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谈汉代文物中的羊图像
“羊”在汉画像石上的多重含义

“羊”在汉画像石上的多重含义作者:宋维建来源:《科技视界》2016年第08期羊本是普通的动物,但在人们的观念中,羊几乎成了善良、美好与吉祥的象征。
早在《诗经》中就有关于羊的记载。
《王风·君子于役》云:“日之西矣,羊牛下来。
”古代人对养羊业早就很注意,《毛诗·小雅·无羊》说:“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群。
”《庄子》曰:“臧与谷二人,相与牧羊而俱亡其羊。
”山东汉画像石上常见到羊,而南阳汉画像石上却很罕见。
这大概可以说明山东养羊业比河南南阳发达很多。
山东汉画像石上,无论是庖厨图、狩猎图、车骑图、墓门上、大树下,往往可以见到羊。
汉代人祭祀中更是不能缺少羊。
1 羊因其仁者形象常被作为执挚之物见面执挚为周代见面礼仪,挚通蛰,即礼品。
周代人拜谒尊长及走亲访友必须携带见面礼物。
古人的“执挚”不同于今天走亲访友时的馈赠。
一是不能无挚;二是不能根据自己的经济条件随意选择以何为挚,什么样的人以什么样的物品为挚是一定的;三是挚并非馈赠之物,除表示礼貌外,主要作用是表明身份,在一般情况下,都应在第二天回拜时原物送还。
回拜也称“回访”。
客人来访后,主人也应前往复见客人,俗称回拜。
若有来而无往,则为失礼。
古时回拜以异日为敬,后世则以同日为肃,至近代可根据情况随意确定回拜日期。
《左传·庄公二十四年》:“男贽,大者玉帛,小者禽鸟,以章物也。
女贽,不过榛栗枣修,以告虔也。
”《正义》:“《士相见礼》云,天下大夫相见以雁,上大夫相见以羔。
”《周礼·春官·大宗伯》:“以禽作六贽,以等诸臣。
孤执皮币,卿执羔,大夫执雁,士执翟,庶人执骛,工商执鸡。
盖象事以明等威,以示礼也。
”贾公彦疏:“羔,小羊,取其群而不失其类者,凡羊与羔皆随群而不独,故卿亦像焉而不失其类也云。
汉袭古礼,《续汉书·礼仪志》说:“每岁首为大朝之贺,其仪,夜漏未尽七刻,钟鸣,受贺。
其贽,公侯璧,中二千石、二千石羔,千石、六百石雁,四百石以下雉。
四羊方尊的纹饰描述

四羊方尊的纹饰描述四羊方尊是商代晚期青铜礼器,祭祀用品。
其纹饰精美绝伦,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一、尊体主体纹饰 - 四羊造型及相关纹饰1. 四羊造型- 四羊方尊以四羊、四龙相对的造型展示。
四只卷角羊头伸出尊外,羊身与羊腿则附着于尊腹部及圈足上。
羊的形象栩栩如生,羊角弯曲有力,羊头的比例协调,展现出绵羊温顺而不失庄重的神态。
2. 羊身纹饰- 羊身满饰精美的鳞片纹,这些鳞片纹细致而规整,一片挨着一片,犹如真实的鱼鳞一般,既增加了羊身的质感,又体现出当时工匠对于动物身体细节的细致观察和高超的表现能力。
- 在羊的胸部还饰有精美的兽面纹。
兽面纹双目圆睁,给人以威严之感,其线条流畅,造型古朴神秘,与羊身整体的温顺形象形成一种对比,增添了整个尊体的神秘色彩。
3. 与羊相关的辅助纹饰- 在四羊之间还有四只双角龙头探出尊外。
龙的造型简洁而生动,双角蜿蜒上翘,龙身蜿蜒曲折,饰有云雷纹。
云雷纹是商周时期青铜器上常见的纹饰,它以连续回旋形线条构成的几何图形,在这里它为龙身增添了一种灵动的氛围,仿佛龙在云雷之间穿梭。
- 在羊的周围还饰有鸟纹。
鸟纹造型简洁,尖喙、圆眼、翘尾,这些鸟纹点缀在羊身周围,与羊、龙等纹饰相互呼应,使得整个尊体的纹饰更加丰富多样,体现了当时的万物有灵观念。
二、尊体其他部位纹饰1. 颈部纹饰- 四羊方尊的颈部饰有蕉叶纹、夔龙纹和兽面纹。
蕉叶纹形状犹如蕉叶,叶脉清晰,线条流畅,以对称的形式分布在颈部两侧。
蕉叶纹的边缘装饰有小的几何图案,使其更加精致。
- 夔龙纹是一种想象中的单足龙纹饰。
夔龙纹在颈部蜿蜒曲折,其身体弯曲成S 形,头部上扬,有一种升腾的动态感。
夔龙纹的线条刚劲有力,与蕉叶纹的柔美形成对比。
- 兽面纹在颈部也占据重要位置。
这里的兽面纹造型夸张,双目巨大而突出,鼻梁宽阔,咧开的大口露出尖锐的牙齿,整个兽面纹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显示出神秘而威严的气息。
2. 圈足纹饰- 圈足上饰有夔龙纹。
这些夔龙纹相较于颈部的夔龙纹,虽然同样具有单足、蜿蜒的身体等特征,但在细节上有所不同。
中国古陶瓷中的羊

中国古陶瓷中的羊午马已去,未羊将至。
一年一度辞旧迎新,传统的羊年即将来临。
羊,对于中国人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的话题,人人都能说出许多关于羊的典故。
最能反映出古人对于羊的认识的,莫过于流传下来的古代文物了。
在这些丰富多彩、种类各异的古代羊文物中,陶瓷是其中重要的一类,无论是陶羊还是瓷羊,都能让我们从不同的角度了解古人对羊的态度、与羊的关系及对羊的认识。
中国古代陶瓷中的羊面貌各异,各具风采。
新石器时代的陶羊简洁淳朴,汉代陶羊注重彩绘,六朝瓷羊温润可爱,唐代三彩羊色彩斑斓,明清彩绘羊多姿多彩。
羊在中国古陶瓷中常常可以见到其身影,既反映了羊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密切程度,也折射出人们对美好吉祥的不懈追求。
以陶做羊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人类驯养羊的历史非常久远,我国早在原始社会时期就开始了羊的驯养,甲骨文中就已经看到了“羊”字。
用陶土来塑造羊的形象的做法比“羊”字的出现还要早,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
我们知道,新石器时代以陶为器十分普遍,同时也出现了很多陶塑的动物、人物形象,羊就是其中之一。
就目前考古发现来看,出土的这类陶塑动物还不是很多,在河南新郑裴李岗、湖北荆州天门和北京平谷上宅遗址中都出土有陶羊的形象,当然,这个时期可以看到“羊”的基本形态,但往往都是造型粗朴、简练而有些夸张,并不是非常写实的再现。
从这些实物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古人利用陶土塑造与人类生活密切相关的“羊”的形象,羊不仅仅是人们畜养食用的对象,也通过陶土艺术进入到人们的审美与艺术活动中,也开启了后世以陶为羊、以瓷塑羊的艺术创作的先河。
古陶瓷中羊的造型羊和古人的生活可以说是息息相关,人们驯养羊、与羊为伴、以羊为食,对于羊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一点也很好地体现在了古陶瓷中羊的造型上。
羊的本性温顺,古人也深深了解羊的这一特性,在陶瓷塑造上尽可能体现羊的这一特性。
古代陶瓷中的羊以绵羊和山羊为主,羊的造型不是很多,主要有三种,即立羊、卧羊和羊首,其中以卧羊的造型最多。
天水市博物馆馆藏青瓷独角神羊

天水市博物馆藏有一件瓷塑独角神羊,长14cm,重350g,灰白色胎质,施青釉(见图1)。
其四足蜷曲作跪伏状,昂首引颈,双目半睁,目光驯顺,头微侧,一撮胡须垂于颚下,鼻孔刻画生动,似乎能感受到呼吸的气息,头上独角弯曲卷于耳后。
在羊的颈部有带状项圈,项圈前垂吊璎穗,项圈后有攀胸与背上的鞍鞯相连(见图2)。
羊的后腿部有阴刻线表现的漩涡状图案。
羊背的鞯上有人面形纹饰,双目突出、獠牙外凸、眉头高翘,给人几分神异色彩(见图3)。
鞯的边沿有线形短穗装饰一圈。
这件独角瓷羊造型精致、姿态优【摘 要】羊是人类最早驯养的家畜之一,它是吉祥和友善的化身,是古代祭祀礼仪的象征物。
在汉代,羊是獬豸形象的原型,它代表了獬豸形象发展中的一个阶段,是特定律法思想的生动体现。
其形象具有极强的象征意义,表达了人们对公平、正义的诉求,是“省刑慎罚”“恤民为本”的早期法律思想的艺术再现。
本文通过天水市博物馆馆藏瓷塑独角神羊,引出对早期獬豸形象的探讨,揭示独角神羊所体现的汉代法律思想。
【关键词】独角神羊 獬豸 律法精神图1 天水市博物馆馆藏青瓷独角羊赵 伟-文天水市博物馆馆藏青瓷独角神羊【鉴·赏】014Vol.106【亮鉴】Refreshing Appreciation美,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使大家对其独特形象产生了无限遐想。
一、羊与人类的关系羊是人类最早开始狩猎和驯养的动物之一,早在母系氏族制社会,我国西北地区的先民就已经开始与羊为伴。
从那时起,羊就融入了人们的生活,并逐步成为温顺善良的化身。
现代考古发现,大约8000年前的裴李岗文化中就已出现了陶羊的形象,约7000年前长江流域的河姆渡文化中也出现了羊。
先秦诗歌总集《诗经》中也频频出现羊的形象,如《诗经·王风·君子于役》云:“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
”羊性情温,受人青睐,是吉祥和美好的象征。
从文字起源来看,“羊”与“祥”通,《考工记》载:“羊,祥也,善也。
中国人或为羊的传人炎帝以羊为图腾

中国人或为羊的传人炎帝以羊为图腾1954年,一个叫张欣如的年轻人在湖南省博物馆的仓库中发现它时,它看上去粗糙、破旧、颓败,仿佛随时都会垮掉。
因为战乱,它碎成20余片,仅被简单粘合在一起。
之后两个月时间里,日后声名鹊起的文物修补大师张欣如将之细细修补,并将残缺重新铸造,它才又恢复了3000年前秀美而威严的样貌。
青铜器的尊口向外舒展,肩部盘绕着蛇身而有爪的龙,58.6厘米的高度、52.4厘米的边长和34.5公斤的重量,令人叹为观止。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它腹部四角的四只大卷角羊——头伸出尊外,蹄踏在尊底,栩栩如生。
羊的前胸及颈背部饰鳞纹,两侧饰长冠凤纹,圈足上是夔纹。
正因为这四只大卷角羊,它被专家命名为“四羊方尊”。
经过考证,人们确定,四羊方尊是商朝晚期偏早的器物。
从公元前两千年开始的青铜冶铸业,作为生产力发展的标志在这时进入高峰。
而四羊方尊并非最早将羊形制作于器物上的历史文物。
自中国史前时代开始,在先民的观念里,羊已是不可或缺的生活资源,更是敬献给祖先祈求吉庆的祭祀品。
从东南沿海到西北边塞,从浙江余姚河姆渡文化,到甘肃齐家文化,早在羊被东亚大陆先民成功驯养后,其形态就常常被描绘至器物上,或直接被做成器具。
这一传统流传了5000多年,从祭祀礼器,到墓葬明器,从彩绘墓砖,到水墨工笔画,这些材质和具象不尽相同的器物,令羊的形象有了图腾的意味。
这也就不难理解,有一种观点认为,如果说华夏民族是“龙的传人”,倒不如说是“羊的传人”。
“龙中有羊,龙羊一体”说起远古先民与羊的关系,“六畜”是绕不开的。
根据自身生活的需要和对动物的认识程度,远古先民先后选择了马、牛、羊、鸡、狗和猪进行饲养驯化,它们经过漫长的岁月,逐渐成为家畜。
《三字经·训诂》对这六种驯养的动物有着精辟的评述,“牛能耕田,马能负重致远,羊能供备祭器,鸡能司晨报晓,犬能守夜防患,猪能宴飨速宾”。
从中可以看出,当先民在祭祀祖先的时候,羊被奉为第一祭品。
四方羊尊

简介
上口最大径:44.4厘米 高:58.6厘米 重: 34.6千克 用途:盛酒器 所处时期:商 (约公元前14~前11世纪) 出土时间:1938 年 出土地点:湖南省宁乡市 四羊方尊器 身方形,方口,大沿,颈饰口沿外侈,每边边长 为52.4厘米,其边长几乎接近器身58.3厘米的高度。 长颈,高圈足。颈部高耸,四边上装饰有蕉叶纹、 三角夔纹和兽面纹。尊的中部是器的重心所在。 尊四角各塑一羊。肩部四角是四个卷角羊头,羊 头与羊颈伸出于器外,羊身与羊腿附着于尊腹部 及圈足上。尊腹即为羊的前胸,羊腿则附于圈足 上,承担着尊体的重量。羊的前胸及颈背部饰鳞 纹,两侧饰有美丽的长冠凤纹,圈足上是夔纹。 方尊肩饰高浮雕蛇身而有爪的龙纹,尊四面正中 即两羊比邻处,各一双角龙首探出器表,从方尊 每边右肩蜿蜒于前居的中间。全体饰有细雷纹。 器四角和四面中心线合范处均设计成长棱脊,其 作用是以此来掩盖合范时可能产生的对合不正的 纹饰。
四羊方尊上的花纹
面也覆是夔纹
结束语
已经不是简单的酒器 了,它是一件艺术品, 而且是一件成功的艺 术品。它青铜的体质 讲述了历史的雄浑, 它青绿的锈纹诉说了 时代的沧桑,它端庄 灵动的造型更是见证 了艺术的永恒。
下面让我花纹 方尊边角及每一面中心线合范处的长棱脊,也
• 方尊边角及每一面中心线合范 是非常精妙的一个设置。工匠在此用饰以蛇身 处的长棱脊,也是非常精妙的 一个设置。工匠在此用饰以蛇 而有爪的龙纹,尊四面正中即两羊比邻处,各 身而有爪的龙纹,尊四面正中 一双角龙首探出器表,从方尊每边右肩蜿蜒于 即两羊比邻处,各一双角龙首 前居的中间,这样一来既掩盖了合范时可能产 探出器表,从方尊每边右肩蜿 生的对合不正的纹饰,同时也改善了器物边角 蜒于前居的中间,这样一来既 掩盖了合范时可能产生的对合 的单调感,增强了造型的气势,龙角形象的设 不正的纹饰,同时也改善了器 置,更是体现了统治者的威严。羊角虽是事先 物边角的单调感,增强了造型 铸成后配置在羊头的陶范内,再合范浇铸的, 的气势,龙角形象的设置,更 但高明的造工技术掩饰了所有不合时宜的衔接, 是体现了统治者的威严。羊角 虽是事先铸成后配置在羊头的 使全器有浑然一体的感觉。四羊方尊表面覆有 陶范内,再合范浇铸的,但高 繁杂而庄重的花纹。高耸的颈部,四边上都装 明的造工技术掩饰了所有不合 饰有当时最为流行的蕉叶纹、三角夔纹和兽面 时宜的衔接,使全器有浑然一 纹,羊的前胸及颈背部分也饰有鳞纹,两侧则 体的感觉。 饰有美丽的长冠凤纹,即使是底座,上
天水市博物馆馆藏青瓷独角神羊

天水市博物馆馆藏青瓷独角神羊作者:赵伟来源:《文物鉴定与鉴赏》2017年第04期【摘要】羊是人类最早驯养的家畜之一,它是吉祥和友善的化身,是古代祭祀礼仪的象征物。
在汉代,羊是獬豸形象的原型,它代表了獬豸形象发展中的一个阶段,是特定律法思想的生动体现。
其形象具有极强的象征意义,表达了人们对公平、正义的诉求,是“省刑慎罚”“恤民为本”的早期法律思想的艺术再现。
本文通过天水市博物馆馆藏瓷塑独角神羊,引出对早期獬豸形象的探讨,揭示独角神羊所体现的汉代法律思想。
【关键词】独角神羊獬豸律法精神、天水市博物馆藏有一件瓷塑独角神羊,长14cm,重350g,灰白色胎质,施青釉(见图1)。
其四足蜷曲作跪伏状,昂首引颈,双目半睁,目光驯顺,头微侧,一撮胡须垂于颚下,鼻孔刻画生动,似乎能感受到呼吸的气息,头上独角弯曲卷于耳后。
在羊的颈部有带状项圈,项圈前垂吊璎穗,项圈后有攀胸与背上的鞍鞯相连(见图2)。
羊的后腿部有阴刻线表现的漩涡状图案。
羊背的鞯上有人面形纹饰,双目突出、獠牙外凸、眉头高翘,给人几分神异色彩(见图3)。
鞯的边沿有线形短穗装饰一圈。
这件独角瓷羊造型精致、姿态优美,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使大家对其独特形象产生了无限遐想。
一、羊与人类的关系羊是人类最早开始狩猎和驯养的动物之一,早在母系氏族制社会,我国西北地区的先民就已经开始与羊为伴。
从那时起,羊就融入了人们的生活,并逐步成为温顺善良的化身。
现代考古发现,大约8000年前的裴李岗文化中就已出现了陶羊的形象,约7000年前长江流域的河姆渡文化中也出现了羊。
先秦诗歌总集《诗经》中也频频出现羊的形象,如《诗经·王风·君子于役》云:“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
”羊性情温,受人青睐,是吉祥和美好的象征。
从文字起源来看,“羊”与“祥”通,《考工记》载:“羊,祥也,善也。
”东汉许慎《说文解字》称“羊,样也”。
商代甲骨文卜辞中,“羊”与“祥”相通。
在古代器物上,铭文“吉祥”都写成“吉羊”。
折木相羊——南阳汉画新发现

飘逸 的艺术气息 , 仰天俯地的文化精神 , 物 我 齐 一 的 天
地宇宙 意识 , 就会扑面而来 , 令 人 情 不 自禁 地 吟诵 出 屈
从 民俗 文 化 的 区 域 性 与 传 承 性 来 看 , 南 阳 汉 画 像 石 墓 中所 刻 画 的 独 角 神 兽 形 象 , 应 是 楚 人 獬 豸 崇 拜 观 念 在 南 阳一 带 民 间 丧 葬 习 俗 中 的一 种 遗 绪 , 汉 画 中 的 独 角 神 兽 与 楚 人 所 崇 拜 的獬 豸二 者 之 间 明显 存 在 着 一 脉 相 承 的关 系 。 ” 依 据 牛 先 生 的研 究 , 可 以 认 为 在 南 阳 这
路考 古十五讲》 之第 五讲《 中亚 的希腊 化时代 》 的第 四 节《 巩 乃 斯 河 畔 的斯 基 泰 神 庙 》 中, 讨 论 了源 自希 腊 神
话 的 战神 阿 瑞 斯 东 传 中 亚 、 东 亚 的 考 古 发 现 。 在 讨 论 新 疆 伊 犁河 支 流 巩 乃 斯 河 畔 的 青 铜 器 窖 藏 时 , 林 梅 村 先生 指出 : “ 这批青 铜器群 中 , 最 重 要 的 发 现 莫 过 于 那
2 7 3句 , 2 4 9 0个 字 , 大 约 作 于 屈 原 第 一 次 被 放 逐 的 时
候 。题 目“ 离骚 ” 二 字 是 遭 遇 忧 患 的 意 思 。 屈 原 在 这
首 诗 中记 叙 了 自己 和 楚 国 旧 贵 族 奸 佞 权 臣 之 间惊 心 动
魄的斗争 , 强调了修明法度 、 选 贤 任 能 是 楚 国兵 强 国富 的 唯一 正 确 道 路 , 痛 斥 了 党 人 们 的 罪 恶 行 径 。他 还 借 助女 晏 、 灵氛 、 巫 咸 等 人 的劝 诫 , 一 层 一 层 地 反 复 表 明 自己不 畏 任 何 艰 难 险 阻 , 坚定不 移地追求 “ 美 政” 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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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谈汉代文物中的羊图像作者:张宏伟张宣逸李国新来源:《美与时代·上》2022年第08期摘要:汉代文物中有许多以羊为主题的图像。
这些图像既体现了时人的升仙思想、吉祥文化、孝悌观念,也反映了汉代发达的畜牧业。
对这些羊图像进行研究,有助于我们更好地认识和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
关键词:汉代羊图像;吉祥;祥瑞;约园;瑞羊一、约园中的“瑞羊”约园又名赵家花园,位于常州市区兴隆巷市第二人民医院内,占地约19亩。
1987年12月,常州市人民政府公布其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约园始建于明,最初为官府的养鹿苑。
清乾隆年间,成为中丞谢旻的别业,也称“谢园”。
道光年间,赵翼之孙赵起购得此园,即为赵家花园。
而后进行了修葺,在园内建成十二峰、二十四景,谦称“约乎成园”,遂名“约园”。
约园景观尤以奇石见长,最引人关注的是那只跪坐回首的“瑞羊”(如图1)。
这块“瑞羊”奇石,设计巧妙、栩栩如生,充分表达了时人的吉祥、纳福之意,更承载了华夏民族对高贵品德的追求。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羔羊由于行“跪乳之恩”,被视为“孝”的典范。
如《增广贤文》载:“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
”又谯周《法训》曰:“羊有跪乳之礼,鸡有识时之候,雁有庠序之仪,人取法焉。
”《公羊传》何休亦云:“羔取其贽之不鸣,杀之不号,乳必跪而受之,死义生礼者,此羔羊之德也。
”郑氏《婚礼谒文赞》亦称赞羔羊:“群而不党,跪乳有敬,礼以为贽,吉事之宜。
”约园中的奇石恰似一只跪坐羔羊,回首而望、至孝温顺。
二、“羊图像”溯源在原始社会,羊是最早被人类饲养的六畜之一。
《周礼·膳夫》曰:“膳用六牲。
”郑玄注:“六牲谓牛、马、羊、豕、犬、鸡。
”古人认为羊性情驯良、形态俊俏,是一种祥瑞动物,对其十分崇尚[1]。
我国历代文物中有许多“羊”形象。
在距今3000到10000多年的宁夏贺兰山东麓岩画上,就己经有了羊的身影[2],距今大约 8000年的裴李岗文化时期出现了陶塑羊的形象[3],马家窑文化陶器中则有独具特色的羊角型纹饰。
先秦青铜器中更有四羊方尊、双羊尊、羊型罍、羊型鼎、羊首剑、铜羊首勺等形象。
河南省安阳市妇好墓还出土过商代玉羊头。
山西省曲沃县晋侯墓地63号墓出土过西周玉卧羊。
尤其是战国时期,秦瓦当中常见有一种“羊角纹”备受关注。
如咸阳一号宫遗址出土的“羊角纹”瓦当,面径17厘米。
瓦当正中间饰以圆形“太阳纹”,代表四个不同方位的羊角围绕中心“太阳纹”,用以象征光照四方。
据《释名疏证》曰:“古羊、阳字通。
”又《史记·孔子世家》“眼如望羊。
”又《释名·释姿容》:“望羊。
羊,阳也。
言阳气在上,望之然也。
”可见“羊”与“阳”相通。
该类瓦当的出现说明古人早已将“羊崇拜”与“太阳崇拜”合二为一了。
三、汉代文物中的“羊图像”(一)体现升仙思想的“羊”图像汉代文物中最能体现升仙思想的“羊”图像是“羽人骑羊”画像。
如图2为“羽人骑羊”钱树座画像。
从宏观上看,此钱树座为陶质“山形状”,山上还有“钱树”和“摘钱”的形象,表明此山为昆仑“神山”。
古代文献中有诸多关于昆仑神山的传说。
据《河图括地象》云:“昆仑山为天柱,气上通天。
昆仑者,地之中也。
”又云:“昆仑有铜柱焉,其高入天,所谓天柱也。
”又《神异经·中荒经》载:“昆仑之山有铜柱焉,其高人天,所谓天柱也。
”又《论衡·道虚篇》云:“天之门在西北,升天之人,宜从昆仑上。
”又据《山海经·海内西经》:“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
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
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百神之所在。
”因此,结合上述文献记载和“钱树”造型,可知“仙人骑羊”钱树座代表的正是“天地中心昆仑”;树座上原本插有的树干和树枝,代表的是“沟通天地中心的神树”;树座+树干枝,正是上述文献中“昆仑+铜柱(神树)”的真实写照,两者皆有“沟通天地”的作用。
因此,“仙人骑羊”钱树座象征为(昆仑),作用也在于“沟通天地”。
笔者近期发现一文物,其造型也是将羊饰于山顶,与“羽人骑羊”钱树座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文物即1955年广西贵县总仓库出土的“刻花三羊陶盒”。
盒盖之上以连绵的山岳象征“昆仑之丘”,山丘上有诸多神树,而位于神树之上的盖顶,则饰以三只贴塑神羊,羊的神态自然,并呈卧伏回首状。
由于“羊”与“阳”互通,“三羊”即为“三阳”,故山顶立羊,也即表征为山顶有“太阳”。
又因“太阳”是天界的象征(四川崖墓中就有墓顶部画“太阳”的现象),故“羊立于山顶”又象征着到达“仙界”“升仙”。
闻一多先生就认为,神仙“最终的归宿是山——西方的昆仑山”。
贺西林先生也说:“仙与山的结合造就了一个远离尘世、超越生死、自由自在的超凡世界,这就是汉代人心目中的天堂。
”据此,“刻花三羊陶盒”上的山是汉代人心目中的仙界(天堂),他们正希望通过登神山(昆仑)以达“升仙”。
再从微观细节上看“羽人骑羊”钱树座,树座上的人肩生“羽翼”,乘“羊”而行。
“羽人”即为“仙人”,乃世俗之人羽化而来,因身生羽毛,故有升天之能[4]。
据《山海经》载:“有羽人之国,不死之民,或曰人得道,身生毛羽也。
”又《论衡·雷虚篇》记载:“飞者皆有翼,物无翼而飞谓仙人。
图仙人之形,为之作翼。
”又《拾遗记》云:“惟有黄发老叟五人,或乘鸿鹤,或衣羽衣,耳出于顶,瞳子皆芳,面色玉洁,手握青筠之杖。
”汉画中“羽人”多与西王母、瑞兽组合出现。
如2003年陕西省定边县郝滩乡汉墓出土昆仑仙界图,图中西王母端坐于昆仑山,三足乌立于其侧,一羽人手持华盖,另有一羽人手持器物,器物中放置仙药,周围有蟾蜍、巨龙、九尾狐等仙界神兽。
可见,“羽人”是升仙不死的象征。
“羽人骑羊”实则为“乘羊升仙”之意。
此羊身體也带有“羽翼”,这说明羊是“升仙”坐骑。
这种带羽翼的羊在汉画中也极为普遍,如安徽宿县褚兰镇墓山孜出土的刻着翼羊的画像石、江苏徐州贾汪北部地区出土的“羽人乘翼羊”大型石雕,它们都是将羊神化,将羊作为升仙的坐骑或媒介。
(二)体现镇墓驱邪功能的“石羊”“羊头”两汉时期,独立“石羊”一般多立于大臣墓前。
据《水经注·滍水篇》记载,汉安邑长尹俭墓“南有石碣二枚,石柱西南有二石羊,中平四年立。
”也有一些“石羊”构件装饰于墓中。
这些“石羊”是用以镇守墓地的神兽,如江苏徐州贾汪北部地区出土的“石羊”,呈卧姿,背上为一猴骑羊,石羊身体肥壮[5]。
如江苏邳州博物馆所藏“羊形”石柱,羊角弯曲向下,呈蹲卧状,石柱侧面上部是珍禽瑞兽,下部是人物图。
再如徐州画像石馆藏“羊形”石柱,作跪卧状,羊角弯曲,背上刻石柱。
这种“羊形”石柱的造型给人一种能背负重任的强大感,充分说明了羊具有镇守墓地的功能。
而在山东、河南等地的汉画像石上,用高浮雕羊头装饰墓室门楣的情况比较常见。
“羊头”往往是居于图像中心,左右两边再以浅浮雕技法雕刻出龙虎、凤鸟等其他祥瑞动物作为点缀,这种装饰图像被视为具有“除盗贼”“镇墓驱邪”的象征意义。
据《杂五行书》说:“悬羊头门上,除盗贼。
”据《说文》:“羊,祥也。
”我们也在汉代铜镜中常见到“辟不(非)羊”的吉语,如“上有古守(兽)辟非羊(祥)”“刻娄博局去(辟)不羊(祥)”“长年益寿去不祥”“左龙右虎辟不祥”等。
可见,墓中放置“石羊”“羊头”不仅有镇墓驱邪之用,还有去不祥的意思。
(三)体现孝道的“羊”图像汉画中装饰大量的羊,也是汉代以孝治天下的最好见证。
汉武帝采纳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后,孝道由家庭伦理扩展为社会伦理、政治伦理,乃至成为选拔官员一个基本标准,而羊作为“孝”的典范必然被汉代人所推崇。
汉画像养老图中的“母子羊”,正是汉代社会推崇孝道的艺术表现。
该画像上层画面中一只大羊和小羊位于画面最顶端,小羊一边走一边回首望顾大羊;中层画面刻画一老者和年轻人;下层刻画农作场景。
从宏观视觉来看,年轻一代通过努力劳作供养老人的场景,与小羊望顾大羊画面,是相呼应的。
而将羊置于最高位置可见汉代人将孝视为至上之德,充分表达了“百善孝为先”的孝悌观念。
据民间传说,古代有一种“送羊劝孝”的风俗。
当年有一个小孩不孝敬爹娘,放牧的舅舅便将外甥领到羊群边,外甥看到羔羊跪在母羊的肚子底下吃奶,一下子就明白了舅舅的用意:羔羊尚知孝敬母亲,何况人呢?舅舅于是送给他一只羊羔,让他抱回家。
此事传开后,“送羊劝孝”遂成一种社会风俗。
由于“羊”是和善、孝顺、宽容等一系列美德的象征物,所以以“羊”为美的品行也得到古人的普遍認可。
如《三字经》开头说的“人之初,性本善”,其中的“善”字从“羊”。
又如《毛诗·国风·羔羊》记载了人的德行要像羔羊一般:“羔羊之皮,素丝五紽。
退食自公。
委蛇委蛇。
羔羊之革,素丝五緎。
委蛇委蛇。
自公退食。
羔羊之缝,素丝五总。
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文章对羊的外在进行赞美,羊的白而纯净的皮毛,给人以纯洁高贵的感觉。
随着认识的深入,汉代对羊的品行进行了一次大的总结,有“德”“仁”“义”“礼”等[6]。
董仲舒在《春秋繁露·执贽》中言:“羔有角而不任,设备而不用,类好仁者;执之不鸣,杀之不谛,类死义者;羔食于其母,必跪而受之,类知礼者;故羊之为言犹祥与,故卿以为贽。
”(四)体现汉代畜牧业的“牧羊图”云南西汉贮贝铜器盖上的“牧羊图”上,我们可以看到羊成群结队、排列有序,这说明汉代羊的饲养已十分普遍,有一定的规模。
考古工作者在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和林格尔县新店子发现的东汉墓里,也有一副“牧羊图”壁画。
其中,牧羊人有4个,但是羊群形态各异,有的做奔跑状,有的在哺乳。
还有奔驰狂吠的黑犬,应该是在保护羊群免遭土狼的袭击。
这些鲜活的场景反映了汉代畜牧业的发达。
据文献记载,汉代养羊规模庞大,并且有专门的人负责饲养。
如《汉官六种·汉旧仪补遗卷上》中记载:“太仆牧师诸苑三十六所,分布北边、西边。
以郎为苑监,官奴婢三万人,分养马三十万头,择取教习给六厩,牛羊无数,以给牺牲。
”武帝时张骞出使西域,武帝“拜骞为中郎将,将三百人,马各二匹,牛羊以万数,赍金币帛直数千巨万”,使其联络西域诸国,合击匈奴[6]。
可见,汉代养羊已是个渐成规模的养殖业。
汉代民间牧羊者也大量养羊。
值得一提的是汉武帝时,有一位河南爱国牧羊商人叫卜式,他在牧羊致富的路上不忘爱国、疏财重义。
他不仅在国家连年作战、财政紧张之际上书朝廷,“愿输家财半助边”,支持国家抵御匈奴的外来侵略,而且在山东人民面临严重水灾,灾民需要救助时,仗义捐钱以救灾民。
卜式善行还得到了汉武帝的赞赏,并在全国大张旗鼓地宣传推广。
汉代以羊为主题的文物纹饰还有很多,如青海博物馆藏汉代“羊灯”,徐州等地所出的汉代羊纹金饰片[7],安徽博物馆藏东汉建宁四年“树下仙羊”画像,以及一些风格独特的“独角羊”等。
这些文物都反映了汉代人对羊的喜爱和崇拜。
四“羊”的吉祥寓意在古汉语中,“羊”与“祥”音同意通,具有祥瑞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