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设计“双轨制”的溯源及反思

日本设计“双轨制”的溯源及反思
作者：郑泽铭
来源：《中文信息》2014年第09期
摘要：本文通过对日本的历史文化以及自然环境和经济条件等方面进行分析，探讨日本设计“双轨制”的溯源，并引发对中国设计现状的思考。

关键词：双轨制反思溯源
中图分类号：J5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9082（2014）09-0386-01
日本设计在当今国际享有盛誉，索尼、佳能、松下等都是世界知名品牌，同时以深泽直人、原研哉等为代表的日本设计师也在国际上享有盛誉，不过纵观日本的设计却呈现出一种可爱的“双轨制”现象，在传统设计例如家具、服装以及日用品设计领域，他们恪守着日本文化中独有的部分，讲究克制、清雅，产品具有浓厚的日本文化气息；而在高新电子产业领域，日本却与国际潮流同步，甚至引领潮流，从曾经的walkman到现在行销全球的各类影像设备，无不体现着日本设计的创新与前卫。

本文旨在通过对日本的历史文化以及自然环境、经济条件等方面进行分析，探讨这一现象深层次的原因，并引发对中国设计现状的思考。

不过在深入探讨之前，我们可以先通过美国人的视角来审视日本这个神奇的国度，日本从地域上来讲属于东方文明的一支，但因为是一个彻底的岛国，显然又有海洋文明的一些特点，从这个角度来看日本不仅仅在设计上具有两面性，在其他很多方面都具有这个特点，日本的国民性中的特点就是这种两面性的外在体现。

在美国学者鲁思·本尼迪克的著作《菊与刀》中是这样描述的：“日本人生性极其好斗而又非常温和；黩武而又爱美；倔傲自尊而又彬彬有礼；顽梗不化而又柔弱善变；驯服而又不愿受人摆布；忠贞而又易于叛变；勇敢而又懦怯；保守而又十分欢迎新的生活方式。

他们十分介意别人对自己行为的观感，但当别人对其劣迹毫无所知时，又会被罪恶所征服”。

显然这种矛盾性是日本国民性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这本书中，鲁思·本尼迪克指出日本幼儿教养和成人教养的不连续性是形成双重性格的重要因素，不过我们并不能形而上学的把国民性中的两面性和设计中的“双轨制”一概而论，我在此引用书中的一些语言只是想证明这种两面性在日本存在具有普遍性，而不是一个很独特的现象，这显然让我提出的论点和论据更站得住脚。

下面我们开始从不同的角度来审视日本设计中的“双轨制”。

一、日本设计所处的人文历史环境对日本设计的影响
日本文化是受东西方文化共同影响的杂糅产物，日本崇尚武士道精神，日本的传统文化可以看作是对中华文化的一次成功借鉴，同时日本现代的政治体制又受到了西方的巨大影响，这些都会对日本设计造成巨大影响。

武士道的精神取自儒家以及佛教，武士道精神讲究：义、勇、仁、礼、诚、名誉、忠义、克己，这显然和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同时为了践行武士道精神不惜死，这显然是从佛教的“轮回”中吸取来的；武士道比儒家思想更加极端，又比佛教更加“入世”，不过这显然是一种“极致”的原则。

武士道精神在日本并不是只有某一个行业的“行规”，和中国的儒家思想一样，这在传统的日本是一种普世哲学，在社会的各个层次以及各行各业都有它的影子，与设计最为息息相关的手工艺也受到了它的影响，日本的手工艺用最好的手艺生产最好的产品，但是不讲究花哨，总有一种禅意的感觉在里面。

柳宗悦先生的《日本手工艺》中说到：“有机械制造的产品，同时也有很多机械不能制造的产品。

倘若全部交付给机械作业，首先将会导致具有国民特色的产品变得贫乏，机械作业有着使世界产品同化的倾向。

遗憾的是，机械往往被用来逐利，其产品常常是粗制滥造的。

而且，由于人类被机器所指挥，工人的种种乐趣被剥夺了：这样的恶因使得机械制品的优质品在减少。

为了弥补这个欠缺，无论如何都必须保护手工艺。

“由此可见日本人对于精益求精的手工艺还是相当在意的。

这种精益求精的精神使得虽然日本设计在不同的领域表现出不同的风貌，但却都是优雅精致的设计的代名词。

虽然从表面上来看日本的产品千差万别，但总能让人感觉到一颗朴实无华但却精益求精的匠人之心。

言归正传，日本人重视传统手工艺的确成就了“双轨制”中传统的那条轨道，但是潮流从何而来？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国家——美国。

二战结束之后日本百废待兴，本来作为战败国的日本前途一片黯淡，但是两极化格局的到来却使得它走向美国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阵营，进而得到了来自美国的大量援助，美国战后掀起的种种设计思潮也传播到日本，对日本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我们来看一下二战之后美国设计影响日本的几个重要的点：
1947年日本局办理“美国文化生活展”，通过此次展览，一方面介绍了美国文化和生活方式，一方面通过实物及图片介绍了美国工业产品的设计与工业设计在人的生活中的应用。

展览相当成功，引起很大震动。

1948年又举办了美国大学设计展和“外国生活资料展”，后者展出了大量外国当时先进的生活用品。

1951年美国设计大师罗维的日本之行，给思索和困惑中的日本设计师雪中送炭。

罗维在日讲学，不仅讲授了设计课程，还为日本设计界亲自示范设计程序和方法，并且为日本公司设计了著名的“和平”香烟的包装。

由此可见在日本设计迷惘的时候美国设计的确带来了良好的影响，而此时第三次科技革命的大潮拉开序幕，数以万计的新兴电子产品问世并以雨后春笋的速度进入人们的生活，相比于日本紧密传承的传统设计，新兴的电子产品设计显然更容易受到新的设计思潮的影响，也就顺其自然的追随国际潮流，这也就成就了日本设计国际化的那条轨道，最终使得日本设计出现“双轨制”的现象。

日本设计也凭借着天时——第三次科技革命，地利——便利的海路运输带来的高额出口，人和——来自美国的大力援助，成为享誉世界的优秀设计。

二、日本的经济环境对于日本设计的影响
2011年1-3月日本进出口份额前五的商品比较金额单位：百万美元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设计必然会受到经济的影响，我们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日本进口的商品以原材料以及各种半成品为主；而日本出口的商品则是各种有高技术附加值的高科技产品，日本的这种进出口结构也是由日本的地理环境制约造成的，日本是一个地狭人稠的岛国，自然资源十分匮乏，各种原材料几乎均需要进口维持；自然条件也比较恶劣，多火山地震海啸，除渔业外传统的农牧业以及采矿业、重工业均难以发展到成为国家支柱产业的地步，但是日本毗邻太平洋，海陆运输便利，同时日本的造船工业发达，使得日本的海上进出口成为国家经济的命脉，也就造成了日本这种进口原材料然后加工再出口的经济模式，这种经济模式对于日本设计的影响是巨大的。

通过上面的表格大家不难发现，日本出口最多的商品电子产品和车辆都是日本设计紧追国际潮流的产品，这其中包含了许多我们耳熟能详的品牌，诸如佳能、尼康、丰田、尼桑等等，这是因为这些商品不仅仅面向国内市场，更多的要迎合国际市场的消费口味，因此必然要迎合全球时尚的需求，不能只保有自己的风格。

而我们所说的传统类的设计诸如家具以及服装则在这份表格上难觅踪迹，就算近年来无印良品、优衣库等品牌开始进入国际消费者的视野，相比于轻工业产品，这些还是显得九牛一毛，也就是说这些品牌更多的面向的是日本国内的消费群体，而出口相对于国内市场来讲并不是那么重要，所以在这些传统设计领域选择保有自己的日本风格，并不是仅仅是历史传承的一种体现，也是市场选择使然。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日本设计中的“双轨制”是受多方面的影响的，诸如人文历史、自然环境以及因而产生的经济条件都对日本设计的形成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不过这并不影响日本设计本身的优良品质，也使得日本的设计发展更加欣欣向荣。

日本设计经历了漫长的发展最终形成了属于自己的风格，不过作为日本的近邻显然我们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设计风格，我并不想强调设计师的作品在某个固定层次上的统一——毕竟中国文化中就有“君子和而不同”的理念，但是我希望我们的作品是接地气的，是植根于文化土壤中的，虽然文化本身是一个含混不清的概念，但是我相信，相同的文化认同感会使得设计师以及他们的作品拥有相似的“神韵”，所以我认为我们最应该向日本学习的不是国际化的风格的引入而是对自己优秀文化的发扬和传承，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只有坚守脚下的土地才能在全球化的浪潮中站稳脚跟，我觉得单纯去探讨中国设计应该拥有什么具体形式是没有必要的，每一
个拥有中华文化认同感的设计师的风格和作品都是中国设计的一部分，只要设计师这个群体还保有自己的文化，那中国设计就永远不会沦陷。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看到中国的设计在国际上拥有更加洪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