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蕃西川战争及相关路线考辨

入茂州，过汶州及灌口；一人扶文，过方维白 坝；一自黎、雅过邛崃关，连陷郡邑”∞。宋人 胡元质亦曾云：“唐之季年，吐蕃入寇，必人 扶、文；南诏人寇，必人沈黎，吐蕃、南诏合入 寇，必出灌口。”⑤很显然，吐蕃的这次三道进 军是自广德元年后吐蕃在西川军力演进的一个必 然结果。自安史之乱后，吐蕃从北边入寇川西的 路线改早期的白兰道而由扶文人，主要是因为吐 蕃东部疆域的扩张。具体地说，西线乃自维、保 州沿杂谷脑河入岷江然后沿岷江到灌口；北线是 沿白龙江河谷南下人龙州到绵州；南路自蕃诏占 领区的膂州渡大渡河北上经黎、雅过邛崃关。从 三路军锋的指向来看，其意在直取成都平原。 这段时间的唐蕃西川战争的结局，我们从建 中四年（７８３年）清水会盟的盟文中可以看出， “今国家所守界：……暨剑南西山大渡水，东为 汉界。……又东至成州，抵剑南，西界磨些诸 蛮，大渡水西南为蕃界”＠。亦即，唐朝承认了 吐蕃对白龙江上游以西地区，弱水西山地区， 雅、黎徼外大渡河以西地区及大渡河西南地区的 占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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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安戎城为吐蕃南下蛮地东进茂州的战略 要地，况且此时蕃诏联盟业已形成（天宝九年 （７５０年），吐蕃趁庸将鲜于仲通、张虔陀在对南 诏政策上的失误，遂与南诏结为同盟，联手攻 唐。见钌日唐书》卷１９７《南蛮西南蛮・南诏》）， 所以夺回此城对吐蕃来说就显得格外迫切。于是 在天宝十二年（７５３年）， “吐蕃举国兴兵，资 其叛逆。顷者西山战士及八国子弟，因其窘逼， 遂欲凭陵，……以正月五日率故洪、腊城、裹囊 邛三节度使兵马八万余人，分为六道，攻围ｚｉ－ 安、柔远、明威、平戎及保宁都护卫（府）等五 城。……十八日，都知山西（西山）子弟兵马副 使临翼郡（翼州）太守董却买、兼静（川Ｉ）郡 （静州）太守董元智、兼蓬山郡（拓州）太守董 怀恩、归城（诚）郡（悉州）太守董恩贤、江源 郡（当州）太守董懿、董仁熊、董弄封等领八郡 骁勇并蕃汉武士等七千人，自蓬婆岭路取牙山， ……等率健旷三千人，自滴博领入。竞施犄角之 势，……生擒吐蕃哥末国王等二千余人，斩获故 节度副使且禄翁等”＠。上述材料中，吐蕃的三 节度引人注目，这是在西川Ｉ战场上“吐蕃节度” 一词首次出现在唐代的汉文史料里。其中关于吐
吐蕃自景龙四年（７１０年）请得河西九曲 后，自是连年入寇陇右。自古以来陇右与西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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蕃三节度的驻地，据有的学者考证，腊城疑在今 甘孜州境内。裹囊邛当为里贡节度，在今冕宁、 九龙境内。故六道中一部分主力是自南道约溯弱 水北上至索磨河而来。其中，吐蕃进攻目标之一 的故洪城，当在马尔康西５公里的俄尔雅村。安 戎城的定位应在近理县西遮古山口东侧、刷经寺 二道班北侧。其他几城（明威、柔远、万安等） 则处于平戎和故洪之间⑩。由此看来，吐蕃欲夺 取的地区大致是在今马尔康以东的梭磨河流域一 带。因此我们可以得知，唐朝西山军队分两道进 击吐蕃：北道应以翼州为基地，率翼州以西静、 悉、拓、当等州兵，自蓬婆岭（今羊拱山）路取 牙山；南路以茂州为基地，率茂州以西维、保两 州及云山兵自滴博领（今鹧鸪山）人。 ４．安史之乱（７５５年）到清水会盟（７８３
吐蕃自娶文成公主后，一段时间内唐蕃边境 安然。至龙朔三年（６６３年）五月，吐蕃钦陵与 吐谷浑不和，吐蕃怨怒，遂叛，以兵临吐谷浑。 唐高宗遂令薛仁贵、郭待封等率众十余万伐之。 唐军至大非川（今青海共和县境内），为钦陵等 所败，吐谷浑遂为吐蕃所灭。这样，唐朝欲以吐 谷浑屏蔽吐蕃进犯河西陇右的计划落空。此后唐 一直想替吐谷浑复国以抗吐蕃。至咸亨元年 （６７０年），薛仁贵再次兵败大非川。从此吐谷浑 故地，并没于吐蕃。大非川战后，吐蕃加紧了对 南线剑南地区的进攻，当、悉等州诸羌尽降于吐 蕃。仪凤年间（６７６—６７９年），吐蕃连寇唐鄯、 廓、河、芳、叠、扶等州，驱入唐陇右道东部地
在吐蕃连寇西川Ｉ的情况下，唐朝内部于天宝 十四年（７５５年）爆发了长达７年之久的“安史 之乱”。据藏文史料载，在唐爆发安史之乱的同 年，吐蕃论・绮力卜藏，尚－东赞二人攻陷洮州城 堡，收复黄河军衙。第二年（７５６年）论・墀桑， 尚东赞与阁罗凤三人以兵陷俦州，孜基以下尽为 抚服，收归属户①。其中尚东赞均为这两次战争 的领导者之一，故其当为自攻陷洮州后又挥师跨 白龙江上源过大草地沿大渡河南下达于嵩州。数 年之间，“凤翔之西，分Ｂ州之北，尽蕃戎之境”＠。 乾元（７５８—７６０年）之后，剑南西山武德时所开 州县（汉之笮路）亦陷于吐蕃＠。接着，肃宗上 元二年（７６１年），尚・东赞攻陷松州及桑格尔二 城＠。直到广德元年（７６３年），陇右东道州县尽 失，同年吐蕃军队攻陷唐都长安。这样，我们从 吐蕃自安史之乱（７５５年）到广德元年（７６３年） 所寇陷的地区来看，可以大致得出吐蕃在西川Ｉ的 实际控制线为：白龙江上游扶州及以西地区；松 州沿草地南下达于弱水西山地区至白狗羌之笮地 及维、保诸州；略沿金川过雅、黎徼外据有营 州。同时我们也注意到此时在维、保等州的东部 及北部几州（茂、当、悉、拓、静、恭等）仍为 唐有，这几州大体上处于岷江中游、黑水流域及 梭磨河上游一带。而且我们从吐蕃陷笮地、维、 保州的时间先后来看，吐蕃在西山的进军路线可 能就是从索磨川Ｉ越过鹧鸪山进人孟董沟谷（杂谷 脑河北面一支流），然后沿杂谷脑河东进攻取维、 保等州。 针对广德元年后吐蕃南北犄角的形势，自玄 宗还京后，唐朝在剑南西川Ｉ的绵、益州各增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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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南下破党项、白兰诸羌，帅众二十余万屯松州 西境。针对吐蕃的进攻，唐朝分四道出兵， “当 弥道”为当时进军的主力③，盖唐朝欲以大军切 断吐蕃自髦牛河（通天河）一带北上进入东境的 交通枢纽④。同时，从当时的战争背景上看，吐 蕃的目的不在消灭吐谷浑，只是想借助在唐朝边 境屯兵以造成强大军事压力的情况下威逼唐朝许 婚。故，吐蕃主力部队当直接自白兰道直抵松州 西。我们也可以从唐朝特地发兵“白兰道”说明 这一点。松州之役是唐蕃之间第一次正面交锋， 从此以后，唐蕃之间在剑南西川展开了长达２００
唐蕃西川战争及相关路线考辨
口王海兵（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成都６１００６４）
摘要：公元７世纪吐蕃从雅隆河谷兴起后，统一了青藏高原本部。随后，在历时一个 半世纪余的东扩过程中相继征服了川西高原和河湟陇右的诸部落人群，唐蕃之间东部的缓 冲区尽失。自此开启了唐蕃之间长达两个多世纪的战争。纵观这一战争，总体上可以概括 为两大特点：一是唐蕃在剑南西川一带进行的诸多战争，往往具有“过境”、 雅，而少有专门自松茂地区南下以寇黎、雅为目标的。 “策应”、甚 至是“被卷入”的特点；二是自吐蕃势力达于西洱河地区以后，其大多是自南边北上寇黎、
关键词：唐朝；吐蕃；西川；战争；路线 中图分类号：Ｋ２４２ 文献标识码：Ａ 公元７世纪吐蕃从雅隆河谷兴起后，统一了 青藏高原本部。随后，在历时一个半世纪余的东 扩过程中相继征服了川西高原和河湟陇右的诸部 落人群，唐蕃之间东部的缓冲区尽失。自此开启 了唐蕃之间长达两个多世纪的战争。川西地区北 达陇右南抵南诏，大致处于被学术界命名为“藏 彝走廊”线性通道的东缘位置。该区内众多山 脉、河流呈南北向切割形成很多天然通道，历来 为南北民族交流迁徙之所。故，在唐蕃战争史上 处于特殊的地位。长期以来学术界未有对该问题 作全面的梳理，有的只是就局部地区作一论述且 未能把它放到唐蕃战争的总体战略的格局里加以 考虑。本文试就在唐蕃诏三方关系在西山地区的 演化的框架下对唐蕃西川战争及相关路线问题作 一探讨，欲为进一步认识西川地区民族和文化格 局的形成提供一个文本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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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度＠。其中增设绵州（东川Ｉ）节度意在抵抗吐 蕃从维、保等州东人茂、汶的作 用。大历九年（７７４年），在唐朝加强了陇右道 的军事建置，特别是加强京城近郊的防卫后＠， 吐蕃暂时又把进攻重点放到了西川Ｉ地区。大历十
四年（７７９年），
“吐蕃率南蛮众十万来寇，一
多年的战争。 １．从大非川战争（６７０年）到长安四年 （７０４年）
一、唐蕃西川战争的缘起及展开
（６３８—７８３年） 贞观八年（６３４年），吐蕃赞普弄赞嗣位。 贞观十二年（６３８年），吐蕃因向唐索许公主不 成，遂发兵击吐谷浑。吐谷浑不能支，遁于青海 之北，以避其锋。随后，吐蕃进破党项、白兰诸 羌①。此时党项的分布大致上处于阿尼玛卿以北 和西倾山一带，呈西北一东南带状走向，且北连 吐谷浑，东达松州②。吐蕃寇吐谷浑后，随即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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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兵锋达于今白龙江上游一带。面临吐蕃摧枯 拉朽般的进攻，仪凤三年（６７８年），唐朝在茂 州西部发兵修筑安戎城。史载， “先是，剑南募 兵于茂州，西南筑安戎城，以断吐蕃通蛮之路。 吐蕃以生羌为乡导，攻陷其城，以兵据之，由是 西洱诸蛮皆降于吐蕃。”哆从唐朝筑安戎的目的可 以得知，至少在大非川战后到仪凤三年的短短几 年时间里吐蕃军队已从川西高原南下，经过唐朝 的川西边境抵于大渡河以南的蛮地。正是在这种 情况下，唐朝才在茂州西部修筑安戎城“以断吐 蕃通蛮之路”。永隆元年（６８０年），吐蕃在黄河 上游击败李敬玄率领的唐军，随即转往剑南，攻 陷要塞安戎城，于是吐蕃“尽收羊同、党项及诸 羌之地，东与凉、松、茂、甾接”⑥。 吐蕃在夺取唐安戎城后，一方面作为向东攻 唐的基地，一方面也成了吐蕃南下雅、黎、隋及 西洱地区的据点。从唐代文献里我们开始看到了 吐蕃在西山、黎雅徼外频频活动的踪迹：永淳元 年（６８２年），吐蕃将论钦陵寇拓、松、翼等州⑦。 同年“冬，芒辗细赞与芒相达仁布二人于道孚城 堡集会议盟。”⑧“（垂拱）四年（６８８年）十二 月，太后欲发梁、凤、巴蛋，自雅州开山通道， 出击生羌，因袭吐蕃。”⑨又， “（长寿元年） （６９２年）吐蕃酋长葛苏帅部落请内附，……六 月，军至大渡水西，葛苏事泄，为国人所擒。别 部酋长咎捶帅羌蛮八千内附，玄遇以其部落置莱 川州而还。”⑩等等。上述材料也表明了：吐蕃 在夺取唐安戎城后不久，吐蕃兵锋已进及黑水河 流域并且在东女国地（内嘉戎地区）、雅州生羌 外大渡河以西地区屯置军队加强统治。 事实上，在吐蕃积极东扩的同时，吐蕃国内 正酝酿着一场重大的政治变革。圣历二年（６９８ 年），赞普赤都松（器弩悉弄）设计擒杀了大论 钦陵，赞婆举兵降唐⑩。噶尔家族虽然被翦除， 但是却在其“专事”的唐蕃东部边境出现了暂时 的统治真空。于是赞普赤都松亲自担当起了总领 兵权和对外征讨的任务。长安元年（７０１年）， 赤都松引兵至松州、洮州⑩。长安二年（７０２ 年），寇茂州。直至长安四年（７０４年）冬，薨 于南诏＠。赤都松东征在噶尔家族既有成果的基 础上又有了进一步推进和巩固。其表现在：对安 戎城东部茂州的进攻；对南诏统治的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