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张爱玲笔下的顾曼桢形象
浅t谈张爱玲《十八春》中曼璐曼桢两姐妹的人生悲剧

浅析张爱玲《十八春》中曼璐曼桢两姐妹的人生悲剧摘要:《十八春》又名《半生缘》,是张爱玲一生中创作的最长的一部长篇小说,也是一部在创作初期及近年张爱玲热中备受读者喜爱的作品。
由于种种原因,小说一直没有得到评论界的推崇。
本文从小说的写作风格和人物形象入手,分析其对张爱玲前期作品的反叛与继承,并对小说的创作背景、社会反映、文化内涵和个人意识等方面作了深入的解读。
本文认为,比照张爱玲的其它作品,《半生缘》在语言上自然质朴,更趋成熟;小说中人物的形象有了新的突破;小说中对人性的洞察,细腻的心理描写,现实的表现手法,苍凉的人生观等均延续了张爱玲的风格;作品所塑造的人物形象和他们所经历的情感与宿命的冲突极具典型意义;作者在作品中所表现的真诚和投入使作品有着强烈的感染性;作品中蕴涵的丰富的人生经验和处世哲学时常给人以人生的启示。
小说充分展现了作者的创作理念和高超的写作技巧。
整部小说好看而耐看,堪称经典。
本文认为,《半生缘》是张爱玲小说创作的巅峰之作,全面研究张爱玲,不能不研究《半生缘》。
关键词:张爱玲;《半生缘》;《十八春》;小说一、曼璐的性格特征《十八春》中的曼璐,为了家庭,步入风尘。
婚后一心想过上简单的生活,却遭到了丈夫的厌弃。
遇到初恋慕瑾,迎来的却是他冷淡的态度和对青春记忆的否定。
接连的挫败和打击使得她的精神接近崩溃,最终她不惜亲手毁掉妹妹的幸福来泄愤。
从无私美丽到心狠毒辣,曼璐这种极端的转变是对社会的强烈控诉。
曼璐的形象深刻体现了作者对女性悲哀命运的同情和对旧社会的强烈批判。
一、从少女沦为舞女,青春梦想的破灭从少女沦为舞女,这是曼璐人生轨迹的第一次转折。
曼桢是曼璐少女时期的映射,两者的反差正是曼璐前后的巨大变化,强烈的对比形成了对社会现实的强烈控诉。
曼璐高尚的灵魂和众人嗤之以鼻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表现出作者对世俗偏见和男权主义的批判。
曼璐的少女时期在文中并没有直接叙述,而是间接的交代。
第一次提到曼璐是通过曼桢和世钧的谈话:“我姊姊那时候中学还没有毕业,想出去做事,有什么事是她能做的呢?就是找得到事,钱也不会多,不会够她养家的。
张爱玲《半生缘》曼桢悲剧的审美解析1稿 学位论文

张爱玲《半生缘》曼桢悲剧的审美解析姓名:闫玉娇摘要:张爱玲在《半生缘》中精心营构了曼桢的婚恋悲剧,以曼璐、祝鸿才、顾太太、世钧等人物群象的塑造,情节结构上的数次巧合以及各种意象的隐喻使曼桢的悲剧得以鲜明而深入地展现出来,使之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
关键词:张爱玲; 《半生缘》; 曼桢; 悲剧; 审美Analysis of the tragedy of Manzhen inZhang Ailing half life fateAbstract:Zhang ailing in half life fate carefully constructed in the frame of the marriage tragedy man to man, ruby, ZhuHong only, the wife, the characters such as jun of the shape, if the circumstances are structural several coincidence and various imagery of the metaphor that man the tragedy of the frame to the distinctive and further show come out, make it has the unique aesthetic value.Keywords:Zhang ailing; half life fate; Manzhen; frame tragedy aesthetic.张爱玲《半生缘》曼桢悲剧的审美解析张爱玲的作品浩如烟海,其中很多都是现代文学史上的经典之作,《半生缘》并不是最独特的,但是在这细琐的生活描绘中却足见出深刻的生命体验和人生感悟。
下面,笔者将从小说文本出发浅析《半生缘》中曼桢的悲剧宿命及其审美营构。
一、张爱玲《半生缘》曼桢的婚恋悲剧概述“他和曼桢认识,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张爱玲小说中的女性形象浅析

张爱玲小说中的女性形象浅析【摘要】:张爱玲笔下的文学世界是一个地道的女性世界。
其中的女性形象丰富多彩,主要分为以婚姻作为谋生手段的女性、良家妇女式的传统女性以及真正追求独立的都市女性这三种类型。
这几类女性形象均体现了女人的特质与天性,尤其是女人在婚恋生活中的遭际等等,深刻的反映了作者对于中国传统女性形象所面临的生存困窘与危机的揭露与反思。
同时这对于当代中国女性也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张爱玲;女性形象;当代中国女性张爱玲是上世纪四十年代出现在中国现代文坛的天才女作家,她以她自己独特的方式为我们描绘了一个特殊的历史时代场景。
张爱玲对生活在那个特定时代中的人们,特别是都市现代女性们乱世中的人的基本生存状态,进行了深入透彻的剖析,塑造了一系列经典的女性形象。
可以说,在中国现代女性作家中,没有一个人像张爱玲这样,抱着对在经济与精神上缺乏独立自主女性的深切同情和关注,去专注于女性悲凉的命运的写生。
本文下面分三个部分探讨一下张爱玲小说中的女性形象的不同类型,以期从中发现共性的部分及其对中国当代女性的启示。
一、良家妇女型的传统女性这类妇女形象在张爱玲的小说中代表了很大一部分形象。
简单而言,良家妇女式的传统女性即是指在一定的社会环境里遵循着当时社会的伦理道德而循规蹈矩,履行着为人妻母的家庭妇女形象。
她们是当前制度的合法遵循者,又深受封建道德意识的束缚,并且有着较强的家庭观念。
可以说,这类女性可以说在任何社会都占大多数。
但是,张爱玲则走得更远,她既把关注的视角既落在了家庭贫困的下层妇女身上,又扫描了贵族家庭妇女的生存状况,描绘出了她们默默无闻的一生。
或高贵或低贱,身份上的不同并没有给她们带来命运上的变化。
她们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反叛的行为,但她们的勤劳,操持家务和掌控家庭的始终如一的恒心,无不是因为背后有一个或无能或猥琐的小丈夫。
如《创世纪》中的紫薇,伴着一个只会玩鸟斗鸡的无任何思想、才能的遗少,把自己美好的一生消耗在了操持和掌握整个大家庭上。
浅析《半生缘》中顾氏姐妹的人物形象

男权压迫下女性的悲剧——浅析张爱玲笔下顾曼桢的人物形象摘要:四十年代的著名女作家张爱玲用精妙冷峻、回味无穷的语言塑造了一系列经典的女性形象,因为她真正了解女性在现代社会中的生活状态和所在环境下的心理活动。
长篇小说《半生缘》中就极为深刻地剖析了顾曼璐这一男权社会压迫下从受虐者转变成迫害亲妹妹的施虐者的悲剧女性。
本文着重分析男权社会下顾曼璐的人性扭曲。
关键词:顾曼璐男权社会受虐者施虐者人性扭曲《半生缘》是张爱玲第一本完整的长篇小说,整部小说无论是从人物性格的刻画还是人物凄凉的悲剧结局都具有典型的张爱玲风格。
其故事是在民国时期男权社会的背景下发生的,女性社会地位低下,众多女性饱受来自社会甚至亲人、爱人的折磨,在男权统治的阴霾下丧失自我。
《半生缘》揭示了男权社会下女性生存的困境,叙述了顾曼璐这样一个典型的在男权社会压迫下扭曲了人性、由可怜的受虐者渐渐变成可恶的施虐者的女性形象。
1.从顾曼璐受虐到施虐转变的过程看女性心理1.1初期的受虐者形象及自卑心理:由于父亲早逝,作为一家长女的顾曼璐为了一家老小的生存,放弃了自己的爱人和幸福,抛弃了自尊,作了舞女。
曼璐年纪轻轻,正是幻想幸福的年纪,生活却残酷决绝地给了她当头一棒,一切美梦都在片刻间破碎。
要有怎样强大的内心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从原本幸福天真的少女沦为卑贱的舞女。
这种难以启齿的舞女身份,使得在社会底层生存的她变得敏感而自卑。
小说中提到祝鸿才将顾曼璐做舞女之前的清纯照片错认成顾曼桢的时候,曼璐顿住,停了一会儿方才冷笑道:“你一点也不认识?我就不相信,我会变得这么厉害!"说到最后两个字,她的声音就变了,有一点沙嗄。
这冷笑中带着自嘲,对妹妹的羡慕,对自己的厌恶以及她极力掩饰着的自卑。
还有一处体现在小说中母亲劝曼璐早为自己的归宿作打算时, 她不耐烦地打断母亲的话道:“他们都大了, 用不着我了, 就嫌我丢脸了是不是? 所以又想我嫁人! 这时候叫我嫁人, 叫我嫁给谁呢? ”之后祝鸿才建议低调结婚时曼璐更是生气地说道: “怎么太招摇了? 除非你是觉得难为情, 跟我这样下流女人正式结婚, 给朋友们见笑。
谈张爱玲小说中的女性人物角色形象

谈张爱玲小说中的女性人物角色形象作者:赵笑雷来源:《参花·下半月》2015年第06期现代文学史上,张爱玲是一个富有传奇的女子。
她给世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文学影响,她的文章常常以旧时代传统女性作为主体,利用她那婀娜多姿又尖锐锋利的文笔,描绘出一个个疯狂、畸形、挣扎的女性形象,来引导人们对旧时代女性表现出的独立自强应该给予的尊重和认同。
《半生缘》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他和曼桢认识,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
算起来倒已经有十四年了——真吓人一跳!”这句话拉开了《半生缘》的序幕,十四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容颜性格,或许连同之前一些小动作坏脾气都被磨灭得没有棱角。
“日子过得真快,尤其对于中年以后的人,十年八年都好像是弹指间的事。
可是对于年轻人,三年五载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究竟是时间改变了她们,还是她们自己改变了自己。
《半生缘》里的主要女性角色是三个,但是整个故事都是围绕着顾曼桢开展起来,她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从彼此身上也可以看到自己身上的影子。
一、顾曼桢曼桢是一个骄傲的女人,她不管出现在哪里都有一种魄力,沈世钧、张豫瑾,还有祝鸿才,没有哪一个不被她所吸引。
曼桢曾经问过世钧,他是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她的。
他当然回答说:“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
”可见世钧对曼桢的第一印象极好,或许是因为身上的书香气质,或许是因为身上穿着“蓝布罩袍已经洗得绒兜兜地泛了灰白,那颜色倒有一种温雅的感觉”。
曼桢也是一个非常爱自己姐姐的妹妹。
世钧曾经说过曼桢“因为你像是从小做姐姐做惯了的,总是你照应人”世钧都误以为曼桢是家里最大的,其实是曼桢受了曼璐的影响。
还有她第一次与世钧提到曼璐的时候说过“舞女当然也有好的,可是照那样子,可养活不了一大家子人呢!反正一走上这条路,总是一个下坡路,除非这人是特别有手段的——我姊妹呢又不是那种人,她其实是很忠厚的。
”这些都是对姐姐的理解与同情,同时也尽力维护姐姐的形象。
尽管曼桢与世钧相爱,可是姐姐仍然在自己心里占据很重要的位子甚至不能够给别人诋毁她。
半生缘顾氏两姐妹分析

天使与妖妇——《半生缘》中顾氏两姐妹形象分析天使与妖妇天使与妖妇——《半生缘》中顾氏两姐妹形象分析胡兰成说张爱玲是“民国世界的临水照花人”,此话说的真是恰到好处。
张爱玲自己说“我是一个古怪女孩,从小被目为天才”,的确,张爱玲是天才,有着惊世骇俗的袭人才气,是上个世纪四十年代上海名噪一时的奇女子,唯有她,年纪轻轻就“站在了文学的金字塔的顶端”。
张爱玲(1920——1995)笔名梁京,出生于一个曾经显赫的阀阅门第,她家既有前朝的繁华,又较早的接受了西方文化,其父张廷众是一个典型的封建遗少,而母亲董逸楚则是一位受西方文化熏陶的女性,父母因性情不合终止离异,父又续娶,正是这种家庭环境造成了张爱玲忧郁、冷漠而又极度敏感的性格,终于在一次被父亲毒打、囚禁后逃离了父亲的家,与母亲生活在一起。
因为生活苦闷,张爱玲读书很用功,同时幻想以写作成名。
[1]1943年——1945年是她创作的高峰期,在这一时期,她陆续发表了《沉香屑、第一炉香》、《第二炉香》、《倾城之恋》、《金锁记》等小说,同时也发表了多篇散文,在当时可谓盛极一时。
此后,她出走香港,移居美国,终老于异国他乡。
自出道后,其盛名至今不减。
“张迷”遍布全球。
古人云:传奇者,因奇而传。
事无奇不传。
对于传奇,张爱玲也有自己的看法:书名则传奇,目的是在传奇里寻找普遍人,在普遍人里寻找传奇。
其实,传奇无需寻找,张爱玲其文其事便是了。
都市千般繁华下的满目苍凉,温柔富贵中的凄情哀婉,张爱玲的笔宛若金针,貌似漫不经心的描龙绣凤,实际上却将字字句句都刺在了你的心上.[2]张爱玲的笔下很少有决断的女子,她们大都是小奸小坏可怜可哀的人,《沉香屑、第一炉香》中写葛薇龙投靠姨母,自愿成为一名高级妓女;《心经》则是写父女恋,小寒与父亲峰仪一场畸形的恋爱,是小寒把她父亲母亲之间的爱一点一点地扼杀掉,是“爱的凌迟”;《金锁记》则写了曹七巧,这个“最初用金锁住爱情,结果却锁住了自己”[3]的女人的故事,她“是把自己锁在黄金的枷锁里的女人,不能给自己快乐,也不能给她子女快乐”[4]结果是“悲剧成了丑史,血泪变成了罪状”[3]……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初,当张爱玲还是一位立身于现代中国文坛主流之外,也置身于中国民族战争边缘状态的小女子,但她却以一个女人悲凉彻骨的生命体验和一位惊世才女卓荦超群的艺术风采翩然越上了乱世之中的现代中国文坛。
浅谈张爱玲《半生缘》中的顾曼祯形象-毕业论文

---文档均为word文档,下载后可直接编辑使用亦可打印---摘要:张爱玲的《半生缘》是一本跨越了半个世纪的经典爱情著作,凡是知道张爱玲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半生缘》,可以说这本书和张爱玲成就了彼此。
顾曼桢是张爱玲在这本书中塑造得最为成功的人物,这个人物形象可谓是深入人心,顾曼桢的形象异常地鲜活和特殊。
特殊的原因是张爱玲在这个角色的身上映射出了社会病态造成的悲剧影子,并且张爱玲将自己的人生经历中的阴影和哀伤也寄托在了这个人物身上。
张爱玲总是对于悲剧有着偏爱,尤其是《半生缘》中顾曼桢的悲剧,可谓是字字啼血的控诉,本文将切实结合人物的性格来进行解读这个形象的具体爱情和人生悲剧的因果关系,并且结合外在的环境因素进行深入分析,在此基础上解读张爱玲想要展现的社会情感等。
关键词:顾曼桢;悲剧;性格;形象目录第一章,序论 (1)1.1《半生缘》中的人物顾曼桢的爱情悲剧 (1)1.2 张爱玲的个人生活经历对于人物塑造的影响 (3)第二章,对于《半生缘》中顾曼桢的形象的具体解析 (4)2.1 顾曼桢的人物性格分析 (4)2.2顾曼桢的性格特点和人物悲剧之间的关联 (7)第三章,顾曼桢的悲剧的形成原因 (8)3.1外部原因 (8)3.2 内部原因 (9)第四章,从顾曼桢的爱情悲剧分析张爱玲的社会情感和爱情价值偏向 (10)4.1《半生缘》中的具体爱情悲剧分析 (10)4.2张爱玲的具体生活经历简析 (11)第五章,结论 (12)参考文献 (12)第一章,序论1.1《半生缘》中的人物顾曼桢的爱情悲剧在《半生缘》中,突出表现了一个与当时世情不大相适宜的人物---顾曼桢,她生活在繁华都市大上海,灯红酒绿应该是比较熟悉,更何况有一个在风月场卖笑的亲姐姐。
如果要让生活来得更容易一些,自己也更随意一些,那么她的职业选择可以参照姐姐的。
但是,顾曼桢的生活方向很坚定:依靠自己,绝不做男人的附属品,更不可能成为男人的玩偶。
她信心坚定,虽然对姐姐的事情了如指掌,但她一如既往地尊重姐姐,理解姐姐对家庭的付出,懂得姐姐的良苦用心,明白世事的艰难。
作文——论张爱玲与顾曼桢的相似之处

作文——论张爱玲与顾曼桢的相似之处在阅读了许多不同类型、不同风格的书后,我始终相信一个不成文的定理——任何作品中都会有作者本身的影子。
欣慰的是,《半生缘》也印证了这一点,在女主角顾曼桢的身上,我就发现了笼罩在她身上的作者张爱玲的影子。
首先,在对待爱情方面,二人都认为自己爱的就是最好的。
张爱玲平日都以骄傲充当保护色,可当遇见胡兰成后,她却放下了所有的骄傲,为他“低落尘埃”,为他念念不休,她的坚定可曾后悔?再如顾曼桢,“一样东西一旦属于她了,她总是越看越好,以为世界上最好的便是它了。
世钧知道,因为他曾经是属于她的”。
虽然现实与小说中的两段爱情的结局同样令人唏嘘,但世间男女之情大抵莫过于此。
同样,在对待失去的爱情上,两人的态度也是相似的。
胡兰成与张爱玲决裂后却仍旧心系于她,不仅将所著书寄出,还附带长信,“不尽缠绵之语”,可张自始至终都没回信,“连厌倦的心都没了”。
而曼桢与世钧在经过十八年的折磨相遇后,即使世钧想重新开始,曼桢也已清楚地知道“回不去了”。
的确,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又何必执着于一份未忘却但早已沉淀的感情呢?不过是徒增二人的伤悲。
蓦地想起电影《失恋33天》海报上的那句话:“爱,就疯狂;不爱,就坚强。
”或许用在曼桢与世钧身上不太合适,毕竞他们之间也许还有爱,只是这份爱,经过时间的打磨,已变得朦胧、残缺。
二人的性格也高度相似,总透着些许的神秘与淡淡的疏离。
因着这份疏离,胡兰成敬重张爱玲,将她比作民国世界的临水照花人;因着这份疏离,祝鸿才才一直对顾曼桢念念不忘。
即使是对待至亲,张爱玲也能毫不犹豫地选择“舍得”。
张爱玲去国外后,同国内的一切都斩断了联系,哪怕是最亲的姑姑病了,她也不回上海,这份决绝,虽令人唏嘘却也情有可原。
逃出祝家的顾曼桢面对不出手相救的母亲,同样也可以做到不闻不问。
再就是同样具有反抗精神。
张爱玲在遭到因后母谗言导致的父亲毒打后被关在家中一秋一冬,她甚至期待一颗炸弹落入家中,她想和他们一起死,她的心境随着被囚禁的行尸走肉的身体一样几近荒芜。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论张爱玲笔下的顾曼桢形象陈志恺(西北大学文学院陕西西安710127)摘要:张爱玲以出入于雅俗之间的苍凉风格将海派小说推向了新的艺术高峰,为读者开启了一扇通向沪港洋场社会的窗口,并在中国小说艺术的画廊中成功塑造出了曹七巧、白流苏、葛薇龙等众多女性形象。
《半生缘》这部长篇小说仍是张爱玲的苍凉的上海男女故事的续写,作品中以追求独立的新女性形象出现的顾曼桢是张爱玲笔下的女性群像中的一个“孤儿”。
顾曼桢的人生悲剧是张爱玲悲剧意识和个人身世及经历在作品中的一种再现,是张爱玲在艺术创作和女性独立道路上探索与突围陷入困境的一个缩影。
关键词:张爱玲;《半生缘》;顾曼桢;女性独立前言张爱玲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独树一帜的女作家,她以女性特有的敏感和卓越才华书写了一个个以沪港两地为背景的苍凉故事,将海派小说推向了新的艺术高峰。
《半生缘》初名《十八春》,这是张爱玲第一部长篇小说,也是其作品中篇幅最长的小说。
从《半生缘》开始以至后来张爱玲离开大陆后写的《赤地之恋》、《秧歌》等作品可以明显看出其作品艺术水准已不如从前。
但是,这部反映都市男女婚恋的小说“却是一部值得注意的作品”。
张爱玲在其前期作品中成功塑造了葛薇龙、曹七巧、白流苏、王娇蕊、孟烟鹂、许小寒等一系列女性形象,并对复杂人性作了解剖刀式的叙写,人性中功利、自私、冷峻,甚至内心的阴暗被她轻易地融入了女性形象的塑造中。
笔者则选取《半生缘》这部具有转折意义的长篇小说中的顾曼桢这一形象来论述其在张爱玲笔下的女性群像中的独特意义。
一、上海故事的续写从1943年《紫罗兰》上的《沉香屑:第一炉香》开始登上文坛的张爱玲便被誉为“民国才女”,她是继陈衡哲、冰心、林徽因、庐隐、丁玲、萧红等女作家之后出现的又一颗耀眼的新星,甚至后来的海外学者夏志清不惜用溢美之词称颂张爱玲是“中国当今最优秀最重要的作家”。
张爱玲的横空出世和红极一时与30、40年代的上海这个中国洋场文化的繁盛之地是紧密相关的,可以说上海的陷落成全了张爱玲的天才梦,为她提供了大显身手的舞台。
张爱玲的惊现与落寞在中国现代文坛上是具有重要意义的,而对她“传奇”式的身世和人生轨迹以及对其作品的研究在学界一直都是具有争议性的。
吴福辉说:“张爱玲曾被人认为提供了‘新的洋场鸳蝴体’。
她的小说尽管有着这种渊源关系,尽管题目香艳,称什么《红玫瑰与白玫瑰》、《鸿鸾禧》、《沉香屑:第一炉香》,可她的叙述的方式,心理的质地,已经新颖得完全接得上西方现代派的血脉。
这种现代主义的倾向,正是海派现代品质的一个标志……张爱玲雅俗共存的小说,是中国海派文学的高峰,预示了一种民族文学的方向:既是中国的,又是现代的,是中国文学调教出来足以面对世界的。
这一评论较为中肯地看到了张爱玲小说独特的艺术价值,同时我们也应明确她的艺术世界的中国化和现代性的双重特色正是以上海为代表的洋场社会在作家内心的文化写照。
张爱玲的小说绝大部分是以反映托身上海、香港租界的满清遗老家庭和社会底层旧式小市民为主要内容的,为读者开启了一扇洞悉洋场社会的窗口。
她眼中的上海在新的表象下仍存留着太多地旧的不和谐,正如“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
张爱玲用绚丽的文辞和苍凉的笔触描写沪港两地男女间千疮百孔的人生经历,同时也揭示了市民阶层旧式家庭在都市化、金钱化条件下的丑陋及人性的脆弱与黯淡。
“她从中看到了中国都市人生中新旧交错的一面,即都市的生活方式已经发生现代的改变,但人们的习惯、观念仍然是传统的。
她所提供的,正是处于现代环境下依然顽固存留的中国式封建心灵的文化错位”。
在《半生缘》这部长篇中张爱玲仍旧将她的悲剧故事放在上海,以顾曼帧和沈世钧的婚恋为经,以顾沈二人和其他人的关系为纬,讲述了这些半新半旧的都市男女十多年间人生的悲欢离合。
张爱玲笔下的上海仿佛是没有光的所在,作品中淡化处理的上海世界仿佛永远笼罩着一团迷雾,让人看不清。
鸦片战争后上海的被迫开埠使上海成为中国走向世界的窗口,西方文明和殖民势力的不断涌入使上海日益商业化和都市化。
电车、汽车、大光明电影院、百乐门舞厅、印度红头阿三巡捕、西式的花园洋房、股票交易所……上海到处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新气象。
按理来说,处于新文明熏陶下的沪上青年男女是可以自由恋爱并走向婚姻的,而《半生缘》中的顾曼桢和沈世钧的婚恋都是以悲剧结局的。
为什么真心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是张爱玲内心的悲剧意识的再现吗?透过各种表面原因我们看到了顾沈二人相恋的大背景——上海。
上海表面上看起来是洋场化的、都市化的,但上海也是新旧文化冲突最激烈的地区,从更深层次上可以看出上海的市民阶层大都是些半新半旧式的人物,他们的灵魂仍被禁锢在中国传统文化的桎梏中,这种禁锢在“三从四德”等守旧思想调教下来的女性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因此,“张爱玲笔下的女人在中国封建传统文化驯化后成为贤妻良母,她们从为人女转而为人妻、为人母,在男权社会下始终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依附性”。
《半生缘》中的顾曼桢是一个不断追求独立的新女性形象,特别是女性在男权社会中经济上的独立,然而顾曼桢的独立道路仍是以悲剧结局的。
在新旧交替的迷雾般的上海,顾曼桢这样的新女性很难找到“新”的出路,她注定要度过一个“千疮百孔”的人生。
女性的不能独立自主是张爱玲作品的一贯主题,她和她笔下的上海女性仍旧走不出“迷雾”,这“迷雾”笼罩着张爱玲,也笼罩着当时上海的市民阶层,更是张爱玲这样的从没落家庭走出的知识分子找不到出路的文化心理的写照——“我们从小就生活在遗老遗少的家庭阴影中,见到、听到的都是那些病态的人、病态的事……生活的上空一直笼罩着黑色的云雾,让人觉得苦闷,有时几乎要窒息。
”他们不能完全走向“新”,也不能彻底摒弃“旧”。
张爱玲是上海的代言者,她的上海故事永远讲不完。
二、“雾都孤儿”——顾曼桢《半生缘》中出现的人物大多都是女性,如顾老太太、顾太太、顾曼璐、顾曼桢、石翠芝、沈太太、沈家大少奶奶、许太太以及阿宝等。
在这女性群像中张爱玲着墨最多的人物是顾曼桢,她当然也是这部长篇中刻画得较为丰满的人物。
纵观张爱玲的作品,我们似乎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顾曼桢是张爱玲笔下的女性群像中的一个“孤儿”形象。
(一)独立的新女性顾曼桢在《半生缘》中是以一个谋求独立的新女性形象出现的。
她有知识,受过新文化的熏陶,愿意像男人一样出来在外面做事——是一个职业女性。
她身上充满了活泼的时代气息,甚至是一个明显带着男性意识的女性人物,这在张爱玲的作品中是非常少见的。
顾曼桢和葛薇龙、郑川嫦、许小寒、曹七巧、白流苏、王娇蕊、孟烟鹂、石翠芝等众多女性形象是截然不同的,给人一种耳目一新之感。
张爱玲越是这样把顾曼桢写得与众不同越是显得顾曼桢更是一个孤立的女性个像,她是一个充满着孤独意味的人物,她只能把男性同事沈世钧、许叔惠当做朋友,而没有什么女性同伴,她是母性群落里的孤独者。
顾曼桢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她是张爱玲倾心塑造的一个觉醒的新女性。
父亲的早逝让整个家庭陷入了生存危机之中,顾曼桢清楚地看到了传统妇女生存能力的脆弱。
其母顾太太是个典型的传统妇女,丈夫和家庭是她生活的全部。
在这类女性的思维中丈夫是整个家庭生活得以运行的主导者,是她们依附的对象;况且除了丈夫之外她们还有儿子可以依靠,正所谓“养儿防老”。
对男性的依附心理和家庭生活的狭小空间对自我发展的限制使顾太太这种传统女性几乎丧失了独立生存能力。
当顾先生这个男性主导角色在家庭生活中突然缺席之时,顾家老小顷然间陷入了困境,缺乏生存能力的顾太太根本担负不起维系全家人生存的重担。
这时,顾曼桢的姐姐顾曼璐便勇敢地站出来了。
她决绝地中断了自己与张豫瑾的美好爱情,以自我牺牲为代价来竭力挽救父亲这一主导角色失缺后的家庭。
为了得到钱来养家,顾曼璐做了舞女,除了出卖色相她已别无选择,这是她维系全家人生存的最后资本。
从母亲和姐姐身上顾曼桢看到了传统女性精神上先天不足和生存力上的后天低下,她渴求走出一条女性的独立之路。
她虽同情姐姐顾曼璐为了养家而做出的牺牲,甚至沉沦,但她更愿意通过自己的辛苦工作而谋生,不愿将自己交付给“婚姻”或“舞台”。
她相信她是可以自立的,可以勇敢地像一个男性一样挑起养活一家老小的重担。
她除了当打字员,又在下班和晚饭后拼命地当家教赚钱,即使在遭遇不幸的人生后她仍宁愿带着孩子坚持自己的独立生存之路。
她并没有因经济上的负担而失去自我,她力求通过个人奋斗来实现个人价值和社会价值,并以自己的行动来争得社会对她这种新女性的认同。
顾曼桢是张爱玲笔下的女性群像中出现的一个新的“异类”。
(二)追求炽烈而纯洁的爱情《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费尽心机要嫁给范柳原,说白了就是因为“钱”的缘故,他们的恋爱是一种高级的调情,只是一场偶然的战争让他们假戏成真;《金锁记》中的曹七巧为了钱而嫁给残疾的阔家少爷,她给自己套上了黄金的枷锁,毁了自己,也毁了儿女一生的幸福;《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梁太太因钱而嫁给一位老人富商,后又为了满足自己压抑已久的情欲而不惜牺牲自己的侄女葛薇龙,而葛薇龙又为了并不爱她的乔琪乔为他“弄钱弄人”;《心经》中的许小寒竟然上演出了一场病态的父女之恋。
在这样的婚姻和爱情中我们所能看到的是钱,是扭曲和病态的灵魂。
作为没落世家出身的张爱玲深知金钱对生存的重要性,她曾直言不讳自己对金钱的喜爱,但在《半生缘》中她却竭尽笔力试图叙写一段远离铜臭味的纯洁之爱。
这种纯洁之爱正发生在顾曼桢和沈世钧之间。
顾曼桢和沈世钧的纯洁之爱在上海这个金钱化的洋场社会中显得更为圣洁,他们的爱只是两颗年轻的心灵的彼此碰撞和需要。
在给世钧的信中曼桢写到:“世钧,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永远等着你的,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
这纯洁之爱是多么炽烈!以至十多年后她和世钧重逢时仍动情地道:“世钧,我们回不去了”。
是的。
世事的沧桑让他们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也许爱不是热情,也不是岁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半世沧桑缘来缘灭,曼桢内心深处存留的仍是一段刻骨的纯洁之爱。
但在顾沈二人的爱情中,曼桢一直都在竭力保持女性应有的独立。
曼桢觉得“老是两人腻在一起,热度一天天往上涨,总有一天他们会不顾一切,提前结婚,而她不愿这样”。
她的独立,一方面是由于家庭的原因,她要竭力走出传统文化的惯性思维对她的家庭所投射的阴影,而曾经做过舞女的顾曼璐正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员;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独立的女性意识在爱情中的表现,她决不愿成为“女结婚员”,作为一个女性把自己当成生殖符号去依附男人。
然而顾曼桢的这种独立也造成了她和沈世钧之间的误会,又由于顾曼璐和祝鸿才的勾结迫害,以及顾太太“纵容”和“金钱至上”、许世钧的懦弱与动摇,最终曼桢和相爱的人擦肩而过。
在那个半新半旧的社会氛围中曼桢是不可能走向独立的,她的女性独立意识带来的是苍凉而孤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