中文系,湖南,益阳,413049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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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与王安忆作品比较鉴赏

张爱玲与王安忆作品比较鉴赏对于中年以后的人,十年八年都好像是指顾间的事。
可是对于年轻人,三年五载就可以是一生一世————《半生缘》闺阁是上海弄堂的天真,一夜之间,从嫩走到熟,却是生生灭灭,永远不息,一代换一代的。
闺阁还是上海弄堂的幻觉,云开日出便灰飞烟散,却也是一幕接一幕,永无止境。
—————《长恨歌》《半生缘》原名《十八春》是张爱玲第一部完整的长篇小说。
它从男主角沈世钧的立场回忆往事,以沈世钧和顾曼桢的悲欢离合为轴心,描写几对青年男女的爱情婚姻在乱世睽隔中的阴差阳错。
世钧的善良与软弱,曼桢的痴情与不幸,曼璐的自私,祝鸿才的无耻,在小说中无不栩栩如生。
而中国近代社会翻天覆地的大事件也隐隐约约为故事刷上了一笔动乱的底色,让读者荡气回肠为之嗟叹的,是乱世里那脆弱的爱情与捂住面孔的无奈。
《半生缘》把张爱玲精妙绝伦回味无穷的语言风格表露无疑,张爱玲略感伤感的笔调,正好用来缓缓叙述这一段漫长的不了情。
流年似水滔滔逝去,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慢慢淡去;那些曾经撕心裂肺的痛,已经远去;而那些曾经摧肝裂胆的恨,也变得轻如飞絮。
《长恨歌》是一出精致而破碎的上海旧梦。
王安忆以浮雕和工笔交错的手法,描写了“上海小姐”王琦瑶由绚烂归于幻灭的人生沉浮。
作品主要围绕王琦瑶和她生命中不同阶段遇到的男性展开,包括帮助她选美的程先生,包养她的李主任,与她相爱却畏于人言的康明逊,还有为了怀旧而亲近她的老克腊,以及抢劫未遂而将她掐死的长脚。
《长恨歌》是王安忆最接近纯粹的女性叙事的作品。
她的用心不在于构造故事,而是试图以明确的理念去掘尽上海这个城市的精神。
她在王琦瑶身上寄放了对时间本质的追问,在人物命运历程中永恒流逝的时间,令通篇透出一种如烟的尘世感和宿命感。
纯真对于女性人物的塑造,张爱玲和王安忆有一个共通之处:女主人公的人生总是从最纯真无暇的一段开始,无论日后的命运如何多桀,行为多么乖戾,心态如何卑劣,她们都曾经如春日的阳光般灿烂过。
历史沧桑中的海上繁华梦——张爱玲与王安忆的上海都市民间书写比较

历史沧桑中的海上繁华梦——张爱玲与王安忆的上海都市民
间书写比较
甘晓燕
【期刊名称】《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年(卷),期】2007(000)007
【摘要】张爱玲与王安忆二人的生活经历和个性迥然不同,但她们却一致取笔于上海都市民间生活,展示上海底层百姓的喜怒哀乐,呈现给读者的是城市民间故事,创作中张爱玲更为注重个体生命体验,关注的是一个个瞬间上海,而王安忆更为关注的是上海的历史,是历史中的人物,在传承中较张爱玲有了超越.本文就是试图从其内在的精神联系和逻辑发展中发掘她们的似与不似之处.
【总页数】2页(P70-71)
【作者】甘晓燕
【作者单位】山东威海职业学院旅游系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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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女性不老的神话_从_神话解构_谈张爱玲_倾城之恋_与王安忆_长恨歌_之比较

ANHUIWENXUE“女性不老的神话”———从“神话解构”谈张爱玲《倾城之恋》与王安忆《长恨歌》之比较任伊凡一、导言王晓明在《张爱玲文学模式的意义及其影响》中指出,张爱玲在今日大陆有如此重大影响的原因特别在于“近代依赖中国文学走过的那条弯弯曲曲的历史道路……成就了张爱玲今天的广泛声誉”。
因为,她用“琐碎平常的诗意”,摆出了一个“背向历史的姿态”。
然而对于这种“姿态”,王晓明认为“自然会引来众多的模仿者”,但这些模仿者只可以学她兴致盎然“咀嚼生活”的笔调,却学不到她“无以名状的悲凉”。
笔者看来,王晓明对张爱玲的“背向历史的姿态”,可谓是站在文学史高度上的精辟总结,然而对于某些定义似乎下得有些笼统。
首先,上文提到的易模仿的“琐碎平凡叙述”,张爱玲并非是先河。
因为这种笔法是依托“女性主题”的创作自然生成的,凡是以女性为核心叙事的作品,都少不了“咀嚼生活”的色彩。
若一定要为这种形式在近代小说中追溯一个源头,那也应该是《红楼梦》。
所以,“女性”是这类手法的原因,是形式之表;而那种流淌在文字间的悲凉与在这悲情的基调下闪烁和跳跃着的女性强大的生命张力才是其难以模仿的精髓所在。
这一点上,王晓明看到了悲,却忽视了张力。
其次,与张爱玲同为海派作家的王安忆无疑是一位表里皆备的“守望者”。
她对张爱玲创作灵魂的呼应,体现在了关于老上海的传奇书写、关于女性境遇的关注以及对于在“倾城”神话对照下的世俗世界的探究上。
从这一点看,王晓明的“学不到”概论,未必没有人打破。
下面,笔者将从“倾城”神话入手,依照《倾城之恋》和《长恨歌》两个最具代表性的文本,谈一谈张爱玲与王安忆笔下的“倾城神话”解构,以映照二者一脉相承的创作灵魂和表里统一的叙事手法。
二、切入源头———“倾城”神话的溯源水晶先生曾深度透视《倾城之恋》中的“神话结构”,他认为“白流苏在意象的升华下,完全变成了古代庙堂中的美人,可以和飞燕、合德、太真、小恋等后妃并列”。
诚然,“倾城”神话的确是文学中经久不衰的故事,各色倾国倾城的佳人,多形成一种“红颜祸水”的模式,留给我们的是对其命运的无限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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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中年以后的人,十年八年都好像是指顾间的事。
可是对于年轻人,三年五载就可以是一生一世————《半生缘》
闺阁是上海弄堂的天真,一夜之间,从嫩走到熟,却是生生灭灭,永远不息,一代换一代的。
闺阁还是上海弄堂的幻觉,云开日出便灰飞烟散,却也是一幕接一幕,永无止境。
—————《长恨歌》
《半生缘》原名《十八春》是张爱玲第一部完整的长篇小说。
它从男主角沈世钧的立场回忆往事,以沈世钧和顾曼桢的悲欢离合为轴心,描写几对青年男女的爱情婚姻在乱世睽隔中的阴差阳错。
世钧的善良与软弱,曼桢的痴情与不幸,曼璐的自私,祝鸿才的无耻,在小说中无不栩栩如生。
而中国近代社会翻天覆地的大事件也隐隐约约为故事刷上了一笔动乱的底色,让读者荡气回肠为之嗟叹的,是乱世里那脆弱的爱情与捂住面孔的无奈。
《半生缘》把张爱玲精妙绝伦回味无穷的语言风格表露无疑,张爱玲略感伤感的笔调,正好用来缓缓叙述这一段漫长的不了情。
流年似水滔滔逝去,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慢慢淡去;那些曾经撕心裂肺的痛,已经远去;而那些曾经摧肝裂胆的恨,也变得轻如飞絮。
《长恨歌》是一出精致而破碎的上海旧梦。
王安忆以浮雕和工笔交错的手法,描写了“上海小姐”王琦瑶由绚烂归于幻灭的人生沉浮。
作品主要围绕王琦瑶和她生命中不同阶段遇到的男性展开,包括帮助她选美的程先生,包养她的李主任,与她相爱却畏于人言的康明逊,还有为了怀旧而亲近她的老克腊,以及抢劫未遂而将她掐死的长脚。
《长恨歌》是王安忆最接近纯粹的女性叙事的作品。
她的用心不在于构造故事,而是试图以明确的理念去掘尽上海这个城市的精神。
她在王琦瑶身上寄放了对时间本质的追问,在人物命运历程中永恒流逝的时间,令通篇透出一种如烟的尘世感和宿命感。
纯真
对于女性人物的塑造,张爱玲和王安忆有一个共通之处:女主人公的人生总是从最纯真无暇的一段开始,无论日后的命运如何多桀,行为多么乖戾,心态如何卑劣,她们都曾经如春日的阳光般灿烂过。
王琦瑶:乖巧可人
照片里的王琦瑶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乖。
那乖似乎是可着人的心剪裁的,可着男人的心,也可着女人的心。
她的五官是乖的,她的体态是乖的,她布旗袍上的花样也是乖的那种,细细的,一小朵一小朵的,要和你做朋友的。
顾曼桢:温柔贤淑
她在户里也围着一条红蓝格子的小围巾,衬着深蓝布罩袍,倒像个高小女生的打扮。
蓝布罩袍已经洗得绒兜兜地泛了灰白,那颜色倒有一种温雅的感觉,像一种线装书的暗蓝色封面。
动荡
在女性作家的笔下,女主人公生活的动荡往往来自情感的波折。
无论是选美成功的王琦瑶,还是错过了世钧的曼桢和失去了豫瑾的曼璐,都无一例外的被卷入了这无法控制的生命漩涡之中。
幻灭
辉煌过后归于沉寂,绚烂过后空留寂寞,王安忆赋予王琦瑶以伤逝之感;乱世求生皆为己,回首是非转头空,张爱玲笔下的曼璐与残酷命运的抗争,却终是徒劳。
曼桢:悲哀的韵味
曼桢并不是十分出色的女子,她和世钧这样的两个人,再爱都是平平淡淡的家常琐事,温和如一锅煤炉上炖着的细白小米粥。
如此平凡的爱情,只有化为悲剧才有韵味。
曼璐:无法包容
曼璐曾经是让人同情的,那个与张豫瑾分别的夜晚,那个与纯真岁月挥手的夜晚,路
灯下分明是一张清丽稚气的脸,泫然欲泣。
美人迟暮之际,她的嫉妒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嫉妒到算计妹妹,却让观者无法包容。
王琦瑶:不甘平庸
王琦瑶不同于喋喋不休的市民,她懂得不露声色以掩饰个人情感,而在她偃止心声的背后,却有着一颗不甘平庸的心。
其实,这也是上海这座城市固有的文化心态,永远不满现状,永远一路向前。
《倾城之恋》——战争的侧影
《倾城之恋》是张爱玲的代表作,讲述白流苏和范柳原这一对世俗的男女,在战争中被命运掷骰子般掷到了一起,于一刹那间体会到平凡夫妻间真心的故事。
张爱玲在小说中说:“他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人,她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个人主义者是无处容身的,可总有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妻。
”这般深刻而清醒的语言在作品中比比皆是。
赏读: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
但是在这个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知道呢?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城市倾覆了。
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成千上万的人痛苦着,跟着是惊天动地的大改革。
流苏并不觉得她在历史上的地位有什么微妙之点。
她只是笑吟吟地站起身来,将蚊烟香盘踢到桌子底下去。
传奇里的倾国倾城的人大抵如此。
到处都是传奇,可不见得有这么圆满的收场。
胡琴咿咿哑哑拉着,在万盏灯的夜晚,拉过来又拉过去,说不尽的苍凉的故事————不问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