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诗论
《竹书孔子诗论》全文-古籍

竹书孔子诗论孔子诗论[先秦] 孔子【第一简】行此者其有不王乎?孔子曰:「《诗》亡隐志,乐亡隐情,文亡隐言。
」【第二简】时也,文王受命矣。
颂,旁德也,多言后;其乐安而迟,其歌申而寻,其思深而远。
至矣!大雅,盛德也,多言【第三简】也,多言难而怨悱者也;衰矣,小矣!邦风,其纳物也溥,观人俗焉,大敛材焉;其言隐,其声善。
孔子曰:「唯能夫【第四简】曰:「《诗》,其犹旁门与?」「残民而怨之,其用心也将何如?」曰:「邦风是也。
」「民之有戚患也,上下之不和者,其用心也将何如?」【第五简】是也。
」「有成功者何如?」曰:「颂是也。
」▋<清庙>,王德也,至矣!敬宗庙之礼,以为其本;秉文之德,以为其蘗,「肃雝【第六简】「多士,秉文之德。
」吾敬之。
<烈文>曰:「亡竞维人,丕显维德。
呜呼!前王不忘。
」吾悦之。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
」贵且显矣!颂【第七简】怀尔明德。
」曷?诚谓之也。
「有命自天,命此文王。
」诚命之也。
信矣!孔子曰:「此命也夫!文王唯裕已,得乎此命也。
」【第八简】<十月>,善辟言;<雨无正>、<节南山>,皆言上之衰也,王公耻之。
<小旻>,多疑矣!言不中志者也。
<小宛>,其言不恶,少有危焉。
<小弁>、<巧言>,则言谗人之害也。
<伐木【第九简】贵咎於己也。
<天保>,其得禄蔑疆矣!赞寡德故也。
<祈父>之责,亦有以也。
<黄鸟>,则困而欲反其故也,多耻者其方之乎?<菁菁者莪>,则以人益也。
<裳裳者华>,则【第十简】<关雎>之媐、<樛木>之时、<汉广>之智、<鹊巢>之归、<甘棠>之报、<绿衣>之思、<燕燕>之情,曷?曰:「重而皆贤於其初者也。
<关雎>以色喻於礼。
【第十一简】情,爱也。
<关雎>之媐,则其思益矣。
<樛木>之时,则以其禄也。
<汉广>之智,则知不可得也。
<鹊巢>之归,则俪者【第十二简】好,反纳於礼,不亦能媐乎?<樛木>,福斯在君子,不【第十三简】可得,不求不可能,不亦知极乎?<鹊巢>,出以百两,不亦有俪乎?《甘【第十四简】两矣!其四章则愈矣!以琴瑟之悦,拟好色之愿;以钟鼓之乐,【第十五简】及其人,敬爱其树,其报厚矣!<甘棠>之爱,以召公【第十六简】召公也。
上博简《孔子诗论》的研究现状及文献综述

上博简《孔子诗论》的研究现状及文献综述中国古典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组成部分就是孔子文化。
孔子诗论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一直受到国内外学者一致关注,其研究也有着悠久的历史。
《上博简《孔子诗论》》是孔子诗论的一部重要文献,其研究也受到了学者的重视。
本文通过对近代该文献的研究现状及文献综述,对其研究的深入及发展提出讨论。
一、《上博简《孔子诗论》》的研究现状《上博简《孔子诗论》》早在清朝就受到学者的关注,但当时所做的研究只能算上粗浅,也有一定的局限性。
20世纪以来,该文献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学者的关注与研究,学者们从该文献中提出了很多有益的见解与发现,在探讨孔子诗学思想方面也有所发展。
不过,现存的《上博简《孔子诗论》》版本有很大的争议性,使得学者们很难从中精确汲取具有持久性的结论。
在现有的版本中,有的来源疑点重大,有的内容缺失,这对其研究也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
二、《上博简《孔子诗论》》的文献综述自清朝以来,学者们对《上博简《孔子诗论》》的研究就一直备受关注,并且有着丰富的文献来源。
其中,以《文史联钧》、《续法政纲》、《文献聚珍》等较为著名。
除此之外,《文史合集》是对《上博简《孔子诗论》》最详尽的研究,其中从孔子、荀子诗学知识的角度深入探讨,对其历史性的追溯也有着高超的造诣。
另外,《云谊联义》在研究内容上也有所突破,着重指出了孔子诗论体系的完整性。
三、结总之,《上博简《孔子诗论》》一直备受学者重视,其研究也有着悠久的历史。
该文献的研究多以《文史合集》、《云谊联义》为主,有关其历史性及系统性的探讨也有着高超的造诣。
不过,现存的《上博简《孔子诗论》》版本争议重重,学者们需要加强相关研究,以揭示其真实的历史性及文献价值。
上博简孔子诗论

孔子诗论是孔子在《论语·博学篇》中提到的一种诗学理论。
孔子认为,诗歌应该具备“言志”的特点,即能够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思想,并能够感染他人。
以下是对孔子诗论的解读。
首先,孔子认为诗歌应该能够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思想。
在《论语·博学篇》中,孔子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这句话表明了孔子对诗歌的要求。
他认为,诗歌应该是真实的感情和思想的表达,而不是虚伪的言辞。
诗歌应该能够表达作者内心的真实感受,让读者能够感受到作者的情感和思想。
其次,孔子强调诗歌应该具有感染力。
在《论语·博学篇》中,孔子说:“诗云:‘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这句话表明了孔子对诗歌的期望。
他认为,诗歌应该能够启迪人们的思想,激发人们的美好情感,引导人们向善。
诗歌应该具有感染力,能够影响读者的思想和行为,使他们变得更加善良和美好。
此外,孔子还强调诗歌的教育作用。
在《论语·博学篇》中,孔子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
”这句话强调了诗歌对于培养人们的品德和修养的作用。
孔子认为,诗歌可以通过启迪人们的思想和情感,引导人们向善,培养人们的美德和道德修养。
因此,他鼓励人们学习和欣赏诗歌,以提高自己的品德和修养。
总之,孔子诗论强调了诗歌的情感表达和感染力。
他认为,诗歌应该能够真实地表达作者的情感和思想,并能够感染读者,启迪人们的思想和行为。
此外,他还强调了诗歌的教育作用,认为诗歌可以培养人们的美德和道德修养。
孔子的诗论对于我们理解古代诗歌的创作和鉴赏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
通过学习和欣赏孔子的诗论,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和欣赏古代诗歌,同时也可以从中汲取启示,提升自己的情感表达和思想感染能力。
战国上博简孔子诗论

战国上博简孔子诗论
战国上博简《孔子诗论》是关于孔子对《诗经》的言论的竹简,是1994年上海博物馆从香港文物市场购得的一批战国楚简中的一部分。
这些竹简涉及到《诗经》中的五十九首诗歌,残存一千零六个字。
《孔子诗论》的性质和内容表明,孔子认为诗是政治场合特别是外交场合中的特殊语言,很多政治意图和政治志向的表达和交流都是通过诗这样一种特殊语言来完成的。
孔子认为不学诗就无法言,因为诗是表达个人和国家的思想、志向和立场的一种方式。
此外,《孔子诗论》还涉及到战国楚竹简的发现和整理的意义,包括文字学意义和比较价值。
这些竹简的发现和整理提供了与传本相异的文献材料,有助于解读战国文献,了解战国时代的文字通用、约定俗成状况以及文字流变过程中的通假现象。
总之,战国上博简《孔子诗论》是一份重要的文献资料,对于研究孔子的思想和《诗经》的文学、历史价值具有重要意义。
孔子诗论的成就

孔子诗论的成就孔子的兴、观、群、怨的观点之所以突出在诗之用上,是同当时的历史条件,春秋时诗歌创作思想尚未发展的情况分不开的。
孔子十分精通乐,但他不作乐,他认为那是圣人的事;孔子十分熟悉诗,但他也不作诗,不仅他自己不作,春秋末期有闲人士大都致力于诗之用。
在那时,有关诗的创作思想,只不过以表示个人创作动机的特点流露于诗句中。
它们是零碎的、低级的、距离形成独立的创作观点还有一个距离。
孔子诗论的成就,主要的也就在于把当时分散的简单初步的关于诗歌功能的思想加以提高而系统化,第一次比较全面地论述了诗的几种重大功用。
对于孔子的这种成就,我们应做出应有的充分的肯定,但也要避免把孔子不曾有的东西说成他本来就有的,甚至把古人现代化。
那种把孔子说成纯粹的美育家,把兴观群怨从创作的角度加以发挥,是不恰当的。
把兴观群怨等同于今天的美感、认识、团结、批评作用,也不够确切。
鉴赏标准在进行美育中,一个重要问题就是鉴别艺术品的美丑善恶和美善的不同层次。
人们只有对美丑善恶的标准有了一定的了解和把握,才能进行正常的审美活动,取得良好的效果。
在这方面,古代并无单独的明确定义,而是体现于具体的作品评价中,其中,以孔子关于《韶》、《武》的评价表现得最为简明突出,影响最为深远。
《论语》记载:“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八佾从美与善两个尺度就作品的形式与内容进行评价,在春秋末年已有着具体生动丰富的表现。
在季札观乐中,人们不难看出:第一,对美善有了明确区分,美明确为艺术形式的一种肯定属性,善则为艺术内容的一种肯定的属性。
第二,作品中的善即德,德的高度差异即善的程度的不同,而在春秋,这个德则为中庸、中和。
第三,明确提出了大,大乃德之无限,只有《韶》可称当。
在这种时代审美认识发展特点的影响下,孔子上述评价的出现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对于孔子有关《韶》、《武》的这种评价,不论在美善同形式内容的对应上,还是就其内容的具体论断上,今天的一些美学史、音乐史家大多表示赞同,无甚异议。
经典回顾(169)战国楚简《孔子诗论》

经典回顾(169)战国楚简《孔子诗论》
1994年上海博物馆从香港文物市场购得战国楚简《孔子诗论》共二十九枚,残存1006个字,涉及到《诗经》中的五十九首诗歌。
竹简把《诗经》的类别称为“讼”、“大夏”、“小夏”和“邦风”,也就是“颂”、“大雅”、“小雅”和“国风”。
竹简论及的诗篇计有“颂”三篇,“大雅”二篇,“小雅”三十九篇,“国风”十五篇。
虽然竹简有残损,具体数据无法得知,但还是可以看出“小雅”所占比例最大,其次是“国风”,“颂”最少。
《孔子诗论》的内容主要可分为三个主要方面,一是对《诗经》的总体认识,二是对风、雅、颂的特征揭示,三是对具体诗篇思想内容的概括和对诗句的点评。
这为后人研究诗经提供了重要的参考资料,具有不可估量的意义。
2013年战国楚简《孔子诗论》被国家文物局列为第三批禁止出国展览文物。
战国楚简,属战国时期竹简,其文字具有商周金文大篆向秦汉隶书转折期的风格。
根据出土情况,较有代表性的楚简包括信阳楚简、郭店楚简、包山楚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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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诗论原文加译文

孔子诗论原文加译文
原文: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思无邪,谓之善毛糸而文绣也;思无邪,谓之善纤精而丽泽也;思无邪,谓之善辨类而善辞令也;思无邪,谓之善意顶而善意应也。
思无邪而意志专,谓之诗。
诗不可无意也。
译文:诗有三百篇,一言以总之,即为无邪的思维。
所谓无邪的思维,即指善于运用毛糸绣花;所谓无邪的思维,即指善于细致聚焦且具有美丽气质;所谓无邪的思维,即指善于辨别分类抒发感情且善于使用言辞;所谓无邪的思维,即指善于准确理解和妥善回应他人的意思。
拥有无邪的思维和专注的意志,即为诗。
诗不能没有意志。
孔子诗论原文加译文

孔子诗论原文加译文摘要:一、孔子诗论概述二、孔子诗论的核心观点三、孔子诗论的应用价值四、结语正文:一、孔子诗论概述孔子诗论,顾名思义,是关于诗歌的论述。
我国古代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孔子对诗歌有着极高的评价,他认为诗歌是一种极具艺术价值和文化内涵的表达方式。
在《论语》等著作中,孔子对诗歌的作用、价值以及创作方法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本文将分析孔子诗论的核心观点,并探讨其在现实生活中的应用价值。
二、孔子诗论的核心观点1.诗歌的功能:孔子认为诗歌具有教化作用,可以启发人的道德觉悟,提高人的文化素养。
他在《论语·阳货》中说:“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
”这里的“兴”指的是激发情感,“观”是观察社会,“群”是团结群众,“怨”是批评时政。
2.诗歌的审美标准:孔子提倡“诗言志”,认为诗歌创作应当真实反映诗人的内心世界。
他在评价《诗经》时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这意味着诗歌应当表达纯洁、真诚的情感。
3.诗歌的创作方法:孔子强调诗歌创作要注重形式美和内容美。
他在《论语·述而》中说:“辞达而已矣。
”这意味着诗歌的表达要简洁明了,同时注重修辞手法。
三、孔子诗论的应用价值1.文学创作:孔子的诗论对后世文学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许多文人墨客在创作诗歌时,都遵循孔子提出的审美标准和创作方法,使我国诗歌艺术得以繁荣发展。
2.教育领域:孔子提倡用诗歌进行教化,今天的语文教育仍然重视诗歌的作用。
通过学习诗歌,学生可以提高审美情趣、丰富文化底蕴,培养良好的道德品质。
3.社会生活:诗歌在古代被视为沟通天地、表达情感的重要载体。
今天,我们可以借鉴孔子诗论的核心观点,用诗歌来表达内心的情感,增进人际交往,丰富精神生活。
四、结语孔子诗论是我国古代文化遗产中的瑰宝,它为我们探讨诗歌的作用、价值和创作方法提供了宝贵的理论指导。
通过学习孔子诗论,我们可以更好地欣赏诗歌的魅力,发挥诗歌的教化作用,提高个人的文化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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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孔子“诗”学思想的新发现历史是个删节本,历史学家为了追求所谓的历史连续性,总是会有意的删除或无意的忽略一些历史情节。
尽管这会造成许多历史的断层,但历史又会以突出某点的方式转移人们的注意力,造成强势话语对弱势话语的粗暴压制。
而与此同时,观念史的研究则是要千方百计的接近这些断层,以探得历史的真实。
那么这些断层藏在什么地方呢?它就藏在传世文献最不为人注意的角落,而且常常由于它的突兀出现又突然消失,不能引起人们的注意;或是遗憾的长眠地下,不知有没有重见天日的幸运。
但如果有一天地下的文献重见了天日,则必将给人的视觉以最猛烈的冲击,而且会解救被历史压制的东西,让它走出阴暗的角落。
比如现在对于“情”的讨论就将经历这样的一幕。
关于“情”的讨论就郭店简《性自命出》、《语丛》及上博简《性情论》来看,在先秦有一个对“情”展开大讨论的时期,尤其是讨论“情”与“性”之间的关系。
当时人对“情”非常重视,而且基本上是高扬的态度,认为人的情感是人本性所固有的东西。
至于“情”与“礼乐”的关系,人们认为礼是根据人情制作出来的,乐是人抒发感情的最主要的方式。
但这种“情”论却被自汉儒以来的“性善情恶”的观念渐渐淹没了,传世文献中的零星记载也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
现在出土文献引发了人们的新思考,也启发人们在传世文献中寻觅先秦“情”的踪迹。
讨论的结果是大家认为传世文献与出土文献可以互证①。
那么作为儒家学派创始人的孔子对“情”是什么态度呢?虽然《论语》中“情”字仅两见,但《礼记》等书中却保留有大量孔子论“情”的话②,从这些论述中我们不难看出,孔子是主“情”论者③。
孔子的这种重情思想,自然会影响到他对《诗》的评价与阐释。
但由于历史汰选的结果,我们在《论语》孔子对《诗》的讨论中看不见他对《诗》与“情”关系的讨论,有的只是《诗》与礼,《诗》与修身关系的论述。
所以以往对孔子《诗》学思想的讨论都集中在这一方面,而对于《诗》与“情”的关系却缺乏论述。
现在,上博简《诗论》的发现适可弥补这方面的思想缺环。
《诗论》第1简:“诗亡离志,乐亡离情,文亡离言”,是《诗论》开宗明义之论,也是《诗论》的纲要。
“诗亡离志”与《礼记·孔子闲居》之“志之所至,诗亦至焉”相协,而“乐亡离情”则点明了孔子对“诗”与“情”关系的认识。
诗与乐的讨论众所周知,孔子时代,诗与乐不分,孔子论诗也每每兼二者而论。
比如《论语》中,孔子两评《关雎》,一见于《八佾》:“《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一见于《泰伯》:“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
”或以为于此论乐,而非论诗。
其实不然,两评都是就诗与乐为说。
先说“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从乐的角度来说,即所谓“人之情闻歌则感,乐者闻歌则感而为淫,哀者闻歌则感而为伤,《关雎》之声和而平,乐者闻之而乐其乐,不至于淫;哀者闻之则哀其哀,不至于伤。
此《关雎》之所以为美。
”④从诗的角度而言,即所谓发乎情而止乎礼,故谓之和。
上博简《孔子诗论》评《关雎》为“攺”,攺者,怡也、和也,因为其能以色喻于礼,能反纳于礼也。
故其声则节,其文则礼,得中和之美,合中庸之道,是谓“哀而不淫,乐而不伤。
”再说“《关睢》之乱,洋洋乎盈耳哉”。
“乱”为音乐的卒章,如朱熹《四书集注》云:“乱,乐之卒章。
”但“乱”也可以理解为诗的卒章,《楚辞》即以卒章为乱。
《关雎》卒章文意写君子以琴瑟钟鼓悦好所求之人,正如《诗论》第14简所云:“其四章则愉矣,以琴瑟之说,拟好色之爱,以钟鼓之乐……”有琴瑟之乐,有钟鼓之乐,故云“洋洋乎盈耳”。
所以司马迁在《史记·孔子世家》中记载:“三百五篇,孔子皆弦而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
”孔子这种论诗及乐,论乐及诗,诗乐相通的思想明显地表现于《诗论》其他简文中。
在论述《颂》、雅夏》、《邦风》时也兼及其音乐特征。
比如第2简论《颂》云:“颂旁德也,多言后。
其乐安而迟,其歌绅而,其思深而远,至矣。
”第3论《邦风》云:“邦风其纳物也,溥观人俗焉,大敛材焉,其言文,其声善。
”其中“多言后”,“多言难而怨退者也”,“其纳物也,溥观人俗焉,大敛材焉”等都是诗歌内容为说;所谓“其乐安而迟,其歌绅而,”“其声善”等均是就乐来说的。
按竹简文势,其论《夏诗》也当言及其音乐特征。
凡此种种皆可证明孔子所谓“乐亡离情”也是就诗而论的,“乐亡离情”也就是“诗亡离情”。
这说明“情”在孔子《诗》学思想占有重要地位,论《诗》重情是孔子《诗》学思想的新发现。
在下文我们将看到,“情”在孔子的《诗经》阐释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孔子对许多诗篇的解释,就是从“情”切入的,对诗旨有准确的把握。
编辑本段《诗论》与孔子“论诗”模式区分《诗论》中的孔子“论诗”要讨论这一问题,首先要搞清《诗论》中的孔子“论诗”。
正如学者所论,《诗论》中论诗者不仅仅孔子一人,也有孔子弟子,甚至是孔子弟子的弟子。
这个问题其实涉及到《诗论》的作者及先秦《诗》传等一系列问题,对此,笔者另有专文予以讨论,于此不再展开。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孔子“论诗”是《诗论》的主体。
下面就根据《诗论》中的“孔子曰”及其所引导的论诗形式,再加上传世文献的旁证,要区分《诗论》中的孔子“论诗”。
为了方便论述,兹将简文依照马承源先生的排序,抄写如下。
由于涉及的篇名主要集中在第8简以下,故从第8简抄起。
《十月》善諀言;▎《雨无正》、▎《节南山》皆言上之衰也,王公耻之;《小旻》多疑心,言不中志也;《小宛》其言不恶,小有怨焉;▎《小弁》、《巧言》则言流人之害也;▎《伐木》8实咎于其也;▎《天保》其得禄蔑疆矣,巽寡、德古也;┛《祈父》之责,亦有以也;┛《黄鸟》则困天,欲反其古也,多耻者其病之乎?《菁菁者莪》则以人益也;《裳裳者华》则9《关雎》之攺;┛《梂木》之时;┛《汉广》之智;┛《鹊巢》之归;┛《甘棠》之褒;┛《绿衣》之思;《燕燕》之情。
┛盖曰动而偕贤于其初者。
┛《关雎》以色喻于礼,10情爱也。
▎《关雎》之攺,则其思益也;┛《梂木》之时,则以其禄也;▎《汉广》之智,则知不可得也;《鹊巢》之归,则离者11 好,反纳于礼,不亦能攺乎?▎《梂木》福斯在君子,不12可得,不攻不可能,不亦知恒乎?▎《鹊巢》出以百两,不亦有离乎?┛《甘13两矣,▎其四章则喻矣。
┛以琴瑟之悦,拟好色之愿;以钟鼓之乐,14及其人,敬爱其树,其褒厚矣!┛《甘棠》之爱,以召公15召公也;▎《绿衣》之忧,思古人也;▎《燕燕》之情,以其独也。
┛孔子曰:吾以《葛覃》得敬初之诗,民性固然。
▎见其美,必欲反其本。
夫《葛》之见歌也,则16《东方未明》有利词,▎《将中》之言不可不畏也,▎《扬之水》其爱妇悡,▎《采葛》之爱妇,17因木瓜之报,以愉其怨者也。
《杕杜》则情憙其至也。
▋18溺志,既曰天也,犹有怨言。
▎《木瓜》有藏愿而未得达也。
▎交19 币帛之不可去也。
▎民性固然,其有隐志必有以抒也。
▎其言有所载而后纳,或前之而后交,人不可触也。
吾以《杕杜》得雀20 贵也;《藏大车》之嚣也,则以为不可如何?《湛露》之益也,其犹车它与?┛孔子曰:《宛丘》吾善之,▎《猗嗟》吾憙之,▎《鳲鸠》吾信之,▎《文王》吾美之,《清庙》21之;《宛丘》曰:“洵有情,而亡望。
”吾善之;《猗嗟》曰:“四矢反,以御乱。
”吾憙之;▎《鳲鸠》曰:“其仪一兮,心如结也。
”吾信之;“文王在上,於昭于天。
”吾美之;22《鹿鸣》以乐始,而会以道;交见善而效,终乎不厌人。
▎《兔罝》其用人,则吾取23以荏(?)菽(?)之古也。
▎后稷之见贵也,┛则以文武之德也。
┛吾以《甘棠》得宗庙之敬。
┛民性固然,甚贵其人,必敬其位;悦其人,必好其所为。
恶其人者亦然。
24《肠肠》小人,┛《有兔》不逢时,┛《大田》之卒章知言而有礼,┛《小明》不25忠,▎《邶·柏舟》闷,▎《谷风》倍,▎《蓼莪》有孝志,▎《隰有苌楚》得而悔之也,▎26如此,《可斯》雀之矣。
▎离其所爱,必曰:“吾奚舍之”,《宾赠》是也。
▎孔子曰:《蟋蟀》知难,▎《中氏》君子,▎《北风》不绝人之怨,《子立》27恶而不闵,《墙有茨》缜密不知言,▎《青蝇》知28《卷耳》不知人,《涉溱》其绝,《芣苡》士,▎《角幡》妇,▎《河水》智,29第16简有“孔子曰”,但孔子的话究竟到哪,有分歧。
我们认为孔子的话只到“吾以《葛覃》得敬初之诗”,理由如下:《孔子家语》、《孔丛子》历史上都被定为是伪书,而近年来的出土文献,内容与《家语》等多吻合之处,尤其是1973年河北定县简。
于是人们开始重新思考这两本书的真伪问题,认为尽管这两本书有可能成书较晚,内容却是渊源有自,不能简单的斥之以伪书⑤。
《孔丛子·记义》载:孔子读《诗》及《小雅》,喟然而叹曰:吾于《周南》、《召南》见周道之所以盛也;于《柏舟》见匹夫执志之不可易也;于《淇澳》见学之可以为君子也;于《考盘》见遁世之士而不闷也;于《木瓜》见苞苴之礼行也;于《缁衣》见好贤之心至也;于《鸡鸣》见古之君子不忘敬也;于《伐檀》见贤者之先事后食也;于《蟋蟀》见陶唐俭德之大也;于《下泉》见乱世之思明君也;于《七月》见豳公之所以造周也;于《东山》见周公之远志所以为圣也;于《鹿鸣》见君臣之有礼也;于《彤弓》见有功之必报也;于《羔羊》见善政之有应也;于《节南山》见忠臣之忧世也;于《蓼莪》见孝子之思养也;于《楚茨》见孝子之思祭也;于《裳裳者华》见古之贤者世保其禄也;于《采菽》见古之明王所以敬诸侯也。
另外,《盐铁论·执务》载:“孔子曰:吾于《河广》知德之至也”。
这种“吾于……见……”、“吾于……知……”与《诗论》中的“吾以……得……”句式相同,据此可以推断《诗论》中孔子“论诗”的句式。
其次,据《诗论》及《孔丛子》的记载,不排除孔子尝以这种形式对《诗经》的所有诗篇进行过解释,如果每一篇都归结为“民性”如何,与孔子的实际不符,子贡亦云:“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最后,我们还可以从《论诗》简的墨柱标志来判断。
第20、24简的墨柱都标在“民性固然”之前,只有16简标在“民性固然”之后,不排除是误标。
澄清了这一点,我们可以判定《诗论》中的“吾以《葛覃》得敬初之诗”、“吾以《甘棠》得宗庙之敬”、“吾以《木瓜》(?)得币帛之不可去”、“吾以《杕杜》得爵……”等为孔子论诗语。
第21简“孔子曰”后“××吾×之”为孔子论诗,所论诗篇有《宛丘》、《猗嗟》《鸤鸠》、《文王》。
依此类推,则第6简所论《清庙》、《烈文》、《昊天有成命》也为孔子论诗。
第23简“《兔罝》其用人,则吾取……”也为孔子论诗的口气。
第27简“孔子曰”后论诗“《蟋蟀》知难……”,这又为我们提供了另一种说《诗》形式,即,用非常凝练的语言揭示诗旨。
根据这种论《诗》形式,可以推断第17、25、26、28、29简都为孔子论《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