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禅与中国文人画
浅谈宋代文人画的艺术特色

三 宋代文人画的艺术特色
(一) 离形得似 寓心于物
正如黄休复《益州名画录》 云:“用笔精致不谓之工,傅采炳缛不谓之丽”,只有 “观乎象而忘象,意先自然,始可品绘工于彀中,揖画圣于 “方外”。“意”的表现在绘画中受到重视,甚至得意而忘象,没有形的约束,绘画思想更加自由、绘画表现更 加彻底、绘画风格更加多样、绘画题材更加宽广,绘画由对外部世界的关注转向对内部精神的追求,绘画的功用由唐代的“存教化,助人伦”转向了“怡情”“适性”,画家们的创作动机由对现实世界的描绘转向了自我表现,自我抒发,自我欣赏.苏轼曾曰:“诗不能尽,溢而为书,变而为画”“文以达吾心,画以适吾意而已”文人画以其特有的立意,以借物寓心的方式形成抒发个性的创作高潮,由于“逸”得到宋代文人画家及论者的推崇,阐发,“逸”从心态上又被提升到文人画最为根本的人品。文人画的一个特点是画的精神,熟练的技巧似乎只是必然的副产品,它的最终目标是完美人格,净化心灵。如李公麟,苏轼,文同、米芾等文人画家的诗文书画活动非常活跃,频繁。他们都有精深的文化修养和书法造诣,绘画多为寄兴抒情之作,反对过分拘泥形似的临摹,艺术上力求洗去铅华,而趋于平淡素雅,力求天真清新的风格。“能文而不求举,善画而不求售”的精神,道出了人格之高为文人画家之本。文人画作品的优劣取决于人品。如秦烩、蔡京的文学书法皆是精品而终于被历史所湮灭,其原因就在于“其大节有亏,其余技更一钱不值矣”。正因为如此,与前代不同,宋代文人画的创作题材尤其偏重于水墨山水树石及花卉。画家十分追求主观情趣的心理表现。
中国山水画史上的画僧与禅画

中国山水画史上的画僧与禅画在中国山水画千余年的发展过程中,历代山水画家将自然物象中的山川河岳诸景与画家对自我心性相观照,在创作实践中日益注重对自然精神和生命本原的探索,这既寻源于山水画萌芽之际佛教思想的渗入,亦得益于特殊画家群体——画僧的出现与以佛家思想为依托、以绘画为手段去体悟佛学的禅画的的发展。
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南朝,佛教徒、山水画家宗炳在其山水画论《画山水序》中就指出登临山水的目的是“澄怀味象”、从山水中领悟佛性,而“应目会心”的创作过程之结果便是力求达到“神超理得”的顿悟境界,作为创作主体的画家便是通过有形的山水去捕捉无形的神和理,并用绘画的方式把它们再现出来。
画僧和禅画便是这种创作心态影响下的产物。
自唐宋以来,当山水画日渐成为中国绘画的高峰之际,山水画僧在这个潮流中以其特殊的艺术个性立于画史,为后世的山水画创作提供了更加丰富的参照系。
山水画界的特殊群体——画僧画僧兼有画家和僧人双重身份。
在中国山水画史上,曾涌现出不少著名的僧人画家,清初的“四僧”甚至代表了明末清初文人画的高峰,影响及於当代。
近代则有虚谷,后有弘一法师,这二位都是历尽繁华,归返寂寞。
据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记载,唐代著名的山水画僧除了唐代中期的道芬及其弟子宗偃,还有稍晚于道芬的画僧智晖、道玠;晚唐的画僧江僧,也以擅长画松树出名,僖宗时,他为传经院画巨松壁画,使人观后如闻松涛之声。
五代十国的巨然(钟陵僧)为山水画大家董源的弟子。
《圣朝名画录》云,巨然山水画“古峰峭拔,宛立风骨,又于林麓间多用卵石,松柏草竹,交相掩映,旁分小径,远至幽墅,于野逸之景甚备。
”巨然僧在中国山水画史上与荆浩、关仝、董源齐名,他与他们一道,为中国山水画史的发展指明了趋向;后蜀的山水画家惠坚,广政中为三学院僧,曾应成都大圣慈寺之邀绘壁画《吴王宴姑苏台图》,人物荟萃,山水秀美,气势恢宏,甚得太平气象。
《益州名画录》著其事。
在北宋主流山水画以压倒一切的撼人气势构筑北宋山水画史之际,僧人画家也用画笔在画史赏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董其昌:文人画的禅意与诗意

《董其昌:文人画的禅意与诗意》在中国艺术的长河中,董其昌以其独特的书画艺术成就,成为了晚明文人画的代表人物。
他的艺术创作不仅体现了深厚的文人情怀,更蕴含了丰富的禅宗哲学思想。
本文将深入探讨董其昌的艺术世界,揭示其作品中的禅意与诗意。
一、董其昌的艺术背景董其昌,字玄宰,号思白,明代著名书画家、鉴赏家。
他出生于上海的一个望族,自幼聪明好学,但在家境贫寒的条件下,他凭借自身的努力和才华,逐渐在艺术领域崭露头角。
董其昌的一生,经历了从寒门学子到翰林院编修、礼部尚书的转变,他的政治生涯与艺术创作相辅相成,共同塑造了他独特的艺术风格。
二、文人画的禅意追求董其昌的绘画作品,深受禅宗思想的影响。
他提倡“以禅入画”,追求一种超脱世俗、返璞归真的艺术境界。
在他的画作中,常常可以看到山水、树木、云雾等自然元素的精妙运用,这些元素不仅构成了画面的主体,更蕴含了深远的禅意。
董其昌通过这些自然景物的描绘,表达了他对生命、自然和宇宙的理解与感悟。
三、诗意的融合与表现除了禅意的追求,董其昌的书画作品还充满了诗意。
他善于从古典诗词中汲取灵感,将诗的意境与画的景象巧妙结合,创作出一幅幅充满诗意的艺术佳作。
在他的笔下,山水不再是简单的自然景观,而是充满了情感和哲理的艺术表达。
这种诗意的融合,使得董其昌的画作具有了更为丰富的内涵和更为深刻的艺术魅力。
四、书画鉴定的心性学董其昌在书画鉴定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解。
他提出了“心性学”的概念,强调在鉴定书画作品时,不仅要关注作品的笔墨技巧和艺术风格,更要深入探究艺术家的心性与情感。
这种心性学的鉴定方法,有助于我们更全面、更深入地理解书画作品的内在价值和艺术真谛。
五、董其昌的艺术影响董其昌的艺术成就,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他的书画作品,不仅在当时受到了广泛的赞誉,更在后世被无数艺术家奉为经典。
董其昌的艺术理念和创作方法,为文人画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启示和借鉴。
结语董其昌的艺术世界,是文人画的一座宝库。
浅谈“禅宗思想”对中国山水画的影响

佛 教 自汉代从 印度传人中国, 作为一种外来 文化 与中 国传统的儒 道文化相互融合, 了具有鲜 明特色的中国 形成 佛 教。禅宗破除 了以前 佛教各派 的繁琐教 条 , 扬“ 宣 即心
即佛”见 性成佛 ”言下 顿悟 “同时禅 宗还 主张不读 经 、 “ “ , 不 礼 佛 、 坐 禅 、 用 “ 指 人 心 ” 通 俗 说 教 , 宣 扬 佛 不 采 直 的 来 教 的基 本 精 神 。
禅 宗从 中唐以来盛行不 已。 这种“ 思辨与信仰相结合 的独特意味 ” ( 把信仰与生 活完全统一起来 .不 必 出 闭脚o 家 、修行 ,在 日常生 活中保持或具有 一种超脱 的心灵 境
收 稿 日期 :0 1 0 — 7 2 1 - 5 1
作者简介 :  ̄
(9 6 )女 , 1 8- , 安徽六安人 , 江西科技师 范学院 0 9级硕士研 究生 , 主要研究方向: 中国画创作、 大山人研 究 。 八
痕 迹 1 ( 1 ' 1
立, 似应在 中唐前后 , 这恰 与禅宗的盛行“ 不谋 而合” 。至 此“ 佛教 卸却 了它作为精神生 活的规律 与督导的责任 . 变
成 了一 种 审美 的生 活 情趣 , 言 智 慧 的优 雅 态 度 ” ( ) 语 闱邮 。 中 国 画讲 求 “ 师 造 化 , 外 中得 心 源 ” 强 调 人 对 现 实 生 , 活 的平 常 体 验 性 和对 环 境 的 心灵 感 悟 , 张 师 心 自用 。 主 南 朝 宗 炳 就 提 出 了“ 目会 心 ” 论 。“ 目” 指 观 察 物 象 , 应 理 应 是 “ 心 ” 是 画 家 感 应 于 物 象 后 所 产 生 的 思 想 感 情 。 即 会 则 亦 “ 我 两 化 ”情 景 交 融 , 后 达 到 “ 趣 融 其 神 思 ” 禅 物 , 最 万 。 宗强调心性的运用 , “ 以 明心 见 性 ” 为宗 旨 。 山水 画 的绘 而
[文人,中国,倾向]试析中国传统文人画的审美倾向
![[文人,中国,倾向]试析中国传统文人画的审美倾向](https://img.taocdn.com/s3/m/e41d70dc581b6bd97e19eac8.png)
试析中国传统文人画的审美倾向摘要:中国文人画是中国绘画史上的一种特殊的绘画形式,在北宋时期兴起了一场具有代表性意义的文人画运动。
与民间绘画的创作相比较,文人画的创作形式更加强调绘画作者在所属阶层的文化品味,带有浓厚的南派文化色彩。
文人画多为士大夫,当时背景下的士大夫不同于其他画工,他们更喜欢用绘画来展现自身的情趣和志向,把绘画作为一种高度表达心灵的艺术形式。
文人画对绘画作者的要求相对来说比较高,除要求作者具有超高的绘画技术之外,还要有高深的文学修养,可以将绘画与文学进行结合,在绘画创作中将个人的情趣与胸怀肆意地表达出来。
关键词:文人画;审美倾向;书法1 文人画产生的背景文人画是中国绘画艺术形式发展过程中的自然产物,是在符合艺术发展规律条件下产生的。
我国传统绘画艺术在春秋战国时期处于发展的原始阶段。
在春秋战国时期,中国统治者养士的这种现象才刚刚开始,到了东汉晚年,这种现象逐渐发展起来,文人学士逐渐增多。
士人专注于精神层面的追求,在文化艺术上有很好的影响,所以在很大的程度上影响到了中国绘画艺术的发展历程。
发展到魏晋南北朝时期,文人学士已经逐渐壮大,出现了一批杰出的画家,带领着院体画艺术发展壮大,成为绘画艺术的主体。
院体画逐渐走向主流,让绘画风格向着细腻华丽的方向发展。
随着隋朝的开科取士,知识分子在政治上逐渐发挥了作用,在社会中的地位也在不断提升,绘画艺术风格向着文学方面发展。
宋代出现了一大批文人雅士,最有代表性的就是苏轼,文人画的概念也是苏轼提出来的。
他倡导诗情画意般的文人画特色,反对对画工技巧的纯粹追求。
这种绘画风格的形成为文人画的形成奠定了理论基础,在苏轼等人的积极倡导下,文人画的艺术形式基本确立。
文人画形式的出现具有极大的进步意义,丰富了绘画艺术形式,促进了绘画艺术的进一步发展。
文人画创造注重作者的文化品味及文学修养,画家在创作文人画作品时更多是在自我消遣,通过绘画作品直观地表达自己的内心世界,所以多为即兴发挥,绘画手法更加丰富多样,取材范围广泛,充实了我国民族文化和精神世界,为中国的传统绘画艺术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丰富了绘画艺术的分布格局。
王维顿悟开南宗,从此画家喜参禅

王维顿悟开南宗,从此画家喜参禅王维顿悟开南宗,从此画家喜参禅王维早年信道,后期因社会打击彻底禅化。
参禅悟理,学庄信道,精通诗、书、画、音乐等,与孟浩然合称“王孟”。
苏轼评价其:“味诘之诗,诗中有画;观诘之画,画中有诗。
”唐代禅宗出现“南顿北渐”之争,山水画也分化出南北二宗,自王维参禅开创南宗后,画与禅便不可分割,主张行、住、坐、卧皆为禅的“顿悟”法门始终是山水画家灵感的源泉。
中国山水画南宗名家无不具禅家精神,他们的作品,不仅“画中有诗”,而且“画中有禅”。
画家喜欢参禅,将画道与禅理融为一体,以山水画为载体不断探索宇宙人生的真谛,这正是中国文人画长盛不衰的关键所在。
中国山水画与禅宗中国传统山水画发展到唐代,出现了划时代的变化。
唐玄宗时的大画家吴道子和李思训并驾齐驱,他们奉唐玄宗之命同作《蜀道图》于殿壁,吴道子绘嘉陵江山水三百里一日而就,李思训则“累月方毕”。
唐玄宗观后感叹道:“李思训数月之功,吴道玄(即吴道子)一日之迹,皆极其妙。
”故后人称山水画“变于吴而成于李”。
相对于吴道子的多才多艺而言,李思训表现得更为专业,他将隋代画家展子虔“青绿重彩,工细巧整”的风格发展到极致,并将这一风格演变为影响深远的山水画宗派——北宗。
没过多久,唐代另一位大画家王维,以独特的表现手法和“意出尘外”的境界,创造了中国山水画的'一个神话,他以诗人、画家和修禅者的身份,给山水画增添了“画中有诗”、“画中有禅”的无穷意味,中国从此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文人画,王维也成为令后人敬仰的“南宗”之祖。
禅宗与山水画均分南北宗值得中国绘画史研究者注意的是,中国山水画之所以在唐代分出南北宗,与唐代禅宗分出南北宗有极其密切的关系,而且唐以后中国山水画的发展与禅宗的兴衰始终息息相关。
禅宗两派是指“南能北秀”,即南宗惠能,北宗神秀。
神秀和惠能均为禅宗五祖弘忍的弟子。
禅宗南北宗的区分主要在修行的方法上,北宗主张“渐修”,正如神秀所说:“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南宗则反其道而行之,惠能认为“本来无一物”,主张“顿悟”。
水墨渲淡见禅心 辋川如诗入画境——禅宗精神对王维水墨山水画的意义

Arts circle美术界ARTS CIRCLE 2010/9水墨渲淡见禅心辋川如诗入画境TEXT /夏万杰——禅宗精神对王维水墨山水画的意义一、禅宗精神影响着唐代中叶社会文化心理佛教起源于公元前六至五世纪的古印度,西汉时期开始在中国流传,到南北朝进入兴盛发展阶段,隋唐则是佛教在中国鼎盛时期。
佛教在中国的发展过程,也就是中国传统的思想文化和宗教相互融合的过程。
其中禅宗正是佛教中国化的产物。
禅宗精神作为一个中国化的佛教思想,所提倡的参禅顿悟的心理体验,对于处在“安史之乱”之后,社会衰微情景下的文人士大夫来说是一个绝佳的精神寄托方式。
在绘画上,这种影响表现为由“赋彩浓丽”转向“淡逸劲爽”画风的追求,“水墨渲淡”的绘画样式开始流行。
二、禅宗精神是水墨绘画在唐代中叶得以流行的机缘在中国绘画史上,中晚唐时期,禅宗对于文人士大夫阶层生存形态的影响,推动了水墨画的肇兴。
唐代中叶,参禅已经成为士人生活的风尚。
由于禅宗思想对士人的人生观影响极深,当然也影响到审美观念。
从中唐开始,禅宗精神已经深刻地影响着他们的创作活动,在文艺创作中出现对虚和、冲淡的审美新追求,形成了禅宗美学。
而不少文士“以禅入画”,把“墨戏”作为禅悟的方便之门,禅学意境已然渗透到绘画之中。
这种影响典型地体现在王维的水墨山水画中,“水墨渲淡”,符合禅宗的朴素之美。
水墨山水画兴起的历程,就是禅宗思想与哲学、美学思想相互融汇、渗透和积淀的过程。
以水墨画法逐步取代青绿山水,山水画不知不觉地向其与自身性格相符的禅学思想发生意义重大的变革。
禅宗与山水画的发展,互相渗透感染,使得“水墨渲淡”的表现样式的确立赢得契机,这种契合是诸多历史因素合力作用的结果,而禅宗精神的影响在其中是关键的机缘。
三、禅宗精神濡染了王维的生命境界和文艺思想纵观王维的一生,禅宗思想对他的人生哲学、文艺思想影响占据主要地位。
王维生在禅宗盛行的年代。
在时代、社会和家庭的影响下,王维的思想是一个儒、道、佛矛盾的复合体,但其主导方面则是一种在超脱的胸襟里体悟生命宇宙的空远禅境。
禅宗思想与文人园林

禅宗思想与文人园林钟国的古代思想体系,具有非常实用的功能。
儒道佛互补是古代思想理论的精髓,它以儒家思想为主,倡导入世,而又以佛、道思想为铺,构成了一个复杂开放的互补系统。
士人们可以在这个系统中各取所需,谋求当官者可用孔孟之理来勉励求进,而图求隐逸者亦可从老庄禅道里寻求慰藉。
禅宗学说及道家思想是人士精神世界的另一组分部分,是儒家思想的重要补充,二者皆注重内省、拒绝物欲诱惑。
这些正好能给予失意之士以精神上的慰藉。
一、佛教禅学与中国禅宗佛教首创于印度,其教祖释迦牟尼开创的原始佛都基本教义是“四谛”、“八正道”和“十二因缘”,其核心内容是现实世界的苦难和解决苦难的方法。
其次,又从缘起思想出发,提出了“诸行无常”、,概括为戒、定、慧三学等。
释迦牟尼圆寂以后,佛教内部由于对戒律和教义看法的不同,先后形成许多派别。
其中大乘佛教的两个主要派别之一为瑜伽行派。
瑜伽行派是强调瑜伽的修行方法并以瑜伽行总括全部佛教教义而得名,瑜伽行派认为人所认识的一切现象都是由人们的认识主体即“识”所变现出来的,提出了“万法唯识”和“三界唯心”的理论。
瑜伽为佛教修行的方法之一。
yoga一词源于动词字根yuj,意为给牛上轭,引申而有连接、接合等含义。
佛教用以表示总摄修心、修慧的法门。
禅学中有五法门和四禅定,五法门既为调息、不净、慈悲、因缘和念佛。
调息既让修行者静数呼吸,排除杂念、集中注意力进行默思瞑想;不静通过观察不洁净之物,静思其变化因由,以抑制内心欲望的扩张;慈悲则为观察美好的事物,求得欢愉宁静的心境,以抑制内心的忿怒、嫉妒、仇恨;因缘是对一切事物都用理智、冷静的态度来分析,求得正确的解悟,用理性来战胜欲念的产生和行为的偏激,念佛则通过观想佛的姿态、赞颂它的名号,以摆脱恐惧、战胜欲念,以达到清静平和的心境。
四禅定就是坐禅修行的四个阶段。
在“初禅”阶段,能排除烦恼欲望的干扰,得到一种从烦嚣的现实中脱身而出的喜悦; 在“二禅”阶段,这种喜悦逐渐纯化,成为身心的一种自然属性;在“三禅”阶段,这种还带有外在物色彩的喜悦消失了,只留下内在的、纯净的、自然的乐趣,一种平静适意的乐趣,而到了“四禅”,这种乐趣也归于无有,人达到了无欲无念、无喜无忧的境界,得到了澄澈透明的智慧。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佛·禅与中国文人画
【摘要】文人画突出的特点是它的文化属性。
文人画家不同程度地受到佛学和禅宗的影响,并反映到其画面构成上。
【关键词】文人画佛学禅宗形神
中国画作为一个画种,它的涵容是非常广泛的。
不同的题材、形式、色彩、笔法等,都可作为依据对其进行系统分类。
具体名称不下数十种。
其中“文人画”(或谓“士人画”),是以画家的文化层次及素养构成特点作为区分绘画类型的基点。
这在中外绘画史上是绝无仅有。
突出“文人”的属性来定义画种,当是要区别于“艺人画”、“匠人画”的。
旨在说明绘画的文化特征、风格品味。
这一创作群体,其主要身份是文人。
作画是为文之余的雅事。
作品以自娱为主,兼作同好之间的品鉴馈赠(用以市货者,只是少数。
且大多具有如时下行画一般的商品性、生产性特征)。
不计工拙,只求写意。
因此,长带有很强的消遣性、抒情性。
从画面来讲,文人画的特点是诗书画印的有机结合,历来论者也都以此为其显著标志。
书法与画绘共同的创作工具、以线造型的特征,使得书法这一线质性的艺术,在真正意义上的中国画的初始时期,就已介入其中。
时至有宋,文人画初起,这种介入成了自觉地行为。
苏轼以一代文豪的才气、胆略及书画大家的学养、识见,将诗文植入了画面,“士人画”的格局初定:从直接以诗文为款识题写内容,到画面意蕴的追求,都显示出了它的闻知特征。
元赵孟頫首倡,王元章弄石,又开文人研朱之风。
以印章入于画面,不仅具有一定的色彩调节、画面平衡作用,印文内容也成为作者表情达意、阐发神思的又一途径。
印章刻制的形式,还饶具文人所追求的古雅之趣——元代时虽短促,却成就了具有历史意义的文人画的大发展。
上述的是就文人画的组成形式做的简要说明,其深层的思想基础是本文要着重论述的。
先秦以降,虽诸子百家学说各擅胜场,但大部分时间,学术史上以儒术为正宗。
真正哲学性的、思辨性的东西,在这泱泱大国中,却是各不相谋而又互为抵牾的。
在人生大义与绘事微言的最终取向上,产生了歧议。
人们开始怀疑原本的选择。
佛学自西汉末年传入,很快就有了相从的信众,并逐渐自上而下地对社会各阶层的人产生了影响,其中包括哪些兼作画家的文人,自然也影响他们的画。
诚然,影响文人画形成和发展的文化根基,在于文人们由蒙学开始即念兹在兹的儒学“正途”。
但由于佛学本身哲学观点、理想境界、修为模式、说教方法等各方面都具有很强的兼容性,从其一入中土,便开始了适应性变化,融合了相当一部分中国本土文化中儒家、道家的内容,从文人画发端的时候,它就俨然是中华之正教了。
宋代之后的思想教育,以程朱理学为主。
理学又是兼取了佛、道,特别是禅宗和华严宗的学说,刈佛学之枝,接孔孟之木的。
其哲学思想、修为功夫,甚至语录体裁都受有佛教的影响。
因此,佛教影响文人画,就是必然的了。
对于中国的文人们(文人画家当然也在其中)来说,养家糊口未必要劳神费力(此之文人,概指学有所长者。
诸多落魄者虽值同情,但他们生活无着,少有挥毫泼墨的闲情逸致。
偶或有赖以生计的。
其画作也非文人画所指的范畴)。
可能衣食无忧,甚或颇有余裕。
但其所处的地位不在显赫,人生理想无从实现,一身才华无法施展,思想上有很强的压抑感。
文人画家正是出于这个特殊的群体,他们渴望解脱。
那种出入不拘,进退自如的生活,念穿了无数的望眼。
僧怀海有诗云“放出沩山水牯牛,无人坚执鼻绳头。
绿杨芳草春风岸,高卧横眠得自由”。
这是一位沙弥的理想所在,也是众多文人的神往境界。
他们从舶来的佛学中,找到了这样可资寄托的净土。
佛学“无心于万物”、“得在于神静”的淡泊思想和超俗旨趣,迎合了文人画家的心理。
于是便有了这样的美学观念:“夫求格之高,其道有四,一曰清心地以消俗虑,二曰善读书以明理境,三曰却早誉以几远道,四曰亲风雅以正体裁。
具此四者,格不求高而自高矣”(清沈宗骞《芥学舟画编》)。
此四者,其余皆可辛苦求之,唯“清心地”一道最难。
古人与我们一样,是要生活在现实社会中的,这样就不可避免地要与方方面面接触。
社会成分芜杂,周边环境繁复,要做到这一点不容易,甚至不可能。
如此,则“清心地”当是一个最求目标,只能靠近,而难以达到(所以才有吸引力)。
尚可做的,是尽力在心底自存一份高洁。
缘于此,佛家“至寂、至静、至清、至净”的修为功夫,也直接为文人画家所秉承:“凝神遐想,妙悟自然,物我两忘,离形去智,身固可使如槁木,心固可使如死灰,不亦臻于妙理哉?所谓画之道也”(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
这种物我两忘、意与神会的境界与高僧修持的禅定何其相似!
如果说中国绘画发展至文人画是一顶峰的话,那么佛学发展到禅宗,也是达到了极高境界的。
达摩一苇,渡来了禅宗思想,也为人们提供了直入西方的捷径——顿悟。
禅至六祖而大成。
慧能“佛在性中坐,莫向身外求”、“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的思想,间接地铸成了文人画突出个性表现自我的特点。
在绘画之色彩和形式上,由重彩而水墨,由工笔而写意,也不能不说是从直观上追求淡泊意趣的表现。
而简笔的妙处,又是其它形式所无法比拟的:大片的空白、简洁的线条、明快的墨色,都给人以无穷的想象。
“有其所以不无,故虽无而非无”——笔墨形式的日趋简约,无不流露着禅的智慧。
尽管这种方式未必是每个画家的自觉行为,但那种在思想深处对禅理的认可,势必在潜移默化
中影响其对事物本质美的重新审视与另类表现。
以“清”为极则,以“雅”为时尚的文人画,用“空而灵,虚而妙”的禅家识见来品评,是再恰当不过的。
形与神的问题,在中国画坛研讨了千百年,佛学界也有着同样的争议。
重于形迹的戒持和重于意会之通灵的佛学各派,与画界的居士们一样,在这个根本的思维、修习的方式及目标上,历来都有不同的态度。
但最后文人与禅师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起——悟。
看看朱熹和慧远这两位儒释名宿是怎么说的吧:“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大学章句》);“但悟彻者反本,惑理者逐物耳”(《坛经》)——一切在于悟彻,在于豁然贯通。
明代画坛巨匠董其昌便悟到了这一层,认为绘画也须“直指顿悟,一超直入如来地”。
画到此处,就是一个哲学的问题了。
画面的形与神,如同佛家的空与色,是互为表里、相互依托,缺其一而相对者无存的辨证性的关系。
其具体地位如何,你得自己去悟。
画有画法,禅有禅法。
什么是“法”?文人画家道“无法之法,乃为至法”;禅宗祖师云:“夫有所知,则有所不知,故无所不知。
不知之知,乃曰一切知”。
画家有信笔一挥时,禅师有随机言偈者。
表面看来虽均极率意,但这其中却都包含有精深的修养,广博的见识和长时间的砥砺,是厚积之下的薄发。
内中的惨淡经营是相同的。
在“不经意”的行为中,不着痕迹地表现了深奥的内涵。
这也是有别于寻常画工、庸凡僧众的过人之处。
所谓“无意于佳乃佳”(宋苏轼语),就是这个道理。
文人画作为中国绘画系统的一大分支,在发展上是有很深的渊源和曲折的经历的。
我们在研究文人画的发展时发现,文人画的发展史,也是历史的发展史,文化的发展史,更是佛学的发展史。
文人画始于唐,南宗禅亦始于唐;文人画大成于宋,禅宗则在此时分为五宗八家,以不同的角度和方法弘扬禅理;明清二朝佛学衰微,而画坛泥古的风气也湮没了创新的意识。
甚嚣尘上的文字狱,桎梏了文人们的创作思维,他们转而大兴训诂之学,在圣人们的经典中寻章摘句。
小学由此大发展,文风却堕入八股的套路中。
绘画创作一并受此影响。
然而绘事虽同文章及佛学一样,了无创新之举,在理论上倒有了精湛的研究。
佛,禅与画的微妙关系被发现,并由此开始做深入探讨。
与佛学一度死灰复燃,兴盛一时相类,明清之际也出了几位影响甚巨的大家,如石涛、八大。
他们自己就是僧人,更兼画坛首领,于后世惠泽深远。
清代中叶以降,西来的基督渐渐消磨了一些如来的光辉,随之传入的西洋绘画也给文人画以巨大的冲击。
在实质上也为传统绘画注入了新的活力。
这便成就了诸多流派的崛起,其中以岭南画派为著。
清末民初,画界不乏释子。
最令人瞩目的,是学贯中西,精能艺事的李叔同。
他在声名宏巨之下遁入空门,佛艺双修。
不仅艺业震古烁今,于佛学亦称宗师。
受到各界推崇,也为后人留下了一节意味深长的音符。
近代张大千、黄宾虹、潘天寿、李苦禅等大师也都受到这样的影响,在论画时多以佛学与画理互为阐发。
至于现代画家,从画史的学习中不同程度地了解了这种千丝万缕的关联。
作文人画研究学习的,更是钩沉索隐,旁搜远绍。
当然,文人画在现在来讲已经是个历史名词了。
现代社会早已没有了滋长文人画的土壤。
我们不必再以那种冷漠、无奈而又充满针砭的笔触去面对社会。
但文人画中所蕴含的深厚的文化气息,却值得我们进一步探究,从而尝试把现代的理念适当地加入进去,置换其中糟粕的成分,使其重新焕发出灿然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