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陆机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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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文学史】魏晋南北朝文学

【中国古代文学史】魏晋南北朝文学

【中国古代文学史】魏晋南北朝文学名词解释:建安风骨建安诗坛,指汉末XXX时期诗歌。

这一时期是中国文学史上五言诗兴盛、七言诗奠基的阶段。

此时期作家众多,诗作丰富,在中国诗歌史上第一次掀起了文人诗歌的创作,并形成了被称为“建安风骨”的时代风格。

简述XXX诗歌思想内容及创作成就。

一.XXX诗歌创作的一大成就,是开创了文人“拟乐府”诗歌创造的全盛局面。

借古题写新事,如《薤露》、《蒿里》,乐府旧辞皆为挽歌,XXX却用悲凉苦恨之调。

二.悲凉沉雄的独特艺术风格,他的诗特别能表现出他的个性,有政治领袖人物的宏大气魄,本色质朴大抒情浓郁,表现了他高远的志、坚定的信心、卓越的毅力和雄伟的气势,悲歌慷慨,气韵沉雄。

如《短歌行》写得高远阔大,有君临天下之气度,与坚若盘石的信心和意志,能激发起读者积极向上的奋进精神。

简述XXX诗歌的特点。

一.语言绮丽工练,抒情深婉细腻,形成了便娟婉约的纤丽清新风格。

如《燕歌行》全诗清词丽句,情思婉转,缠绵动人,准确成功地表现了一个思妇在漫漫长夜中牵念夫君的无限情意。

二.XXX的抒怀之作,写得清俊悲凉,带有拟作性质,然更主要的是藉以抒发战乱中的一种苍凉情怀。

三.抒发志向记叙军旅的作品,如《黎阳作》气魄高昂却亚于XXX。

简述XXX诗歌艺术特点。

XXX诗歌的艺术特点在于抒情深切,慷慨悲凉,文辞奇丽,场面阔大,抒情深切不仅指情语凄婉动人,而且指诗中风景描写都笼罩渗透着墨客浓郁的感情色采。

取景开阔宏大,具有豪放之美。

试论XXX诗歌的艺术成就。

思想内容:XXX的诗歌创作分前后两个时期:一.前期多抒发远大幻想和宏伟抱负,如《白马篇》通过一个青年英雄的机智英勇英勇卫国的精神,来表现自己对壮烈奇迹和战斗生活的憧憬。

全诗塑造了一个武艺高强的爱国勇士形象,颂扬了他视死如归的献身精神,也寄托了墨客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

二.后期的作品多是表现自己壮志难酬,倍受压抑的郁愤心情。

典型代表是《赠白马王彪》,全诗充满了悲苦之辞、愤慨之音。

关于陆机四篇作品的考辨

关于陆机四篇作品的考辨

关于陆机四篇作品的考辨何㊀靖(南开大学文学院,天津300071)摘㊀要:今人对陆机‘园葵诗“二首的作年尚有争议,经考证,二诗当系于永宁元年八月十六日至八月底之间㊂关于‘赠纪士“诗,今人校注之‘陆机集“亦无考,是应为陆机赠纪瞻所作,时当在元康七年㊂今本‘陆云集“收录有‘答孙显世“诗十章,并附‘孙显世赠“十章,历来被目为陆云与孙拯之间赠答的作品,实际上应当是陆机获司马颖等救助而被赦免后与孙拯的往还之作,而为后人误收入‘陆云集“中㊂钟嵘‘诗品“上载陆机拟古之作共十四首,今本‘陆机集“中‘拟古“诗存十二首,另有一首见于‘艺文类聚“㊂此外尚有一首,当为今本‘陆机集“中‘顺东西门行“㊂关键词:陆机;诗歌;系年;拟古作者简介:何靖(1990 ㊀),男,山西晋中人,南开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先唐文学研究㊂中图分类号:I206.2㊀文献标识码:A㊀文章编号:1001-4403(2019)04-0130-10收稿日期:2019-01-15 DOI:10.19563/ki.sdzs.2019.04.016㊀㊀今存‘陆机集“并非六朝自唐代流传有序的十四卷本,系后人自总集㊁类书乃至史书辑录编成,成书时间约在北宋后期至南宋前期,这就造成陆机一批诗文作品的写作背景㊁写作时间㊁作品内容㊁相关人物事迹等基本信息不够清楚的结果,遂启后代学者之聚讼㊂本文试就陆机部分诗歌本事㊁系年及为‘陆云集“误收等问题进行考索,并尝试讨论陆机拟古诗篇目在今本‘陆机集“中的保存情况,以期于前贤未遑论及之处有所发覆㊂㊀㊀一㊁关于‘园葵诗“二首的本事㊁系年和主旨㊀㊀永宁元年(301),赵王司马伦篡位失败被杀,齐王司马冏怀疑陆机参与赵王伦谋篡之事,遂将陆机交付廷尉治罪㊂幸赖成都王司马颖㊁吴王司马晏救助,陆机方免于祸㊂‘文选“卷二九载其‘园葵诗“一首:㊀㊀种葵北园中,葵生郁萋萋㊂朝荣东北倾,夕颖西南晞㊂零露垂鲜泽,朗月耀其辉㊂时逝柔风戢,岁暮商猋飞㊂曾云无温液,严霜有凝威㊂幸蒙高墉德,玄景荫素蕤㊂丰条并春盛,落叶后秋衰㊂庆彼晚凋福,忘此孤生悲㊂关于此诗本事,李善注云: ‘晋书“:赵王伦篡位,迁帝於金墉城㊂后诸王共诛伦,复帝位㊂齐王冏谮机为伦作禅文,赖成都王颖救之免,故作此诗,以葵为喻谢颖㊂ [1]454所引‘晋书“盖臧荣绪所撰者㊂刘运好‘陆士衡文集校注“系此诗于永宁元年四月后[2]302;杨明‘陆机集校笺“系之于太安元年[3]1080;俞士玲‘陆机陆云年谱“则仅系于永宁元年[4]236㊂按‘晋书㊃惠帝纪“:㊀㊀永康元年春正月癸亥朔,大赦,改元㊂ 夏四月辛卯, 甲午,伦矫诏大赦,自为相国㊁都督中外诸军,如宣文辅魏故事,追复故皇太子位㊂[5]96所谓 宣文辅魏故事 ,即司马懿㊁司马昭受魏九锡事㊂又‘晋书㊃陆机传“:㊃031㊃㊀㊀伦将篡位,以为中书郎㊂伦之诛也,齐王冏以机职在中书,九锡文及禅诏疑机与焉,遂收机等九人付廷尉㊂赖成都王颖㊁吴王晏并救理之,得减死徙边,遇赦而止㊂[5]1473据此,陆机被收押的罪名是起草了加赵王伦九锡和禅位赵王伦的诏书㊂这在当时不仅是灭门大罪,而且违背 忠君 的道德原则,所以陆机后来在‘谢平原内史表“中说: 片言只字,不关其间,事踪笔迹,皆可推校,而一朝翻然,更以为罪㊂ [3]612又于给吴王司马晏的上表中反复陈说 相国参军率取台郎㊂臣独以高贤见取,非私之谓 禅文本草,今见在中书,一字一迹,自可分别 片言只字,文不关其间 [3]948-951,力证自己并非司马伦一党,也与禅位诏书毫无关系㊂陆机蒙赦㊁免于徙边一事,据‘晋书㊃惠帝纪“,当在永宁元年八月:㊀㊀永宁元年春正月乙丑,赵王伦篡帝位㊂ 夏四月, 辛酉,左卫将军王舆与尚书㊁淮陵王漼勒兵入宫,禽伦党孙秀㊁孙会㊁许超㊁士猗㊁骆休等,皆斩之㊂逐伦归第,即日乘舆反正㊂癸亥, 诛赵王伦㊁义阳王威㊁九门侯质等及伦之党与㊂ 于是大赦,改元㊂ 六月戌辰,大赦,增吏位二等㊂复封宾徒王晏为吴王㊂ 甲戌,以齐王冏为大司马㊁都督中外诸军事;成都王颍为大将军㊁录尚书事 秋七月甲午,立吴王晏子国为汉王,复封常山王乂为长沙王㊂八月,大赦㊂戊辰,原徙边者㊂[5]97-98赵王伦及其党羽孙秀等人既被诛,陆机亦几不免,幸得司马颖㊁司马晏相救,兼二度蒙赦,得减死罪为流徙,继又 遇赦而止 ㊂‘晋书㊃惠帝纪“所载 戊辰 即永宁元年八月十六日,这一天晋惠帝下诏,原宥徙边之人,据本传,陆机当在其中㊂故‘园葵诗“的写成当在永宁元年八月十六日之后㊂又陆云‘与兄平原书“第二十八首:㊀㊀云再拜:一日会公大钦,欣命坐者皆赋诸诗,了不作备;此日又病极,得思惟立草,复不为㊂乃仓卒退还,犹复多少有所定,犹不副意㊂与颂虽同体,然佳不如颂,不解此意可以不?王弘远去,当祖道,似当复作诗,构作此一篇,至积思,复欲不如前仓卒时,不知为可存录不?诸诗未出,别写送㊂弘远诗极佳,中静作亦佳,张魏郡作‘急就诗“,公甚笑㊂燕王亦似不复祖道,弘远已作为存耳㊂兄‘园葵诗“清工,然犹复非兄诗妙者㊂ [6]1125王弘远即王粹,是晋武帝司马炎的女婿,西晋开国功臣王濬之孙,与二陆兄弟曾同列贾谧二十四友㊂陆云信中说 王弘远去,当祖道 ,殆指王粹奉晋惠帝旨赴成都王司马颖所在邺城授九锡后返回洛阳一事,时在永宁元年六月惠帝复位之后㊂此时陆云已由司马颖表为清河内史,实为司马颖的属官,故有条件与会㊂信中所谓 燕王 即司马冏子司马几,据‘晋书“卷三八,司马冏与司马颖等于永宁元年迎接惠帝复位后即上表以自己的儿子司马几过继给已故燕王司马机(司马昭之子)为后嗣,以继承燕王的爵位,这实质上是司马冏扩大自己势力的手段㊂其时司马颖㊁司马冏交好,故燕王司马几亦得与会,此亦陆云此信写于永宁元年七八月间之旁证㊂‘晋书㊃司马颖传“:㊀㊀至邺,诏遣兼太尉王粹加九锡殊礼,进位大将军㊁都督中外诸军事㊁假节㊁加黄钺㊁录尚书事,入朝不趋,剑履上殿㊂颖拜受徽号,让殊礼九锡㊂ [5]1616王粹其时应有官职,故得以 兼太尉 身份赴邺城授司马颖九锡,如后代钦差之任㊂谓其有官职的另一证据,是王粹结束此行后甫还洛阳,即为刘暾劾奏免职,‘晋书㊃刘暾传“:㊀㊀暾迁太原内史.赵王伦篡位,假征虏将军,不受,与三王共举义㊂惠帝复阼,暾为左丞,正色立朝,三台清肃㊂寻兼御史中丞,奏免尚书仆射㊁东安公繇及王粹㊁董艾等十余人㊂朝廷嘉之,遂即真㊂迁中庶子㊁左卫将军㊁司隶校尉,奏免武陵王澹及何绥㊁刘坦㊁温畿㊁李晅等㊂长沙王乂讨齐王冏,暾豫谋,封硃虚县公,千八百户㊂乂死,坐免㊂[5]1280-1281知王粹于惠帝复位后,曾为刘暾所劾去职;同时被免职的还有时任尚书仆射的东安公司马繇:二人被免职之事则为考察陆云作信与陆机写成‘园葵诗“的具体时间提供了线索㊂按‘晋书㊃司马繇传“:㊀㊀东安王繇字思玄㊂初拜东安公,历散骑黄门侍郎,迁散骑常侍㊂ 诛杨骏之际,繇屯云龙门,兼统诸军,以功拜右卫将军,领射声校尉,进封郡王,邑二万户,加侍中,兼典军大将军,领右卫如故㊂ 繇兄澹屡构繇于汝南王亮, 亮惑其说,遂免繇官,以公就第㊂坐有悖言,废徙带方㊂永康初,征繇,复封,拜宗正卿,迁尚书,转左仆射㊂[5]1123司马繇曾因诛杀杨骏有功,从东安公升为东㊃131㊃关于陆机四篇作品的考辨安郡王;后又被降爵为公,乃至 废徙带方 ,至永康初方复封东安公爵,并被任命为尚书左仆射㊂至永宁元年遭刘暾劾奏免去尚书仆射之职㊂‘晋书㊃惠帝纪“载永宁元年 九月,追东安王繇复其爵㊂丁丑,封楚王玮子范为襄阳王 [5]99㊂按永宁元年九月无 丁丑 日,唯是年八月二十五日为丁丑日,知王粹㊁司马繇等被刘暾弹劾而免官,事必在永宁元年九月之前㊂陆云此信亦作于永宁元年九月前㊂信中已称‘园葵诗“清工而犹非机诗之妙者,则‘园葵“诗的写作时间可以确定为永宁元年八月十六日至八月底之间㊂弄清陆机这首‘园葵诗“的作年,一个比较重要的意义是可据以考证‘艺文类聚“卷八二所载陆机另一首‘园葵诗“的本事,为之系年,兼为研究‘文心雕龙㊃事类“篇提供线索㊂诗云:㊀㊀翩翩晚凋葵,孤生寄北蕃㊂被蒙覆露惠,微躯后时残㊂庇足周一智,生理各万端㊂不若闻道易,但伤知命难㊂[7]29①葵即葵菜,向阳而倾㊂二诗均以园葵自比,所不同者:第一首诗先言遭逢深秋烈风㊁寒云严霜之摧残,喻己被司马冏迫害的情状;继述幸得托庇高墙,身被佑护,乃得与春同盛,后秋难衰,意在表达对司马颖救护的深切感激;末云既幸获晚凋之福,遂暂忘孤立之悲㊂实则遭此劫后,弥感孤生之哀㊂第二首则感慨自己虽如蒙惠晚凋之葵,赖成都王等人之力而免罪,然虽欲奋私智而自保,人事变化罔穷,鲜能获全,益知 知命 尤较 闻道 为难也㊂二诗一云 庆彼晚凋福,忘此孤生悲 ,一云 翩翩晚凋葵,孤生寄北蕃 ,据‘晋书“,成都王司马颖时为大将军镇邺,故云 北蕃 ,今人‘陆士衡文集校注“㊁‘陆机集校笺“说失②;又前诗有 微躯后时残 ,后诗有 落叶后秋衰 ,殆为一时所作㊂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谓 不若闻道易 当作 不苦闻道易 ㊂[8]691参下句 但伤知命难 ,逯说是㊂刘勰‘文心雕龙㊃事类“: 凡用旧合机,不啻自其口出;引事乖谬,虽千载而为瑕㊂ 陆机‘园葵“诗云: 庇足同一智,生理合异端㊂ 夫葵能卫足,事讥鲍庄;葛藟庇根,辞自乐豫;若譬葛为葵,则引事为谬;若谓庇胜卫,则改事失真:斯又不精之患㊂夫以子建明练,士衡沉密,而不免于谬㊂ [9]474-475今本‘文心雕龙“ 生理合异端 当为 生理各万端 之误㊂刘勰虽然批评陆机 引事乖谬 不免于谬 ,但也为后世提供了索解此首‘园葵诗“本事的钥匙㊂据‘隋书㊃经籍志“,陆机的集子至少存在两个版本:一个是至少在唐代尚存㊁李善注‘文选“时曾参校引用过的十四卷本;另一个则是阮孝绪‘七录“或南梁时其他书录所著录的一个四十七卷本,大约亡于梁元帝江陵焚书时㊂刘勰见到的应当是梁之四十七卷本,他对‘园葵诗“之二的本事可能比较清楚,故在‘文心雕龙㊃事类“中以之为例㊂按 葛藟庇根 典出‘左传㊃文公七年“: 昭公将去群公子,乐豫曰: 不可㊂公族,公室之枝叶也㊂若去之,则本相无所庇阴矣㊂葛藟犹能庇其本根,况国君乎?此谚所谓 庇焉而纵寻斧焉 者也㊂纵,放也㊂必不可!君其图之㊂亲之以德,皆股肱也,谁敢携贰?若之何去之? [10]595-596讲的是统治者要善待贵族,以换取他们的忠心卫护,犹如植物本根需要枝叶庇荫的道理;而 葵能卫足 则出自‘左传㊃成公十七年“: 齐庆克通于声孟子 鲍牵见之,以告国武子 秋,七月,壬寅,刖鲍牵而逐高无咎 仲尼曰: 鲍庄子之知不如葵,葵犹能卫其足㊂ [10]912鲍牵(鲍庄子)因向国武子揭发齐灵公之母声孟子的私情,被声孟子挑唆灵公处以刖刑,所以孔子批评他自保之智比葵菜都不如,因葵菜倾日,尚能保全其根㊂刘勰既云陆机 若譬葛为葵,则引事为谬 ,就是说据此诗本旨,应当用鲍牵而非乐豫的典故,否则就犯了用典失当之病㊂可见,陆机此诗亦自叹世事纷繁险恶,知命远害艰难;其创作背景㊁本事与写作时间当同于第一首‘园葵诗“,系蒙成都王司马颖相救后表达感激之意与人生感慨之作,时亦在永宁元年八月十六日至八月底之间㊂二㊁关于‘赠纪士“的本事系年‘艺文类聚“卷三一载有陆机‘赠纪士“诗:㊀㊀琼瑰俟丰价,窈窕不自鬻㊂有美蛾眉子,惠音清且淑㊂修嫮协姝丽,华颜婉如玉㊂陆机此诗作于何时,题中 纪士 为何人,历代诸家无考㊂唯‘陆士衡文集校注“认为: 从 琼瑰俟丰价,窈窕不自鬻 二句看,纪士当是待价而沽之处士㊂ [2]416此说似可商榷㊂陆机诗意在褒赞纪士的良才美质, 琼瑰俟丰价,窈窕不自鬻 无非是㊃231㊃㊀哲学社会科学版㊀2019㊃4①又见杨明‘陆机集校笺“,第904页㊂②‘陆士衡文集校注“第1195页释 北蕃 为 北国 诗人喻己自吴适洛 ;‘陆机集校笺“第905页仅据‘广雅㊃释宫“释 蕃 通 藩 , 篱也 ㊂称颂纪士有古时贤人择时而仕㊁不自炫耀之风,不宜目为讥讽之词㊂今存‘陆机集“虽不言纪士名字,然考察史料,此诗当即陆机策问纪瞻后私人酬酢之赠诗㊂‘晋书㊃纪瞻传“: 纪瞻,字思远,丹阳秣陵人也㊂祖亮,吴尚书令㊂父陟,光禄大夫㊂瞻少以方直知名㊂吴平,徙家历阳郡㊂察孝廉,不行㊂后举秀才,尚书郎陆机策之曰: 永康初,州又举寒素,大司马辟东阁祭酒㊂其年,除鄢陵公国相,不之官㊂明年,左降松滋侯相㊂太安中,弃官归家,与顾荣等共诛陈敏,语在荣传㊂ [5]1815-1819陆机策问纪瞻之文,见于‘晋书㊃纪瞻传“㊂纪瞻亦出自东吴著姓,父纪陟㊁祖纪亮并为孙吴时大臣㊂‘三国志㊃孙皓传“裴松之注引‘吴录“: 陟字子上,丹杨人㊂ 孙休时,父亮为尚书令,而陟为中书令,每朝会,诏以屏风隔其座㊂出为豫章太守㊂ 皓以诸父与和相连及者,家属皆徙东冶,唯陟以有密旨,特封子孚都亭侯㊂孚弟瞻,字思远,入仕晋骠骑将军㊂ [11]1164-1165纪瞻与顾荣㊁薛兼等齐名,与陆机兄弟关系极为密切,‘晋书㊃薛兼传“: 薛兼,字令长,丹阳人也㊂ 少与同郡纪瞻㊁广陵闵鸿㊁吴郡顾荣㊁会稽贺循齐名,号为 五俊 ㊂ [5]1832又‘晋书㊃纪瞻传“: 召拜尚书郎,与荣同赴洛,在途共论‘易“太极㊂ 至徐州,闻乱日甚,将不行㊂会刺史裴盾得东海王越书:若荣等顾望,以军礼发遣㊂乃与荣及陆玩等各解船弃车牛,一日一夜行三百里,得还扬州㊂ 瞻性静默,少交游,好读书, 少与陆机兄弟亲善,及机被诛,赡恤其家周至,及嫁机女,资送同于所生㊂ [5]1819-1820陆机遇害后,纪瞻不仅周济其眷属㊁抚养其女成人,而且以同于亲生女儿的标准为陆机之女置办妆奁陪嫁,遂为史书所称㊂这样的义举当然说明纪瞻本人的品行高尚,但同时也表现出陆机与纪瞻的交厚㊂西晋初期知名士人中纪姓者仅纪瞻一人;与陆机兄弟有交往的士人中纪姓者亦仅纪瞻一人㊂陆机此诗题为‘赠纪士“,而 纪士 之名历来无注,一种较大可能性是:距陆机生活时代较近之人熟知陆㊁纪交往的史实,以为不必注;后人措意则未尝及此,遂至不可注㊂纪瞻自吴亡后长期不出仕,被举秀才后虽答陆机策问,然似仍未为官㊂至永康初被举寒素,才被 大司马 辟为祭酒㊂这里的 大司马 当指齐王司马冏㊂依‘晋书㊃惠帝纪“ 永宁元年春正月乙丑, 六月戌辰, 甲戌,以齐王冏为大司马㊁都督中外诸军事 [5]98的记载,纪瞻被辟东阁祭酒事,当在永宁元年(301),此时陆机已自中书郎下狱㊂大司马东阁祭酒是纪瞻仕晋的第一个官职,如‘赠纪士“为赠纪瞻之作无误,则此诗当作于纪瞻被举秀才答陆机策问时㊂陆机兄弟自南入北后,多留意汲引南方士人㊂‘晋书㊃陆云传“谓其 爱才好士,多所贡达 [5]1483㊂但陆机自己仕晋的心态就颇为复杂,故对那些不乐出仕晋朝的著姓名士似亦具有某种同理心和亲切感,‘赠纪士“中 琼瑰俟丰价,窈窕不自鬻 二句正源于这种心理;纪瞻早年屡被征召然而不愿为官的经历,与‘赠纪士“主旨较为吻合㊂据‘晋书“本传㊁‘思归赋㊃序“与‘答贾谧㊃序“,陆机元康六年任尚书中兵郎, 职典中兵,与闻军政 ㊂且履此职至冬季㊂又‘太平御览“卷二一五引陆机‘谢吴王表“: 殿中以臣为郎中,命转中兵郎,复以颇涉文学,见转为殿中郎㊂ ‘谢平原内史表“ 身登三阁,官成两宫 一句下李善注引臧荣绪‘晋书“: 吴王出镇淮南,以机为郎中令,迁尚书中兵郎,转殿中郎,又为著作郎㊂ [12]1697又陆机‘吊魏武帝文㊃序“: 元康八年,机始以台郎出补著作㊂ [3]625则陆机任尚书殿中郎当在元康七年㊂‘通典㊃职官四“: 魏自黄初, 而尚书郎有二十三人,有殿中㊁吏部㊁驾部㊁金部㊁虞曹㊁比部㊁南主客㊁祠部㊁度支㊁库部㊁农部㊁水部㊁仪曹㊁三公㊁仓部㊁民曹㊁二千石㊁中兵㊁外兵㊁都兵㊁别兵㊁考功㊁定课㊂ 晋尚书郎选极清美,号为大臣之副㊂武帝时,有三十四曹㊂加魏直事㊁屯田㊁起部㊁左士㊁右士㊂其民曹㊁中兵㊁外兵分为左右;主客又分为左右南北;无农部㊁定课㊁考功㊂凡三十四曹㊂后又置运曹,为三十五曹㊂置郎中二十三人,更相统摄㊂ [13]604-605据此,殿中郎居尚书诸曹之首,陆机自尚书中兵郎转为殿中郎实际意味着地位提升㊂西晋时,策问秀才为国家常制,至永嘉南渡犹然,‘晋书㊃甘卓传“: 中兴初,以边寇未静,学校陵迟,特听不试孝廉,而秀才犹依旧策试㊂ [5]1862据‘晋书㊃挚虞传“,西晋初武帝曾亲自于东堂主持策问秀才,东堂即太极东堂,可见策问事本属尚书殿中郎职内㊂综上,‘赠纪士“当系赠纪瞻之作,时间则在元康七年陆机任尚书殿中郎时㊂㊀㊀三㊁今本‘陆云集“对陆机与孙拯赠答诗的误收㊀㊀今本‘陆云集“中有‘答孙显世“十章,并附㊃331㊃关于陆机四篇作品的考辨‘孙显世赠“十章,均为四言㊂孙显世即孙拯,为二陆兄弟好友㊂‘晋书㊃陆机传“载其太安二年为河北大都督司马,曾劝陆机杀掉公然抗命的孟超,陆机不能用其言㊂‘晋书㊃孙拯传“: 孙拯者,字显世,吴都富春人也㊂能属文,仕吴为黄门郎㊂孙皓世,侍臣多得罪,惟拯与顾荣以智全㊂吴平后,为涿令,有称绩㊂机既为孟玖等所诬,收拯考掠,两踝骨见,终不变辞㊂ 拯遂死狱中㊂ [5]1481孙拯一名孙丞,为孙吴宗室之后㊂‘三国志㊃孙桓传“注引‘吴书“: 桓弟俊,字叔英, 少子慎,镇南将军㊂慎子丞,字显世㊂ 又引‘文士传“: 丞好学,有文章,作‘萤火赋“,行于世㊂为黄门侍郎,与顾荣俱为侍臣㊂归命世内侍多得罪尤,惟荣㊁丞独获全㊂常使二人记事,丞答顾问,乃下诏曰: 自今已后,用侍郎皆当如今宗室丞㊁顾荣畴也㊂ 吴平赴洛,为范阳涿令,甚有称绩㊂永安中,陆机为成都王大都督,请丞为司马,与机俱被害㊂[11]1217陆机写有‘应嘉赋“,其序云: 友人有作‘嘉遁赋“与余者,作赋应之,号曰‘应嘉“云㊂ [3]113‘艺文类聚“卷三六‘隐逸㊃上“引孙承‘嘉遁赋“,当即陆机序中所说之文, 孙承 殆即 孙丞 之误,‘文馆词林“卷一五六引此诗即作‘答孙承“㊂今本‘陆云集“所载‘答孙显世“当非陆云所作,而是陆机的作品;‘孙显世赠“十章亦当为孙拯赠陆机而非陆云之诗㊂‘答孙显世“其五云:㊀㊀贞晖偏照,玄泽谬盈㊂发彼承华,顿此增城㊂托景灵云,倦游户庭㊂匪曰能之,实忝长缨㊂[14]82①诗言其被徵太子从官事,谦称自己谬叨荣宠,忝列承华,诗意颇类陆机‘皇太子宴玄圃宣猷堂有令赋诗“ 蕞尔小臣,邈彼荒遐㊂弛厥负担,振缨承华㊂匪愿伊始㊂惟命之嘉[3]196等语㊂此章对应孙拯赠诗之第四㊁五两章,按孙诗此二章云: 山积惟峻,道隆名遐㊂潜景在渊,龙跃承华㊂既淑尔仪,谁不允嘉?有漼重渊,载清其波㊂ 济济皇朝,峨峨髦士㊂序爵以贤㊂惟俊萃止㊂翩翩二宫,令闻不已㊂乃迁华阁,皇典斯纪㊂[14]80诗意谓陆氏以高名入侍太子㊂陆机元康二年自吴郡入洛为太子洗马,四年出补吴王郎中令,六年入朝任尚书郎;陆云则先任扬州刺史周浚从事②,后为太子舍人,又出补浚仪令㊂察孙诗第三章唯称颂陆氏出身高华,德才兼美,旁交俊彦;下章即言其 潜景在渊,龙跃承华 之遇,按‘文选“李善注: ‘洛阳记“曰:太子宫在大宫东,中有承华门㊂[12]949承华 即承华门,代指太子东宫㊂细玩诗意,盖指赠诗对象被徵之初即于东宫任职;又自 翩翩二宫,令闻不已 转而 乃迁华阁,皇典斯纪 ,乃与陆机元康二年入洛后历任太子洗马㊁吴王郎中令㊁尚书郎之履历高度吻合㊂陆云则先为州从事,后以太子舍人出为地方官,复为吴王郎中令,如孙诗果为赠陆云所作,不当云 潜景在渊,龙跃承华 ,亦不当自二宫之任,转迁华阁㊂又‘答孙显世“第三㊁四章云: 道弘振古,祚来替今㊂如彼在川,亦有浮沉㊂大韶既系,响比我音㊂岂曰荒止,途弗克寻㊂ 昌风改物,丰水易澜㊂百川总纪,四海合源㊂在彼焉取,聿来莫观㊂曾是徧心,敢忘丘园㊂ [14]82婉转表达出故国败亡后的隐痛与西晋统一后不乐出仕的心境㊂陆云仕晋早于陆机,对西晋政权的态度亦不如乃兄那样矛盾,此诗更像出自写过‘辨亡论“的陆机之手㊂又,陆机诗多以 承华 为辞,如‘皇太子宴玄圃宣猷堂有令赋诗“: 振缨承华 ;‘赠冯文罴迁斥丘令“: 承华再建 遵彼承华 [3]240;‘答贾谧“: 高步承华 [3]249;‘赠冯文罴“: 昔与二三子,游息承华南 [3]280;‘祖道毕雍孙刘边仲潘正叔“: 过蒙时来运,与子游承华 [3]286;‘东宫作诗“: 托身承华侧 [3]214③等皆是;‘陆云集“中辞及 承华 者唯此‘答孙显世“㊂又诗中 顿此增城 实忝长缨 二句亦类陆机‘祖道毕雍孙刘边仲潘正叔诗“ 执笏崇贤内,振缨曾城阿 [3]286, 增城即 曾城 ,谓高城也㊂又‘孙显世赠“第七㊁八章云:㊀㊀遭时之险,虎宰滔天㊂凭德美重,絷此俊贤㊂休否既亨,名以德宣㊂清徽伊铄,钻之弥坚㊂明明大象,玄鉴照微㊂显允君子,求福不回㊂善挹馀庆,险以德祈㊂澄浊以清,罔有不晖㊂[14]81④七章所谓 虎宰滔天 ,当指赵王司马伦篡逆事㊂据‘晋书㊃惠帝纪“,永康元年夏四月, 伦矫诏大赦,自为相国㊁都督中外诸军,如宣文辅魏故㊃431㊃㊀哲学社会科学版㊀2019㊃4① 贞晖 ,原作 员晖 ,据‘文馆词林“卷一五六改㊂②俞士玲‘陆机陆云年谱“于陆云应周浚之辟考证甚详明,此从之㊂参见‘陆机陆云年谱“,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33-36页㊂③诗题原作‘赴洛二首“(其二)㊂据‘文选“卷二六李善注改,参见‘文选“,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1229页㊂④ 凭德美重 原作 凭德羡重 ,据‘文馆词林“卷一五六改㊂事 [5]96㊂陆机被赵王伦辟为相国参军,故孙拯诗中说 絷此俊贤 ;至永宁元年,赵王伦篡位,陆机又被任命为中书郎㊂其后司马伦被诛杀,陆机被齐王司马冏怀疑参与起草赐赵王伦九锡文和禅让诏书而下狱,赖吴王晏㊁成都王颖救护获免㊂陆机自己亦多次辩解称自己忠于朝廷,与赵王伦篡位事无涉: 阴蒙避回,歧岖自列㊂片言只字,不关其间,事踪笔迹,皆可推校㊂ (陆机‘谢平原内史表“) 臣以职在中书,制命所出;而臣本以笔札见知㊂虑逼迫不获己,乃诈发内妹丧,出就第,云哭泣受吊㊂片言只字,文不关其间㊂ (陆机‘谢吴王表“)故孙拯诗中有 休否既亨,名以德宣㊂清徽伊铄,钻之弥坚 显允君子,求福不回㊂善挹馀庆,险以德祈㊂澄浊以清,罔有不晖 诸语,意谓君子多福,清者自清也㊂‘答孙显世“第六章即对孙拯诗第七㊁八章的回应:㊀㊀焕矣金虎,袭我皇猷㊂孰云匪吝?仰愧苍流㊂往蹇来反,弭迹一丘㊂娈彼东朝,言即尔谋㊂[14]83诗中所谓 焕矣金虎,袭我皇猷 即指赵王伦篡位㊂陆机‘答贾谧“: 大辰匿晖,金虎曜质㊂ 李善注: ‘石氏星经“曰:昴者,西方白虎之宿也㊂太白者,金之精㊂太白入昴,金虎相薄,主有兵乱㊂ [1]371按 皇猷 犹云帝谟, 焕矣金虎,袭我皇猷 犹云兵乱加于帝位,考以史实,亦如孙拯诗第七章 虎宰滔天 ,只能是指司马伦篡逆事㊂东朝即东堂,西晋议事之所; 言即尔谋 用‘诗经㊃大雅㊃板“ 我即尔谋,听我嚣嚣 [15]1347之意㊂陆机自获救蒙赦后,为文颇多感慨惕惧之辞,其‘园葵“诗已云: 庆彼晚凋福,忘此孤生悲㊂ 庇足周一智,生理各万端㊂不苦闻道易,但伤知命难㊂ 从他获释后所上‘谢平原内史表“中 怀金拖紫,退就散辈 的话来看,大约朝廷恢复了他关内侯㊁郎中官的爵位官职,但陆机不可能毫无怵惕之意,诗中 往蹇来反,弭迹一丘㊂娈彼东朝,言即尔谋 就反映出这种戒惧㊂陆云并无卷入司马伦篡逆之事的记载,陆机‘谢平原内史表“: 诬臣与众人共作禅文 仓卒之际,虑有逼迫,乃与弟云及散骑侍郎袁瑜㊁中书侍郎冯熊㊁尚书右丞崔基㊁廷尉正顾荣㊁汝阴太守曹武,思所以获免㊂ 文中所谓 众人 ,乃陆机任职中书时的同僚,与陆机同负起草诏命的职责㊂按‘晋书㊃陆机传“: 齐王冏以机职在中书,九锡文及禅诏疑机与焉,遂收机等九人付廷尉㊂ [5]1473知其时涉草禅诏者共九人㊂九人之中,七人姓名见于‘晋书㊃傅祗传“:㊀㊀初,伦之篡也,孙秀与义阳王威等十余人预撰仪式禅文㊂及伦败,齐王冏收侍中刘逵㊁常侍驺捷㊁杜育㊁黄门郎陆机㊁右丞周导㊁王尊等付廷尉㊂以禅文出中书,复议处祗罪,会赦得原㊂[5]1332则因代惠帝草禅位诏书与陆机同时就逮而姓名可考者为刘逵㊁驺捷㊁杜育㊁周导㊁王尊㊁傅祗等㊂‘谢平原内史表“所罗列者,自陆云以下,均系陆机遭赵王伦逼迫㊁令代草禅位诏书时与之商议对策的亲朋;而陆机既与之商议,正见诸人均未与赵王伦之事㊂‘陆云集“有‘大将军宴会被命作诗“‘太尉王公以九锡命大将军让公将还京邑祖饯赠此诗“二诗,黄葵点校‘陆云集“谓此大将军指司马伦,误㊂[14]30‘晋书㊃司马颖传“: (司马颖)至邺,诏遣兼太尉王粹加九锡殊礼,进位大将军㊁都督中外诸军事㊁假节㊁加黄钺㊁录尚书事,入朝不趋,剑履上殿㊂颖拜受徽号,让殊礼九锡㊂ [5]1616且‘大将军宴会被命作诗“其三云: 在昔奸臣,称乱紫微㊂神风潜骇,有赫兹威㊂灵旗树旆,如电斯挥㊂致天之届,于河之沂㊂有命冉集㊂皇舆凯归㊂ [14]31言赵王伦作乱受诛㊁惠帝复位事㊂故知二诗题中大将军均指成都王司马颖㊂据‘晋书㊃惠帝纪“,司马颖辞九锡还邺都事在永宁元年六月,时陆机仍下狱,而陆云得预邺都祖践王粹之宴,足见其时已为司马颖辟为清河内史,并未受到乃兄之事波及㊂如谓‘答孙显世“为陆云之作,则无论孙拯赠诗还是陆氏答作均难与史实相合㊂综考诗意与史实,‘孙显世赠“十章的寄赠对象只能是陆机;而‘答孙显世“的作者也只能是陆机㊂二作盖后世误收入‘陆云集“中㊂㊀㊀四㊁关于今本‘陆机集“中‘拟古“诗篇目的探究㊀㊀今本‘陆机集“中之‘拟古“诗共十二首,均自‘文选“中摭采而来㊂然钟嵘‘诗品“卷上云: 古诗,其体源出於‘国风“㊂陆机所拟十四首㊂文温以丽,意悲而远,惊心动魄,可谓几乎一字千金㊂其外‘去者日以疏“四十五首,虽多哀怨,颇为总杂,旧疑是建安中曹㊁王所制㊂‘客从远方来“‘橘柚垂华实“,亦为惊绝矣!人代冥灭,而清音独远,悲夫! [16]6知至梁代钟嵘著‘诗品“时,尚得见所谓 古诗 五十九首或六十一首,其中十四首后来㊃531㊃关于陆机四篇作品的考辨。

试论陆机诗学思想与诗歌创作的二元化特征

试论陆机诗学思想与诗歌创作的二元化特征

作者简介 : 林大志 , 文学博士 , 闽南 师 范 大 学 教 授 , 从 事 魏 晋 南 北 朝 隋唐 文学 研 究 。
第 1 期
评 价 与 西 晋 文 坛 的实 况 相 吻 合 : 一方 面 , 陆 机 着 实
取 得 了非 凡 的文 学成 就 , 为后 世 所认 同 ; 另 一 方 面 .
总 观 西 晋 一 朝 , 着 实 缺 乏 富 于 成 就 和 影 响 力 的 大 作
家 。相 比而 言 , 陆 机 的光彩 显得更 为夺 目
V o 1 . 31 No . 1
பைடு நூலகம்
J a n .2 0 1 4
试论 陆机诗学思想 与诗歌创作 的二元化特征
林 大 志
( 闽南 师范 大学文 学 院 , 福建 漳 帅 1 1 3 6 3 0 0 0 )

要: 陆机《 文赋 》 提 出“ 诗缘 情 ” 的诗 学主 张 , 其 诗歌 创作 却往 往 呈现 寡 情特 征 , 这 一 存 在 矛 盾
二陆可视为玄言诗起源比较明服务于情感表达是因情而来的因情而生的但陆确的开端61并且他的豪士赋叹逝赋吊武机的一些作品特别是拟古诗则令人感觉情与象帝文等文赋也属于玄言之作
第3 1 卷 第 1 期
2 01 4年 1月
深圳大学学报( 人文社会科学版)
S h e n z h e n U n i v e r s i t y r Hu ma n i t i e s& S o c i a l
《 文赋 》 提 出了一个 重要 诗 歌理论 主 张 : “ 诗 缘 情 而绮 靡 ” , 此论 影 响广泛 而深 远 。 一般认 为 。 “ 诗缘 情 ” 诗 学 理 论 实 现 了对 “ 诗 言志 ” 传 统 诗 学 理 论 的 大 胆 突 破 . 从 而为诗 歌创 作拓 展 了空 间。然 而 , 对 照 陆 机 本 人 的 创 作 实 践 不 难 发 现 .他 的 诗 在 情 感 表 达 方 面 往 往 并 不 成 功 . 不 少 作 品 令 人 感 觉 缺 乏 深 挚 的 情 感 内 蕴 从 而 . 这 两个 方 面的表 象结 合起来 便呈 现 出一个

论诗三十首

论诗三十首

《论诗三十首》绝句之析释《论诗三十首》绝句是元好问最有系统之论诗著作,自注:「丁丑岁三乡作.」据清施国祈《元遗山全集年谱》及清翁方纲《石洲诗话》所载,是在金宣宗兴定元年(西元一二一七年)作.按翁方纲《石洲诗话》卷七云:金宣宗兴定元年丁丑,先生年二十八岁.自贞佑三年乙亥,蒙古兵入金燕都,四年丙子,先生自秀容避乱河南,至是岁寓居三乡,在其登第之前四年.(注十六).因此为青年时期之作品.以绝句形式论诗,自来都推杜甫《戏为六绝句》为嚆矢,其后李义山《漫成五章》、苏东坡《次韵孔毅父》、戴复古(石屏)《论诗七绝十首》、韩驹、吴可的《学诗诗》都是著名的论诗绝句.元好问之后,当推清代王士祯(渔洋)《戏仿元遗山论诗绝句三十二首》、袁枚《仿元遗山论诗三十八首》比较富於文学价值和理论意义(注十七).元好问的《论诗三十首》承继了杜甫「别裁伪体亲风雅」的诗学观点,以彰显「正体」为经,以评论历代诗人为纬,交织成篇.全诗涉及的时代自汉开始,历经魏、晋、刘宋、北魏、齐、梁、唐、宋八个朝代,涉论之作家,始於曹植,终於南宋陈师道(后山).正面讨论其诗者二十五人,分别是曹植、刘桢、张华、阮籍、刘琨、陶潜、谢灵运、沈佺期、宋之问、陈子昂、李白、杜甫、韩愈、柳宗元、刘禹锡、卢仝、孟郊、李商隐、温庭筠、欧阳修、梅圣俞、苏轼、黄庭坚、秦观、陈师道(无己、后山).附论其诗者一人,是王安石.附论其论诗意见者一人,是元稹.借其文以论其诗者两人,是潘岳、陆机.借其言论以论诗者二人,分别是元结、陆龟蒙.借其所论之诗句以论诗者两人,分别是王敦、斛律金.借其人品以论诗者一人,是华歆.总共涉及三十四人.全诗对这批作家采取分论、合论、或互见之体例来论述.而且针对他们在诗歌发展史上的份量高低而有轻重祥略之别(注十八).虽然元好问在行文之间并未严格遵守时时代之秩序,整体看来,还是完整表现了古代诗歌发展览轮廓.以下即逐首试为析释:汉谣魏什久纷纭,正体无人与细论.谁是诗中疏凿手,暂教泾渭各清浑.(之一)按前半两句谓:自汉魏迄今,诗体繁多,究竟谁是正体,谁是伪体,始终无人细加评论.后半二句谓:不知谁为凿通山川之巨手,能暂时判分诗坛之清浊.这是全诗之总起,以下所论,正为疏凿之内容.由诗意看来,元好问不但以「诗中疏凿手」自任,而且表明全诗之目的在彰显诗之正体,别裁诗之伪体.诗之正体,渊源甚远,就中国之诗歌源流言,《诗经》当为一切正体之源头.而元好问所论,则自汉、魏起.曹刘坐啸虎生风,四海无人角两雄.可惜并州刘越石,不教横槊建安中.(之二)按《诗品》序尝谓:「曹刘殆文章之圣.」这是元好问论诗由曹植、刘桢起的原因.《诗品》论曹植:「骨气奇高,词采华茂」;论刘桢:「仗气爱奇,动多振绝.真骨凌霜,高风跨俗.」故本诗前半两句谓曹植、刘桢坐啸诗坛,虎虎生风,四海之内众多俊才,竟无人能与相敌.后半两句谓:西晋永嘉时期,担任并州刺史的刘琨(越石),犹有汉魏风骨,可惜生之太晚,未能并列建安诗坛,和曹刘一起横槊赋诗.刘琨诗「善叙丧乱,多感恨之词.」不但同为北人,其诗风且与元好问十分接近,因此得到元好问之推崇,可知他论诗以气骨为宗旨,赏识雄伟刚健之诗风.邺下风流在晋多,壮怀犹见缺壶歌.风云若恨张华少,温李新声奈尔何.(之三)本诗元好问〈自注〉曰:「锺嵘评张华诗,恨其儿女情多,风云气少.」可知是借《诗品》之论见出发.在元好问观念中,晋初之诗格高出齐、梁.故前半两句认为:建安诗坛之流风馀韵,在晋朝仍留存甚多,以王敦为例即可概见晋人之壮怀.据《晋书王敦传》所载,王敦酒后好以如意敲击唾壶为节,吟咏曹操之乐府,往往击缺壶口.后半两句谓:张华之诗,往往巧用文字,托兴不高,似乎缺乏风云之气.然而,持其诗与晚唐时温庭筠、李商隐言情之作相比,又将为之奈何虽然本诗为张华开脱,其实仍旧主张作诗不宜「风云气少,儿女情多.」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南窗白日羲皇上,未害渊明是晋人.(之四)本诗元好问〈自注〉曰:「柳子厚,唐之谢灵运;陶渊明,晋之白乐天.」在〈继愚轩和党承旨诗〉末章云:「君看陶集中,饮酒与归田.此翁岂作诗,直写胸中天.天然对雕饰,真赝殊相悬.」可知元氏激赏陶渊明.萧统〈陶集序〉谓渊明:「语事理则指而可想,论怀抱则旷而且真.」锺嵘《诗品》谓陶诗:「文体省净,殆无长语.」苏轼谓:「古今贤之,贵其真也.」故元好问指出陶诗谓诗语自然却万古常新,繁华落尽而显现真淳.陶渊明之胸怀朗若白日,俨然羲皇上人.渊明的诗风如此真淳自然,虽生於晋朝,无伤其为淑世之人.本诗意在表彰陶诗之自然真淳,显示元好问以「气骨」为正体之外,亦以「天然」为正体.纵横诗笔见高情,何物能浇块垒平.老阮不狂谁会得「出门一笑大江横」.(之五)按《诗品》谓阮籍诗:「厥旨渊放,归趣难求.」宋严羽《沧浪诗话》:「黄初之后,惟阮籍咏怀之作,极为高古,有建安气骨.」本诗前半则指出诗人之所以用俶诡之诗笔,寄寓渊放之情怀.实因为已无其他东西能够浇平胸中之块垒.后半两句谓:以晋人之诗才来说,被世人视为狂诞的阮籍,实际并不狂.只是这种真况谁能领会阮籍之作风,一如黄庭坚(山谷)诗句所示:「面对横在面前之大江,纵声大笑.」只不过以傲视万物的姿态发为旷放的吟咏而已.这是论「旷放」的诗风,和「气骨」,「天然」同为元好问最欣赏的正体.阮籍处身乱世,为保全性命,故作狂诞,逾越礼教,他的诗俶诡不羁,兴寄无端,其实是寄托无限的沉痛和难言的志节在其中.因此,阮籍的「旷放」,与曹刘的「气骨」,有其内在的共通性,皆为真情之流露.心声心画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高情千古《闲居赋》,争信安仁拜路尘.(之六)按扬雄谓:「言,心声也.书,心画也.」遗憾的是心声心画常常失真,因此,仅看表现於外的文章,岂能论断作者真实的人格后半两句指出晋人潘岳(安仁)当年写的《闲居赋》,显现高逸的情操,足以名垂千古;谁能相信他为了求官,见到贾谧出门,竟望著路尘而屈膝下拜呢此诗主要在讥讽潘岳文行不一,并指出文章本於性情,性情之真假,直接影响到文章品致之高低.此与《文心雕龙情采篇》云:「志深轩冕,而泛咏皋壤;心缠几务,而虚述人外;真宰弗存,翩其反矣.」所言,相互印证.慷慨歌谣绝不传,穹庐一曲本天然.中州万古英雄气,也到阴山敕勒川.(之七)按前半两句谓:汉魏歌谣中那种慷慨任气之风格,到了六朝已经断绝不传,只有北齐斛律金所唱之《敕勒歌》犹有此风.后半两句谓:大概是中原地区万古以来之英雄气慨,也传到阴山的敕勒川.本诗提及之《敕勒歌》原文如下:「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是敕勒族旧有之歌谣,极为豪莽.本诗举一实例,用以说明北朝文学的特质.唐李延寿《北史文苑传论》曾指出:「江左宫商发越,贵於清绮;河朔词义贞刚,重乎气质.气质则理胜其词,清绮则文过其意.」显然元好问赞赏北方文学之主於气质住豪壮,意在对照南方文学之流宕绮靡.沈宋横驰翰墨场,风流初不废齐梁.论功若准平吴例,合著黄金铸子昂.(之八)按《新唐书》卷壹○七〈陈子昂传〉云:「唐初,文章承徐、庾馀风,天下祖尚,子昂始变雅正.」此为全诗之所本.元好问於唐初诗人,仅推崇陈子昂.此因沈佺期、宋之问纵横驰骋於诗坛,犹不能湔除齐、梁绮靡之风.必待陈子昂承接六代风会,绍继传统,独开新途,始振起一代诗风.故后半两句谓:若论唐诗恢复正体之功劳,应依句践平吴为范蠡铸像之往例,也为陈子昂铸一座黄金塑像,以表彰他追复汉魏风骨之功.本诗指出六朝绮靡之诗风,至唐初仍然存在,始变绮靡,恢复汉魏风骨,当推陈子昂.斗靡夸多费览观,陆文犹恨冗於潘.心声只要传心了,布谷澜翻可是难.(之九)按前半两句谓:缀辞行文,斗靡夸多,徒增阅览之劳.以潘岳、陆机相较,陆机之文章,犹有较潘岳冗芜之遗憾.后半两句谓:诗文为心灵之声音,但能完整传述心意,目的已达.倘如布谷鸟之澜翻啼叫,岂有何难《世说新语文学》云:「孙兴公云:潘文浅而净,陆文深而芜.」《文心雕龙体性篇》云:「安仁轻敏,故锋发而韵流;士衡矜重,故情繁而辞隐.」此当为本诗之所本.然全诗之主眼并不在比较潘、陆之诗文,而是就潘、陆以针砭晋、宋诸家诗文之斗靡夸多.排比铺张特一途,藩篱如此亦区区.少陵自有连城璧,争奈微之识碔砆.(之十)按唐元稹於〈唐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之中,对杜甫诗之铺陈,排比、词气、风调、属对,深致赞叹之意.元好问则谓:铺陈终始,排比声律,但为诗歌创作之一途而已,推许杜甫,若局限於此,则其藩篱未免太窄.后半两句指出:杜甫自有旷世无匹之连城璧,怎奈元稹识见短浅,只识其中之碔砆杜诗之奥妙,元好问在《杜诗学引》已有说明,此诗重申杜诗为诗中之集大成,要妙难言,即如元稹,亦不能识.继前诗针砭晋、宋诸家之「斗靡夸多」,本诗又间接指斥「排比铺张」.眼处心生句自神,暗中摸索总非真.画图临出秦川景,亲到长安有几人(之十一)前半两句谓:眼目所及,必生心象,就此心象以文句表达,自能传神.若未亲临其境,只是暗中摸索,总是无法写真.清人查初白所谓:「见得真,方道得出.」正是此意.后半两句谓:杜甫在长安,秦川景物尽入题咏,真切入神,恰似张张摩写出来的《秦川图》,只是,像杜甫这样亲到长安,身历其境,刻划写真的诗人,古来能有几人.本诗指出诗歌写作,贵在身临其境,亲自体验,方能传神写真.望帝春心托杜鹃,佳人锦瑟怨华年.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之十二)按前半两句谓:望帝的春心,托附在杜鹃鸟的悲鸣中;佳人的锦瑟,激起对逝去年华的怅惘.后半两句谓:晚唐诗人李商隐诗旨的难以明了,大体与此相类.而诗家总是喜爱西昆之美好,唯独遗憾的是无人像郑玄笺注《毛诗》般,一一阐述他的义旨.按所谓「西昆」,众说纷云.宋刘攽《中山诗话》云:「祥符天禧中,杨大年、钱文僖、晏元献、刘子仪以文章立朝,为诗皆宗李义山,号西昆体.」宋释惠洪《冷斋夜话》云:「诗到义山,谓之文章一厄.以其用事辟晦,时号西昆体.」宋严羽《沧浪诗话》云:「西昆体,即李商隐体.然兼温庭筠及本朝杨刘诸公而名之也.」本诗似乎沿袭释惠洪《冷斋夜话》之观点,视李商隐诗为「西昆体」,然其所论之重心,在李商隐诗「用事深僻」,以致「诗意晦涩」也.万古文章有坦途,纵横谁似玉川庐.真书不入今人眼,儿辈从教鬼画符.(之十三)玉川庐指中唐诗人卢仝.其诗以鬼怪趋险见称於后世.就元好问〈小亨集序〉来看,元氏对於鬼怪一派,必然深恶痛绝.因此前半两句指出:自古以来,诗文创作皆有正当途径,谁像卢仝那样,恣意运笔,险怪作诗呢后半两句谓:正规的诗像楷书,往往不能让今人看入眼;别寻险径的怪诗,好比小孩涂鸦,有时反而受到世人之激赏.本诗旨在斥责卢仝诗,别寻险径、刻意鬼怪,实非诗之正途,不足为训.出处殊途听所安,山林何得贱衣冠.华歆一掷金随重,大是渠侬被眼谩.(之十四)按前半谓:人的出处进退,有种种不同,大抵听凭个性所安.幽居山林的人,那能贱视廊庙里的衣冠士呢后半两句谓:华歆见到片金,掷去不取,随即受到时人的尊重,其实不过伪装清高,以便求官觅侯.而那些崇敬华歆清高的人,结果都被自己的双眼所瞒骗.诗文之伪饰,正与此相类.这是对刻意作伪之指责.前论潘岳之「言行不符」,此则更进一步论「刻意作伪」之失,拈出华歆之故事,目的不在批判华歆之人品,而是借此说明诗歌创作不能作伪.笔底银河落九天,何曾憔悴饭山前.世间东抹西涂手,枉著书生待鲁连.(之十五)按前半两句谓:李白诗笔洒落,境格旷远,正如其诗所示:「好比银河洒落九天.」何尝作过「饭颗山前」讥诮杜甫之劣诗后半两句谓:世间还有一些东抹西涂的论者,批评李白在中原扰扰之际,欲借永王璘之力量以建奇功.这又一种书生功利之见,诬枉像鲁仲连这一流的高士.本诗评论李白诗境格旷远.世俗失察,竟以不实之作相诬,书生功利之见相枉.切切秋虫万古情,灯前山鬼泪纵横.鉴湖春好无人赋,「岸夹桃花锦浪生」.(之十六)按前半两句谓:自古抒哀伤之情,皆凄切如秋虫之悲鸣;写苦境之作,亦若灯前山鬼之落泪.实因哀苦易於撼动人心,比较讨好.此盖针对晚唐李贺所作之评论.后半两句谓:像太湖春景的朗丽,就鲜少有人能写得好,只有李白:「岸夹桃花锦浪生」,堪称古今独步.此又进一步引李白诗为例,暗示李贺「幽冷哀激」之诗格,不及李白之「高华俊伟」也.切响浮声发巧深,研磨虽苦果何心;浪翁《水乐》无宫徵,自是云山《韶》,《濩》音.(之十七)按前半两句谓:沈约「前有浮声,后须切响」之说,的确深入发掘诗歌声律的奥秘,其研究创发之工夫,固然应予肯定,但是,这种人为声律果真值得用心吗后半两句谓:试看唐元结《水乐说》:本无宫徵之音响,却也自成云山间自然的雅乐.这是元好问反对人为声律之主张,因为他论诗主天然,诗歌中本有天然的声调,比起人为刻意之声律,更为可贵.东野穷愁死不休,高天厚地一诗囚.江山万古潮阳笔,合在元龙百尺楼.(之十八)按前半两句谓:孟郊喜欢以穷困愁苦作为诗歌题材,至死如此.处身在高天厚地之间,却自囿於苦吟,不啻诗中囚徒.后半两句谓:试看韩愈自潮州还朝后之文章,与江山同其不朽.韩孟相比,韩愈应居陈元龙高卧的百尺楼上,高下岂可同日而语本诗指出韩、孟虽齐名,孟郊之穷愁实不堪与韩愈雄奇相提并论.万古幽人在涧阿,百年孤愤竟何如.无人说与天随子,春草输赢较几多.(之十九)按本诗前半谓:万古以来,不知多少高士幽居涧阿,未能显扬於世.其一生的孤愤,如何抒解唐代诗人陆龟蒙〈自遣诗〉云:「无多药圃在南荣,合有新苗次第生.稚子不知名品上,恐随春草斗输赢.」曾以名品药草和一般青草作喻,谓稚子不知珍惜,恐将明品药草持与一般春草共斗输赢.后半二句惋惜无人告知陆龟蒙:诗之品秩何独不然高低之比较,能有几多差别亦惟务实略名而已.本诗指出诗名之高下,无关乎诗之实质.如陶诗不为六朝人所贵,却大重於后代,即为实真名虚之例证.是以高人才士,励品为诗,应以实质为重,无须措意於声名品秩之高低.谢客风容动古今,发源谁似柳州深.朱弦一拂遗音在,却是当年寂寞心.(之二十)元好问自注:「柳子厚,宋之谢灵运.」前半两句谓:谢诗之风神,映照古今.渊源於谢灵运之诗人很多,然而谁能比柳宗元所得更为深切呢以柳诗接谢诗,清人查初白誉为「千古特识.」又谢灵运〈斋中读书诗〉前四句云:「昔余游京华,未尝废丘壑;矧乃归山川,心迹双寂寞.」最能突显谢客之心境.而柳宗元自王叔文党失势,贬邰州、永州、柳州,窜逐荒疠,自放山泽,悲恻抑郁,一寓於山水诗文.其寂寞不遇,实与谢灵运相同.故后半两句谓:柳诗正如拂动朱弦的瑟,一唱三叹的遗音彷佛犹在.这种冷寂的诗境,正象徵谢灵运当年的心境.窘步相仍死不前,唱无复见前贤.纵横正有凌云笔,俯仰随人亦可怜.(之二十一)按前半两句谓:作诗若窘束步履,一仍旧贯,至死不敢超越,就如后世的唱之作,见识不到前贤作诗的真性情.后半两句谓:作诗应秉持凌云之笔自创新格,若只能俯仰步趋,那也未免太可怜了.本诗指出诗人应自创新格,不当窘步因袭.都穆《南濠诗话》云:「东坡云: 诗须有为而作. 山谷云: 诗文惟不造空强作,待境而生,便自工耳. 予谓今人之诗惟务应酬,无怪其语之不工.」古人和诗,初不拘体制,后有「用其韵」,「次其韵」,雕镂过甚,扭曲性情,毫无情趣可言.由此可知,本诗旨在讥议宋人唱之风.皮述民先生另有一说,认为是论宋初西昆馆阁诸公.(注十九)奇外无奇更出奇,一波才动万波随.只知诗到苏黄尽,沧海横流知是谁(之二十二)按前半两句谓:诗歌写作之出奇变化,往往是在似乎无奇可变之处,竟然更出奇笔.这种状况有若波涛流动,一波才动,万波腾涌.后半两句谓:从过去历史来看,只知诗歌发展报到苏轼、黄庭坚,变化之妙,已臻极致,后世随风而靡,变本加厉,驯致如沧海之横流.始作俑者,岂非苏黄本诗是论诗歌出奇变化之妙,至苏黄已臻极致;末流无此才调,效其放逸,不免逾矩.曲学虚荒小说欺,俳谐怒骂岂诗宜今人合笑古人拙,除却雅言都不知.(之二十三)按前半两句谓:正如乡曲之学,虚诞不实;小家珍说,往往欺人.以俳谐的态度、怒骂的口吻作诗,难道适宜以俳谐作诗,杜甫、李商隐、苏轼皆所不免.《沧浪诗话》尝云:「学诗先去五俗:一曰俗体,二曰俗意,三曰俗句,四曰俗字,五曰俗韵.」又论进代诸公诗云:「其末流甚者,叫噪怒张,殊乖忠厚之风,殆以骂詈为诗.」可见宋人不乏俳谐怒骂之作.后半两句谓:当代却不乏如此写诗者,难怪会取笑古人迂拙,认为古人除了雅言之外,其他一概不知.则进一步指出当代不辨古雅,步趋俚俗之失.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晚枝.」拈出退之《山石》句,始知渠是女郎诗.(之二十四)按前半迳引秦观(少游)《春日》诗原句.元好问〈拟栩先生王中立传〉云:「予从先生学,问作诗当如何.先生举秦少游〈春雨诗〉(按:应作〈春日诗〉,下同).云: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晚枝. 此诗非不工,若以退之芭蕉叶大栀子肥之句校之,则〈春雨〉为妇人语也.破却工夫何至学妇人」则好问此论袭自王中立.本诗指摘秦观纤巧靡弱之作,与韩愈豪雄奇崛之作相比,简直是女子诗.前面已指出张华之风云气少,温、李之儿女情多,至秦观之纤巧靡弱,真可谓每下愈况,故悬为诗家之大戒.乱后玄都失故基,看花诗在只堪悲.刘郎也是人间客,枉向春风怨兔葵.(之二十五)此针对刘禹锡两首题咏玄都观桃花之作而发.按刘禹锡〈元和十一年自朗州召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诗〉云:「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裏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对此,元好问的评论是:战乱之后的玄都观,已失旧有的规模,刘氏题咏的看花诗虽在,却只能抒发官场后进皆已贵显之悲怨.又刘禹锡大和二年又作〈再游玄都观诗〉云:「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今何在前度刘郎今又来.」对此,元好问的评论是:刘禹锡自己也是一个人间过客,却昧於代谢之理,重游玄都观发现已无桃树,只有兔葵等物摇曳於春风之时,他二度题咏,则是枉向春风怨刺兔葵了.从整体诗意来看,元好问旨在提出:「怨刺之作要切当事理,不可漫无限制」的看法.金入洪炉不厌频,精真那计受纤尘.苏门果有忠臣在,肯放坡诗百态新.(之二十六)苏轼才雄气逸,胸襟超旷,所作若不经意而出,而淳洁精真,兼备众长.元好问以为:苏轼之作,有如金入洪炉,冶鍊不厌其繁,精真方止,不允纤尘污染,故能如是.后半两句谓:苏诗取材极博,不免变眩百怪.苏门弟子,果有忠直之臣,岂肯听任东坡百态俱备,万古常新,却无一人能嫡传光大.按苏门之中,无论是张耒、晁补之、秦观、黄庭坚号「苏门四学士」;或合陈与义、晁冲之为「苏门六学士」,皆本其才学体性,各擅所长,终与苏诗不尽相类.因此,本诗论及苏轼及苏门弟子,谓苏诗如百鍊纯金,备俱众美,门下难以绍继.百年才觉古风回,元佑诸人次第来.讳学金陵犹有说,竟将何罪废欧、梅.(之二十七)诗谓宋初诗坛沉溺於「西昆体」,渐失本真;百年之后,始觉醒而回复古风;於是元佑诸家次第兴起,这是欧阳修、梅尧臣倡始的功劳.按欧阳修作诗步武韩愈,以气格为主,善用古文章法,气格情韵,皆有足观.梅尧臣覃思精微,深远闲淡,自成一家.就诗论诗,欧梅具为古雅正体,不可轻废.而王安石诗用意深切,律度精严.虽健拔有奇气,然至暮年方妙.欧、王同为宋代庆历以后之大家,然元好问似较拥欧,故后半两句谓:后人讳学王诗犹可理解,何以欧、梅一并毁废呢本诗指出欧、梅恢复古雅之正体,为苏、黄之前导,其功不可抹杀.古雅难将子美亲,精纯全失义山真.论诗宁下涪翁拜,未作江西社里人.(之二十八)按前半两句谓江西派之诗作,论古雅难谓与杜甫相近,论精纯又全失李商隐之精真.玩诗意,乃以「古雅」称颂杜甫;以「精纯」称颂李商隐.而江西诗社中人已难望其项背.故后半两句谓:论诗至此,宁对黄庭坚下拜,亦不愿作江西社中人.按江西诗派是宋朝南渡之后的大宗派,以上追古雅力避凡近为主要目标.但因承继黄庭坚奇崛拗劲之诗格,运用夺胎换骨之手法,刻意於字句之奇,隶事用典之巧.於是人工过深,凋损天趣,尽失古雅精真,此乃元好问批判江西诗社的原因.但是黄庭坚诗源自杜、韩,别创奇崛之诗格,於诗仍为正体,故元好问愿意下拜,以示崇敬.池塘春草谢家春,万古千秋五字新.传语闭门陈正字,可怜无补费精神.(之二十九)「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是谢灵运〈登池上楼〉诗之名句.描写春意骀荡,却不假绳削,自然成文.此五字虽经万古千秋,仍然光景常新,故元好问特地徵引,称许一番.然而谢灵运之作风,其实十分重视雕镂,《文心雕龙明诗篇》所谓:「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情必极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追新.」正可一字不易,移以论谢.至宋代,陈师道作诗重视人巧,浑忘天然.尤其卧思呻吟,闭门觅句,被后世引为趣谈.其为诗之刻意,与谢灵运实有若干相似之处.因此后半两句谓:假使陈师道起死回生,一定要传话给他:闭门觅句的苦吟,对於诗道毫无助益,可怜他只是徒耗精神.元好问论诗主自然,故以谢灵运清新自然之诗句相对照,彰显陈师道之缺失.撼树蜉自觉狂,书生技痒爱论量,老来留得诗千首,却被何人较短长.(之三十)前半两句谓:评论古人诗作优劣得失,犹如蜉想要撼动一棵大树,自觉十分狂妄.原因总是书生技痒,喜欢论量高下.按韩愈〈调张籍〉云:「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不知群儿愚,那用故谤伤, 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可见元好问用韩诗,自嘲猖狂.后半两句谓:等到老死之后,或许留下千首诗歌,则不知将由何人校论短长.本诗是全篇总结,以为自作亦将为后人所论量.。

陆机诗歌试论

陆机诗歌试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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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地 全 面 地 进行分 析 考 察 方 能 得 出 正 确 的 令 人 信服 的 结 论 来 否则 其 人 虽 已 作古 其 魂未必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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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于 曹植
和 谢灵 运 文 学 史论 家 一 般是 比 较 充分 地 予 以 肯 定
的 然 而 对 于 太康 之 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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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的 陆机 却多 是持 否 定
葛 洪 与 陆 机 生 活 年 代相 距 不远 可 以 肯 定 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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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 而 内容 贫乏 思 想境 界 空 虚 狭 窄 便 是 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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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陆 机 所 作诗 文 远 不 止 现 存 的 数 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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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就 现 存诗
本逐 末 了峨

篇来说 陆机诗 歌 表 达 了一 个 与 时代 紧 密 相 关的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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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 无越 畔 语 无 滋 幅 造情 既 浅 抒 响 不 高 … … 乃 敷
旨浅庸 性情 不 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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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德潜 亦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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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 衡 以名 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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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 这就是社 会 的 黑 暗 恐怖 文 士的 优 生 恐惧 应 该 说 这是 继 承 了 正 始 之 音的余 响 的
( 一 ) 被通 人 京难辞亲
陆机 诗 内 容 贫 乏 无 非 是 士 大 夫 的 一 般 感 他 (指 陆机

终 日 无 所 用 士 大 夫 吟 风 咏 月 伤 花 怨草 之 辈 的 无 病呻 吟 他 流 露 出 的 性情 也 决非 矫 揉 造 作者 所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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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机诗歌的拟古与雅化

陆机诗歌的拟古与雅化

54陆机诗歌的拟古与雅化刘 朔 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摘要:陆机是西晋太康、元康年间最重要的诗人之一。

他才气颇高,《文选》将其视为最优秀的诗人,《诗品》亦将其列为上品。

在陆机的诗歌中,拟古诗是其代表性作品,包括仿拟汉魏古诗及乐府古诗。

而他的拟古创作,与西晋诗歌的雅化拥有着趋同性。

关键词:陆机;拟古;拟乐府;雅化魏晋时期,“古诗”还是一个相对比较模糊的概念,古诗作品也相对散乱,未经过专门的整理。

而活跃于西晋太康、元康年间的陆机,较早地关注了这一课题,并成规模地展开了“拟古”的创作实践,是古诗接受史上的第一个重要人物。

一钟嵘在《诗品》开端论古诗时言“其体源出于国风。

陆机所拟十四首。

文温以丽,意悲而远。

惊心动魄,可谓几乎一字千金!”[1]钟嵘所记十四首,如今可见的为十二首[2]。

另萧统编《文选》,始有“古诗十九首”,而现存陆机所拟的十二首,与之竟有十一首重合。

陆机之时尚无“十九首”之说,而这重合的十一首,大概是陆机与萧统跨越时空的共识了。

拟古十二首的显著特点,就是几乎句句对应原诗,将具体的意象置换为同类或相似,而主题大致保持不变。

试以《拟涉江采芙蓉》与原诗进行对比: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佚名《涉江采芙蓉》[3]上山采琼蘂,穹谷饶芳兰。

采采不盈掬,悠悠怀所欢。

故乡一何旷?山川阻且难。

沉思锺万里,踯躅独吟叹。

——陆机《拟涉江采芙蓉》[4]可以看出,陆机所拟之诗,于外在形式上完全遵从原诗。

五言八句,每一句中的意象都是对应的。

“涉江”变为“上山”,“芙蓉”变为“琼蘂”,“兰泽”变为“穹谷”,“芳草”变为“芳兰”,连句式都是一样的。

而从第三句起,陆机又不再完全照搬古诗的形制,而改为“意同而形非”。

第三四句表达“采摘了鲜花,怀念起远人”的意义;第五六句表达“回乡的路途是多么遥远”;末两句则表达“思念而不见”的感伤之情。

如此精细、工整、严密的模仿,使得陆机成为“拟古”史上的第一家。

论六朝诗歌中的士族意识

论六朝诗歌中的士族意识

论六朝诗歌中的士族意识——试以陆机、谢灵运为例[摘要]:士族意识是指士族文人围绕着显赫家世,在诗文中所表现出来的对自己祖宗功勋的热情歌颂、及其对自己高贵的出身所表示出来的自豪感和优越感。

士族意识主要通过家族情结、乡曲之思、功名意识等方面的内容表现出来。

在诗歌中表现士族意识是魏晋南北朝文学中的重要现象之一。

士族意识发源于屈原、曹植诗歌中的贵族意识,东汉末年蔡邕的《祖德颂》等文开启了用诗赋表现士族意识的先河。

陆机诗歌第一次深刻地表现了家族情结、乡曲之思、功名意识等士族意识的各个方面。

其在士族意识的发展过程中直接开启了谢灵运等诗人诗歌中的门第观念。

[关健词]:士族意识陆机门第观念谢灵运所谓士族即中古时代的门阀大族。

史学界的研究表明,士族的前身是东汉末的大姓名士,士与宗族的一体化萌生了士族。

①钱穆先生指出:“门第在东汉时已渐形成。

……‘累世经学’与‘累世公卿’,便造成士族传袭的势力,积久遂成门第”。

②士族势力在两晋时进入兴盛阶段。

东晋时更与皇权结合形成了门阀政治。

直至初唐时期门阀士族势力才逐渐衰亡。

中古士族在政治上与政权关系密切。

在经济上占有大量的庄园,在文化上引导社会文化学术思潮,在文学上引领时代审美时尚。

林继中教授认为:在士族确立的主要依据官爵、婚姻、文化教养三要素中,文化教养是士族形成的内部条件,可见其在构建士族文化的过程中尤为直接。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多数文人,均出自士族家族,而“二陆”、“二谢”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士族的形成以其是否具有相当的文化素质为条件,对于寒门子弟而言,哪怕你政治、经济上再有实力,但在文化上粗鄙不堪,也是不能成为士族的。

魏晋南北朝之际,士庶界限十分严格。

在这个问题上,士大夫掌握着很大的决定权。

平民出身的人,即使立了大功,获得了高官厚禄,但不得士大夫允准。

仍不能算是士人,连皇帝的意见有时也难于决定。

最有名的是南朝宋路琼之的例子。

《南史·王弘附王僧达传》载:“黄门侍郎路琼之,太后兄庆之孙也,宅与僧达门并。

陆机《文赋》疑难问题解答

陆机《文赋》疑难问题解答

陆机《文赋》疑难问题解答1(学习陆机《文赋》要掌握哪几点,陆机的《文赋》是我国古代文学理论批评史上的一篇名作。

它着重探讨了文学的内部规律,第一次全面系统地研究了文学创作的基本理论。

《文赋》是用骈赋形式写成的,对于现在的读者有较大的阅读困难,因此,我们应该在注释的帮助下认真阅读原文,不仅要从字词句上读懂,更要体会理解它在文学理论批评上的内涵。

请注意掌握:一、文学创作的构思,特别是关于文学创作的想像问题;二、各类文体的特征及其艺术风格;三、创作过程的具体表现技巧;四、文学作品艺术美的标准;五、《文赋》的影响。

2(《文赋》对文学创作的构思有些什么论述,《文赋》的中心是论述了以构思为主的创作过程。

1、构思前的准备:着重强调了玄览、虚静的精神状态和知识学问的丰富积累两方面的内容。

《文赋》开篇就说:"伫中区以玄览,颐情志于典坟。

""玄览"与虚静意思相同,即是排除纷扰,全神贯注地进入创作状态,而"典故"就是指积累丰富的学养,这样构思活动才能顺利展开。

2、构思活动的情状:《文赋》生动地描绘了构思活动的情状;首先要进行丰富的想象活动,想象活动超越时空,无限丰富和广阔,所谓"精骛八极,心游万仞"。

情与物在想象过程中的结合,是艺术构思的心然结果。

当艺术意象在作家的思维过程中形成以后,就要用语言文字作为物质手段,使它具体地呈现出来。

为了寻找最精彩的、最能充分表现在构思中形成的艺术意象的语言文字,就要"倾群言之沥液,漱六艺之芳润",上天下地去寻找。

并且,这语言文字还要具有独创性。

3、灵感在构思中的作用:陆机认识到灵感的作用,认为灵感不是人力所能左右,而应顺乎自然。

3(陆机《文赋》的文体论的内容是什么,"诗缘情而绮靡"说的具体内涵是什么,《文赋》把文体分成十类:即诗、赋、碑、诔、铭、箴、颂、论、奏、说,并且认为,不同的文体有不同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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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陆机的诗歌安海民1(青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青海西宁810008)【摘要】陆机是西晋文学的代表作家,唐以后对陆机诗歌的评价多持否定态度,此种认识影响了现当代的几部文学史的编写。

因此,如何重新评价陆机诗歌的艺术特色与成就,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重要任务。

诗歌之要素,主要乃在于其所具有的一种感发之生命,因此衡量诗的重要标准,便当以其所传达的感发生命之质量,及其所传达的效果之优劣为根本依据。

本文据此并结合文本探讨了陆机诗歌的艺术特色与取得的成就。

【关键词】陆机;陆机诗歌;艺术特色与成就陆机被称誉为“太康之英”,受到了其时代的推崇,然自唐代否定六朝文学起,陆机及其诗歌创作往往遭到评论家的诟病,如宋人张戒《岁寒堂诗话》云:“建安陶阮以前诗,专以言志;潘陆以后诗,专以咏物……,雕镌刻镂之工日益增,而诗人之本旨扫地尽矣。

”[1]明王世贞《艺苑卮言》云:“陆士衡之‘来日苦短,去日苦长’,……语若卑贱,而亦实境所就,故不忍多读。

”又云:“若陆机《辨亡》、傅玄《秋胡》……令人一见匿笑,再见呕秽,皆不免为盗蹠、优孟所訾。

”[2]清沈德潜《说诗晬语》:“士衡旧推大家,然通瞻自足,而绚采无力,遂开出排偶一家。

降自齐、梁,专攻对仗,边幅复窄,令阅者白日欲卧,未必非陆氏滥觞也。

”[3]此种观点一直延续到现当代,几部流行的文学史著作中,更是将陆机的诗歌目为形式主义代表,加以否定与鞭挞,即就是新近出版的袁行霈主编的《中国文学史》而言,在论述陆机时也认为:“西晋诗坛以陆机、潘岳为代表,讲求形式,描写繁复。

辞采华丽,诗风繁缛。

”[4]因此,作为西晋太康文学的代表作家陆机,其诗歌创作到底有何特色与成就,仍有继续研讨的必要,笔者不揣简陋,撰此文就此问题试加探讨,以就正于方家。

一据金涛声点校的《陆机集》所载,现存陆诗有九十首﹙辑录的佚诗不计﹚,其中,乐府诗四十八首,拟古诗十二首,公宴、赠答、招隐等徒诗三十首。

综观陆诗,我们将其表达的思想情绪概括为以下几个方面:1.描写统治者的功德和同僚友朋的诗酒唱和。

如《皇太子宴玄圃宣猷堂有令赋诗》一首,描写西晋承魏祚,统一天下,宅京洛阳,惠承武隆,笃生太子,陆机以远方小臣侍奉太子一事。

其中,“时文惟晋,世笃其圣。

钦翼昊天,对扬成命。

九区克咸,讴歌以咏,皇上纂隆,经教弘道。

于化既丰,在工载考。

……”这是对统治者功德的歌颂。

再一首是关于元康三年(293年)冯文罴迁斥丘令事的,诗中叙述详瞻。

其中,“阊阖既辟,承华再建。

明明在上,有集为彦。

奕奕冯生,哲问充迪。

……”不乏对冯文罴的益美之辞。

如此颂德、唱1【作者简介】安海民(1964-- ),男,甘肃秦安人。

青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青藏高原文化研究所副所长,副教授,主要从事两汉魏晋南北朝文学、青藏高原文化研究。

和之作,在魏晋诗坛亦有不少。

今存陆机诗中尚有《皇太子赐宴》、《答潘尼》、《赠冯文罴》、《赠顾交阯公真》、《祖道毕雍孙刘边仲潘正叔》等。

2.叙述日常生活和抒发日常情感的。

通过初步统计我们发现,陆诗中出现次数最多的词语是“悲”(30多次)、“思”(20多次)、叹(15次以上),这些词语均与日常思想感情有关。

我们的研究还发现,陆诗抒写最多的不是颂德、唱和,而是叙述日常生活和抒发日常情感的占了相当大的比重。

这种情绪具体表现在离愁别绪中交织着深沉的乡思、亲友手足之情。

陆机远离水乡吴都,到京洛出仕,实为婴时牵网。

离愁别绪,不绝如缕。

请看:﹙1﹚行矣怨路长,惄然伤别促。

(《赠弟士龙》)﹙2﹚感物恋堂室,离思一何深。

伫立慨我叹,寤寐涕盈衿。

(《赴洛二首》之二)﹙3﹚东南有思妇,长叹宠幽闼。

游宦久不归,山川修且阔。

离合非有常,譬比弦与舌。

(《为顾彦先赠妇二首》之一)例﹙1﹚写兄弟间的离情别绪。

例﹙2﹚写别妻时离思。

例﹙3﹚,据曹道衡先生的论证:此诗为虚拟之作,他说:“诗的主要内容无非是相思之情。

”《陆机集》中还有《为陆思远妇作》、《为周夫人赠车骑》等,也主要抒发了夫妻间的离情别绪。

至于陆诗中的拟古诗,历来意见不一,我们仍同意曹道衡先生的观点:“拟古诗虽然亦步亦趋地模仿原诗,却也时时流露出诗人远离家乡、思念亲人的情绪。

”[5]要之,陆诗于离情别绪里,展现着一种深深的乡曲之思、亲友手足之情。

具体而言:﹙1﹚乡曲之思。

陆机生于江南吴国世族大家。

在他20来岁时,晋军逼近建业,吴主孙皓投降。

吴亡后,他在家乡华亭闭门读书、创作长达10年,晋武帝太康十年(289年),朝廷下诏书征辟陆机兄弟入洛。

入洛出仕一事,对他后来的政治生涯及其诗歌创作均产生了重大影响。

据《晋书·武帝纪》载:(晋武帝太康十年,即289年),令内外举清能,拔寒素。

以及陆机《与弟清河云诗·序》云:余弱年夙孤,与弟士龙衒侐哦丧庭,续忝末绪。

会逼王命,墨絰即戎。

时并萦发,悼心告别,渐历八载,家邦颠覆。

用知陆机入洛出仕,是州郡催逼上道,迫不得已而为之,“故二陆一生思归,不乐北土,情有由矣。

”[6]由于国破家亡、被迫入洛出仕而远离家乡、地域风俗殊异、政局动荡不安、大志难遂、仕途坎坷等多重原因,陆机到了洛阳后,深深的乡曲之思一直在萦绕着他,亦为清理中的事。

诗人离家赴北,缘物生情,便发为思乡之诗。

如:一见清水之源,就想起山水之美的家乡:“余固水乡士,抱轡临清渊。

戚戚多远念,行行遂成篇”(陆机《赠尚书郎顾彦先》二首之一)。

在《赠从兄车骑》一诗中,他这样写道:孤兽思故薮,离鸟悲旧林。

翩翩游宦子,辛苦谁为心。

仿佛谷水阳,婉娈昆山阴。

营魄怀兹土,精爽若飞沈。

寤寐靡安豫,愿言思所钦。

感彼归途艰,使我怨慕深。

安得忘归草,言树背与襟。

斯言岂虚作,思鸟有悲音。

孤兽离鸟,尚思故薮旧林,何况人乎?北上游宦的艰辛,使诗人更加怀念家乡的山山水水,“营魄怀兹土,精爽若飞沈。

寤寐靡安豫,愿言思所钦。

”足见诗人思乡之深切。

再如,诗人遇到大雨倾注时,有诗《赠尚书郎顾彦先》云:朝游游层城,夕息旋直庐。

迅雷中霄激,惊电光夜舒。

玄云托朱阁,振风薄绮疏。

丰注溢修霤,潢潦侵阶除。

停阴结不解,通衢化为渠。

沉稼湮梁颖,流民斥荆徐。

眷言怀桑梓。

无乃将为鱼。

看到洛阳“沈稼湮梁颖,流民斥荆徐”时,首先想到的是家乡的人民,“无乃将为鱼”!这又是何等深厚的感情。

而一听到故乡的消息,便“抚膺携客泣,掩泪叙温凉。

借问邦族间,惻怆论存之。

”(《门有车马客行》)则更是仁者之心的自然流露。

同时,我们的研究还发《思归赋·序》现:陆诗思乡之情与大志难遂、仕途坎坷联在一起,从而大大加重了乡情的分量。

云:余牵役京室,去家四载,以元康六年冬取急归。

而羌虏作乱,王师外征,职典中兵,与闻军政。

惧兵革未息,宿愿有违,怀旧之思,愤而成篇。

此既是陆平原诗情的表白,又是乡曲之思之所以深厚的明证。

﹙2﹚亲友手足之情。

《与弟清河云诗·序》云:余弱年夙孤,与弟士龙衒衅丧庭,续忝末绪。

会逼王命,墨絰即戎。

时并萦发,悼心告别,渐历八载,家邦颠覆。

凡厥同生,凋落殆半。

收迹之日,感物兴哀,而士龙又先在西,时迫当祖载,二昆不容逍遥,衒痛东徂,遗情西摹。

故作此诗,以寄其哀。

又,《叹逝赋·序》云:昔每闻长老追计平生同时亲故,或凋落已尽,或仅有存者。

余年方四十,而懿亲戚属,亡多存寡;昵交密友,亦不半在。

或所曾共游一途,同宴一室,十年之外,索然已尽。

以是思哀,哀可知矣!又,《愍思赋·序》云:予屡抱孔怀之痛,而奄复丧同生姊,衔恤哀伤,一载之间而丧制便过。

故作此赋,以纾惨恻之感。

这种至深的哀感,这种耶稣、释迦般的悲天悯人,体现着晋人的“一往情深”。

据《晋书》所载,与陆机有交往的顾荣、张士然、冯文罴、潘尼、戴若思等,他们之间都能推诚置腹,互相提携,成为昵交密友。

这种友情在陆机诗中历历可见。

如陆机与乡人顾荣,同在尚书省任职,曾遇暴雨不得相见。

陆机便作《赠尚书郎顾彦先二首》以叩问,其中第一首写道:与子隔萧墙,萧墙阻且深。

形影旷不接,所托声与音。

音声日夜阔,何用慰吾心。

一墙之阻,形影之旷,阔别之情,跃然纸上。

又如,顾秘上任交州刺史,临行前陆机作诗寄语云:顾侯体明德,清风肃已迈。

发迹翼蕃后,改授抚南裔。

伐鼓五岭表,扬旌万里外。

远绩不辞小,立德不在大。

高山安足凌,巨海犹萦带。

惆怅瞻飞驾,引领望归旆。

希望他在交州刺史任上能有所建树,可谓寄人以徳音之言。

再如,与陆机同为太子洗马的冯文罴,分别之际,朋友之情更切,“慷慨谁为感,愿言怀所钦。

”(《赠冯文罴》)长相忆,莫相忘,不正是友谊的表白吗?陆诗中的友情尚且如此,而手足之情更是动人肺腑!陆机的同胞兄弟,有晏、景、玄、云。

据《晋书·武帝纪》载:“王戎、(王)睿又克夷道、乐乡城,杀夷道监陆晏,水军都督陆景。

”陆机在其后来的诗文中,每回忆起“凡厥同生,死亡殆半”时,便有家亡国破之痛,懿亲戚属惨恻之感。

《与弟清河士云》(其一)诗有云:昔我斯逝,兄弟孔备。

今余来思,我凋我瘁。

昔我斯逝,族有余荣。

今我来思,堂有哀声。

我行其道,鞠有茂草。

我履其房,物存人亡。

抚膺涕泣,血泪彷徨。

姜亮夫先生评此诗时说:“此诗自序身世,悲懿亲之丧亡,感时序之不待,思骨肉之离合,痛人生之多艰,而兄弟怡怡之情,至为深切。

……盖父既早逝,国亦瞬亡,然花亭十年,依懿亲以自怡,及北上入京,时更八祀,家多危难,姑姊见背,先业全隳,所遗惟兄弟相守,故其言辞凄楚。

而孔怀之情益笃矣。

”[7]的确,陆氏兄弟间的孔怀之情,诗歌里时时显现:饮饯岂异族,亲戚弟与兄。

婉娈居人思,纡郁游子情。

(《于承明作与士龙》)揔轡登长路,呜咽辞密亲。

(《又赴洛道中二首》之一)离别时呜咽哭泣,难舍难分,俱见其手足之情的深切。

﹙3﹚人生忧患意识的流露。

在陆诗里继续吟唱着一个汉末魏晋以来极为普遍的主题:基于人生忧患而发的人生感叹。

“汉末魏晋六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苦痛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

”[8魏晋人对人生的思考、感叹,苦难的社会现实是其基础,精神领域的自由与解放是其条件。

陆机亲身体验过吴亡的伤痛,也看到了同胞骨肉晏、景如何沦为战争的牺牲品;洛阳求仕,目睹了司马氏集团内部的腐朽与荒淫,历经了杨、贾争权的政治恐怖,……这些均为陆机诗赋里人生忧患意识奠定了客观的现实基础。

这种由动荡社会现实而触发的人生的忧患意识,对陆机诗歌的基调产生了重要影响。

当代研究者认为,魏晋诗歌这种对生死存亡的高度重视,对人生短促的感叹,从建安一直到晋宋,从中下层到皇家贵族,在相当大的时空中弥漫着,成为了整个时代的典型音调。

我们说陆机诗歌中的人生忧患意识是晋代典型音调的一个典型。

例如:天道夷且简,人道险而难。

体咎相乘蹑,翻覆若波澜。

(《君子行》)寄世将几何,日昃无停阴。

前路既已多,后途随年侵。

(《豫章行》)淑貌色斯升,哀音承颜作。

人生诚行迈,荣华随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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