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苏童小说的生命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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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逃避的生命归宿_透视苏童小说的死亡模式

无法逃避的生命归宿_透视苏童小说的死亡模式

《 ) 外地被关进冷库里 ( 肉联厂的春天 》 ; 绍兴奶奶跌 《 ) “ 进防空洞的泥淖中 ( 蓝白染房 》 ; 我” 的姑奶奶娴 《 ) 《 死于难产( 祭奠红马》 ; 浩克被狼群吞噬( 一朵 ) 《 云》 ; 普山醉倒在驳船上被石头压死 ( 饲养公鸡的 ) 《 ) 人》 ; 青青去送纸扎的时候被一颗流弹击中 ( 纸》 ……生命中充满了难以想象的置人于死地的意外因 素, 人们难以明确预料更别说想方设法地逃避, 因而 白白地丢失了生命。 但是, 如果把这些死亡界定为意 外事件的话还未免有些简单, 仔细分析死亡的全过 程, 我们会发现许多预料不到的结果其实还具有先 兆性, 一种预感、 一个暗示、 一句谶语以及主人公虚 幻恍惚的状态, 都在预示着死亡的结局, 而众多的偶 然与巧合使死亡具有神秘的宿命色彩。 民俗学家要 求八棵松村人重新演示 “ 拈人鬼 ” 的仪式, 而他却戏 剧性地拈到了画有鬼符的锡箔元宝, 这样他就被定 为人鬼而必须上演这出游戏, 他先被白布裹身又被 抬着朝龙凤大缸疾步而去, 当然真正的仪式还需要 把“ 人鬼 ” 塞进缸内被八棵松人乱棍打死; 尽管是摹 拟, 而且仪式并没有完成, 民俗学家已感到魂飞魄 散, 在离开村子的路上神思恍惚, 结果被车撞飞, 而 他的尸体也不可思议地躺在龙凤大缸里, 完成了他 所要求的古老的仪式。 如果说民俗学家不同寻常的 死亡还具有怪诞意味的话, 绍兴奶奶的死亡却好像 是按照预言顺理成章地出现的。 城北到处在挖防空 洞, 黄土随着梅雨流淌画出一条黄龙, 绍兴奶奶开门 发现大街上的黄泥水闯进蓝白染房, 脑子里立时断 定浊黄是一种凶兆; 孙女小浮看见绍兴奶奶在黄色 的水洼里忽隐忽现, 就想到了如果老祖母在这年寿 终正寝, 那么九十块印花布会把她送进天堂另一染 坊。 没想到就在这年的梅雨季节, 绍兴奶奶跌进防空 洞的泥淖里, 之后宁静地躺在九十块蓝白花布上面, 最终证实了她们的预感。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 在此

论苏童前期小说的叙事策略

论苏童前期小说的叙事策略

论苏童前期小说的叙事策略吴雪丽摘要:苏童在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登上文坛,他的前期小说有明显的先锋实验色彩,甚至在一系列颇具古典色彩的小说中也有对现代叙事策略娴熟的运用和融合。

苏童小说中多重叙事人的相互转换、自由穿越的时间修辞、幽玄复杂的结构方式,甚至那些充满了拼贴、圈套、互文的难以阐释的后现代文本,都显示了他对现代叙事策略不断探索和实践的热情。

关键词:苏童;前期小说;叙事人;叙事时间;叙事结构叙事的多样性是现代小说的一个重要标志,20世纪80年代,先锋文学的形式革命以较为纯粹的姿态显现。

在今天看来,形式实验背后的意识形态色彩昭然若现,但在当时,在叙述人、叙事时间、叙事结构方面大胆的实验和创新,曾使传统批评失语。

苏童在形式实验的潮头登上文坛,而且有大量的西方现代文学的滋养,因此,在他的小说中,有明显的先锋实验色彩,甚至在一系列颇具古典色彩的小说中也有对现代叙事策略娴熟的运用和融合。

苏童小说中多重叙事人的相互转换、自由穿越的时间修辞、幽玄复杂的结构方式,甚至那些充满了拼贴、圈套、互文的难以阐释的后现代文本,都显示了他对现代叙事策略不断探索和实践的热情。

一多重叙事人的设置在现代小说中,叙事人的问题也就是谁在叙事、谁在说话、在叙事中是谁的眼睛在看的问题,这成为现代小说区别于古典小说的一个重要标志。

对不同的叙事人的设置和独到的运用,不仅可以导致小说艺术的各种变异和创新,而且,不同的叙事人在小说中出现,讲述自己和别人的故事,也表现出对世界不同的感觉,对自我、对世界、对人生、对命运、对历史不同的理解。

在苏童的小说中,不同叙事人、不同叙述角度的设置,可以看到他在形式创新方面的努力,同时也表达了他对世界独特的理解。

真实的虚妄、历史的虚无、命运的偶然,都成为叙事策略背后基本的命题。

在苏童早期的小说中,《青石与河流》是在叙述人设置上较为独特的一篇。

基于生活现实意义上的精雕细刻和想象的自由灵动,使小说的意绪随行随止,并在看似闲散的诗意笔触中蕴涵了内在的张力。

论苏童小说的叙事特色

论苏童小说的叙事特色

论苏童小说的叙事特色苏童作为先锋小说代表作家之一,其作品别具一格。

其中,80年代后期的作品《罂粟之家》尤为精彩,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苏童的叙事特色。

现以《罂粟之家》为例,从叙述内容和叙述话语两方面入手,选取人物、场景、时间和视角四点,试析苏童小说的叙事特色。

标签:叙述内容;叙述话语;《罂粟之家》“苏童天生是个说故事的好手”,这个说法在不同场合不断被人使用,足以证明苏童是以先锋姿态伫立在文坛的。

他的“先锋性”不仅体现在叙述形式的诡谲多变,还体现在叙述内容的极端化。

《罂粟之家》尤为集中地体现了以上几点,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苏童小说的叙事特色。

一、叙述内容叙述内容这个概念是由法国叙事学研究者热奈特提出的,指构成一段叙述话语主题的故事内容。

其中,人物和场景是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

笔者从这两方面对《罂粟之家》的叙述内容展开分析。

(一)人物在苏童的众多小说中,欲望消解人性,致使人物往往走向畸形和变态,即“超我”的崩溃和“本我”的复活,这一点在《罂粟之家》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本我”的复活首先体现在白痴演义的返祖现象,他永远处于饥饿状态,呼喊着“我要吃馍”,偷馍成了他的惯有状态。

没有思维的动物对食物有一种狂热的追求,演义缺乏思考能力,他的行为毫无疑问体现了动物性的一面。

如果说演义“本我”的暴露是天生的,那么受过高等教育的沉草则由“超我”的崩溃一步步走向“本我”的复活,这一线索隐藏在沉草对罂粟由厌恶到沉迷整个过程中。

沉草刚求学归来的时候,面对罂粟面色惨白“仿佛在噩梦中浮游”,直到罂粟的香味散尽,他才渐渐清醒过来。

初期阶段,沉草是整个刘氏家族中最具德行和自我约束力的,“沉草不同于刘家的祖辈那样行为放荡骚乱,他是与众不同的”。

转折点位于演义之死上,沉草作为一个正常的理性的人,他夺刀而弑兄的行为可见他“本我”中强烈的杀意——暴力之欲压垮了“超我”中的伦理意识。

“超我”进一步瓦解是姜龙夜袭,父亲把他的姐姐刘素子作为交换保全刘家的时候,压抑在潜意识里的弑兄记忆又回到了意识层面。

论苏童小说的死亡意识

论苏童小说的死亡意识

037
作家杂志 Write品研究
冬天挥洒自己的一腔热情。梅珊, 她是 那种宁愿拼一个香消玉陨来换取刹那 光华的女人。她宁愿焚毁自己也不愿 在屈从中漫漫凋落, 她像是黑夜里一 朵妖娆的昙花, 散发出逼人的美丽。梅 珊在临死之前还在吟唱她的京剧, 一 字一句都是诉说: 叹红颜薄命生前就, 美满姻缘付东流。她挥舞水袖在风中 飘扬的身影如同俏丽的鬼魅在陈府翻 飞。
梅 珊( 《妻 妾 成 群》) 大 胆 而 任 性 , 对陈府、对陈佐千她有一种洞透了污 浊人生的反抗。她完全用一种自毁的 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愤怒和忧伤。她用 自己青春健康的躯体来嘲弄、祭奠陈 佐千的干枯的生命。她或许可以没有 爱情, 但不可以没有激情。她不可能不 知道那可怕的井是专门用来吞没反抗 者的灵魂的, 但她依然公开在飘雪的
忧伤, 也是对人的现实境遇和文化命 运的忧伤。
三 死亡具有其独特的审美意义 苏童和其他同代的作家一样在他 的小说之中, 我们也能看到苏童对于 死亡的惨烈和死亡清静的激烈描述的 场面。在这一点上苏童和余华他们一 样, 都对于死亡的场景有比较过于欣 赏化的描述。这手法在当代“先锋小 说 ”中 也 是 比 较 常 见 的 表 现 方 式 。例 如 在《罂 粟 之 家》中 对 于 沉 草 杀 死 哥 哥 演 义 的 描 述 , 作 者 写 到“ 他 抓 起 那 把 柴 刀 朝 演 义 脸 上 连 砍 五 刀 ”,“ 脚 下 流 满 一 汪 黑 红 的 血 ”; 在《一 个 礼 拜 天 的 早 晨》 中 ,“ 香 椿 树 街 的 人 们 来 到 路 口 , 看 见 水泥地上有一滩鲜红的血污, 血污的 旁边横陈着一辆熟悉的破旧的自行 车 。 ”“ 在 早 晨 , 九 点 钟 的 阳 光 下 , 那 块 肥 肉 闪 烁 着 模 糊 的 灰 白 色 的 光 芒 。”这 样 的 反 观 的“ 冷 叙 述 ”的 手 法 把 死 亡 的 审丑意义表现得是很鲜活的。 人的生命从一开始便无可挽回地 走向死亡。苏童向读者展示的这幅死 亡图画看来是够阴暗, 够恐怖了。但按 照存在主义哲学的解释, 人只有真正 领会和懂得死, 才真正领会和珍惜生。 畏死使人能够反省生存, 获得生命的 动 力 。死 亡 为 生 命 带 来 了 极 限 或 边 界 , 死亡与生命坚实而不可离异地交织在 一起。对死亡意识的关照, 有助于人们 对 生 命 的 重 新 塑 造 。“ 正 因 为 有 了 死 亡 意识的骇人提醒, 人的生命才获得了 一 种 吁 求 超 越 的 可 能 性 。”苏 童 打 破 了 传统文学对死亡意识的遮蔽, 使死亡 昭显出来。只有通过死亡意识震醒灵 魂后, 人才可能通过有限的生命获得 内 在 而 纯 正 的 高 度 ,“ 向 死 而 生 ”( 海 德 格 尔 语) , 是 人 类 生 存 的 一 种 必 然 状 态。

论苏童小说的叙事模式

论苏童小说的叙事模式

香 椿 树 街 系列 与 枫 杨 树 系 列 中 的 诸 多 叙 述 者 并 不 具 备




角色意 识
,

我 只 是 一 些 事 件 的 见证 人 猜 测 者 或 传 闻 者 游 离 于 具 体 事 件 的 进 程 之 外 如


,

《舒 家 兄 弟 》 的 里



,
只是 在香 椿 树 街 出生 十五 年 前 在 这 里 呆 过 记 得 一 些 传 闻和 印 象
,
个 叙 述 者 的 存 在 作 者 对 叙 述 者 的 选 择 反 映 了 他对 叙 述 对 象 的 距 离 控 制 也 反 映 了 他 对 历
,

史 生 活 的 认 知方 式和 情 感 态度


常 见 的叙述 者有 第一 人 称和 第三 人 称
,

传统 小 说 的第 一
,
人 称 叙 述 者 在 价 值 判 断 和 情 感 取 向上 多 与 隐 含 作 家 认 同 如 郁 达 夫 的 许 多 小 说
,
其中 最
,
外 层 的 作 家 我 完 全 只 是 一 个 记 录 者 是 伪 角色
,




不 论 是 叙 述 者 与 隐 含作 家 的 分 裂 还 是 叙 述 者的 非 角 色 化


,
有的兼而 有之 不再 赘
,

其 作 用 在 于 使叙 述 者 从隐 含作 家 或 角色 中独立 出来 避 免与 他 们认 同 从而 获得 主
,


年 的逃 亡 》 开 声 明 公

浅析苏童小说中的死亡主题

浅析苏童小说中的死亡主题

浅析苏童小说中的死亡主题师保亮死亡作为一种日益迫近的确定性的抽象存在,对每个个体都是平等的。

王夫之说:“草木任生,而不恤其死;禽兽患死,而不知哀死。

人知哀死,而不必患死。

哀以延天地之生,患以废天地之化。

故哀与患,人禽之大别也。

”由此可看,死亡问题,也有它属于人类的一面。

死苏童笔下的人物从小到老,从生到死,都是死亡这一主题的高手,那么,苏童是以怎样的一种方式确立贯穿于这些小说中的死亡主题的?他笔下人物的死亡方式为何具有颓废耽美让人把玩不已的特点呢?本文正是基于这些困惑,试图去理清这些问题。

1 家族背景下人物的死亡许多人一辈子都生活在一条幽暗的巷子里,在殖民式的情绪中等待感恩节的来临。

苏童在1987年第5期的《收获》杂志上发表了《一九三四年的逃亡》,这篇小说中充满了灵气十足地情景和氛围,以及让人惊讶的想象和随之产生的另类幻觉,更重要的是由此交织而成的纷繁感悟,在逃亡的背景下,读者完全可以摒弃题目所带来的冲击力,因为逃亡既可以是发兴无端的,也可以是被迫的,苏童将小说题目故意虚化,在另一个层面上也是对那个特殊时期的考量和显化。

1.1 对故土的诗意营造“祖母蒋氏在朝祠堂里走的时候手被汗湿透变得僵硬……而令人困惑的是陈宝年从她身上嗅到了一股牲灵的腥味。

”苏童志不在召唤一史诗般雄浑苍朗的格调,所以在破败的家族中,陈文治疯狂的野心侵蚀着他腐烂的身体,在有限的时间历程和无限的时间长河中,一个又一个家族只是事件或时间的标示,而不是存放个人生命价值的源泉。

作为家族的末代子孙,作者以独特的视角写出了“那将是个闷热的夜晚……包围着深夜的逃亡者。

”在苏童笔下,“自从幺叔死后,罂粟花在枫杨树村绝迹,以后那里的长出了晶莹如珍珠的大米,灿烂如黄金的麦子。

”象征死亡和绝望的罂粟大块大块地消失,象征重生的大米小麦拔节生长,在上溯家族沧桑追忆父辈事迹的过程中,械斗与攻讦络绎不绝不知归路,而所有的这些在作者看来,是“为了表现人生世界的不确定性……我真正面临过死亡的威胁,所以长大后在小说中经常写到死亡,我作品中之所以弥漫着那么一种氛围,也许是因为与那个时期的经历有关。

浅析苏童《河岸》 中的悲剧叙事

浅析苏童《河岸》 中的悲剧叙事

浅析苏童《河岸》中的悲剧叙事中文摘要:苏童的小说《河岸》以悲剧叙事的方式展示了生死的边界与残酷的命运,突出了人性的弱点和矛盾。

本文分析了小说中悲剧叙事的特点和影响,探讨了人性的表现和命运的作用,旨在深入探讨苏童小说中悲剧叙事的价值与意义。

关键词:苏童,小说《河岸》,悲剧叙事,人性,命运英文摘要:In the novel “River Shore” by Su Tong, tragic narration is used to exhibit the boundary between life and death and the cruel fate, highlighting human weaknesses and contradictions.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influences of tragic narration in the novel, explores the manifestation of human nature and the role of fate, aiming to deeply explore the value and significance of tragic narration in Su Tong's novel.Keywords: Su Tong, novel River Shore, tragic narration, human nature, fate一、引言苏童是中国当代著名的小说家之一,其作品被誉为“草根文学”的代表之一,并多次获得文学奖项的肯定。

其小说《河岸》以悲剧叙事的方式展示了生死的边界与残酷的命运,突出了人性的弱点和矛盾。

本文分析了小说中悲剧叙事的特点和影响,探讨了人性的表现和命运的作用,旨在深入探讨苏童小说中悲剧叙事的价值与意义。

二、悲剧叙事的特点苏童在《河岸》中采用了悲剧叙事的方式,通过揭示命运的残酷和人性的弱点,突出了生活的边界和人类命运的不可预测性。

苏童小说中死亡书写

苏童小说中死亡书写

两南人宁:硕十学何论文
Abstract
psychoIogy.They are deVoting oneself to the others,committing suicide and redemption.
When claSsi匆ing,we analyze the text at the s锄e time,so it mal(es the argumentation
ret啪in but also mll of predestination.It likes that,death is the only home of
such a
noisy society.The death is cl嬲si6ed into types according to dif.fcrent ways觚d
lV
两南人学硕十学何论文
绪论
绪论
苏童,苏州人,原名章忠贵,出生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小时候因生病休学 在家,正是从那个时候受其二姐的感染喜欢上了文学,读过很多文学名著并受益 于此“培养了某种幻想精神"。他从高中时代起就开始写小说,但一直都未被发表, 直到1983年短篇小说《第八个是铜像》发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相继发表了如
Su Tong h嬲suffered f.rom pain,survived丘Dm death,锄d aRer tlIe“WEN GE”,he
托alizes the bare h啪anit)r锄d the absurd society.Funhe咖ore,he grows up in south
part of China whe心is gloomy觚d h啪id,that foms his temper锄e眦.Such ri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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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编号:1671-1653(2010)04-0077-04论苏童小说的生命叙事王发奎, 刘玉平(西华师范大学,四川 南充 637002)摘 要:苏童在打破固有叙事模式,力求全新的叙述话语和方式的 先锋 性的同时,努力在想象和现实之间寻找一种关涉人类生存的契合点。

苏童不遗余力地挖掘普遍人群所不得不面对的生存境遇,写出了人类的生活里潜藏的荒谬、无奈、美的幻灭、命运的强势压迫等一系列质素,使他的作品真正触及人类生活的暗影。

孤独、荒诞以及叙事伦理意义上的苦难书写构成了他一贯的生命叙事的主要特征。

关键词:苏童小说;生命叙事;孤独;荒诞;叙事伦理;苦难书写 中图分类号:I 206 文献标识码:ADOI 10.3969/j.issn.1671 1653.2010.04.015On the Life Narration of S u Tong 's NovelWANG Fa kui,LIU Yu ping(China West Normal University,Nan chong 637002,Chin a)Abstract:Su Tong broke the inher ent narrativ e pattern and made a g reat effort to get the brand new narratio n w or ds and w ay pioneer ing,and at the same time,he tr ied hard to find the m eeting points of human existence betw een reality and imagination.H e spared no effort to excavate the survival circum stances that the general population had to face,and w rote a hum an life w hich included the underlying ridiculous,helpless,beauty,and the strong co mpr ession fate disillusionment in or der to really touch the shadow of hum an life in his w orks.Loneliness,absurdity as w ell as the suffering narrative w riting in his usual life constitute the chief feature of his life narration.Key words:Su To ng 's nov els;life narration;longliness;absurdity;narrativ e ethics;suffering narrative w riting王德威说: 苏童天生是个说故事的好手。

[1]诚然,作为一名打破固有叙事模式,力求全新的叙述话语和方式的 先锋 性(此 先锋 更多意义是指写作上的自由和匠心)作家,苏童的小说很好地将书中故事架设在某种有组织的形式之上,以雾岚一般迷离的语调讲出来,却使得他的虚构天然地产生了一种吸引力和说服力。

一个作家的成功定有其内在的审美追求,尤其是具有创作生命力的作家!!!在保持其艺术手法不断创新的同时,还必须探询一种真实的人性和存在。

正如米兰∀昆德拉所言: 小说惟一的存在的理由是说出惟有小说才能说出的东西。

[2]苏童在强调作为一门艺术的小说所应独有的丰富的使主题和境界得以拉开的 形式感 的同时,也一再重申小说精神诉求的重要性。

应该看到,在苏童的小说文本中,对于人类生存境况的沉溺式描写,对于生存暗影下显出的人的无奈和无助的细腻刻画,构成了苏童一以贯之的精神涉入和生命叙事。

笔者承认,苏童收稿日期:2010-10-16作者简介:王发奎(1986-),男,河北邯郸人,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2009级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2010年12月 河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D ec.2010 第10卷第4期 Jo urnal of H ebei U niv er sity o f Science and T echnolo gy (So cial Sciences) V ol.10No.4从隐秘的生存体验出发,对于人类的困惑和困境的出路的追寻和扣问并不充分,他的文本中所蕴藏着的隐喻性救赎还不够深刻。

但是,苏童以一种先锋者的英勇姿态和激情的冒险,努力在想象和现实之间寻找一种关涉人类生存的契合点;不遗余力地挖掘普遍人群所不得不面对的生存境遇,不遗余力地写出了人类生活里潜藏的荒谬、无奈、美的幻灭、命运的强势压迫等一系列难题,以使自己的作品真正触及到人类生活的暗影。

一孤独并不仅仅是指个体境遇的冷寂、清贫和寒窗独伫;在形而上的层面,孤独构成了我们生存的不可更易的背景,成为生命荒原的一个本质特征。

在苏童的笔下,这种孤独感和无助感既不是来自于人在博大的自然和悠久的历史面前所感受到的人的渺小和人类的短暂,也不是来自人与强大的社会文化环境的激烈对抗,而是来自人的最基本的最原始的欲望得不到满足,或是得到满足以后仍然无法解决人类与生俱来无法根除的痛苦。

[3]可以说,苏童笔下的这种孤独是最终极意义上的、原初性的一种人性定位,是遍及整个社会群体且是由于人类无休止的欲望放纵和沉湎引起的。

在苏童 香椿树街系列小说中,我们看到了一个充满暴力和破坏力的躁动不安的 刺青时代;看到了 香椿树街少年们怎样在一条破落、肮脏、颓败的街道上演绎暴力的青春叛逆和血腥的灰色存在。

然而在吵吵嚷嚷、轰轰烈烈背后,我们也看到 香椿树街少年的无奈、无助的孤独心境和不得救赎的悲凉之感。

苏童在#虚构的热情∃一文中这样说道: (我)之所以执著于这些街道故事的经营,其原因也非常简单:炊烟下总有人类。

香椿树街上飘着人类的气息。

[4]是的,人类的气息让苏童沉迷,而其中孤独的一缕则让苏童沉醉而不得自拔。

#沿铁路行走一公里∃中的少年剑面对发生在铁路上的死亡事件,面对宽阔热闹的铁路道口,面对美丽的陌生女人的照片,还有扳道工人老严,他独自一人沉思和冥想。

少年用自己的眼光打量这一公里铁路,思考这一公里铁路上的生老病死、朝夕相替。

这一公里铁路是少年剑独自窥视生命过往和消逝的一个洞口,是遐想的枕木铺成的。

在这上面,苏童用恬淡的话语叙写了少年剑目睹的发生在一公里铁路上的一幕幕惨剧。

可这里的少年惟一能做的只是坚守孤独,继续寻找。

在这篇小说里,孤独可以说更显现为一种心态或说是立场,陷在了空旷辽远的人性之根中。

这在#南方的堕落∃和#舒家兄弟∃中同样显见。

#米∃是苏童小说中最见力度的一部,而其主人公五龙则成为枫杨树故乡走出来的一个典型的逃亡者和孤独的代名词。

五龙的孤独来自于他的无法填合的欲望,而这些深切的欲望使五龙无力自拔,孤独地进城来,孤独地不知所终。

从一开始对于维持生计的米油然而生的亲切,到被这个城市的淫荡气息所诱惑陷入的对于肉体的狂热,再到人性里的罪恶被全盘点燃,而落入到了永远下坠的罪恶之域中;五龙被这个世界所吸引,却始终与这个世界交恶。

五龙击败了这个世界却又因这个世界的引诱而完结,两者不可相容,唯一的衔接点是彼此的毁灭。

他被世间的善和恶一并所遗弃,处在光明和黑暗的夹缝中,逃离了枫杨树故乡又不得一个落脚;他唾弃了众人,也被众人唾弃,孤独的境地成了五龙惟一的精神标签。

故事借了一个 逃亡!回归的典型故事母题描写了一个人孤独的流浪的一生,在这个母题之下,五龙成为了 人类的孤独的纯粹的形象。

苏童自己说得好, 这(#米∃)是一个关于欲望、痛苦、生存和毁灭的故事%%我尝试写一种强硬的人生态度,它对抗贫穷、自卑、奴役、暴力、孤独,在对抗中他的生命沉浮着,发出了我喜欢的呻吟、喘息、狂喜或病态的叫声。

[5]孤独是一个永恒的命题,在苏童笔下更是随处可现。

在#武则天∃中是征服者和杀戮者对全天下的恐惧引起的孤独;在#蝴蝶与棋∃中是背离信仰和迷失追求的孤独,等等。

正是通过这一篇篇孤独的文字,苏童把我们带到了人类处境的底层,让我们从文字中窥见了世界,窥见了生命,当然也窥见了灵魂。

二托马斯∀内格尔在#人的问题∃这本书中说到: 在日常生活中,当人们的要求和渴望与现实之间有明显的不一致时,这种处境就是荒诞的。

[6]笔者在这里所提及的荒诞也许更接近加缪所提出的荒谬的体验。

在加缪看来,荒谬并不是78河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0年生于对行为状态或某种境况的简单考察,而是人类的行为和超这个行为的世界所进行的比较中暴露出来的。

苏童确实不是一个悲观论者,而是 沉醉于一些世俗而浅薄的乐趣中,譬如麻将、阅读流行小杂志、到处觅取时髦衣服等等。

[7]但是,他在小说中对于人物荒诞抑或说荒谬的生存状态的描写却是自觉又自为的。

苏氏许许多多的小说都把人与世界间的这种较量揭示出来,让读者感知作为人的有限性和追求的无终。

#我的帝王生涯∃中便很好地写出了端白这个生存个体的绝望心态和生存困境。

十四岁的端白因为父王突然驾崩,一夜之间,君临天下。

然而,对于自由的向往和崇尚却与帝王的身份和责任发生了不可弥合的裂缝。

成为一国之主,端白拥有了全天下最无上的对于别人的支配权,拥有最丰富多彩的人生选择权。

但随着帝王生涯而来的则是端白自由自在的丧失和种种厌恶的东西的强力施加:他有权去做任何事情,可就是无权选择不做任何事情,在他的高度的权力自由背后却是人性的不自由。

倒是国家灾难对端白完成了一次救赎。

当他亡国之君被赶下王座之后,其身份便也由君王一变而为庶民。

这使他获得了长久渴求的远离宫廷的平民化自由。

然而,到这时候端白却又失去了他可以发挥自由的基础,确切的说是他作为一个皇帝时所具有的经济条件和政治地位。

就这样,苏童让我们看到了摄人心魄的宿命,以及生存的残酷和荒谬。

在#永远的追寻!!!苏童访谈录∃中,苏童谈到: 我对这个世界人生的看法确实有一种循环论色彩。

从远处看,世界一茬接一茬,生命一茬接一茬,死亡一茬接一茬,并没有多少新东西产生%%在本质上没有什么变化%%[8]不难发现,宿命观也是苏童生命叙事里的一个常见的 火山口。

其实在苏童一系列 逃亡小说中, 逃亡!回归这一母题之下都含有生命轮回及宿命的观点。

在短篇小说#逃∃中,我叔叔像着了魔似地四处奔走,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没有何处是他真正的落脚点。

他不动声息却固执己见,把生活的目标定在一次次无休止的逃亡中,直到在某一个歇息的地方死去。

我叔叔是被一种与生俱来的 离家出逃的力量驱使,从逃亡里体验生命,找寻生命,直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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