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法人人格与公司法人人格否认

关键词 公司法人人格；公司法人人格否认；诚实信用
中图分类号：Ｄ９２２．２９１．９１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７－８２０７ （２００２ ）０６－００８５－０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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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公司法人人格制度 公司法人人格的产生和确立是一个漫长的历史 进程，由分散的个人人格到由数人聚集而成的团体 人格，最后到公司的独立法人人格。英美法学者形 象地将公司的独立法人人格描绘为罩在公司头上的 “面纱”（ｔｈｅ ｖｅｉｌ ｏｆ ｔｈｅ ｃｏｒｐｏｒａｔｉｏｎ），这层 “面纱”将公司与其成员（股东）分隔开，使得股 东免受公司债权人的追索，公司债权人不能穿过这 层“面纱”直接要求股东承担责任。１８６２年英国的 公司法已对公司的法人人格、有限责任和合股原则 作了明确规定。１８９７年英国衡平法院于萨洛蒙诉萨 洛 蒙 有 限 公 司 案 （ Ｓａｌｍｏｎ Ｖ Ｓａ１ｍｏｎ＆ Ｃｏ．Ｌｔｄ． ， １８９７）中率先在司法判例中确立公司独立法人人格 原则，明确了合法成立的公司是一个独立的法人组 织，它与公司成员（股东）是相互独立的两个主 体，两个主体各自对其财产享有独立的权利义务， 股东对公司债务不承担偿还责任，公司以自己所有 的财产独立承担责任。在大陆法系方面，德国民法 典（ １８９６年）、日本民法典（１８９８ 年）和瑞士民法 典（１９０７）等，都对法人的独立人格和有限责任作 了明确的规定，并以是否承担有限责任作为标准将 法人与合伙进行严格区别。［１］ １８９２年德国颁布了世 界上第一部有限责任公司法，从此，有限责任公司 在德国和其他国家迅速发展起来。公司法人人格制 度在历史上乃至现在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股份有 限公司和有限责任公司作为公司法人人格制度发展 的高级形态，目前仍为世界各国所普遍采用。 公司法人人格是指由法律赋予依法成立的公司 能够独立拥有财产，具有权利能力和行为能力，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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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观上也有故意的心理状态，过失不会导致法人人 格否认的适用。如德国民法典第２２６条之规定：“行 使权利，以对他人施加损害为目的而获利的，是不 允许的。”澳大利亚民法第１２９５条第２项也规定： “以违反善良风俗的方法故意施加损害者，对所造 成的损害负赔偿责任。但在行使权利造成损害的实 际发生场合中，若权利的行使显然具有损害他人的 目的，则施加损害者负无限责任。”主观滥用说主 张严格限制公司法人人格否认的适用，以维护公司 法人制度的稳定性，它要求受害者去证明滥用者具 有主观故意，这在实践中是相当困难的，因而主观 滥用说从法律技术上来讲，很难起到保护债权人利 益，维护公平正义的作用。而客观滥用说是指在判 断行为人是否滥用了公司的法人人格时，只要从客 观方面进行判断就可以了，不必考虑行为人的主观 心理状态。如瑞士民法典第２条第２项规定：“权利 明显的滥用不受法律保护。”并未强调行为人应具 有主观故意。由于客观滥用说大大地减轻了受害者 的举证责任，有利于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制度的真正 发挥作用，因此有越来越多的国家主张客观滥用 说。如日本，早期受德国法的影响，规定“有关利 用公司形态的违法需具有不当目的”，但由五十年 代末期司法判例中开始采用法人人格否认时起，无 论是学术界，还是司法实践中，主张客观滥用说的 越来越多。即便是主观滥用说的创始国—德国在其 司法实践中也逐渐采纳了客观滥用说。［７］
公司法人人格制度的产生，尤其是股东有限责 任制度的确立，被西方学者誉为“现代社会最伟大 的独一无二的发明”。在无限责任制度下，因为投 资者要以其全部财产对企业的债务承担责任，他可 能因一个很小的失败的投资，而造成倾作者简介：黄丽萍，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法学院法学系副主任，讲师。
然而，公司法人人格制度也并非完美无瑕的， 尤其在现实经济生活中，由于在观念和制度上将公 司独立人格和有限责任制度绝对化，使其呈现为一 柄双刃剑，在推动经济增长的同时，出现了一定程 度的不合目的性。［４］其缺陷和弊端主要体现在以下 几方面：
ｌ．对债权人有失公正。有限责任制度作为公司 法人人格制度的基石，实际上是一种风险分配机 制，它并没有消除公司股东的投资风险，而只是对 这种投资风险进行分配和再分配。公司以公司的全 部财产对外独立承担责任，一旦公司出现资不抵债 的状况，股东由于有了有限责任的保护屏障，公司 债权人不能穿过公司的面纱，直接向股东行使追偿 权，从而使公司债权人承担了本应由股东承担的投 资风险损失。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加节制地或滥 用股东有限责任原则，就使公司债权人面临更为严 峻的风险挑战，最终必然会危及到市场交易的安全 和交易秩序。［５］
二、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制度 自本世纪初美国法院首次提出“揭开公司面纱 原则”，很快为其他国家所接受，无论是英美法系 国家的法律，还是大陆法系国家的法律都以不同的 方式认可了这一原则。英美法系国家大多以判例形 式确立该原则，而大陆法系国家则更强调以成文法 上的诚实信用、禁止权利滥用等一般条款作为公司 法人人格否认的基本法律依据。 所 谓 公 司 法 人 人 格 否 认 （ ｄｉｓｒｅｇａｒｄ ｏｆ ｃｏｒｐｏｒａｔｅ ｐｅｒｓｏｎａｌｉｔｙ），又称为“揭开公司的面 纱”（ｌｉｆｔｉｎｇ ｔｈｅ ｃｏｒｐｏｒａｔｉｏｎｓ ｖｅｉｌ），是指在 具体法律关系中，基于特定事由，否认公司独立人 格和股东的有限责任，使股东对公司债权人或公共 利益直接负责的一种法律制度。公司法人人格否认 并不是对公司独立人格全面的永久的剥夺，其效力 范围仅局限于特定法律关系中。通常公司的独立人 格在某方面被否认，并不影响到承认公司在其他方 面仍是一个独立自主的法人实体。公司法人人格否 认的效力是对人的，而非对世的；是基于特定原因 的，而非普遍适用的。［６］ 所以，公司法人人格否认 制度的产生并不是对整个公司法人人格制度的否 定，而是针对公司独立法人人格制度在某些特定情 况下表现出来的不合理性加以弥补，意欲使公司法 人人格制度能更好地存在和发挥作用。因而，各国 在司法实践中对公司法人人格否认的适用都采取极 其慎重的态度，一方面要通过对那些虚假法人人格 的否认，扶正公司法人人格体系内已经偏移的利益 平衡体系，另一方面又要避免滥用公司法人人格否 认，影响整个公司法人制度的稳定性。即使在英美 法系国家，法官在决定是否“揭开公司面纱”时所 掌握的条件也相当严格；在大陆法系国家，则一般 均要通过立法严格规定公司法人人格否认适用的条 件和程序。 适用公司法人人格否认的关键是行为人是否滥 用公司法人人格，如何判断行为人是否滥用公司法 人人格，学术上有主观滥用说与客观滥用说之分。 主观滥用说指在判断行为人是否滥用了公司的法人 人格时采用主客观相结合的标准，不仅要求在客观 上有滥用公司的法人人格的外在行为，而且要求在
自己的名义独立享受权利和承担义务的资格。具体 地说，公司法人人格的内涵包括以下三个方面：一 是公司财产独立。公司财产虽然由组成公司的成员 （股东）的出资构成，但股东一旦把自己的财产交 给公司，该财产就与股东的其它财产相分离，由公 司独立支配，股东再也无权直接处置该财产。股东 以放弃对自己出资的所有权，来换取对公司享有股 权。二是公司意志独立。公司法人作为法律拟制的 产物，具有独立的权利能力和行为能力。公司意志 独立具体表现为：尽管公司在设立之时，其权利能 力的设定要受到创立人意志及国家意志的影响，但 公司一旦成立，在其存在的整个期间内，便以其独 立健全的组织机构（即公司的机关）为其意思机 关，独立地为意思表示，享受权利并承担义务。［２］ 三是公司责任独立。法人承担独立责任和拥有独立 财产是法人独立人格的两根支柱，而独立责任是独 立财产的最终体现。实践中也往往把是否能承担独 立责任视为一个团体是否具有法人资格的最终标 准 。［３］ 公司责任独立意味着公司以其全部资产对公 司债务承担责任，即使公司的全部财产不足于偿还 公司债务，公司的债权人也不能向公司的成员（股 东）追索，即股东承担有限责任，仅以其出资额为 限对公司承担责任，而不直接对公司债权人负责。 股东的有限责任被称为公司法人制度的基石。
３．成为规避侵权责任的工具。在现代工业社会 中，产品致人损害的侵权行为日益普遍，任何不特 定的当事人均可能因各种侵权行为遭受损害，而成 为非自愿债权人。他们在与公司交往时，无法履行 自己应有的谨慎注意义务，也无法事先采取有效的 防范措施，如果出现公司财产不足于赔偿他们所受 到的损失，而股东又有有限责任的保护，结果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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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丽萍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广东 广州 ５１０４２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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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公司法人人格制度的产生，尤其是股东有限责任制度的确立，被西方学者誉为“现代社 会最伟大的独一无二的发明”。在公司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虽然公司法人制度的巨大优越性依然存在， 但它容易沦为股东（或董事）逃避债务、损害债权人利益的工具的这一缺陷也日益突出，因此，需要有一 个相应的制度来平衡公司的股东和债权人的利益，扶正公司法人人格体系中倾斜的公平正义目标体系。公 司法人人格否认制度便是这样一个制度。本文分析了公司独立法人人格制度的价值和存在的缺陷、公司法 人人格否认制度的性质及其适用条件和适用范围，并进一步探讨了如何建立我国的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制 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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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人们的投资欲望被严重的抑制了。有限责任则使 投资者的风险是限定在一个预先设定的范围，即仅 限于其出资额，他的其它财产不会被波及，这大大 限制了投资者的投资风险，极大地刺激了投资者投 资的欲望，使公司在短时间内大规模地聚集资本成 为可能。而１９世纪末、２０世纪初的资本主义国家， 生产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着，市场需求突飞 猛进，市场竞争不断加剧，单个资本已经无法适应 形势的发展，资本集中的趋势比任何时期都更加强 烈。有限责任制度在分散投资风险、刺激投资欲 望、扩大经营规模、降低公司成本等方面的优势正 好满足了这一形势发展的需要。因此，公司法人人 格 制 度 对 ２０ 世 纪 世 界 经 济 的 巨 大 发 展 是 功 不 可 没 的，对现在以及将来社会经济的发展还将发挥重要 作用。
关于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具体的适用情形，各国 法律规定不一，有的国家适用范围较窄（如英 国），有的国家则较为宽泛（如美国），总的归纳 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种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