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与王安忆的比较
王安忆与张爱玲的都市小说创作比较--以《长恨歌》为例

倒 ” 。然 而 当更深入 地再 去探 究这 一 问题 时 ,又带 来 了一 个 关于深 层 “ 颠倒 ” 的疑 问。鲁迅 的小说 创作 不可 否认地 有 其价值 和独 特性 ,它们 在不 同 的历史 时期 以不 同姿态 出 现 ,激励 着文 学和 社会 的进步 ,而 问题 的关键 是这 价值 与 独 特性是 作 品本身 具有 的 ,仅 仅是 被不 断挖掘 出来 而 已, 还 是只不 过是 应解释 的需要 ,在可解 释 的思 维框架 内 ,发 现 的要被 解释 的东西 。 这 些 问题 很难 给 出唯一答 案 , 然而 , 当越 来越 多 的作者 、读者 摆脱 了 “ 不 自知 ”的状 态 ,对现 有 的桎梏产 生质 疑后 ,未来 必将 有所 突破 。 参考文献 : 【 1 ] 鲁迅 : 《 鲁 迅 全集 》 ,北 京 :人 民文 学 出版 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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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 当代文 学
王安忆与张爱玲的都市小说创作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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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 《 长恨歌》为例
河南大学文学院
侯佳俐
摘 要 :近年来评论界将王安忆视为张爱玲的传人,总是将其二者放在一起 比较,但对于二者的相似与相异性,一 直存在颇多争议之处。本文试图从王安忆的代表作 《 长恨歌》 出发 ,探究其二者都市小说创作的异同。 关键 词:张爱玲 ;王安忆; 《 长恨歌》
者在 文本 意义生 成 中所起 到积 极作用 ,并 未从根 本上 质疑 意义 的产生 机制 。相对 而 言 ,反 思得 更为 彻底 的是 日本学 者柄 谷行 人 ,他 在研 究 日本现 代文 学的发 生时 ,发现 了有 关 “ 内面 ” 的 “ 颠倒 ”问题 ,这里 的 “ 内面 ”指的正 是人 们认 为文 学作 品所 隐藏 着 的价值 、 特性 或精 神 内涵 ,“‘ 内 面 ’并不 是从一 开始 就存在 着 的 。它 不过 是在 符号论 式 的 装置 之颠倒 中最 终 出现 。”但 是具有 内涵 的 “ 内面 ”一旦 出现 ,文本 本身 的 意义 也 随之被 消减 ,成 为 了为 表现 “ 内
张爱玲王安忆小说悲剧叙事比较

第42卷第6期Voe.42No.6荷泽学院学报JouanaeooHeaeUnoeeasoiy2020年12月Dea.2020张爱玲王安忆小说悲剧叙事比较张木花(福州外语外贸学院公共教学部,福建福州350202)摘要:张爱玲和王安忆是书写风格最为相近的两个作家,她们虽然生活在不同的时代,但都将自己对生命悲剧的体验诠释注入到平凡人物的写作中。
她们都以悲悯的情怀关注日常生活中的普通人,或透过人性的灰暗,或通过个人追求与历史的错位书写女性的悲剧命运和悲剧情感。
她们的悲剧叙事为都市文学和女性写作带来了新的高度。
关键词:张爱玲;王安忆;悲剧叙事;根源中图分类号:1206.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2103(2020)06-0095-0420世纪40年代,出生于上海的张爱玲以特有的精致笔触描绘出上海这座城市的世俗之芯,勾画出普通人生的传奇。
五十年后,王安忆作为一个知青女作家,在出离与回归后,以一部《长恨歌》连接起了人们对张爱玲书写的久远记忆。
两位作家虽然生活在不同的时代,但是她们的作品却有着极为相似的艺术气韵。
本文拟从悲剧叙事角度对两位作家的创作艺术进行剖析比较,从而加深读者对两位作家和作品的理解。
受古典小说《红楼梦》的影响,张爱玲对日常生活和普通人的悲欢离合有着特殊的偏爱。
自称“俗人”的她,站在俗人的立场上从琐碎的日常中书写着普通人生的悲剧冲突和悲剧结局。
与传统悲剧在强烈的冲突中凸显力与崇高不同,她笔下的悲剧只存在于普通人的世俗的生活状态和生活方式里。
她曾在《传奇》里说她是“在传奇里寻找普通人,在普通人里寻找传奇”,时代的波澜壮阔对普通人而言是遥远而短暂的,“历史是日复一日、点点滴滴的生活的演变”,只有俗世生活里那些平凡人的婚姻家庭、人情世故里的悲欢的曲折跌宕才是久远的,是“光阴都奈何不了的”,她将之称为“人生真实而安稳的一面”。
因为“极端病态和极端觉悟的究竟不多”,因此那些小奸小坏的“不彻底的”普通人构成了她小说人物的全部。
比较张爱玲与王安忆的不同

她们总是力图挣脱家族的束缚来拥抱大都市。只是,在张爱玲 的笔下,这种出走始终是不成功的。长安退回到家族的封闭中,窒 息而望;流苏走入了另一个封建的怪圈,绝望徘徊。而在王安忆的 叙述里,都市女性的命运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作为长安、流苏同 伴的王琦瑶,一开始就没有家族围墙的束缚,而是非常自然的把自 己交给了社会化的大都市。这就奠定了她的生存基础不是家族,而 是都市。都市最显著的特点是:一切都可以公开化的进入流通。面 对这种流通,流苏们表现出恐惧、被动、绝望,在封闭的地方延伸 为一种自我的纠缠和折磨。这正是张爱玲的世界。但王琦瑶却与流 通达成了一种畅通的开放,于是,真正的大都市生活也就开始了。 所以,我们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张爱玲写的是从家族到社会向现代化 大都市过渡的人们,在大都市门前的游移和徘徊;而王安忆笔下的 王琦瑶却是远远的越过了这个过渡时期,而跃身成为一个真正的都
反观王安忆的小说,其空间要比张爱玲宽阔的 多。王安忆作为城市的寻梦者,对大都市有一种迫 切拥抱的心理。她的叙述视点是历史发展提供的, 所以,她对城市的叙述便能在一个流通和开放的地 方全面展开。这充分体现在她的三个中篇里,《逐 鹿中街》、《“文革”轶事》、《香港的情与爱》 里。那种叙述的视点不同程度的开放和人物心理的 相对敞开,是可以真切的捕捉到的。在王安忆小说 《长恨歌》里的王琦瑶,其实与《金锁记》中的长 安,《倾城之恋》中的流苏是属于同一类人。
王安忆的城市非关风云,王安忆的城市也不是我 们由城市这一语词在人们接触它的第一时间所想到的 时尚与新潮,她关注的是更为感性也更为真实的东西。 张爱玲作为真正现代意义上的第一个都市作家,对现 代社会化的大都市怀有相当矛盾的心理,但王安忆作 为上海大都市的寻梦者,对社会化大都市有一种迫切 拥抱的心理。面对世俗人生,张爱玲是以俯视的眼光 冷静地审视女性的脆弱与暗淡,体现了一种否定与批 判;王安忆则以平视的目光热切地关注女性的成长与 变化,表现出一种赞赏和祝福。
“女性不老的神话”——从“神话解构”谈张爱玲《倾城之恋》与王安忆《长恨歌》之比较

“女性不老的神话”——从“神话解构”谈张爱玲《倾城之恋》与王安忆《长恨歌》之比较女性不老的神话——从“神话解构”谈张爱玲《倾城之恋》与王安忆《长恨歌》之比较女性不老是一种长久以来流传的神话,它刻画了一种完美的美丽和永恒的青春。
然而,这个神话在文学作品中常常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呈现。
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与王安忆的《长恨歌》是两部代表作,都以女性不老为背景,但通过“神话解构”的手法,向读者展示了这一神话背后的现实面貌。
《倾城之恋》是张爱玲的经典之作,被视为一部揭示岁月流转中人们所经历的变化的小说。
女主角苏妲己被描绘得美丽动人,但同时历经岁月的摧残,逐渐失去了青春。
小说通过苏妲己的角度,探讨了女性不老神话的衰弱和脆弱。
苏妲己的美貌被视为一种资本,但终究逃不过时间的无情侵袭。
她渐渐发觉自己不能再依靠外貌来获得所需的关注和喜爱,她变得焦虑和无助,最终选择了自杀。
小说通过苏妲己的遭遇,让读者深刻感受到女性不老神话的虚幻和不可持续性。
相比之下,王安忆的《长恨歌》以封建时代的妃子为背景,描述了女性在宫廷中的命运。
小说中的女性形象丰满鲜活,但她们始终被束缚在封建礼教的牢笼里。
虽然她们通过各种手段保养外貌,努力保持青春容颜,但她们仍然无法逃离宫廷的囚禁和种种压迫。
她们的生活充满了权力斗争、勾心斗角和自我牺牲,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们越来越无法追求自己的幸福与理想,而只能深陷在宫廷悬殊的地位和社会约束中。
两部小说共同揭示了女性不老神话的现实面貌,表达了对这一神话的批判。
女性不老被视为一种良好的品质和价值,但在现实中,它却是短暂而虚假的。
这种神话剥夺了女性真正追求幸福与自由的权利,使她们陷入了无尽的封建礼教和权力游戏中。
同时,作者通过描写女性的苦难和无力感,也呈现了女性在这样的环境下展现出的顽强与智慧。
对于读者而言,这两部小说是一次深入思考女性不老神话的机会。
尽管这个神话一直存在,并在文化中扮演重要角色,但我们应该意识到其实质是虚构和不可持续的。
张爱玲与王安忆作品比较鉴赏

张爱玲与王安忆作品比较鉴赏对于中年以后的人,十年八年都好像是指顾间的事。
可是对于年轻人,三年五载就可以是一生一世————《半生缘》闺阁是上海弄堂的天真,一夜之间,从嫩走到熟,却是生生灭灭,永远不息,一代换一代的。
闺阁还是上海弄堂的幻觉,云开日出便灰飞烟散,却也是一幕接一幕,永无止境。
—————《长恨歌》《半生缘》原名《十八春》是张爱玲第一部完整的长篇小说。
它从男主角沈世钧的立场回忆往事,以沈世钧和顾曼桢的悲欢离合为轴心,描写几对青年男女的爱情婚姻在乱世睽隔中的阴差阳错。
世钧的善良与软弱,曼桢的痴情与不幸,曼璐的自私,祝鸿才的无耻,在小说中无不栩栩如生。
而中国近代社会翻天覆地的大事件也隐隐约约为故事刷上了一笔动乱的底色,让读者荡气回肠为之嗟叹的,是乱世里那脆弱的爱情与捂住面孔的无奈。
《半生缘》把张爱玲精妙绝伦回味无穷的语言风格表露无疑,张爱玲略感伤感的笔调,正好用来缓缓叙述这一段漫长的不了情。
流年似水滔滔逝去,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慢慢淡去;那些曾经撕心裂肺的痛,已经远去;而那些曾经摧肝裂胆的恨,也变得轻如飞絮。
《长恨歌》是一出精致而破碎的上海旧梦。
王安忆以浮雕和工笔交错的手法,描写了“上海小姐”王琦瑶由绚烂归于幻灭的人生沉浮。
作品主要围绕王琦瑶和她生命中不同阶段遇到的男性展开,包括帮助她选美的程先生,包养她的李主任,与她相爱却畏于人言的康明逊,还有为了怀旧而亲近她的老克腊,以及抢劫未遂而将她掐死的长脚。
《长恨歌》是王安忆最接近纯粹的女性叙事的作品。
她的用心不在于构造故事,而是试图以明确的理念去掘尽上海这个城市的精神。
她在王琦瑶身上寄放了对时间本质的追问,在人物命运历程中永恒流逝的时间,令通篇透出一种如烟的尘世感和宿命感。
纯真对于女性人物的塑造,张爱玲和王安忆有一个共通之处:女主人公的人生总是从最纯真无暇的一段开始,无论日后的命运如何多桀,行为多么乖戾,心态如何卑劣,她们都曾经如春日的阳光般灿烂过。
张爱玲与王安忆的文学比较的开题报告

张爱玲与王安忆的文学比较的开题报告
开题报告:
题目:张爱玲与王安忆的文学比较
背景与意义:
张爱玲和王安忆都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重要作家,两人共同的特
点是将女性视角融入到作品中,描写了女性面临的困境和心理。
在二十
世纪初期,女性地位和权利受到了限制,而张爱玲和王安忆通过自己的
文学作品表达了女性的思想和情感。
比较两人的文学作品,可以深入了
解二十世纪中国女性的文学现状和变迁,也有助于更好地理解两位女性
作家的创作风格和思想内涵。
研究问题和方法:
本次研究的中心问题是:在张爱玲和王安忆的作品中,探讨两位作
家的文学风格、主题和思想内涵的异同点。
通过对两位作家主要作品的
分析、对比和评价,深化对两位女性作家文学创作的理解和把握。
具体方法是:首先详细研究两位作家的生平、创作背景和文学思想
等方面资料,然后选取其代表作进行全面系统的阅读和分析,包括小说
的结构、语言风格、人物塑造等方面。
并将两位作家的主题、表达方式、思想内涵进行对比,分析两位女性作家对女性问题的关注点和解读方式
的异同。
预期结果与局限:
本次研究结果,预计可以进一步深化对张爱玲和王安忆两位女性作
家的理解和认识,对于了解二十世纪中国女性文学发展、女性自我意识
的觉醒和自我完成的空间与度的表达将有所助益。
同时,也可以为期望
寻找更具有自身风格的女性文学创作提供一些启示。
本次研究的局限在于时间和空间有限,难以涵盖两位作家所有的作品,只能精选代表性较强的作品进行分析和对比,并且可能会因为个人认识不足或解释不到位而出现偏差。
从《长恨歌》看王安忆与张爱玲

从《长恨歌》看王安忆与张爱玲从《长恨歌》看王安忆与张爱玲《长恨歌》是王安忆创作于1982年的一部长篇小说,该小说以20世纪30年代上海的背景作为写作背景,围绕着一个家族展开的故事。
与之相似,《红玫瑰与白玫瑰》是张爱玲创作于1944年的一篇短篇小说,同样以上海为背景,以婚姻、爱情为主要题材。
本文将以《长恨歌》为主线,从文学风格、人物角色、写作手法等方面来探讨王安忆与张爱玲的差异与共通之处。
首先,王安忆和张爱玲在文学风格上有诸多不同。
王安忆的文风清新明快,语言简洁而有力,善于运用描述细节,使作品更加生动形象。
她的作品充满了对上海民国时期历史、风情和人物的描绘,有着浓郁的民国氛围。
而张爱玲的文风则更为缥缈抒情,善于运用多种修辞手法,文笔细腻,充满诗意。
她在小说中独特的叙事方式,常常使用流畅的笔触和深邃的意象,使得作品更富有韵律感和情感张力。
其次,王安忆和张爱玲在人物角色刻画方面的表现也有所不同。
王安忆的人物形象多样化,鲜活生动,深入描绘每个人物的个性和内心世界,使得读者能够更为贴近并理解他们的情感和行为。
她在《长恨歌》中通过塑造周跃进、钱小红、李思远等一系列形象鲜明的角色,展示了家族命运的起伏沉浮,以及上海社会的历史变迁。
而张爱玲则更为注重人物内心的独白和情感的揭示,常常通过人物之间的对话来反映他们的思想和情绪。
她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中通过虞云杰和杨绛的对话,巧妙地展现了婚姻中的亲情和喜怒哀乐。
最后,王安忆与张爱玲在写作手法上也有一些共通之处。
两位女作家都擅长通过真实的细节刻画来表现人物的情感和内心活动。
他们都注重对时间和空间的把握,使得作品的布局更加严谨有序,情节的推进更具有层次感和节奏感。
此外,两位作家都有着对女性心理和婚姻关系的独到洞察力,能够准确地刻画女性在特定社会背景下的境遇和思想变化。
她们对于女性命运的关注以及对情感世界的探索,使得作品更加丰富多元,具有广泛的触动力。
综上所述,王安忆的《长恨歌》与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在文学风格、人物角色刻画和写作手法等方面存在一定差异,但也有许多共通之处。
跨越时空的守望——张爱玲、王安忆作品比较

更市 井 化 ,她 与 上海 是 水 乳交 融 的 。而 王 视 角更 宽 广 因此 也 更 具 历史 意 味 .同 时也
坛 时 .会 发现 张 爱 玲 以一 个 异数 的形 象 升 在 这种 打 上 个性 烙 印 的连 接 里 ,也 使 得上 安 忆 则是 一 个新 上 海 的寻 找 者 ,这 让 她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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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时空的守望一 张爱玲 王安忆作品比较
孙琨 ( 南第 二十 中学 济 山东 ・ 济南 03) 51 摘 要 :二 十世纪 三 四十年 代 的上海 ,张 爱玲 以她璀 璨 夺 目的光 芒, J 人注 目。 二十 世纪八 十年 代 的王安 忆 ,又 以后 起之 秀的形 象 }领文 坛 的新 气象 。她们 是两个 跨越 时 空,各具特 色 的作家 ,但 同时又存 在着相 同的脉动 。本文从 三个 方面对 张爱玲 与王安 忆进行 了比 I 较 :首 先 ,上 海作为 中国最大 的城市 ,在 二者 的本文 的叙述 中都作 为 了非常重 要的一 部分 ,它们用各 自的笔触 演绎 了上海在 不 同时代的 风 韵 ;其次 ,张 爱玲 、 王安 忆二人 ,都在不 自 中将 一种 悲凉 的氛 围贯穿 其 中 ,形成 一种 独特 的悲凉气质 ;最 后 ,作 为女性 作家 的张爱 觉 玲 、 王安忆 ,从不 隐 匿 自己的性别 角色 ,她们 以女 性特有 的视角进 行 了贴 近 生活的描 绘 ,成 为为女 性呼喊 的旗手 。
张 爱玲 与 上 海 的贴 近 ,使她 情 不 自禁 就丧失 了张爱玲浑然不觉的贴近。难怪王 ( 爱玲 ) 这 么美 ,但 我 的 世 界 比她 大 , 张
空 间叙述 , 写作 者无 可回避 的话题 。 是
个 迷梦 般 的 故 事 中沉 醉 :那 些 “ 不 尽 的 的 将上 海 所给 予 她 的想 象和 经验 付 诸 于笔 安 忆 一再 坚 持 :我 可能 永 远 不能 写得 像她 说 苍 凉故 事 ,更 让 人生 出一 种独 坐 云 端 俯 端 , 而构 成 自己的叙述 底蕴 。 从 自然 而然 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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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张爱玲与王安忆摘要:张爱玲作品中的女孩子大多数活在物质缺乏的世界里,她们是为生活而选择了爱。
而王安忆的作品恰恰相反,她直接切入女性情感的话题,说出她们是为了爱而选择生活。
从谋生出发的张果断勇敢地塑造了女性神话,从谋爱出发的王安忆则着意要塑造一种地母精神。
这中间的不同与她们的成长经历有着很大关系。
所以在张爱玲的眼里人生不过就是一个魔幻般的世界,除此之外的都是空有的,飘渺的。
而在王安忆看来人生不仅仅是一个魔界还充满了神奇。
神界是对虚无缥缈的超脱关键词:女性神话、地母精神、魔界、神界王安忆与张爱玲有相似的地方,她们都是以旁观者的眼光用细致深入的描述,给世人展现了一道真实而隐秘的人生风景。
她们都写过都市,都对女性的命运和人性困境有不一样的热情。
单从最后一点谈,对女性命运和人性困境的书写构成了彼此巨大的分野,使王安忆从张派或者海派传人的位置上彻底独立了出来,避免因《长恨歌》之一叶障其整个创作天地之目的批评视线。
一、从女性神话到地母精神:谋生与谋爱张爱玲的妈妈出国七八年,这段时间正是她人生成长中的关键时期。
张爱玲在《私语》中回忆道:“最初的家里面没有我母亲这个人,也不感到任何缺陷。
”更何况是一个与父亲离了婚的母亲。
她觉得她与母亲简直如同年岁相隔较远的姊妹[1],十分生疏与淡漠。
没有享受过母爱一方面使她对母爱产生怀疑,另一方面也对母爱产生了渴望。
所以她会说:“如果有这么一天我获得了信仰,大约信的就是奥涅尔‘大神勃郎’一剧中的地母娘娘”。
[2]这个地母形象确实分量很大,在中西文学中可以说是独步。
她以博爱包容死,创造生,想要消除一切生灵的苦痛;她明明知道生命的诞生就意味着死亡,可还是带着“痛切的忧伤”的情感去迎接一次次恋爱怀胎和生产的痛苦,然后去安抚一个个死去的生灵。
为了表达对她无限的敬意,张爱玲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拥护:只有地母娘娘,“这才是女神”[3]。
在她面前,除了地母娘娘所有的神灵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比如:“‘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的洛神不过是个古装美女,世俗所供的观音不过是古装美女赤了脚……”[4]但她对女性的认识又有一些矛盾。
在创作中反应的尤为显著。
她对地母精神持怀疑态度,因为她从没有真正的相信过,只是作为一种假设。
所以在《霸王别姬》中,她反写了传奇,变成了姬别霸王,虞姬作为一个自我反省者出现,“她开始想起她个人的事来了”,十来年里,她“以他的胜利为她的胜利,他的痛苦为她的痛苦”,“像影子一般地跟随他”,她这样活着简直是“反射着他的光和力的月亮”,而到“她要老了,于是他厌倦了她”时,她不得不成为“一个被蚀的月亮,阴暗、忧愁、郁结、发狂”。
这几乎就是张爱玲对中国传统女性命运的一种寓言化。
在《有女同车》中,张爱玲发现女人谈话的主题无非是自己的上司、丈夫或儿子,这使她感到了悲怆:“女人……女人一辈子讲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远永远。
”[5]其实正如张爱玲在《谈女人》中说,“在任何文化阶段中,女人还是女人……男子偏于某一方面的发展,而女人是普遍的,基本的,代表四季循环,土地,生老病死,饮食繁殖……超人是男性的,是进取的,是一种生存的目标,神却带有女性的成分,是广大的同情,慈悲,了解,安息”[6]。
用这话来分析上面两篇作品,其间流露的悲观情绪自然就有些夸张了——说到底还是张爱玲不希望女性的天空永远那么低,除了丈夫就是孩子。
她似乎把女人在世界历史意义上的失败归结于精神上的不自立,可是如果说到精神上的不自立,男人又岂能幸免?如果说女人躲不过婚姻,而男人又何曾躲过婚姻?对于女性的存在处境,张爱玲总是又敏感又性急。
而对女性如何才能找到自我,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解放在她这里仍旧是一个问题。
但她又实实在在地解构了女性神话。
在某种意义上,她的敏感和偏激造就了她的深刻。
她对女性有同情的一面,然而更重要的是对女性的在旧封建束缚过的“奴性”心态,以及因为被束缚而扭曲的“魔性”的批判,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上古时代,女人因为体力不济,屈伏在男子的拳头下,……但是男子的体力也比不上豺狼虎豹,何以竟在物竞天择的过程中不曾为禽兽所屈服呢,可见得单怪别人不行的……”[7]在她看来,外界的环境固然是女性为奴的一个重要原因,但女性生生世世做男人牛马,甚至力争去做牛马则是女性自甘为奴的根本原因,也是女性个性解放的最大障碍。
所以张爱玲只能以解构女性神话的方式表达自己对女性解放的理解,尽管她十分崇尚地母娘娘,但她的作品总是只有一点“地母的根芽”[8],到了曹七巧这个最彻底的人物,连这一点都泯灭了。
而王安忆在创作之初就仿佛于冥冥之中从张爱玲那里接过了“地母的根芽”,而且把它越做越大,创造了许多近乎地母的形象,并解析出一套明确的“地母的精神”。
她似乎是凭着一种女人的本能,达到了极高的领悟能力。
《流逝》中的欧阳端丽,是王安忆最初塑造的一个饱满丰厚的女性形象。
在家庭不幸面前,丈夫拿不出男人气概,欧阳端丽这个昔日的千金小姐一改对丈夫的依赖,显示出主妇的魄力。
她辞掉阿姨,包下所有家务,精打细算过日子……却觉得“比以往任何时候更爱家庭,家庭里的每一个成员——她觉得自己是他们的保护人,很骄傲,很幸福。
”这似乎是在重塑一种女性神话。
对于女性神话,西蒙·波娃在《第二性》中指出:“没有比女性神话对统治者更有利的神话了,它确立了所有的特权,甚至使男人的诅咒也显得权威起来。
”[9]但其实不是。
王安忆是塑造了一种地母精神。
这与王安忆对女性解放的深刻思考是联系在一起的。
这种思考不是单独面向女性,而是涉及到男性,“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想那么一个问题:究竟,男人是怎么回事,女人又是怎么回事?”[10]“寻找男子汉”,一度喊出了20世纪80年代女性的心声。
而王安忆却认为,这“或许是女人永恒的困惑与失望”[11]。
因为她认识到:“在中国,男人的机会很少,他们也很难去发展。
又要他们发展得好,又要他们适应各种情况,要温和,又不失男子气概,还要满足女性的各种要求,那该多难!”[12]王安忆的这种认识显现出眼光的犀利来:中国的女性解放已经搞了这么多年,可女人们总算是放开了自己,开始了大胆寻找生命真爱的历程,可寻来寻去,还是在旧的思维模式里,认为“男人应有宽阔的胸怀和肩膀,可容下一世界的苦难并承起一世界的重任”。
而为什么一定要寻找男子汉?这本身就是女人的误区。
终究还是女性潜意识里仍旧把自己当做弱者,希望自己能够依附于男人的传统心理在作祟。
所以她说,“寻找男子汉,也许注定不会有结果。
男子汉或许都在陪伴不致力于寻找的,要寻找的永远寻找不到。
”[13]在《女作家的自我》中,王安忆更直接地质问:“做女人难,做男人还难不难呢?”[14]在《长恨歌》中,她描写李主任的一段话体现了她对男人的深刻同情:“李主任这样的风云生涯,外人只知李主任身居高位,却不知高处不胜寒。
各种矛盾的焦点都在他身上,层层叠叠。
最外一层有国与国间;里一层是党与党间;再一层派系与派系;芯子里,还有个人与个人的。
……李主任是在舞台上做人,是政治的舞台,反复无常,明的暗的,台上的台下的都要防。
”“我觉得这个世界是男人的社会,男人的世界真的是很大很大。
一个男人不能全部爱你的话,他是有很多理由的。
”[15]王安忆这话一方面是对男人的理解,一方面也是对男权社会的无奈认同。
因为,“男人的理想是对外部世界的创造与责任,而女人的理想则是对内部天地的塑造与完善。
”[1 6]王安忆从女人对于大历史的隐退中,探求女人的存在。
对于男女不平等,她把部分原因归结为自然弄物所造就的性别差异上。
“自然的安排总是那样强差人意……人注定生活在缺憾中,人与自然永远在较量,以求获得完满的平衡而永远也获不到。
写到此,不禁觉得生命是一桩很累的负荷物,性别也是一桩很累的负荷物。
可是,每一个人都那么庆幸生存,每一个男人和女人都暗暗庆幸自己性别的所属,为这性别迎接并争取着非它莫属的欢乐。
这就是自然,无论有多少不合理,也唯有承认了。
”[17]她的思考总算有了结果,尽管是无奈的诠释,却也追寻到一个答案,而且这个答案很务实。
这与作家的生活态度有关,“我对生活采取了认可的态度,生活应该是这样的,我认为如果一个人能心平气和,承认现实,直面现实,就行了,就胜利了,所以我的胜利不在于我成为一个作家,而在于我的心境平静下来。
婚姻是具体的,但生活中有许多乐趣,承认它,面对它,平静下来,就战胜了自己。
”[18]“对我来说,一个女人怎样去塑造自己是很重要的。
”[19]她首先分析了男性心理,而得出了“自我塑造”的结论。
所谓女性的“自我塑造”,在她看来,决不是贸然向男性社会宣战,因为女性的失败是世界历史意义上的,有其历史必然性,所以女性需要在认同既定模式即十分务实的前提之下,做力所能及的绵里藏针的争取,也就是凭借女性自身的优势和实力在男权社会中坚定地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这是一种改良主义的女性解放的策略。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是王安忆对张爱玲《倾城之恋》中“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意境的改写。
在《倾城之恋》中,香港的陷落成全了白流苏与范柳原本来十分缥缈的姻缘,“但是在这个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知道呢,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都市倾覆了。
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成千上万的人痛苦着,跟着是惊天动地的大变革……传奇里倾国倾城的人大抵如此。
”流弹没能够炸死他们,却将他们的相互算计都毁灭了,只剩下简单的一对劫后余生的男女,相濡以沫的,结了婚。
如果说《倾城之恋》是作家意欲通过男女主人公最后的相知相许,表达一种由于战火中个人生死未卜而冉冉升起的一股对于爱情和亲情的的神往;那么《死生契阔,与子相悦》则是在着力以工笔描写女性对于家庭不幸的毫不畏缩的承担,体现了作家对于女性认识的不同境界。
前者的女性因为城倾而从男人那里获得了真实的爱情和婚姻的保障,后者的女性却是因为城倾(如果说“文革”也导致了一番不同意义上的翻天覆地),而给予男人真实的爱情和婚姻的保障。
这些男人在不幸来临时闯祸的闯祸,躲的躲,病的病,他们的女人却处变不惊,放下身段,持家度日。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女人也依旧高贵美丽,不失优雅。
她们能在红卫兵的监视下淘米,不疾不徐地回答他们的质问。
她们也能在买菜的路上,打一缸淡豆浆回家慢慢享用。
而这不分明是一派与子相悦,死生契阔(——既然已经与你相爱了,生死又怎能不置之度外呢)的境界?也由不得作家要感叹:“这些女人,既可与你同享福,又可与你共患难。
祸福同享,甘苦同当,矢志不渝。
”[20]。
对于婚姻,张爱玲早在圣玛利亚女校读书时,就把有天才的女孩结婚视为天底下最大的恨事。
而且,她的确和许多作家一样是把婚姻和家庭当做人类一大困境来书写的。
王安忆不然。
她借评论王昭君提出自己明确的看法:“王昭君不嫁人,倒是清静美人,最终不就还是个白头宫女。
出了嫁,自然就有姑舅,那就要处理和解决,缠进家务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