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沈从文的《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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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边城》文学评论

沈从文《边城》文学评论

沈从文《边城》文学评论沈从文《边城》文学评论沈从文的《边城》是一本隽永清新的书,描写了湘西凤凰小镇的美丽风景和真挚情感。

以下是小编收集整理了沈从文《边城》文学评论,供大家参考借鉴,希望可以帮助到有需要的朋友。

沈从文《边城》文学评论《边城》中的诗意,首先表现在地方特点上。

边城偏于中国西南一隅,四周环有武陵山、雪峰山与云贵高原。

其中水酉水等河流也汇集于此。

青山,绿水,如此自然环境,本身便是诗意盎然。

与世隔绝,更增添了几分诗意的神秘。

杨义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中说《边城》有“牧歌情调”,“不仅如废名之具有陶渊明式的闲适冲淡,而且具有屈原《九歌》式的凄艳幽眇。

”的确,《边城》虽是现代文学作品,可字里行间又无一不显露着古典的诗歌美。

文中“哑哑的声音同竹管声振荡在寂静空气里,溪中仿佛也热闹了些”,难道不是“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的境界吗?“深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石子,全看的明明白白”,又何尝逊于“池塘生春草”的精巧?边城是与都市相对的乡村社会,这里拥有的是淳朴、自然、宁静的生活,每个人都安于现状,满足自己的生活,正如《诗经》中的“适彼乐土”。

沈从文自己也说“我准备创造一点纯粹的诗”,这点纯粹的诗即是《边城》中表现出来的诗意——和平,自然与宁静。

其次,诗意还体现在人物性格上。

地方有了诗意,如何表达出来,这时需要的就是各式各样的人物了。

假若地方充满诗意,人物却肮脏卑鄙,那么这些诗意也会显得单薄甚至多此一举。

沈从文当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不能容忍自己供奉人性的“希腊小庙”有一丝龌龊与硝烟,于是《边城》中的人物便就此感染着诗意,共同创造着边城这一诗意的神话世界。

翠翠这个人物是最完美的诗意结晶,她依水而生,傍山成长,“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的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她明慧温柔,体贴乖顺,“如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这些淳朴性格轻盈纯洁,像一首不忍羞辱的诗。

浅析《边城》论文

浅析《边城》论文

“边城”的风景——沈从文乡土小说解读一、作者简介:《边城》这一部小说的作者是沈从文,他是一名不一样的“乡下人”,是一个出身于荒僻而风光如画、富有传奇性的湘西凤凰的“乡下人”。

作为一个作家,沈从文在短短的二十余年的创作时间里,结集作品80多部,为现代作家中成熟最多的一个。

而作为一个乡土作家,沈从文始终离不开湘西这个世界。

同时他也是一位性情之人和坎坷之人。

沈从文凭一颗诚心,一支笔,用最干净的文字塑造了纯美的湘西世界。

他的作品,满是自然的美丽和人性的纯粹。

在充满焦虑甚至苦难的现实中,他笔下的世界,给我们的心灵开辟了一方净土。

二、《边城》简介:这部小说它是以20世纪30年代川湘交界的边城小镇茶峒为背景,以兼具抒情诗和小品文的优美笔触,描绘了湘西地区特有的风土人情;借船家少女翠翠的爱情悲剧,凸显出了人性的善良美好与心灵的澄澈纯净。

它以独特的艺术魅力,生动的乡土风情吸引了众多海内外的读者,也奠定了《边城》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特殊地位。

三、“边城”:异城的风情《边城》采用了兼具抒情诗和小品文的优美笔触描绘了湘西特有风土民情。

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细腻的心理描写。

心理描写是对人物在特定环境中的意志、愿望和思想感情等内心活动的描绘。

或展开人物的美好心灵,或揭露人物的丑恶灵魂,以表现人物的精神状态和性格特征。

其方法多种多样:或通过对话、独白、行动、姿态、面部表情等直接剖析;或采用幻想、梦境间接揭示;或借助景物描写、气氛渲染及周围人物的反映等侧面烘托。

本文主要有两种方式:1、是通过人物的幻想、梦境来披露人物心理。

翠翠离奇的"胡思乱想",让人感到渐渐有了自己心理的少女的孤单寂寞,以及爱情的幼芽时心灵的躁动;翠翠"顶美顶甜"的梦境,展示出对朦胧爱情的甜蜜感受和潜意识里对爱情的向往。

2、是通过人物在特定环境下的语言、神态的描写,形成强烈的暗示,诱使读者从人物的语言、神态上去体味人物的内心奥秘。

2024年《边城》论文提纲

2024年《边城》论文提纲
3、天保的感情悲剧
在《边城》中,天保是一个悲剧人物,感情悲剧是他人生的标签,他爱上了翠翠,这是多么纯美的女子,可是偏偏也是弟弟傩送的心上人,那么天保就必须面对两难处境:成全弟弟的感情,自己奔走异乡;或者是不顾一切的追求翠翠,成就美好姻缘。在这种选择下,天保的悲剧命运便注定了,作为哥哥,善良的天保不会和弟弟抢夺爱人,所以他选择成全。他对翠翠是真心的,虽然退出了,内心却是痛苦的、落寞的,为了走出情伤、摆脱这种负面的情绪,天保选择离开家去闯滩。因为情绪受到影响,使他在面对突发状况的时候,失去的以往的冷静和判断,不小心掉到水里再也没有上来。天保的一生非常短暂,但是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所以他的爱情无法开花结果。
《边城》论文提纲 篇3
《边城》这部小说讲的故事比较简单:在湘西茶峒山城一里外有一条小溪,溪边住着一个摆弄渡船的老人,他有一个名为翠翠的孙女,老船夫和孙女两人相依为命,在城内码头上掌事的龙头老大名为顺顺,他的两个儿子天保与傩送同时爱上了翠翠,而翠翠却钟情于弟弟傩送,老大天保在失望之下驾船下游,结果出事淹死,弟弟由于哥哥的死而内心非常纠结愧疚;在一个雷雨之夜,翠翠的爷爷死了,虽然傩送也爱着翠翠但始终没有回来,留下翠翠一人生活。
二、人格品质纯美高尚
小说《边城》中的人物基本上都拥有诚实、勇敢、热情、真诚的优美品格,在这个小城中几乎无人不善。比如说老船夫将摆渡当作是自己的天职,一辈子任劳任怨,从未收取过客的财务,偶尔一些不得已而得到的好处,老船夫也想方设法超量的回报;船总顺顺仗义疏财、正直大气,受到了很多穷人的尊重,比如说船工在水上失事后,他经常赠送财务帮助其周济,而当船工之间产生纠纷时也常常会让他来做出裁判,顺顺总是可以非常圆满的解决问题。其他人物比如说天保、傩送、翠翠等,他们身上所具备的诚实善良、热情真诚的品质更是优秀青年的代表。

论沈从文《边城》的“美

论沈从文《边城》的“美

论沈从文《边城》的“美〞1.自然美2.人性美2.1.邻里之间的真诚之美沈先生描写的湘西,民风纯朴,人们没有等级功利,而是相互友爱,真诚相待,老船夫忠于职守,对过河的人分文不收,富人不因家境富有而盛气凌人,能够体惜穷人,掌水码头船总顺顺送给老船夫吃的,老船夫死后,他资助安排料理丧事。

屠夫见老船夫买肉切好肉却不要钱,这里人人以诚相待,表现出林立之间的真诚相待,与美丽的自然风光相得益彰,表达了自然美与人性美得结合,这里的人们心灵明净如水,邻里之间的真诚。

2.2.翠翠老船夫的美翠翠是爱与美得化身,她的出身具有传奇性,是父母圣洁爱情的结晶,她与老爷相依为命,她的爱情简单、真挚、自然单纯、一切符合一个情窦初开得天性,对于爱情的萌生,和对于爱情的觉悟都没有掺杂任何利益。

老船夫是善的化身,他五十年如一日,为来往的过客摆渡,任劳任怨鞠躬尽瘁,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他质朴憨厚,侠义心肠,他是一位慈祥,仁爱的长者,为孙女可以付出一切,他见天保对翠翠有意便迫切的指出"马路"和"车路"的求爱途径,表现了一个老人充满人情美,伦理美的宽广的胸襟,是纯粹人性美的特写。

2.3.爱情之美三个年轻人之间的爱情。

天保和傩送两兄弟都对翠翠一见倾心。

天保知道翠翠喜欢傩送,为了成全弟弟而外出闯滩,出了意外。

留下翠翠孤独地守着渡船,痴心地等着心上人归来。

展现出了一段凄美的爱情.爱情的结尾悲凉而深沉,如果真要说是哪一种爱情美的话,那只有一个词最适宜--凄美。

2.4.人性美造成的爱情悲剧亲情爱情,边城里的人性美,正是一个爱情悲剧的源头,这个故事也建立在人性的根底上,翠翠和姥爷的相依为命,两兄弟的手足亲情,对爱的真挚与坦诚无不是美的表达,兄弟同时爱上翠翠,老船夫一心想让翠翠"自主"的到幸福,但还未弄清他到底爱谁,便稀里糊涂的促成了天保的托媒,故事中所有的人,都是一群平常的、善良人,但这是这种美造成了一个谁也没有错的悲剧,这是湘西地区淳朴的人文美,这份人文美恰是对现实生活中疯狂追求物质的一种嘲讽。

《边城》读书心得体会(精选18篇)

《边城》读书心得体会(精选18篇)

《边城》读书心得体会(精选18篇)《边城》读书心得体会篇1短篇小说《边城》,是着名作家沈从文先生写于1933年的一篇作品,这座《边城》,最为浓郁地飘围着沈从文先生的湘西风情。

生活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摆渡的依旧来回于河岸之间,打牌的依旧吵闹着。

然而这一切正常的似乎令人发慌。

或许这真的应验了那一句话: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安静的。

翠翠跟爷爷相依为命的生活依旧如故,然而在哪一天,有个男孩的身影闯进了她的心里,于是她就有了隐秘,那跟虎耳草与山歌有关系的隐秘。

这个属于她的隐秘在她看来是甜美的,由于在她睡觉的时候也咧着嘴笑,一副甜美欢乐的样子就可以知道。

然而在未知的生命里,每个转变都布满着变数,你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就好像那属于翠翠的爱情,最终还是在襁褓中夭折了,不知道这是上天对纯真的她开的一玩笑,还是一个漂亮的误会。

在安静的后面,暴风雨来的是如此的猛烈,全不顾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是否能承受,爷爷在一次暴风雨后死去,剩下她伶仃一人,每天只能形影相伴;跟着是伴侣的出走,只留给翠翠漫长而又无期的等待,思念。

翠翠只有苦苦的思念,苦苦的幻想:在晨曦温和的渡头,一切充满的雾气皆以散去,远去的某只船只,是他归来的标志,蹦跳,挥手,落泪,知道紧紧相拥。

然而她每次等到的都是过客,不是归人,还有的就是黯然的落泪,伤感地低泣。

但生活并不会由于我们而停止不前,在经受过青春这个“漂亮的悲伤后”,生活仍要连续。

《边城》读书心得体会篇2近日,利用陪老妈的闲暇时间,读了沈从文的小说《边城》。

这还是第一次读沈从文的作品。

感觉读来有一点拗口,有一点生涩,语言上多多少少有一点林语堂的风格。

这篇小说中,较我们当代的文章也多了一些生僻字,比如:(JU一声,指带土的石山);圮(PI 三声,塌的意思);峒(DONG三声,茶峒:苗语,指汉人居住的小块平地。

);傩(NUO二声,傩神:有的少数民族信奉的神。

傩送:小说里面船总的次子,意思是这个儿子是傩神送来的。

沈从文《边城》论文

沈从文《边城》论文

试论沈从文《边城》的艺术特色内容摘要:沈从文先生的小说《边城》在艺术表现方面具有鲜明独特的个性。

本文主要从三个方面解读了《边城》这部作品的艺术性。

一是作品本身具有的抒情意境的诗化特征;二是其诗境中蕴含的悲凉况味;三是在悲凉感怀下凸显的永恒的人性美。

通过层层体味挖掘其作品中最具价值的东西--人性美。

人性美是永恒的,沈从文先生描绘的这一美好品质在物欲横流的当今仍具有重要的时代意义。

关键词:抒情意境悲凉人性美沈从文先生,是中国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兴起的京派作家中的代表人物。

京派作家是以人道主义为根基,遵循“为人生”的创作思想的作家流派,他们由文化层面探讨人性、人生和国民性,艺术上熔写实、浪漫、记“梦”和象征于一体,多写自然景物、纯真爱情、童心及原始纯朴的人性美和人情美。

就沈从文先生而言,其小说创作大体可分为重叙民间传奇和历史小说、都市讽刺和乡土抒情三部分,其中乡土小说又称湘西小说,是作者对边地山民人情美、人性爱的深情礼赞和讴歌。

中篇小说《边城》就是构筑湘西小说的柱石,也是沈从文先生的代表作。

《边城》以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湘川边境的小山城茶峒及其附近的乡村为背景,描写了撑渡船的老人和他外孙女翠翠的生活,以及翠翠与当地掌水码头船总顺顺的两个儿子大老和二老之间曲折的爱情悲剧故事。

《边城》共二十一节,每一节都充满了诗意,作者以舒缓的节奏、细腻的描画、清丽的语言,给予读者一种悠远质朴的美感。

一、一首具有抒情意境的诗《边城》因其全篇弥漫着悠然袅袅的诗意,而常被人称作“一部田园牧歌式的杰作”、“一颗千古不磨的珠玉”(刘西渭语)。

在沈从文先生的诗化小说长廊中,《边城》无疑是高居其王冠之上的宝石。

首先,作品中的人、事、物皆被镀了一层诗意的光辉。

在故事情节方面,是以翠翠和二老的爱情为诗情的载体,悠然道来二人故事中“爱”与“美”的特质。

翠翠本身就是美的,纯的。

“翠翠在风日里长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养着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从想不到残忍的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1)沈从文先生用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翠翠的纯美与柔和,翠翠像一件带有灵魂的美玉。

论沈从文的《边城》正文

论沈从文的《边城》正文

题目:论沈从文的边城提纲:一、边城里的湘西世界1、景色之美2、人性之美3、风情之美4、社会关系的和谐沈从文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颇有影响的作家之一;写于1934年的中篇小说边城是一部充溢着浓浓湘西乡土味、乡土情的佳作;作者以清丽的笔触,描写了撑渡船的老人与他的孙女翠翠相依为命的纯朴生活,以及翠翠与船总的两个儿子的爱情悲剧;北京大学教授钱理群等人著的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修订本指出,“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包含有对人的生活形态有别于现代文明的那种健全、协调、化外境界的重新发现;描述了湘西人被排除在正统的历史之外,几千年过着原始的生活;”沈从文创造了美丽的愁人的湘西世界,和在这个世界里展现的自然的、健康的人生形式;二、现实的湘西1、现实的湘西参见凌宇沈从文传2、沈从文的经历参见从文自传及沈从文传及相关回忆录三、两个“湘西世界”对比后边城的追求1、边城中人性可参见沈从文相关文论及有关论文“我只想造一座希腊小庙,”“这神庙供奉的是‘人性’”2、沈从文的审视角度参见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及相关论文自我认识——“乡下人”沈从文一再宣称自己是“乡下人”,其实是具有“乡下人”眼光的都市知识分子,他在审视着中国社会的“常”与“变”,对中国文化在新思潮下的冲突进行着批判;四、沈从文审视的意义1、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思想背景内容参见文化哲学2、文艺界的反映可参见“京派”和乡土文学相关内容3、沈从文边城湘西世界的文化意义正文:边城里的湘西世界边城开篇便将读者引领到湘西的一片旖旎风光中;边城依山傍水,远离尘嚣,和平安详,如世外之境;白塔下的老人、女孩和黄狗居住在一条小溪边,“溪流如弓背……清澈透明……”;这座小小的山城,鸟语花香,青山翠竹;古朴的吊脚楼,耸立的小白塔,一脉清流相伴随……花自开来水自流,自然的生命季节循环不息;在沈从文那里,河流和山川是有灵性的,沈从文对景色的描写,不仅仅是为了营造一种宁静和谐单纯的自然风光,更是为了叙事做铺垫,试想,在这样美好的景色之中,生活在其中的人又有什么理由不似这里的山水般清澈单纯呢可以说,对水的设置和刻意点缀正是沈从文为理想之中的王国建设的一个独特的环境,在沈从文心中,水的存在有着无尽的可能,首先,因为有水,湘西人才有了生命之泉,生计之母,湘西人可以不为生存而忧虑,为生计而相互倾轧我们注意到,沈从文几乎很少写饥饿,进而能保证人性的纯洁优美;另一方面,水的存在为湘西人独特的心理特征提供了基础,水能隔绝外来文化的侵袭,造成相对的平衡稳定的文化状态,但水又不是完全隔绝的,通过人,湘西人依然能接触到外面的世界,而这种接触,明显是带有选择性的;据此,沈从文认为,湘西是多民族文化的会合点,各种生活方式可以在这里互相融合,而又互相排斥,而且还在按照沈从文表达的方式进行;对沈从文来说,湘西不但活生生地再现中国的伟大历史,还再现了历史以前的,为历史作基础的更大的原始力量,这股力量将再度推动历史前进;可以肯定的说,河水的存在是一堵天然的文化围墙,这种围墙内的世界不仅为沈从文提供了富于浪漫色彩的背景,也为沈从文揭示湘西内外精神的差异提供了可资比照的参照物;作者以对景物的描写来表达人的感情之美,并将人的精神注入自然景物中,以达到人物一体的境界;环境描写不但向读者展现了湘西质朴的民风和恬静的生活,唱响了“人性美”的赞歌,更重要的是它充当了人物生活的背景,为故事情节的发展和人物活动的展开提供了广阔的舞台,如梦似幻的景物刻画更使小说洋溢着种种神秘色彩和烂漫气息,构成了一种独特的艺术意境;翠翠与傩送这对深深爱着对方的年轻人既没有山盟海誓的豪言壮语,也没有离经叛道的骇世之举,更没有充满铜臭味的裙带交易,有的只是原始乡村孕育下的超乎自然的朴素纯情,有的只是“遵从古礼”的淳厚人性,有的只是含蕴的东方的传统美德;作者着重表现了他们行为的高尚和灵魂的美;在作者的笔下,翠翠是个天真无邪的山区女孩,她聪明、美丽、乖巧、纯朴、善良;傩送是个童稚无欺的乡下小伙,他勇敢、英俊、豪爽、热情、勤劳;在这人杰地灵的偏僻之地,两颗年青的心靠拢了,他们按照自己的标准同时选择了对方;一切显得那么自然,而在这自然之中却显示了“人性”在这块尚不开化的山村的永久魅力;作者正是通过这一对青年男女的爱情反映了人性美;老船夫是作者在小说中尽力刻画的另一个人物;在作者的笔下,他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杰出代表;他善良、勤劳、朴实、憨厚、忠于职守、克尽本分;“五十年来不知把船来去渡了若干人”,“年纪虽大,但天不许他休息,他仿佛便不能够同这一分生活离开”;他生活虽然清贫,但却从不贪心;乐善好施,却从不索取,“凡事求个心安理得”;终生为别人服务,却不图别人的一丝报答;对于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他疼爱有加,把自己的整个身心都给了她们;他也无意中为孙女的婚事设置了一些障碍,导致了一系列的误会,最终酿成了傩送与翠翠的爱情悲剧;他带着万般的无奈和无限的愧疚悄悄地离开了人世;老船夫慈祥、敦厚、善良、凡事但求心安理得的良好品德仿佛就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化身;他对女儿、外孙女无私的爱仿佛就是我们炎黄子孙祖祖辈辈、生生息息得以繁衍的血缘纽带;从他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中华民族那原始而又古老纯朴的人性之美;小说正是通过老船夫这个典型人物的描述展现亲子之爱的人性美;边城中的人性美还表现在邻里之间的互爱中;船总顺顺便是这一类的总代表;他“大方洒脱”“欢喜交朋结友,慷慨又能济人之急”;对“因船只失事破产的船家,过路退伍兵士、游学文人墨客”,“凡到了这个地方闻名求助的,莫不尽力帮助”;在他的身上少了都市人的自私和狭隘,少了商人聚敛钱财的贪婪与世故,少了奸侫小人的阴险奸诈;多了一副两里人的宽阔豪爽的胸怀,多了一颗仗义疏财的仁义之心,多了一种乡民的光明磊落和正道直行的品德;正是这种美德影响着乡邻,从而在这块不显山不露水的偏僻小地保留了一份大都市里想都不曾想到的民俗淳风,而且这种“重义轻利又能守信自约”的淳朴民情在这古老的大地上哺育着一代又一代,演义着一个又一个传奇式的田园牧歌故事;面对着风雨中丧亲失业、无依无靠的翠翠,他尽释前嫌,忙前忙后;就连城中杨马兵也赶来帮忙,并重新担负起了老船夫的重任,照看那失去了一切的孤雏——翠翠;这就是湘西的风土人情,这就是茶峒人的善良;这份浓浓的人情、这份厚厚的美德足可令城市中那些自以为知书达礼、寡心静欲者为之汗颜;在这里没有什么地位的尊卑之别,有的只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尊重;在这里没有勾心斗角、强取豪夺,有的只是心与心的交换、血与血的对流;从以上三个方面的陈述,我们可看见作者那“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的“希腊小庙”中所供奉的“人性”之美;边城里不仅具有动人的爱情故事,还有五光十色、绚丽多姿的湘西民俗风情描绘,在这里,有湘西人过端午节划龙舟的热闹场面,他们把绘有朱红线条的龙船划得来去如飞,个个生龙活虎;也有男青年求婚时在姑娘面前唱山歌的习俗,尤其描写了这个深受古楚文化浸润之地把节日娱乐和宗教意识融为一体的民俗传统,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我国现代小说的表现内容;沈从文对他的故乡有着深切的了解和浓烈的感情;十四岁独立生活以后,他在沅水流域漂流闯荡,当过土著军队中的司书,警察所的办事员,出版社的校对……;正由于这种颇富传奇色彩的经历,使他对下层社会及民众有着透彻的了解和认识,对故乡的山光水色、风俗人情更是体会殊深、呼之欲出,这些都使得他进一步认识了湘西地区民俗的特殊性;如果我们仔细阅读他的作品便不难发现,他不止一次地称自己是“乡巴佬”,正是这种“乡巴佬”的执著,使湘西沅水的神韵融化在他的血液中,形成了他特有的性格及爱憎和哀乐方式;正是这种“乡巴佬”的纯情,才使他写出了充满民俗味的作品来;世界上的任何民俗都是同人民的生活紧紧相关的,所以作品反映人民生活的小说,也都不可避免地反映出一定程度的民俗色彩,这一点对小说是至关重要的,诚如法国著名文艺批评家丹纳所说“作品的生命取决于时代精神和周围风俗”;沈从文在艺术实践中深知这一点,因而他自觉地把民俗的艺术处理作为自己湘西题材小说的丰润土壤;湘西,西南闭锁、边远的一隅,是“充满原始神秘的恐怖,交织着野蛮与优美”的地方,这里一直被历代统治者称为“中国的盲肠”;它既是历代统治者文治武功的结果,又是保留楚文化的区域;历史总是在一种二律背反的悲剧中艰难前行,惶惑不安的苗蛮民族不惜以血的代价在一个封闭、落后的边陲极地里创造着,生存着,为楚文化留下了现存的空间;苍老的苗民们过着苍老的生活,沅水流域便是他们活动、演练的舞台,他们不是用文字在记载着楚文化的历史,而是用民俗加人情在延续着楚文化;这些都为楚文化余绪哺育大的沈从文提供了大量的有血有肉的楚文化的原始因子,他拥抱自己的土地,自己的民族,自己的村落与山野;沈从文的湘西题材小说,不仅给我们披露了湘西的落后的陋俗恶风,而且同时他又用那深情、婉转的笔调给我们摹绘了湘西的民俗美;美不是空灵的抽象物,它是具体而生动的,民俗当然亦如此;民俗就其性质来说是属于意识形态的,但这浓烈的民俗意识往往都是凝聚在一定的物质形式上,无论是在吃、住、行的物质生活中,还是在婚丧嫁娶、岁时节令、以及人生礼仪等事象中,民俗美的本质都存在于具体感人的审美对象之中,当人们把这些民俗事象作为审美观照时,人们便会感到这些民俗事象的民俗美;沈从文小说中的民俗特色,一定程度上揭示了湘西下层人民的悲苦与期望,这些民俗的描写与渲染,并非作家为了显示自己的才学而作的“文字游戏”,而是作家的情思所致,是与作品的整体有机结合的,它是一种气氛、一种氛围浸润中的环境,人物便在这种已经情绪化了的环境中活动、生息、创造、哀怨、抗争;沈从文的作品之所以能飞跃国界,为世界人民所喜爱,正是由于它具有相当浓郁的地方和民族特色;正是因为这些民俗特色,大大增加了他的小说的风采和艺术魅力;在沈从文的作品中,我们了解了那样一个湘西,现实是这样的: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地处湖南省西北部,是湖南省的“西北门户”,与湖北、贵州、重庆三省市接壤,素为“湘、鄂、渝、黔咽喉”之地;少数民族占70%,以土家族和苗族最多;湘西物华天宝,资源十分丰富;湘西西部与云贵高原相连,北部与鄂西山地交颈,东南以雪峰山为屏障,武陵山脉蜿蜒于境内;地势由西北向东南倾斜,平均海拨800-1200米;是一个人美景美风情美的地方;最有特色的有苗族、土家族的服饰;苗家赶秋节;土家姑娘的哭嫁艺术等;苗族的服饰富贵、华丽,饰品很多,这些服饰,近年来只有在小孩和妇女盛装或大喜大庆之时才能看到,一般已不常见;苗家的赶秋节是苗族民间在秋收前或立秋前举行的娱乐、互市、男女青年交往与庆祝丰收即将到来等为内容的大型民间节日活动;土家人的哭嫁艺术更是独具特色;土家姑娘在接到男方通报结婚的日子前十天半月,就不再出门做活;先是在吊脚楼闺房架一方桌,置茶十碗,邀亲邻儿女依次围坐,哭起嫁歌来;哭有规矩:母女哭,姑侄哭,姊妹哭,舅甥哭,姑嫂哭,骂媒人……哭三五天,有长达十天半月的;主要内容有回忆母女情,诉说分别苦,感谢养育思,托兄嫂照护年迈双亲,教女为人处世等;从沈氏的作品中反映出的正是这样一个定式:艺术来自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我们再来了解一下真实的沈从文:沈从文1902~1988,现代作家、历史文物研究学者;原名沈岳焕,笔名小兵、懋琳、休芸芸等;湖南凤凰人,苗族;1923年到北京自学并学习写作;1924年后开始发表作品,并与胡也频合编京报副刊和民众文艺周刊;1928年到上海与胡也频、丁玲编辑红黑、人间杂志;翌年任教于中国公学;1930年起在武汉大学、青岛大学任教;1934年起编辑北平和天津的大公报副刊文艺;抗日战争爆发后,到昆明任西南联合大学教授;抗战胜利后,任北京大学教授,编辑大公报、益世报等文学副刊;沈从文先生一生出版了7O余种作品集,被人称为多产作家;主要作品有:短篇小说集蜜柑、雨后及其他、神巫之爱、旅店及其他、石子船、虎雏、阿黑小史、月下小景、如蕤集、八骏图,中篇小说一个母亲、边城,长篇小说旧梦、长河,散文集记胡也频、记丁玲、从文自传、湘行散记、湘西等;还有论文集沫沫集、废邮存底、云南看云集,批评专集现代中国作家评论选,以及多种沈从文的选集和多卷本沈从文文集等;他的小说取材广泛,描写了从乡村到城市各色人物的生活,其中以反映湘西下层人民生活的作品最具特色;边城以兼具抒情诗和小品文的优美笔触,表现自然、民风和人性的美,提供了富于诗情画意的乡村风俗画幅,充满牧歌情调和地方色彩,形成别具一格的抒情乡土小说;他的创作表现手法不拘一格,文体不拘常例,故事不拘常格,尝试各种体式和结构进行创作,成为现代文学史上不可多得的“文体作家”;在文学态度上,沈从文先生一直坚持自由主义立场,坚持文学要超越政治和商业的影响;1948年沈从文先生受到了左翼文化界猛烈批判;1949年,沈从文先生放弃了文学创作,被安排到中国历史博物馆,担任了一名历史博物馆的讲解员;沈从文先生的下半生从事文物、工艺美术图案及物质文化史的研究工作;1978年调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任研究员,致力于中国古代服饰及其他史学领域的研究;先后发表了唐宋铜镜、龙凤艺术、中国古代服饰研究等学术著作,于1980年应邀赴美国讲学,并进入诺贝尔文学奖的终审名单;1988年去世;这很有意思,他在北京写了边城,在上海写了丈夫,这显然是和他在北京、上海的不同体验有关的;他在上海感受到的文明危机,使他加深了家乡的同样被现代文明吞噬的危机感;同时,他面对上海这种他所拒绝的都市文化,他提出了他的文化理想,一个是不是需要重新恢复、重新唤起他家乡所谓的苗族文化所代表的乡土文化所拥有的生命活力,面对着都市文化的糜烂,是不是需要唤起他家乡的包括少数民族的那种比较原始、雄强的生命活力来做一个补充,所以这一时期也就是在上海的时期,他用理想化的眼光,用理想化的笔触创作了龙朱、媚金、豹子和那羊、七个野人和最后的迎新节、雨后;在这些小说里面,就和边城的那种宁静、肃穆、和谐不同,在这样的乡土小说里面充满了无忌的野性,一种圆满健全的生命力,这是被上海糜烂的都市文化所激起的乡土想象,而且乡土想象是被他圣洁化的,被他理想化的;他想用这种平凡的、简朴的、单纯的生活方式来对抗这种畸形的都市文化,他觉得这种存在于自然状态中的一种生命形态极有可能抑制现代都市的弊病;因此我们可以感受到他作为乡下人的自傲和尊严;有人说,有了沈从文,便有了湘西,沈从文的文字是湘西的千里沅水,清流蜿蜒,从容地流向外面的世界;是的,在现代文学史上,沈从文确实是—个特殊的文化现象,沈从文的主要文学贡献是用小说与散文建造起他特异的“湘西世界”,他一生创作了大量反映湘西边陲小镇自然和人生形式的边城小说,与沉落的都市世界相对照,希求用和谐自然的湘西社会作为未来理想社会的参照,实现其重塑民族经典的伟大梦想;沈从文以他那特有的重直觉、重感悟的独特思维方式构筑起—个理想的乡土世界,成为独特的“这—个”;而湘西之外的人们在临“水”自照的时候,便会觉得自己很丑陋,很赢弱;文学形象中的“湘西”于是有了名声;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包含有对人的生活形态中有别于现代文明的那种健康、协调、化外的境界的重新发现,同时大量地渗入作家的情感、情绪,把自己童年的记忆长久地带进笔下的记述,从而有意地增强了叙事作品的抒情倾向;在这个“湘西世界”中,作者保留了那个世界的自在性和自足性,生动复现了楚地的民俗、民风,写出了极具地域特色的乡土风貌,展现了丰富多彩的底层人民的生活图景;沈从文以京沪文人的眼光.在反刍湘西这片化外之地时,品出了人性的力度、强度、原始的纯朴,直截了当的生命喷发,百折不回的追索;沈从文的湘西系列,以乡村生命形式的美丽,以及与它的对照物城市生命形式批判性结构的合成,提出了他的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本于自然、回归自然的哲学;“湘西”代表了健康、完善的人性,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他把—个无比纯朴的、自由的、满溢了生命力的王国表现在世人面前,他成为湘西人民情绪的表达者;他对故乡的农民、兵士、终生漂泊的水手船工、吊脚楼的下等娼妓以及童养媳、小店伙等等,都一律怀有不可言说的同情和关注,这里自然有血有泪.但更多的是追求琐屑生活的企望的破灭,是人格的习以为常的遭受践踏;沈从文没有什么政治意识.他只是用看似清淡的笔墨,点触令人心灵颤抖的故事,他的目标仅仅关注那些历经磨难而又能倔强的生存下去的底层人物;沈从文的边城.显示了一个身处都市的孤独的“乡下人”独立的趣味和固执的追求;地处桃花源的边城是沈从文用笔圈出的世外人境,宁静、和谐.而又隐伏着一丝忧愁,边城氛围是朦胧的;在这个地方,沈从文虚拟了一桩有始无终的湘西爱情,在其中有着关睢、蒹葭的韵致,有期待、有回避、有生、有死,有溯回从之的追寻,又有道阻且长的伤感.. 边城中所描绘的湘西不单单是个地域概念,更是一个文化概念,湘西作为楚文化所泽被的文化继承体,在精神实质上和楚文化一脉相传;楚文化相对于中原文化而言带上更多的神秘色彩,本身具有重巫、祀,对各种图腾的崇拜的传统.沈从文作为—个地道的湘西人,从小耳濡目染,这强大的童年记忆和特殊血质又使沈从文在神性信仰上生有先天的接受优势;从他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沈从文的思想和个性的特征就是崇尚生命,崇尚人性,崇尚神性,具有了原始宗教的特征,沈从文的这个思想特征和作品得到源与流的统一,这一点在边城就很明显地反映出来;沈从文以及作品与湘西这地域并不是简略相连,而是一种更高层次上或者说本质上的沟通,这种沟通,靠的是神性;在沈从文美学观点中,在沈从文的美学观念里,除了“人性”,还有“神性”的观念;他认为—个人过于爱有生一切时,一定是因为在一切有生中发现了“美”,也就是发现了“神”,他认为,“美”即或由上帝造物之手所产生,它就是可以显出那种圣境的“神”.他的思想是“爱”、“神”、“美”三者—体的,“神性”就是“爱”与“美”的结合,这是一种具有泛神论色彩的美学观念;他的“湘西世界”有着特殊的审美价值,能够让人了解另一种“人生形式”,从而获得“生命的明悟”;因此沈从文认为的神性就是最高的人性,而神性又带上了宗教色彩,包含了那种来自原初生命形式的礼赞.对美没有修饰的膜拜;如果没有这种宗教特质作为沈从文和其作品边城的精神支撑,沈从文和湘西、苗民、沅江的关系就没有了水与乳交融,边城的美学价值亦失去了它的特性和永恒性.就没有了灵魂;在这个世界里,沈从文正面提取了未被现代文明浸润扭曲的人生形式,这种人生形式表现的极致,便是对“神性”的赞美;如月下小景从现代文明之前的历史中寻绎理想的人生形式,而所赞的爱和美都上升到人性的极致;在边城里,美丽天真的翠翠、她的殉情的双亲、侠骨柔肠的外祖父、豪爽慷慨的顺顺,都具有作家所向往的“人性”美;在那几乎与世隔绝的角落古风犹存,人们身上更多一些淳朴,作家也对它作了美化,用以表现对“人性”美的向往与追求;但同时,沈从文把边城看成是一座供奉着人性的“希腊小庙”,而翠翠便是这种自然人性的化身,是沈从文的理想人物;在这些理想人物的身上,闪耀着一种神性之光,既体现着人性中庄严、健康、美丽、虔诚的一面,也反映了沈从文身上的浪漫主义和古典主义式的情怀;沈从文认为小说包含两个部分,一种是社会现象:二是梦的现象;他认为写小说必须把“现实”和“梦”两种成分相混合;“湘西世界”就是沈从文理想人生的缩影,是他现实与梦幻的交织;这梦幻难免与现实持有距离,但作者的目的似乎是从人性道德的视角,去透视—个民族可能的生存状态及未来走向;沈从文是具有现代意识的作家,他在思索“湘西世界”“常态”的一面的同时,也在反思变动的一面;他一方面试图在文本中挽留湘西的神话,另一方面在作品中已经预见到“湘西世界”的无法挽回的历史命运;在暴风雨之夜猝然倒掉又重修的白塔,象征着—个原始而古老的湘西的终结和对重造湘西未来的渴望;雷电交加的夜里,老船夫和白塔象征性的倒下,后来杨马兵同翠翠住下,使翠翠仿佛失去了—个祖父,却新得了一个伯父,白塔也重新矗立于碧溪蛆上,象征着再生与重建;前。

论沈从文的《边城》

论沈从文的《边城》

论从文的《边城》从文先生说:“文学方面我没有资格”,这话对我尤其合适。

但既然被从文先生带进了《边城》,便一同陷入湘西的风土人情之中,更陪同祖父一同叹息,陪同两位弟兄(大老与二老)一同流浪出走,陪同翠翠一同哀哭,一同守候——事实上所陪伴的是从文先生自己,更是我们每一个生在这世界、等候着什么并注定要死去的人。

汪曾祺在《读<边城>》一文中说:“边城”不只是一个地理概念,意思不是说这是个边地的小城。

这同时是一个时间概念、文化概念。

“边城”是大城市的对立面;这是“中国另外一个地方另外一种事情”。

汪曾祺说:先生从乡下跑到大城市,对上流社会的腐朽生活,对城里人的“庸俗小气自私市侩”深恶痛绝,这引发了他的乡愁,使他对故乡尚未完全被现代物质文明所摧毁的淳朴民风十分怀念。

汪曾祺先生的评论很有代表性,另外一种代表性的评论则强调:《边城》展示了苗族文化面对两大强势文化(汉文化与西方文化代表的“现代性”)之间的冲突,从文在那个故事里进行了充满感情的文化自卫。

我想这些评论虽有启发却不能令人满意,因为我们看到,从文先生从城市这边或现代性这边,走向边城或本土那边,却没有发现真正的乐土或安放灵魂的地方。

他是在寻找家乡,但家乡已经不在了,祖父死了,大老死了,二老出走,翠翠无望地等候着未知的将来。

这些悲剧只在很小的意义上可以归因于文化之间的力,更多的原因则是“未知”的。

这些未知因素表面上是宿命论的甚至是神秘主义的;然而,当从文把这种悲剧意识对象化的同时,也开始寻找答案——翠翠要等这个答案,她在母亲命运的河边,苦苦地等候着。

这样一来,边城也不仅是一个时间概念,一个文化概念,而成为一个人性概念,一个概念。

从文以下两处文字可作为理解《边城》的参考:1、这世界上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

我只想造希腊小庙。

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

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的理想的建筑。

这庙里供奉的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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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沈从文的《边城》沈从文先生说:“文学方面我没有资格”,这话对我尤其合适。

但既然被沈从文先生带进了《边城》,便一同陷入湘西的风土人情之中,更陪同祖父一同叹息,陪同两位弟兄(大老与二老)一同流浪出走,陪同翠翠一同哀哭,一同守候——事实上所陪伴的是沈从文先生自己,更是我们每一个生在这世界、等候着什么并注定要死去的人。

汪曾祺在《读<边城>》一文中说:“边城”不只是一个地理概念,意思不是说这是个边地的小城。

这同时是一个时间概念、文化概念。

“边城”是大城市的对立面;这是“中国另外一个地方另外一种事情”。

汪曾祺说:沈先生从乡下跑到大城市,对上流社会的腐朽生活,对城里人的“庸俗小气自私市侩”深恶痛绝,这引发了他的乡愁,使他对故乡尚未完全被现代物质文明所摧毁的淳朴民风十分怀念。

汪曾祺先生的评论很有代表性,另外一种代表性的评论则强调:《边城》展示了苗族文化面对两大强势文化(汉文化与西方文化代表的“现代性”)之间的冲突,沈从文在那个故事里进行了充满感情的文化自卫。

我想这些评论虽有启发却不能令人满意,因为我们看到,沈从文先生从城市这边或现代性这边,走向边城或本土那边,却没有发现真正的乐土或安放灵魂的地方。

他是在寻找家乡,但家乡已经不在了,祖父死了,大老死了,二老出走,翠翠无望地等候着未知的将来。

这些悲剧只在很小的意义上可以归因于文化之间的张力,更多的原因则是“未知”的。

这些未知因素表面上是宿命论的甚至是神秘主义的;然而,当沈从文把这种悲剧意识对象化的同时,也开始寻找答案——翠翠要等这个答案,她在母亲命运的河边,苦苦地等候着。

这样一来,边城也不仅是一个时间概念,一个文化概念,而成为一个人性概念,一个宗教概念。

沈从文以下两处文字可作为理解《边城》的参考:1、这世界上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

我只想造希腊小庙。

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

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的理想的建筑。

这庙里供奉的是“人性”。

(《从文小说习作选?代序》)2、三三,我因为天气太好了一点,故站在船后舱看了许久水,我心中忽然好像彻悟了一些,同时又好像从这条河中得到了许多智慧。

三三,的的确确,得到了许多智慧,不是知识。

我轻轻地叹息了好些次,山头夕阳极感动我,水底各色圆石也极感动我,我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对河水,对夕阳,对拉船人同船,皆那么爱着,十分温暖地爱着!……我看到小小渔船,载了它的黑色鸬鹚向下流缓缓划去,看到石滩上拉船人的姿势,我皆异常感动且异常爱他们。

……三三,我不知为什么,我感动得很!我希望活得长一点,同时把生活完全发展到我自己的这份工作上来。

我会用自己的力量,为所谓人生,解释得比任何人皆庄严些与透入些!三三,我看久了水,从水里的石头得到一点平时好像不能得到的东西,对于人生,对于爱憎,仿佛全然与人不同了。

我觉得惆怅得很,我总像看得太深太远,对于我自己,便成为受难者了,这时节我软弱得很。

因为我爱了世界,爱了人类。

三三,倘若我们这时正是两人同在一处,你瞧我眼睛湿到什么样子! (沈从文写给夫人张兆和的信)。

显然,边城是沈从文起初所建造的“人性的小庙”,然而在最后,这“人性的小庙”并没有建立起来。

事实上在老船夫死去,白塔倒掉之前,人性的失败一直是边城的主要线索。

这种失败不是善恶之间的冲突,而是几个“义人”之间的互相弃绝。

其中除了“中寨人”似乎是属鬼魔的,其他几位主人公都是“正面人物”。

然而,我们在那些细小和猛烈的冲突中却发现一个一个极其孤独的灵魂,这种孤独来自人的精神局限性,并把人一个一个逼向死亡。

沈从文从这死亡和隔离的悲剧中看不到凶手,也看不到阳光——他为此哀哭。

是的,沈从文爱这些人物,“我爱了世界,爱了人类”,可是他却发现,这可爱的世界,这被爱的人类,在边城里却得不到爱,死亡和孤独成为边城真正的王。

我相信,沈从文在边城,在这远方,没有找到精神家园,因为他发现,远方除了遥远之外一无所有(海子诗句)。

他将翠翠安置在自己流泪的地方,试图用她的等候,“用自己的力量,为所谓人生,解释得比任何人皆庄严些与透入些”。

沈从文把人生悲剧的“无知之因”,确实展示得极为充分。

这一点他超越了鲁迅在《阿Q正传》里所达到的高度——鲁迅在痛恨阿Q的同时把自己视为答案,而沈从文因为没有找到答案而热泪长流。

把边城局限于反抗全球化、现代化和城市化的寓意符号,可能辜负了沈从文借着祖父所累计的恐惧,借着两位弟兄所阐释的流亡,借着翠翠所寄托的眼泪与盼望。

沈从文的盼望是安静的,甚至是绝望的等候,但翠翠并没有走母亲的路,尽管她从未逃离母亲命运的阴影中。

这是关于宿命的宿命,它的答案只能是眼泪。

《边城》是对人生及其悲剧背后那种神秘力量的寻找和追问。

这种终极意识在汉语文学中确实罕见。

因此很多评论家不能理解高行建获奖,如他们不能正确评价沈从文一样。

事实上高行建的作品被世界认同一个重要原因是他触及了这类终极问题。

请原谅,我也愿意认为,沈从文先生自己也缺乏这种自我阐释的能力——他给妻子的信谈得不仅是孤独和感动,更展示出一种无力澄清内在焦虑的绝望。

他意识到爱是一种超验的感情,人生悲剧有人所不能认识的根源和释放的可能性,但他不知道那种力量的名字,那种可能性究竟是什么。

不过作为出色的作家,沈从文把这种困惑象一个商品模型一样展现在人们面前,把读者带进了这种莫名的哀伤中。

我想大多的读者读过边城都会陷入一种苍凉的情境中,却无法将这种感受形象化——沈从文带领我们走进“未知之神”。

使徒保罗在雅典传道的时候,向希腊人“介绍”了这位未识之神:这位神创造宇宙和其中万物,是天地的主,人是被他造的,神将生命气息,万物,赐给万人,要叫他们寻求神。

这神离我们各人不远。

我们生活,动作,存留,都在乎他。

人既然是被造的,人就不是神,人的普遍局限性来源于这一位格。

问题不仅如此,人本是按神的形象造的,有真理的仁义和圣洁,但人随后背叛了神,这一背叛的代价就是劳苦和死亡。

读者可以从边城回到伊甸园,这样就可以看见“未识之神”的真正作为,和我们自身的悲剧性命运是如何诞生的。

亚当犯罪被赶出伊甸园,从此飘零在地上,与神隔绝,终身劳苦,归于尘土。

从此人类本没有任何指望,成为树上下来的猴子,彼此相恨,孤独至死。

但神并未按人的背叛“公正”地毁灭众人,反而派祂的独生子为这罪钉死在十字架上,成全了律法,释放了那些属祂的子民。

在伊甸园到十字架这条路上,神仍将回忆伊甸园寻天国的意志象种子一样种在所有人的心里,十字架上的呼招本是将先前神所种下的种子催发出来。

这颗种子自然也在沈从文的里面。

那就是寻找超越性的平安与最后的归属,寻找人生悲剧的根源并寻找最后的自由。

翠翠正是人心灵中寻找和等待神的种子。

翠翠的寻找是从“普遍启示”开始的。

翠翠从小就陷入死亡和孤独的恐惧中:“爷爷死了呢?”小说不断突出这一主题:翠翠俨然极认真的想了一下,就说:“爷爷,我一定不走。

可是,你会不会走?你会不会被一个人抓到别处去?”祖父不作声了,他想到被死亡抓走那一类事情。

翠翠另外一种寻找是对宇宙与生命的好奇心:“翠翠,你真在想什么?”同是自己也在心里答着:“我想的很远,很多。

可是我不知想些什么。

”这种纯真美好的追问最后被这世界彻底粉碎。

爷爷死了,这是“必然的”,这是真的。

世界仍然在,月亮照常升起,但这世界最爱她的人永远离开了,被“抓走”了,没有任何办法阻挡。

她所爱的人也未必有希望回来。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这是最后的寻找,与其说是一种希望,不如说是一种态度。

在爷爷活着的时候,爷爷会说:“翠翠,不要怕!”翠翠说:“我不怕!”说了还想说:“爷爷你在这里我不怕!”现在,谁来安慰翠翠呢?她在“悬崖”边上颤栗不已,在“母亲河”上打发一个又一个重蹈覆辙的诱惑……翠翠是沈从文,是我们自己,我们总有一天被抛在这世界上,失去亲人和朋友,失去祖国和家乡,失去各种虚幻的感情和概念,我们孤零零地把赶出伊甸园,虽然对远方有某种寄托,但我们更清楚的是,那里唯一的等候我们的就是死亡。

事实上,一个敏感的真正的无神论者唯一合理的选择就是自杀,因为活着是毫无意义的。

活着唯一的意义是盼望。

但如果你不清楚这种盼望,陪伴你的就只有沈从文的眼泪,而没有司提反的喜乐和荣耀。

边城区别于北京的地方在于,那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寻找。

祖父也在寻找。

“他为翠翠担心。

他有时便躺到门外岩石上,对着星子想他的心事。

他以为死是应当快到了的,正因为翠翠人已长大了,证明自己也真正老了。

无论如何,得让翠翠有个着落。

翠翠既是她那可怜母亲交把他的,翠翠大了,他也得把翠翠交给一个人,他的事才算完结!交给谁?必需什么样的人方不委屈她?”祖父的悲剧在于,在这世界,在边城,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可以将翠翠托付的人。

事实上,这一绝望是人性的,是普遍的。

这是每一位父母的共同心事,我们在这世界上找不到“父亲”。

了解圣经的人知道,全部圣经最中间的一节经文说:“投靠耶和华,强似依赖人”(诗118:8)。

祖父在人间为孙女找不到任何依靠,他死于这种绝望。

“每一只船总要有个码头,每一只雀儿得有个巢。

”他同时想起那个可怜的母亲过去的事情,心中有了一点隐痛,却勉强笑着。

真理是,你们在这世界上本是客居的;但我们在这天上有一位父亲,祂永不弃我们如孤儿。

二老也在寻找,他一直在“碾坊”和“渡船”之间,哥哥和翠翠之间寻找出路。

他找不到,他离家出走,离开边城,他的命运也是注定的,他在这世界上找不到答案。

他不是客死他乡,就是返回故里,“或者也实在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鲁迅语)——但这故里,如沈从文之返回边城,没有答案,只有等候。

二老的遭遇使人想起浪子回家的故事,但边城已已,他找不到家乡,他即使在家乡也是孤独一人。

边城的结局是悲剧性的,更是无可奈何的。

那个溪水依然,青山苍翠、充满诗意的神话终于还是破灭了。

这是沈从文“人性的小庙”的终结。

——翠翠“坐在悬崖上,很觉得悲伤。

”年轻时曾为翠翠母亲唱歌的杨马兵接替了爷爷,安排翠翠的一切:“我要一个爷爷喜欢,你也喜欢的人来接收这渡船!不能如我们的意,我老虽老,还能拿柴刀同他们拼命”。

然而,杨马兵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人性陷入了“无物之阵”。

关于《边城》,沈从文曾说:“将我某种受压抑的梦写在纸上。

……一切充满了善,然而到处是不凑巧。

既然是不凑巧,因之素朴的善终难免产生悲剧。

”“内中写的尽管只是沅水流域各个水码头及一只小船上纤夫水手等等琐细平凡人事得失哀乐,其实对于他们的过去和当前,都怀着不可形诸笔墨的沉痛的隐忧,预感到他们明天的命运——即这么一种平凡卑微的生活,也不容易维持下去,终将受到来自外部另一方面的巨大势能所摧毁。

生命似异实同,结束于无可奈何情形中。

”沈从文所谓“外部另一方面的巨大势能”,绝不能简单遗情为汉语文化或西方文化,他是仰望上面,在一种宿命的力量面前“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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