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产专用视角下的技术刚性形成机理及其克服

一、引言传统的核心能力刚性研究大多是站在企业宏观战略角度对其形成与超越作出解释，而对偏向于战术层次的技术刚性研究则非常少，或者仅从技术演化角度来探讨技术的路径依赖性质（W .J.Abernathy ，J.M .Utterback ，1978；Arthur ，1989；U.Witt ，1993）。

相对于中小企业，核心能力刚性更容易产生于大型企业，而技术刚性不仅会在大企业中产生，在中小企业中亦会产生，并且由于中小技术型企业自身的资金、规模、人才等因素的限制，较之大型企业更容易产生技术刚性。

从现有文献来看，技术刚性鲜有研究者。

因此过去20年内的国内外众多学者对核心能力刚性的研究对我们具有较大的参考价值，并且为我们对企业技术刚性的研究提供了良好的框架和思路。

Leonard-Barton 最早对核心能力刚性问题进行了研究，他认为一个企业经过多年的积累而形成其独特的核心能力后，就会有意或无意地排斥其他方面的能力，形成核心刚性。

主要表现在对以往经验的盲目迷信、企业内部限制创新、限制未来进行创新性的试验、从企业外部吸收的新知识被滤除等。

陈传明认为企业内部的核心能力刚性要受到企业家行为、企业文化、组织结构等具有明显路径依赖特征的因素的影响。

刘海建等通过分析核心能力刚性的载体，对其路径依赖本质从企业成员的认知能力、人类存在厌恶风险的倾向以及资产专用性三个角度进行了阐述。

冯进路，冯绍彬认为核心能力刚性的产生主要是因为企业历史发展的路径依赖性，沉没成本效应和替代效应以及人类线性思维方式的局限性。

二、技术刚性概念的提出“刚性”是物理学上的一个名词，意指物体保持原来状态不变的、并能够抵抗外来压力的一种特征。

自从Leonard-Barton 将刚性概念引入到对核心能力的研究以来，相关研究便层出不穷。

比如对文化刚性的研究，对组织刚性的研究，对技术能力刚性（和技术刚性不同）的研究等。

以上的研究多是基于企业的战略层面。

为了深入对企业成长的认识，笔者开创性地提出与界定了技术刚性概念，认为技术刚性是指企业的某项特定技术或技术组合的发展落后于整个社会的技术体系进化过程，并且在一定时期内又难以改变这种现状，从而对企业成长产生阻力的现象。

这是一个基于企业微观层面的概念。

由上述定义，我们可以看到技术刚性有三个特征：一是企业某项特定技术或技术组合发展落后于整个社会的技术体系进化过程。

这种落后不仅表现在技术或技术组合水平上的绝对落后，也表现在由于技术溢出效应带来的整个技术体系进化造成的相对落后。

二是一定时期内这种现状难以改变。

这种改变是通过企业自身技术演化来实现与整个社会技术体系的接轨，而非通过人为干预来纠正企业技术发展的轨道。

三是它阻碍了企业的进一步成长。

即技术刚性带来的技术锁定效应一定会对企业的成长造成阻碍，甚至使得企业被市场淘汰。

三、技术刚性的形成机理考虑到企业之间在规模、资金、技术发展特点等方面存在差异性，笔者认为对于技术刚性形成机理的研究从大型和中小型技术企业两个角度展开更符合实际。

大型企业资金比较充足，R&D 投入较大，技术发展呈现多元化特征，并且多以技术组合为主体。

技术组合依赖于特定的技术轨道，作为技术轨道核心的主导设计（N.Abernathy &Jame.M .Utterback ，1978）一旦形成，在一定时期内就具有相当程度的稳定性，使得此后的技术组合往往依赖于前阶段形成的主导设计，一旦这种技术组合落后于整个社会技术体系进化过程，偏离了技术演进的轨道，就会造成技术刚性。

另外，大企业在文化、组织架构等方面都具有不同程度的刚性，这些因素对技术·33·资产专用视角下的技术刚性形成机理及其克服摘要：本文通过对企业核心能力刚性的研究综述，延伸并引出了技术刚性的概念，并且分别从大型和中小型企业两个角度分析了刚性的形成机理，阐述了刚性本质，认为资产专用性是企业技术刚性形成的根本原因，最后提出技术刚性克服的对策与建议。

关键词：技术刚性；路径依赖；资产专用性中图分类号：F273.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292X （2009）04-0033-03收稿日期：2009-03-03作者简介：朱文晶（1984-），男，安徽马鞍山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技术创新管理；程华（1964-），女，江苏苏州人，教授，博士，主要从事科技政策与高新技术研究。

资产专用视角下的技术刚性形成机理及其克服朱文晶，程华（浙江理工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浙江杭州310018）技术经济与管理研究2009年第4期刚性的催生也起着积极的作用。

中小技术型企业规模较小，资金和人才均是企业发展的限制性因素。

它们往往核心技术单一，R&D力度不够，企业技术演化缓慢。

W.Brian Arthur和Paul A.David认为，在收益递增的动态经济中，技术演化存在多重均衡而非传统经济学分析结构赖以存在的单一均衡，技术演化敏感依赖于初始状态，它影响和决定技术最终发展方向，而一旦某一技术（往往并非最优技术）受偶然性因素作用而被采用，收益递增机制便会促使它进一步强化并呈现前后连贯、相互依赖的特征，很难为其它更优的竞争技术所替代。

加之由于对自身专利技术的保护能力较弱，难以抑制其技术溢出（Spill Over），从而加速行业内该技术的演进速率，促进企业技术刚性形成。

这类中小企业多是民营企业。

而在目前经济运行过程中国家对中小型民营企业融资限制较多，使得他们从金融机构融资具有一定的难度。

即使某些地区有相关针对高新技术企业融资的优惠政策，企业也要承担新技术R&D失败的风险，或者R&D成功但新技术商业化失败的风险，这种风险是高成本的，一旦技术创新活动失败，企业则会直接面临破产清算（Bankruptcy liquidation）或者接管（Take-over）的状况。

于是高风险规避性的中小企业对技术创新持谨慎态度也不利于自身刚性的克服。

四、技术刚性的本质关于核心能力刚性产生的原因，众多文献都涉及到路径依赖，也有学者认为路径依赖是核心能力刚性的本质（刘海建、陈松涛、陈传明，2003）。

可见路径依赖对我们分析技术刚性本质不无益处。

路径依赖是指一种技术一旦形成，不管是否有效，都会在一定时期内持续存在并影响其后的技术选择，以后的技术变迁更容易按照这种技术走下去。

如果这种技术路线一旦达成就很难退出，技术或技术系统不得不走入一个特定的路线而难以再返回，那么该技术或技术系统就形成了锁定（Lock-in）。

Arthur指出，新技术的采用往往存在报酬递增现象。

由于某种原因先发展起来的技术通常可以凭借先发优势，实现自我强化。

自我强化的机制包括规模效应、学习效应、协作效应和适应性预期四个方面。

路径依赖不仅表现在企业生产函数被“锁定”在低产出形式上，而且意味着将新技术引入企业要克服较大的障碍，并且被迫接受技术替换的高额转换成本，即从一种技术（产品或工艺）转换为另一种技术的损失和需要支付的费用。

笔者认为，导致高额转换成本产生的资产专用性是路径依赖的根本原因，也是技术刚性的本质。

Williamson把资产专用性和机会主义以及有限理性看做是交易成本产生的三大引致因素。

资产专用性是指在不牺牲生产价值的条件下，耐用人力资产和实物资产可用于不同用途和由不同使用者利用的程度。

技术创新转换成本的高低与资产的专用性程度高度正相关，即越高程度的资产专用性必然导致越高的技术创新转换成本，这也意味着对现有技术发展路径的否定或者刚性的突破要花费更高的代价。

Williamson认为，产生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是技术上的相互依赖促使企业发生纵向一体化行为，技术“自然而然地在时间和空间上紧密相随的连续的各道工序强制规定了某种有效率的生产布局”，决定了企业必须配置专用设备。

同时笔者认为，耐用人力资本的专用性对企业技术刚性的形成和固化也起到了促进作用。

这种促进作用主要体现在作为企业技术存量载体的人力资本的价值观具有同质化递增效应，这种价值观的同质化与企业整体文化是密不可分的。

这涉及到企业文化刚性问题，而属于企业上层建筑的文化具有显著的路径依赖特点，难免会影响到微观层面的技术发展。

所以，耐用人力资本和实物资产的资产专用性越强，路径依赖效应就越强，技术创新、替代的转换成本也越高，刚性态势就越强烈。

五、技术刚性的克服由于处于企业战略层面的核心能力刚性问题直接关系到企业的市场竞争优势与其成长，研究人员和企业高层决策者关注较多。

与之相应的对策研究和制度安排相对比较完善，比如在企业内营造危机感、广结知识联盟、建立学习型组织、鼓励异质性观点的提出等。

而对微观层面的技术刚性问题鲜有关注者，因而也不曾有相关克服对策和建议。

笔者认为，由于技术刚性相对于核心能力刚性是更细分、更微观的内容，因此从大的方向上和较长的时间轴上，上面提到的几点关于核心能力刚性超越的对策和制度安排都有一定的效用。

但是如果技术刚性程度较高，短期内想通过以上举措立竿见影地改变企业严重的技术刚性现状也是比较困难的，那么只有考虑通过其他方式来缓解或者根本性地改变这种状况。

上文提到特定技术的技术进化具有一定的路径依赖（Path Dependence）性。

特定的技术组合依赖于特定的技术轨道，作为技术轨道核心的主导设计一旦形成，在一定时期内就具有相当程度上的稳定性，使得此后的技术组合往往依赖于前阶段形成的主导设计，长期下去势必导致技术刚性（Technology Rigidity）。

笔者认为此时微观创新单元（主要是企业R&D部门、各种社会上的技术孵化器）可以通过技术并购（Technology Based M&A）和“创造性破坏”（Creative Destruction）（Joseph A．Schumpeter，1912）两种途径来实现技术刚性的克服。

技术并购是基于技术的并购，即企业以获取目标企业技术为直接动机而实施的并购行为。

技术并购对企业技术刚性的积极作用表现为两种方式。

一种是通过技术并购可以引进一种全新的技术，从而改变企业内技术发展的既定路径，打破原来技术发展的刚性态势，实现刚性克服，增强企业活力；另外一种是可以引进一种相关技术与现有技术进行整合，通过改变现有的技术组合来改变企业的技术发展路径，达到柔化刚性技术的目的。

需要注意的是，由于技术并购是高成本活动，中小企业实施起来比较困难，所以实际上这种方式多为大型企业所用。

另外，技术并购区别于传统并购最大的特点便是并购活动具有双方主动的性质，即并购方和被并购方都具有主动性，甚至中小企业能够利用自身掌握的技术信息优势来主导并购过程，所以这种并购是一种良性并购，并购后技术的整合对双方技术刚性的克服都有益处。

熊皮特提出的“创造性破坏”（Creative Destruction）是他最有名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