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张爱玲小说艺术特色

雅俗共赏叹无常华美人生诉苍凉

——浅析张爱玲小说的艺术特色

内容摘要：张爱玲的小说世界是一幅幅苍凉没落的风俗画，是一幅幅人欲横流的百丑图。她的文字有一种冷漠、傲然，惨淡和苍凉，可感可触，彻底而坚决，她是用云端里看厮杀的傲然与冷漠静观俗世的故事，用敏锐而又冷酷的笔触描写生活的真实。在她的艺术世界里，雅与俗并不是泾渭分明，截然分开的，她们早已融为一体，浑然天成，她总是以浓郁的市井气息，苍凉的人生况味，用华美的社会场面道出生命的虚无。本文试从浓郁的市井气息，苍凉的人生况味，人生华丽的渴望，生命的虚无，以及语言之精确与绝情这五个方面展开分析。

关键词：张爱玲；苍凉；荒凉，虚无；华丽的渴望

正文：初读张爱玲的小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家的颓败感，爱的荒凉，人性的缺失，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真的让人难以接受。那样一个深入简出的女子，为何会有这样的生活感受？为何会写出那么离奇而又荒凉的文字？非常人所能为之。但是我还是被她大胆的想象，丰富的联想，精炼的语言和苍凉的色彩所吸引。再读她的小说，我又有新的体会，她的小说就是那个时代的产物。在那个动乱的年代，一切都是在不断变化的，世事无常，沧桑变化，颠沛流离的生活，还有面对战争人性真实的暴露，这些让我看到张爱玲的小说就是人的小说，是社会中的某些人的反应，是讲述了社会和人性的真实。读了她的小说才体会到“文学”就是“人学”，她将人性写的那样的入木三分，令人触目惊心。她用彻底的文字写出不彻底的人物，每个人物的刻画，都带有一丝刻薄，透露着寒气，苍凉到骨子里去了。读张爱玲的小说就像咬着透明吸管吮吸着一杯酸甜苦涩程度不同的柠檬茶，每一次品尝都是一次心甘情愿的冒险，因为那些酸甜苦涩的滋味，无论轻浓浅淡，早已与我们带着尘烟的生活息息相关了。张爱玲的小说无论是在创作技巧还是语言表达方面都非常圆熟，有着她自己独特的风格，本人试做以下浅薄的分析。

一、浓郁的市井气息

张爱玲曾经这样评价自己：“每一次看到‘小市民’的字样，我就局促的想到自己，仿佛胸前佩有这样的红绸字条。”她从不讳言自己身上的小市民色彩，她宣称自己爱钱，是拜金主义者，她喜欢街头巷尾流行的小报，甚至为她们写稿。它是一个不折不扣自食其力的小市民。她的作品里没有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大事，她所专长的全是琐琐碎碎的俗事，而唯有那些世俗里的生活细节，最能实实在在的引起她的切肤之感，使她品味出俗趣来。她的小说里也净是地地道道的俗人，带着各种各样的俗欲，安生立命于纷纷扰扰的俗世。贫穷者如《倾城之恋》里的白流苏，《沉香屑第一炉香》里的葛薇龙，以婚姻、青春为代价，换取物质欲望的满足。富贵者如《沉香屑第一炉香》里的梁太太，《金锁记》里的曹七巧，当不必再为钱财而发愁的时候，却因情欲扭曲了灵魂。《玻璃瓦》中的姚先生和她多产的太太同样俗不可耐，费尽心机想把女儿嫁到所谓的好人家，结果却适得其反。《花凋》里的郑川嫦，尽管命运多舛，但也是个俗人，本想买安眠药自杀，却发现钱不够，于是就拿着这些钱去下馆子，看电影，乘黄包车兜风，回家之后还添置了一双皮鞋，并自认为“这种皮看上去到很好，总可以穿两三年”，然而三星期後她就告别了这个世界。《等》里更是一群无聊之极的男人女人在候诊时兴致勃勃的交流彼此的家里长和短，并且每个人都长了一幅猥琐的嘴脸。作者在描写这一群候诊男子的长相时，几乎是不遗余力的一边极尽嘲讽之能事，一边津津有味的享受着“审丑”之快感。俗世里的人

们没有必要全都像电影里的俊男靓女拥有迷人的面孔或黄金分割的身材，只不过是在喧嚣嘈杂的尘世里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心满意足的将日子一天天消磨下去。

二、苍凉的人生况味

张爱玲的小说除了俗事俗趣，俗人俗欲外，给与了读者想要的传奇，曲折的故事，还给读者一种深层的东西——及苍凉的人生况味。她并不指望每一位读者都能够品出她文字里繁华热闹背后的虚无苍凉，然而正是这份苍凉的人生况味挽救了俗世的庸碌自私，是她的作品有了直抵人性深处的力量。张爱玲的小说里的人物往往没有大恶或大善，用她的话来说，及“不彻底的人物”，她们只是现世生活中认认真真过日子的普通人，只是软弱的凡人，她们都不是英雄，不想英雄那样勇武有力，没有悲壮的事迹，只有苍凉的日日夜夜。然而正是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们承载了几乎整个时代的总量，从她们身上，我们可以剥开时代光鲜华丽的层层伪装，穿过时代的皮肉洞见它的各色各样的灵魂。张爱玲的小说没有写大的时代历史背景，但是通过一些平凡的小女子，小市民的生活遭遇，我们能看到社会的动荡，时代的变迁。

《花凋》《金锁记》《倾城之恋》都是利用荒凉的音韵写出了爱的荒凉，写出了爱是如何被窒息的。《花凋》开始写了一个墓碑：“……川嫦是一个稀有的美丽女子……十九岁毕业于宏济女中，二十一岁死于肺病，……爱音乐，爱静，爱父母……

无限的爱，无限的依依，无限的惋惜……回忆上的一朵花，永生的玫瑰……安息吧，在爱你的人的心底下。知道你的人没有一个不爱你的。”「1」可是……全然不是那回事。所谓“永生的玫瑰”，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虚伪词汇。父亲郑先生是个满清遗少，精明的很，母亲是很自私的，她是姐妹中最小的，天生被姐姐欺负，下面又有弟弟占去了疼爱。当她好不容易漂亮起来，痴心幻想父亲有钱送她上大学，再好好的嫁出去，可是郑先生怕花钱，迟迟未嫁。不幸的是后来她得了肺病，她的父亲觉得为一个行为将就的人花钱太冤枉了不肯再出医药费，儿她母亲不愿意让丈夫知道自己存有私房钱也不肯给她买药，甚至把这些原原本本告诉了川嫦，叫她找章云藩帮忙。

川嫦明白父母意思後如同万箭穿心，觉得自己对于整个世界都是一个艳景，与其承受痛苦，不如早点结束自己的生命。于是她想到了结束自己的生命，幽默的是她的那点钱根本不够买安眠药，于是她利用这些钱出去玩了一回，三个星期後永远的告别了这个世界。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亲情的消失，人性的自私，人生的苍凉。这个世界竟然连亲情都不存在，还有什么可言？

《金锁记》里的曹七巧她把自己所在枷锁里，不给自己快乐，也不给子女快乐。

这其中不仅是曹七巧的个人心理扭曲，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另一种现象，曹七巧也是社会和时代的受害者。读《金锁记》时，我的心情是复杂的，对曹七巧的感情是复杂的，不知是该怜惜还是憎恨她？小说写道这种地步，真的不能不佩服张爱玲的创作技巧和她的才华。她真的是让人望尘莫及。其实曹七巧也是受害者，在她人生最美好的时候，在她年轻漂亮的时候，哥哥为了高攀，将自己年轻的妹妹嫁给了患有骨痨的姜二爷。于是，七巧毅然面对了现实，守着生病的丈夫。然而她毕竟年轻，真是青春年华，心中还有很多美好的愿望，也不甘心就这样守着一个近乎“活死人”

的丈夫。于是她悄悄的爱上了年轻健康的姜三少爷，然而由于情欲得不到满足，于是她把所有的生活的希望转到金钱上，只希望在分家的时候分的一部分财产，维持自己的独立生活。其实从这看，她的想法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因为生活，这也是合理的。然而后来她为了那些钱忍气吞声，最终分到了一笔款后，她的心理扭曲了，她妒忌儿子的幸福，不让儿子与寿芝在一起，让儿子陪着她吸大烟，长白已经彻彻底底成了她的奴隶，完全她从她的安排。她间接的害死了长白的妻子寿芝。这还不够，她不舍得前去嫁女儿，总想让女儿像她一样守一辈子活寡，千方百计破坏女儿

长白的幸福。最终在聚餐，一句轻描淡写的：“她再抽两筒就下来。”彻底断送了女儿的幸福。读到这的时候，相信每个读者都会很生气，甚至想唾她一脸。哪有这样的母亲，就用这样一句简单恶毒的花毁了女儿的幸福，使女儿长安不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最后长安只有无奈的结束了这段感情，留给世人的只有一个苍凉的手势。

写到此处，我为长安有这样的母亲而痛心，同时也非常同情长安，她不能把握自己的幸福，成为母亲的工具，这是多么的悲哀，写到此处，我看到的尽是人世的苍凉，人情的淡薄与冷漠，真不懂张爱玲女士是怎么想的？然而，我们转过来看七巧，其实她也挺可怜的，她在半夜里回顾自己的空虚的胜利，它也会起一点自怜之感——觉得许多年是白活了呢？在《金锁记》的结束出现一个出神沉思的场面，七巧一辈子生活的空虚完全展现在读者的面前：“七巧似睡非睡横在烟铺上。三十年来她带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她知道她儿子女儿恨毒了她，她的婆家人恨她，娘家人恨她。她摸索着腕上的翠玉镯子顺着骨瘦如柴的手臂往上推，一直推到腋下。她自己也不能相信她年轻的时候，有过滚圆的胳膊。……”「2」读到这儿，我们可以看到七巧她也很有自知之明，从她自己都不相信她曾有过滚圆的胳膊到现在骨瘦如柴，正表示了她的生命的浪费，她的天真一去不返，她本应享有一般女人享有的幸福，可是造化弄人，她的一生就这样在黄金和情欲的枷锁中挣扎，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读到这儿，怎么不让人感慨呢？七巧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在张爱玲的《金锁记》里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尽是展现了流动的人欲和人性的缺失以及人生荒凉无望，最后利用七巧自怜自惜的心理弱点，达到了令人难忘的效果。当读者读到这时，不免有毛发悚然的之感。是什么力量让张爱玲把这一切写的那样淋漓尽致，入木三分，使人无不叹婉：人生的荒凉，世事的悲凉，人生的无望。这让我想起了《天龙八部》力的那句台词：“人生如雾亦如梦，缘生缘灭还自在。”匆匆忙忙，忙忙碌碌的人生，即使繁华过境，最终还是一片空，繁华热闹的生命却写出了人生的苍凉。其实人生不过是一场醒着的梦。

而真正写出爱的荒凉的是《倾城之恋》。从《倾城之恋》之中，我们可以看出，旧时代的女子把获的婚姻当作爱情来想象。旧时婚姻毫无爱情可言，她只是女性对男性的经济依附。爱的如此浪漫却是包含着婚姻的期盼和酸楚，写出了女人的心性，心理和命运。女主人公白流苏不堪忍受家里人的排挤，决定用青春与美色去赌一把，重走婚姻的老路，目的是钓住财神爷范柳原，寻得经济上的安全，虽然表面上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其收场也很圆满，但依旧掩饰不住故事本身的苍凉底色。不论结果如何，她们的出发点已经决定了爱情的实质。《倾城之恋》一文贯有极其严重的反讽色彩，正是这样鲜明的反讽，更加显示出了爱的荒凉。我们可以看到即使是被冠以“倾城之恋”美名的一场婚姻，也是毫无爱情可言的，双方只是想在对方身上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开始展开捉迷藏，彼此勾心斗角，互相猜疑。

虽然香港的陷落成全了白流苏，但是她们之间究竟有没有真正的爱情呢？她们的婚姻是否能够带给她们幸福，哪怕仅仅是平平淡淡而细水长流的幸福？一切的不得而知。我们能够做得也只有想像。唉，被冠以“倾城之恋”美名的爱情也不过是一场没有真正赢家的游戏，她得到了婚姻的安稳，必定要失去爱情的浪漫。世事古难全！

我们不经要发问了：“时间有真爱吗？爱情是什么？真正的爱情是无所附丽的吗？”

不得不佩服张爱玲的才华，在她的笔下即使貌似很华美的东西，也无法掩饰其荒凉的底色，也许这就是她独特的风格吧！

三、人生华丽的渴望

虽然张爱玲笔下都是一些小女子，小市民的俗世俗趣，俗人俗欲。但是我认为在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有对人生华丽的渴望。从《霸王别姬》中，张爱玲借项羽之口

道：“我们是被猎了，但我倒转要做个猎者。”「3」从这里可以看出张爱玲的内心深处具有英雄的男性美。而这种英雄主义在《色，戒》中真正的体现了出来。《色，戒》中作为学校剧团当家花旦的王佳芝，为了为革命贡献出一份力量，宁愿牺牲自己的贞操去勾引大汉奸易先生，她忍受着高强度的压力配合刺杀工作。可是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她身边的人都开始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她，渐渐的疏离她，革命的刺杀工作却迟迟未执行，她又不可理喻的发现自己爱上了老易。最后在紧要关头放走了她，而老易却杀了她。《色，戒》整个故事也用了很强的讽刺：王佳芝自恋地以为老易是真爱她的，放走了老易，可是老矣虽然觉得她是真爱她的，是她生平的第一个红粉知己，可是她还是杀了她，自己还说“无毒不丈夫”，不是这样的男子，王佳芝不会爱她。这样鲜明的对比，强烈的反讽，更反映了老易的老奸巨滑，心狠毒辣，也透漏出一丝生命荒凉的气息。“色”本指美色，美人计，而“戒”指钻戒。“色”

的深层含义是“幻”的意思，因此，这一切都是虚幻不实的，可王佳芝却假戏真做，陷了进去，无法自拔。在高强度的压力和内心的矛盾中挣扎，即使很痛苦，但是我们也能看到她还是在努力，从这儿可以看出在张爱玲的内心深处还是渴望大舞台，需要华丽的布景。可是这样的人生大舞台，华丽还是掩不住荒凉。

四．生命的虚无

华丽的本身就是一种虚无。在《沉香屑第一炉香》里，葛微龙本是破落家族的小姐，因为想读书，被迫投靠一个给阔人做姨太太，以勾引别的男人为能事的姑妈。微龙明明知道环境不好，但是她想：只要我行的正立的正，不怕她不以礼相待，外头说闲话，尽她们去说去，我念我的书。「4」可是三个月后，她对这里的生活上了瘾，她变了，逐渐变成姑妈勾引男人的诱饵。她有过追求新生活的念头，但就像姑妈说的，要想回到原先的环境里，只怕是回不去了。她先是斩钉截铁的宣称要回去，可是又因为一场病，她自己也不想回了，于是还是留了下来。微龙由一个单纯，自信，希望保持自己人格完整的少女到幻想的贬值，自信的破灭终至人格的丧失，这一过程是对她抱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幻想有力的嘲讽。这里面完全爆露了人性的弱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以为自己能够走出去，最终发现早已无法自拔了，已经习惯了的习惯还将怎样改变？微龙还是自甘堕落下去了。没有坚定的决心，很多事是无法改变的。虽然拥有光鲜的外表，出入豪华场所，过着灯红酒绿的生活，然而一切繁华过境，最终留给自己的是更多的空虚，乃至生命的虚无。微龙的堕落是她自甘抛弃。从这里可以看出张爱玲是多么的刻薄。因着生命之虚无无望，才有她笔下的女性如此的刻骨的心理，因为对家的怨恨，对生命的虚无无望，于是刻毒也变得没有质量，可以以最廉价的方式流露出来。而这种虚无在《倾城之恋》中也有深刻的体现，一座城市的毁坏成全了一对夫妻，成全了一段倾城之恋。可是，所谓的“倾城之恋”只不过是一场醒着的梦，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又知晓？

五．语言之精确绝情

张爱玲就像一位语言炼金师，一个个离奇的象征，一串串断珠的比喻，一段段淡淡的描写都使得她的作品格外的美丽。她说她喜欢朴素，以为她“只能从描写现代人的机智装饰中衬出人生朴素的底子”，用“参此对照的手法写出现代人虚伪中的真实，浮华中的朴素,不喜欢采取善与恶，灵与肉的斩钉截铁的冲突那种古典的写法。”从她的话中可以看出，她是个与众不同，很有主见的女子。

而我最喜欢的是张爱玲那种淡淡的朴素的描写，细细的品味，总是让人心生许多感动与感伤。在《金锁记》中童世舫和长安最后一次道别，“她穿过砖砌的天井，院子正中生着树，一树的枯枝高高印在淡青的天上，像瓷上的冰纹。长安静静的跟在她后面送出来。她藏着长袖，旗袍上有浅黄的雏菊。她两手交握着，脸上出现稀有的柔

和。世舫回过身来：‘姜小姐……’她隔得远远地站定了，只是垂着头。世舫微微鞠了一躬，转身就走了。长安觉得她是隔了相当的距离看着太阳里的庭院，从高楼望下来，明晰，亲切，然而没有能力干涉，天井，树，曳着萧条影子的影子的两个人，没有话—不多的一点回忆，将来是要装在水晶瓶里双手捧着看的—她的最初也是最后的爱。”「5」还有什么描写，能写出这种又疼又爱的微妙？还有什么描写，能让读者这样惋惜，心疼与不忍？我喜欢这段文字，细细微微的安安静静的，带着一丝甜蜜的忧伤，让人从心底里轻轻的疼痛。那一树的枯枝，淡青色的天，穿着旗袍的柔弱女子和那落寞的青年男子，如同剪影般定格在一片忧郁的灰灰的画面中，爱徐徐缓缓地消逝……说不完的美丽，说不完的忧伤，从字里行间弥漫开来，濡得看书人也跟着变得安静与伤感了。

张爱玲是一个聪明的女子，然而有时她是一个聪明的有点刻薄的女子。在她的文中用一些譬喻是非常犀利而又一阵见血的。《金锁记》里有一段点睛之笔：“三十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她用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她知道她儿子女儿恨毒了她，她婆家人恨她，娘家人恨她。”「6」曹七巧要死了，回忆她的一生，她只是个戴着枷锁的奴隶。张爱玲把钱比成黄金锁，一个“金”字，一个“锁”字，譬喻的那样巧妙，那样刻骨。黄金的锁捆绑了七巧的一生，她用黄金锁住了爱情，锁住了自己。没有健康的爱情，没有健康的生活，也没有健康的心理，没有人爱她，她也不爱任何人，一辈子守着那点钱，却又被钱奴役着。这个堕落变态得像疯子一样的女人又可怜又可恨。看《金锁记》，我们看的是那个时代的悲哀，人性的悲哀，做女人的悲哀。张爱玲的描写与刻画，不得不说是精确绝情，入木三分。像这样的描写在她的小说中是很多的，每每读来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如一杯刚泡的普洱茶，刚进嘴有点涩，仔细品味，却又被她的魅力所吸引，所佩服，是带着一点苦涩的甜蜜。是她诠释了语言文字的魅力。

张爱玲的作品在内容上往往是外俗而内雅的，我们初看时可能感觉不到她的魅力，若再品定有很大收获。也许对于普通读者来说是在看热闹，看新鲜，看世间男女剪不断，里还乱的情感纠葛；而高明的读者则能够穿过繁华的迷雾，将世俗的外套层层剥离，洞见内心的苍凉与忧伤，还能够透过语言看到种种意向，感受文字的力量。

她是一位语言大师，也是一位优秀的小说家。她就像一颗闪耀着光芒的彗星，在浩渺的宇宙见辉煌而过，她从我们的眼前掠过，留下数不清的传奇美文。她的本身就是一个传奇，传奇的文字，传奇的女子，传奇的一生。读张爱玲的文字，你总会有所感慨，有所启迪，有所思考，有所收获。那至善至美的收获只有喜爱张爱玲的人才能领会得到。独特的想象，犀利又温和的语言，别具一格的风格，定会让每个读者获益匪浅。

注释：（1）选于《张爱玲文集》精读本101页中国华侨出版社张爱玲著（2）选于《张爱玲文集》精读本297页中国华侨出版社张爱玲著

（3）选于《张爱玲文集》精读本298页中国华侨出版社张爱玲著

（4）选于《张爱玲文集》精读本214页中国华侨出版社张爱玲著

（5）选于《张爱玲文集》精读本298页中国华侨出版社张爱玲著

（6）选于《张爱玲文集》精读本298页中国华侨出版社张爱玲著

参考文献：〈1〉《张爱玲文集》精读本张爱玲中国华侨出版社2002

〈2〉《苍凉写就华美》刘勇陈婕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3〉《中国现代小说史》夏志清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

〈4〉《张爱玲传》余斌南京大学出版社2007 〈5〉《张爱玲全集》张爱玲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