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科学划界
对科学划界问题的认识

对科学划界问题的认识对科学划界问题的认识杨杨科学划界的本质是指在科学与非科学之间做出区分.这样看来,只要回答了什么是科学,似乎就可以区分科学与非科学了,因为凡是符合科学定义的就是科学,否则就是非科学,在没有听《科学的划界》这一讲座之前,从来没有或者是没有认真思考过科学划界的问题,一直以来始终认为科学是按照不同的标准进行划分的:按研究对象的不同可分为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思维科学,以及总结和贯穿于三个领域的哲学和数学;按与实践的不同联系可分为理论科学、技术科学、应用科学等;按人类对自然规律利用的直接程度,科学可分为自然科学和实验科学两类;按是否适合用于人类目标来看,科学又可分为广义科学、狭义科学两类.而自己从事的专业是物理学,故所关心的也是自己专业相关领域的一些科学问题,再大一点也就是自然科学的一些问题,忽略了科学划界的巨大作用。
科学划界不仅是在科学与非科学之间做出区分,而且还对科学的发展提供巨大的推动作用,科学划界的准确与否可能导致一个学科的发展或者扼杀一个学科。
通过学习《科学划界》这一讲座和自己下来查阅的一些资料,对科学划界问题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现将自己对科学和科学划界问题的认识陈述如下。
一什么是科学对于这个问题,我借助于查阅的资料以及先前的科学家所给出定义来回答。
Nietzsche:“科学其实是一种社会的、历史的和文化的人类活动,它是在发明而不是在发现不变的自然规律。
”Darwin:“科学就是整理事实,从中发现规律,做出结论"。
Darwin的定义指出了科学的内涵,即事实与规律。
科学要发现人所未知的事实,并以此为依据,实事求是,而不是脱离现实的纯思维的空想。
至于规律,则是指客观事物之间内在的本质的必然联系。
因此,科学是建立在实践基础上,经过实践检验和严密逻辑论证的,关于客观世界各种事物的本质及运动规律的知识体系。
《辞海》1979年版:“科学是关于自然界、社会和思维的知识体系,它是适应人们生产斗争和阶级斗争的需要而产生和发展的,它是人们实践经验的结晶。
简述科学划界的几种主要观点

科学划界的几种主要观点在科学哲学中,关于科学划界的观点多种多样,其中较为重要的包括实证主义观点、约定主义观点、历史主义观点、实用主义观点和唯科学主义观点。
这些观点各有其独特性和影响力,下面是对它们的简要概述。
1. 实证主义观点实证主义观点认为科学划界应基于经验证据的可靠性。
根据这种观点,科学理论必须能够通过观察和实验进行验证,并产生可重复的结果。
实证主义强调科学的客观性和实证性,认为科学应该追求对自然界的真实描述,并基于实证证据做出推断。
2. 约定主义观点约定主义观点主张科学划界应根据科学家群体的共识和约定进行。
这种观点强调科学家共同体的权威性和专业判断,认为科学理论的选择和接受应该基于广泛的共识和约定。
约定主义认为科学理论应该具有可检验性和可证伪性,但同时强调理论选择的主观性和社会性。
3. 历史主义观点历史主义观点将科学划界与历史背景和文化因素联系起来。
这种观点认为科学的发展是一个动态的历史过程,受到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等多种因素的影响。
历史主义强调科学知识的社会性和文化性,认为科学理论的选择和接受应该基于对历史和文化的理解。
4. 实用主义观点实用主义观点主张科学划界应基于理论的实用性和实际效果。
这种观点认为科学的价值在于其对人类生活的实际影响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实用主义强调科学的实用性和实践性,认为科学理论的选择和接受应该基于其实用价值和实际效果。
5. 唯科学主义观点唯科学主义观点将科学视为一种独特的、最高的知识体系,将其他知识体系视为其分支或应用。
这种观点认为科学是唯一能够揭示自然界真相的知识体系,并强调科学的客观性、实证性和逻辑性。
唯科学主义认为其他知识体系都应该以科学为基础,并接受科学的检验和评判。
浅析科学划界

2005年第35期摘要:科学划界是西方科学哲学首要基本的问题。
本文就这些不同流派的科学划界标准作出简要评析。
最后,简单地就科学划界谈了自己的一点看法。
关键词:科学非科学科学划界划界标准科学划界是科学哲学中的元问题之一。
萨伽德说:“科学哲学中最重要的规范问题就是划界。
”所谓科学划界(DemarcationofScience)就是为科学划一个边界,从而把科学与其他知识形式区分开来,比如宗教、迷信、伪科学等等。
科学划界经历了逻辑实证主义和证伪主义的逻辑标准;库恩、拉卡托斯的历史相对主义的标准;费耶阿本德、劳丹、法因等的消解论;萨伽德、邦格的多元综合标准四个阶段。
下面我们将逐一对其进行简要评析。
一、逻辑实证主义和证伪主义的逻辑标准20世纪的逻辑实证主义运动,在统一科学的旗帜下,对科学与哲学的关系,特别是科学与非科学的划界标准作出了有别于传统的论述。
逻辑实证主义的标准就是可证实原则。
即“当一个陈述或者是分析陈述或者是经验可以证实时,才是有意义的”;“陈述一个句子的意义,就等于陈述使用这个句子的规则,这也就是陈述(或否证)这个句子的方式,一个命题的意义,就是证实它的方法。
”由此可见,在逻辑实证主义看来,一个命题的意义取决于它的可证实条件,凡原则上可证实的,就是有意义的,也就是科学的。
此外,逻辑实证主义明确提出了“通过语言的逻辑分析消除形而上学”的主张。
按照这个标准,经验自然科学的命题是有意义的,可证实的;数学和逻辑真理是永真的重言式;而其它不可证实的,无意义无谓真假的陈述被排除在科学之外。
波普尔在《科学发现的逻辑》中指出,逻辑实证主义实际上是用意义标准来解决科学与非科学的划界问题的批判有:逻辑实证主义用词的意义代替理论的事实问题,这是用典型的假问题来偷换真问题;科学理论,定律作为全称陈述包含着并可推演出无限多个观察陈述,因而永远不可能被证实;实证主义划界标准不恰当,因为它很可能将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那样抽象、思辨性较强的理论作为形而上学排除科学;另一方面,又可能将诸如占卜之类具有某种可证实性的伪科学放进门。
自然辩证法课后思考题及复习题(1)

1.自然辩证学科的性质和任务。
(人们认识自然、改造自然界的根本观点和思维方式,是关于自然界、科学和技术发展的一般规律以及人们认识自然和改造自然的一般方法的学问。
)(性质: 属于哲学任务:为科学技术发展提供正确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启迪,以帮助和促进而不是替代科学技术的认识与实践. )(自然辩证法是关于自然界和自然科学发展的普遍规律的科学。
它是马克思主义的自然观和科学观,又是认识自然和改造自然的方法论。
自然辩证法是科学技术哲学主要内容之一,主要研究内容有三个方面:自然观——关于自然界的总的看法,包括自然界辩证发展的总图景及其规律性、人与自然的辩证关系等;自然科学观——关于自然科学自身发展及其与社会关系的总看法,包括自然科学的性质结构、发展规律、发展模式及其在社会发展中的地位和与社会的相互关系等;自然科学方法论——关于研究自然界运动、变化规律的一般方法论。
)2.人类自然观发展的几个阶段及每个阶段的特点。
古代朴素的自然观(朴素的唯物主义、辩证思想,粗糙,笼统,神秘)中世纪宗教神学的自然观(大倒退)宗教改革、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时期的自然观(新旧交替的阶段)近代机械的自然观(唯物但是机械)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辩证的,联系的)早期的自然观被马克思主义称之为古代朴素辩证法自然观,它标志着人类对自然界的认识已冲破原始神话和宗教的藩篱,开始了运用理性思维去探索自然的本质和规律,是人类在认识自然的道路上的一次巨大进步。
人类对自然的认识终于以自然哲学的形式出现,意味着哲学和自然科学之间存在着天然的联系。
为自然观的进一步发展开启了大门。
近代机械自然观,是以机械的观点去看待自然界和人的。
它承认自然界是物质的,物质是按规律运动着的,但用纯粹力学的观点来考察和解释自然界的一切现象,认为自然界是一部机械,把自然界的各种运动形式都归结为机械运动形式。
在唯物论方面,由于对自然界在细节方面认识的深入,有利于坚持自然观的唯物主义立场。
在机械论方面:一、将一切运动都归结为机械运动,认为宇宙、人都是机器,抹杀了独特性。
论心理学的学科划界问题_从科学哲学中关于科学的划界标准谈起

自然辩证法研究Vol.14,N o.7,1998论心理学的学科划界问题———从科学哲学中关于科学的划界标准谈起胡 中 锋 摘要 科学〔1〕的划界标准问题是现代科学哲学的最基本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不同的哲学家给出了完全不同的答案,这就给有些学科的划界带来困难。
心理学自从哲学中脱胎出来,就一直面临其划界问题,结果也是众说纷纭。
本文先简要地介绍了科学的划界标准,接下来讨论了当前心理学划界的不同观点,最后得出结论:心理学属于非科学的范畴。
科学与非科学的划界标准问题是现代科学哲学研究的最基本的问题。
由于现代科学哲学流派众多,关于这个问题的研究,不同的科学哲学家给出了完全不同的答案。
这就给有些学科的划界带来困难。
心理学自从哲学中脱胎出来,就一直面临其划界问题,有的将其划为自然科学的范畴,有的将其划入社会科学的范畴,也有的同时将其划归自然与社会科学,还有的将其划归边缘科学,甚至将其划归为“超科学的科学”。
那么,心理学到底属于什么学科呢?本文试图给出一个答案。
1 科学与科学的划界标准(1)对“科学”的再解释“科学”一词来自拉丁文Scientia,它表示知识或真理的意思。
按国内一般辞典或辞源的解释,科学(science):“广义言之,凡有组织有系统的知识,均称之为科学;狭义言之,专指自然科学”。
这是一种通俗解释法,此种解释有两个缺点:其一,只以“组织”与“系统”两特征来显示知识的科学性是不够的。
其二,单以知识的性质为评定标准是不够的。
科学一词究竟如何解释?一种观点认为:科学是运用系统的方法处理问题,从而发现事实变化的真象,并进而探求其原理原则的学问。
此一界说中包括了三个要素:①问题;②方法;③目的。
任何一种科学的产生,都是起于有待解决的问题,而且问题表现于外部的事实或现象,变化不定。
要解决某种问题,自然需要适于问题的方法。
此一界说中所指的科学目的,包括两个层次:其一是发现事实变化真象;其二是探求事实变化的原理原则。
谈谈你对西方科学哲学中科学划界标准的认识和理解

谈谈你对西方科学哲学中科学划界标准的认识和理解科学划界一直是现代西方科学哲学的重要问题之一,大部分的科学哲学教科书都以专题形式对这一问题进行讨论。
科学划界即是在科学与非科学(包括伪科学)之间作出区别。
以期呈示科学特有的品格和认知价值及社会实践价值。
科学划界标准在20世纪西方科学哲学领域内表现十分繁荣,其特点可归纳为:发展快,流派多,观点纷呈。
划界标准在这段时期总体而言,可分为从确定的标准,到标准的消解,最后标准消失的总体趋势。
本文对20世纪各流派,代表人物的划界标准阐述试图将这一趋势呈现。
一、确定的划界标准1、一元划界标准⑴逻辑经验主义的可证实标准:他们所主张的划界标准是经验主义的意义标准。
即凡是用经验和逻辑可证实的命题(知识)是有意义的,科学的。
反之则是无意义的、非科学的。
⑵波普尔的证伪性标准:波普尔说:"一个理论的科学性的评价标准就是他的可否证性或可反驳性或可检验性。
"既是说,一个理论如果是逻辑上可否证的,就是科学的,否则不是。
2、多元划界标准⑴邦格:邦格提出含有十种因素的公式:E=(C,S,D,F,B,P,K,A,M)。
他认为科学知识应应该满足这十种因素。
公式中:"E为特定的知识领域;C为确定知识的社团;S为承认C地位的社会;G为C的世界观;D为E的论域;F为E的形式背景(逻辑和数学工具);B为特殊背景:P为问题组合;K 为E所积累的特殊知识储备;A为C在对E提高上所抱的目标;M为方法论。
邦格认为只要对上诉所列十个因素的特征以及之间相互联系作仔细的区分比较就可以区别科学与非科学。
⑵萨伽德:萨伽德认为从逻辑、心理学和历史学统一的角度,科学与非科学可以从以下五个方面作出区分:科学使用相互关联的思维方式,伪科学使用相似的思维方式;科学追求经验确证和否证,伪科学忽视经验因素,科学研究者关心理论的竞争,而伪科学对科学竞争不关心;科学采用一致并简单的理论,伪科学采用许多非简单的特设性假说;科学随时代进步,伪科学则保守,停滞不前。
自然辩证法论文撰写参考题目

52.科学是“思想的自由创造” 53.“追求真理比占有真理更重要” 54.“无知精神”与“障碍在已知”的哲理透析 55.知识、思想、精神的断想 56.“不怀疑不能见真理” 57.超越经验世界的理性世界转向 58.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 59.精神家园的建构与归宿 60.论科学的功利价值与无功利价值 61.科学越轨行为的校正与控制 62.试论学术道德规范与道德底线 63.学术腐败的防范与治理 64.科研不端行为分析 65.试论科技工作者的社会责任
自然辩证法论文撰写参考题目
12.试探地缘环境的文化发生机制 13.析实践的对象化活动 14.论人的自然化与自然的人化 15.人与自然的分化与文明进程的演进 16.试析“天人对立”与“天人合一”的互补性 17.科学技术“双刃剑”之透视 18.科学家中的悲观派与乐观派 19.合理吸取儒家文化的和谐思想 20.人与自然怎样走向新的和谐 21.科学划界问题浅析 22.对 “观察渗透理论”的再思考 23.为什么说科学假说是科学理论发展的形式 24.论科学技术的精神功能
38.熊彼特“创新理论”的启示 39.技术创新动力机制探微 40.科技成果转化的难点、原因及其对策 41.论知识社会化与社会知识化 42.论科技兴国与国兴科技 43.现代科技发展的趋势与特点 44.传统经济面对新经济的挑战 45.科学技术是经济增长的动力和源泉 46.科技发展的文化背景分析 47.论科学技术的人文价值 48.科学传统与科学革命 49.科学发展的合理性与合目的性的追求 50.弘扬科学精神 掌握科学方法 51.浅谈科技人才应具备的科学素养和人文素养
自然辩证法论文撰写参考题目
1.论科学精神的意蕴 2.论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融合 3.当代科学技术的反思 4.论科技创新精神 5.也谈哲学超验思维的培养 6.试论科学起始于问题 7.对**学科前沿问题的哲学思考 8.古代朴素自然观的透析 9.主义自然观的必然性与局限性
浅析科学划界的历史演变

浅析科学划界的历史演变科学划界作为科学哲学研究中的根本性话题,在经历了建立、过渡、消解与重构四个阶段的发展后,仍然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标准。
笔者试图通过对各个阶段划界标准的归纳,希望可以与读者共同回顾20世纪以后科学哲学研究的动态。
标签:科学划界;绝对经验主义;相对实用主义在科学哲学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作为科学哲学元理论的的划界问题无疑是科学哲学研究中的根本性话题。
所谓科学划界就是为科学划定一个边界,在科学与非科学之间作出区别,从而把科学与其他知识形式区分开来,如宗教、迷信、伪科学等,以呈现出科学特有的品格和认识价值及社会实践价值。
科学划界的历史源头可追溯到古希腊的巴门尼德时期,他的意见与真理两条道路的区分后来被亚里士多德进一步发展并提出了经验知识与理论知识的区分以及当时所谓科学命题的确实可靠性和当时所谓迷信区分的两套标准。
但科学划界问题的真正产生是在近代自然科学诞生后的19世纪下半叶,特别是20世纪初所谓标准科学哲学产生之后才形成的。
本文所谈到的划界问题的历史演变的四阶段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即20世纪以后的科学划界标准的建立、过渡、消解与重构。
一、绝对经验主义标准——划界标准的建立阶段用人类经验确定人类知识的可靠性和确定性,是人们很早就提出的一种能够区别科学知识和其他知识的标准。
20世纪初西方科学哲学形成了第一个成熟的形态——以维也纳学派为代表的逻辑经验主义。
它起源于经验论的传统、现代物理学以及数理逻辑的发展。
受实证主义的影响,他们明确提出拒斥形而上学,并把清除形而上学、捍卫科学当作科学哲学的首要任务。
在他们看来,形而上学是一种虚假的意识形态,是伪科学,如果不加以区分任其发展是会干扰、扭曲甚至束缚科学的发展。
如何把形而上学的伪命题从科学中清除出去就引出了关于科学的划界问题:逻辑经验主义者接受了经验确定的标准,明确提出了用“可证实性”作为鉴别经验命题有无意义的标准,即凡用经验和逻辑可证实的命题是有意义的、科学的,否则就是无意义的、非科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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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科学划界摘要:科学划界一直以来是科哲研究的问题。
本文试图从本质主义到建构主义方面浅析。
本质主义的科学划界试图寻找科学独一无二的本质是徒劳无功的,反本质主义消解划界问题的做法也有欠妥当。
为了更充分地理解科学的边界,我们必须从本质主义走向建构论,把边界当作是社会建构的结果。
这种边界是相对的,仅具有暂时的稳定性和有效性,它随着情境的变化而不断变迁。
科学划界不是一个纯粹的知识论问题,它更是一个实践问题和政治问题。
关键词:科学划界;本质主义;情境化;建构论一、引言在科学哲学的历史发展中,科学划界(demarcation of science)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所谓科学划界就是为科学划定一个边界,从而把科学与其他知识形式区分开来,比如宗教、迷信、伪科学等等。
为了实现这一点,哲学家们必须追问“什么是科学”,也就是说必须给出科学的本质定义,然后再把此定义作为划界的充分必要条件。
20世纪早期的逻辑实证主义以及波普尔都试图这样做。
然而,费耶阿本德以及罗蒂等人意识到,本质主义的划界标准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因为科学不仅处于发展之中,而且它本身就是异质性的。
因此,他们试图消解划界问题。
然而,不管是本质主义的科学划界还是对边界的消解都是不合理的,因为科学的边界问题不仅仅是个哲学问题,更是一个实践问题。
[1]在科学教育、政府决策、临床医学以及科研经费的资助等实践场合,相关的群体必须回答“何谓科学”,科学的边界正是在这些地方性的情境中得到勾画的,它是这些群体的地方性建构的结果。
因此,为了理解科学实际上是如何被定义的,科学与其他知识形式事实上是如何被区分开来的,我们有必要从本质主义的规范性划界走向建构论。
二、本质主义划界及其消解在20世纪早期,逻辑实证主义首先提出了“可证实的”科学划界标准。
经历了语言学转向的逻辑实证主义把分析的目光投向了语言系统。
在逻辑实证主义看来,科学是一系列具有严密的逻辑结构的有意义的命题集合,那么何谓“有意义”呢?为此,逻辑实证主义制定了两条标准,首先是符合逻辑和句法,其次是经验证实。
一个命题要有意义首先要符合句法,词汇的混乱堆积当然无法获得意义,其次,诸命题之间要逻辑自洽,违反逻辑当然是不允许的。
更重要的是,一个命题必须能够被还原成观察命题从而得到经验的证实,无法被还原成观察命题的语句是无意义的,包含无法得到经验证实的词汇的命题也是无意义的,无所谓真假。
因此,“一个命题的意义就是证实它的方法”。
[2]但是,波普尔认为可证实标准无法成为科学划界的充分必要标准,因为这个标准既宽又窄:过宽是因为它无法把占星术等知识形式与科学划分开来,占星术的某些结论也是可证实的;过窄是因为它把某些重要的科学理论排除在科学之外了,比如爱因斯坦的引力场理论等等。
所以,波普尔提出了自己的可证伪性标准:“应作为划界标准的不是可证实性,而是可证伪性”,“一个经验的科学体系必须可能被经验反驳”。
[3]在波普尔看来,科学是一个动态的过程,一个猜想与反驳的过程。
科学从问题开始,为了解决问题,科学家们提出大胆的猜想(假设)。
但是猜想仅仅是猜想,还不足以构成知识。
为了不断地逼近真理,科学家们必须用经验来证伪那些猜想,从而不断地剔除错误,走向更高的精确性和真理性。
没有什么理论能够免于批判,没有什么能够躲避经验的证伪。
那些从逻辑上无法得到经验证伪的命题不属于科学的范畴。
所以,在波普尔那里,可证伪性成为划分科学与伪科学的标准。
但是,波普尔的划界标准依然是有问题的,因为它也无法为科学划界提供充分必要条件。
它是不充分的,因为占星术的某些命题虽然不是科学但可以证伪;它是不必要的,因为生物学的进化理论虽然无法被直接证伪但它依然是科学。
在波普尔之后,许多科学哲学家都意识到了科学划界的困难,所以划界标准不断被弱化。
萨迦特(P. Thagard)和邦格(J. Bunge)不认同上述本质主义的划界思想,认为此种做法过于苛刻,从实践上说是失败的。
他们试图从逻辑、心理学、历史和社会的角度提出多元的划界标准,邦格(J. Bunge)甚至给出了由12个变量组成的划界标准。
[4]但是,所有这些划界标准都是有问题的,众多标准的提出本身就表明划界问题是多么棘手。
在费耶阿本德和罗蒂等人看来,寻找本质主义的划界标准是徒劳的,因为科学没有本质。
费耶阿本德把库恩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中所表达的观点推向了极端,提出了“怎么都行”的无政府主义的知识论立场。
传统的思想家们总是试图为科学的合理性和客观性辩护,所以中立性实验、观察或者理性方法成为科学的救命稻草。
但是,在费耶阿本德看来,“认为存在着一种普遍的、不变的方法可以作为恰当性的不变尺度,甚至认为存在着普遍的、不变的合理性,这种思想就像认为存在着一种普遍的、不变的测量仪器可以测量任何量值而不管环境如何的思想一样是不现实的。
”[5]与库恩一样,他也否认在科学的历史发展中存在任何永恒的方法论、理论或者经验等等。
这样,科学的权威就再也无法得到辩护了,科学的合理性、客观性和进步等概念成了空中楼阁。
在费耶阿本德那里,划界问题被取消了,“科学与非科学的划界不仅是人为的,而且也不利于知识的进步”,“断言‘科学以外无知识’只不过是又一个最便宜不过的童话”。
[6]罗蒂同样取消了科学划界问题。
在罗蒂看来,科学划界试图把科学当作是宗教的替代品,从而把科学当作是文明的坚实基础。
在传统的思想家们看来,科学是对实在的正确表象,正确的方法和程序可以保证科学知识能够正确地反映实在。
但是,在对实在论和“镜式”知识论作出批判之后,罗蒂发现无论是方法论还是中立的实在、概念框架都无法为科学奠基。
因此,他提倡用“连带性”(sodality)替代实在论意义上的“客观性”,连带性存在于特定的人类共同体之中,是共同体的人之间经由对话达成的一致和共识。
这样,科学就从实在走向了主体间性,从认识论走向了解释学。
一旦把科学置于对话和共同体之内,科学与人文科学、艺术之间的对立就有可能被取消,科学与其他文化部门的分界不足以构成一个独特的哲学问题。
三、走向建构论本质主义的科学划界试图找到科学独一无二的本质,从而为科学的合理性和权威性辩护,而反本质主义者则试图消解科学的边界,否认科学在当代社会中的权威性。
但是这两者都是有问题的。
首先,本质主义者无法找到科学的权威来源,无论是恰当的方法论、理性程序、经验验证等等都是行不通的,这突出表现在科学划界所遭遇的诸多困境上。
其次,反本质主义消解科学边界的做法无法解释科学的权威性。
在当代,科学无疑是知识权威的主要源泉,任何知识主张只有把自己标注成“科学的”才能够活动权威性。
反本质主义否认科学的权威显然不妥。
最后,无论是本质主义者还是反本质主义者都是站在知识论的规范性立场上来谈论科学划界问题的。
他们把自己当作是科学的立法者,一方说科学应该有边界,另一方说科学无所谓边界。
但是有无边界的问题不是哲学家所能够决定的,它是一个实践性的问题,具有重大的伦理意义和政治意义。
[7]科学边界的实践意义提醒我们要把目光从哲学的层面转移到社会学或者政治学层面,但是应该采取何种进路呢?我们知道,20世纪70年代之后的科学论(science studies)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许多人不满于传统的科学哲学和科学社会学的方法,他们试图从库恩和维特根斯坦那里寻找灵感,试图从社会文化的角度来研究科学以及科学知识本身,这样的进路一般被称为科学技术的社会研究,其核心的知识论立场一般被称为建构论。
以往的科学哲学从规范性的立场出发来看待科学,认为科学是对客观实在的表象,表象的精确性一方面受经验观察的证实或者证伪,另一方面受制于理性的逻辑方法。
科学知识的发现过程则被当作是社学心理学的研究对象。
这就是“发现的情境”与“辩护的情境”的分离。
默顿学派的科学社会学专注于科学制度和科学的规范结构,丝毫没有触及科学知识这个内核,而以曼海姆为代表的知识社会学则把科学排除在社会学的研究领域之外,从而否认了社会要素对于科学知识的影响。
但是,以科学知识社会学为开端的社会建构论则一反传统,它试图弥合“发现”与“辩护”的鸿沟,实现科学的“情境化”(contexualization of science)。
科学的情境化意味着,任何科学知识和科学语句都无法离开具体的情境条件来抽象地加以研究。
科学知识和事实是在地方性的情境中被生产和辩护的,离开利益、权力、价值观等社会历史条件,我们就无从理解科学,无从把握它的意义是什么。
所以,在建构论那里,知识论与社会学、历史学甚至政治学融为一体了。
在建构论者看来,实在论是站不住脚的,因为实在无法决定科学知识的真伪,科学也不是对实在的客观表象。
如果说实在无法为科学知识辩护的话,那么科学的有效性和客观性是如何得到辩护的呢?答案只能在情境条件中寻找,权力、利益、价值观、修辞等社会文化要素为特定情境中的科学知识的有效性提供了基础。
所以,科学的有效性和客观性只能是情境化的、地方性的。
那种无情境的、凌驾于社会和历史发展之上的普遍主义科学观只能是一种幻觉。
既然科学知识的内涵和意义只能在具体的情境中才能获得,那么由此必然得出,意义可以随着情境的变化而变化。
这样我们就理解了本质主义的划界为什么走错了方向,因为为一个处于历史发展中的、具有情境依赖性的东西划定一个永恒的边界是非常荒谬的。
另一方面,如果我们认可科学是社会建构的,实在无法决定科学知识的客观性和真理性,那么我们同样可以认为,科学的边界也是社会建构的,科学自身为何同样也无法决定科学在社会中的形象、权威以及边界。
[8]四、作为社会建构的科学边界建构论无疑为我们考察科学边界问题提供了一条非常重要的进路。
如果说科学知识是在实验室中被建构出来的,那么科学在实验室和专业共同体之外的形象和权威同样也是社会建构的结果,所以托马斯•基恩(Thomas F. Gieryn)主张把“建构论带出实验室”。
[9]把建构论带出实验室的意思是说,既然我们无法找到科学的永恒本质可以为科学辩护,那么我们也就没有理由认为科学在实验室之外的形象、边界和权威可以由科学的本质来加以说明,它们同样要用建构论加以解释。
哪些主张具有知识权威因而是科学的?谁称得上是科学家?科学与宗教和巫术的边界在哪里?哪些项目应该得到资助?这些问题只能在特定的情境中才能得到回答。
在这些情境中,相关的群体基于自己的目标、立场和利益而塑造着科学的形象,勾画着科学的边界,建构着科学的权威。
从建构论的角度研究科学的边界还要求我们转换自己的角色,从科学边界的立法者变成建构过程的描述者和记录者,要把目光投向所有在特定的情境中参与边界建构的参与者身上。
哲学家无法决定“什么是科学”,这个问题要由相关的社会群体来回答:科学家、政府官员、普通大众、决策者、激进资助者等等。
基恩提出的划界-活动(boundary-work)概念恰当地说明了建构论的研究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