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德的解组与改组

第８卷第１期　２００２　３月　中南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Ｊ．ＣＥＮＴ　ｓｏｕｒＨ　Ｌ＇ＮＩＸ，＇．１】圳０Ｌ（ＳＯＣＬ￣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Ｖｏ１．８　Ｎｏ　ｌ　

Ｎａｒｃｈ　２０００　

论道德的解组与改组　匡促联　（岳阳师范学院德育部，湖南岳阳，４１４０００）　摘要：虽然行为先范、价值冲突、知行分离等道德解组现象产生是道德系统各运行要素的相互脱节而直接　ｌ起．但　葬深层原因却在于社套政治、经济、日常生活的变迁和失常。适应经济论、一心性发展论、道德法制化目然对道德的　改纽有一定借鉴作用，但其矫枉过正的表现仍须得到关注，指出道德改组妻施的真实举措在于１，２科学预设道德规　范为基础，以优化内在教化手段为核心，从制度层面整台道德角色为重点：　关键词：道德解组；道德“三论”；道德改组　中圈分类号：１３８２－０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４０６１（２００２）０１—００８１—０５　

道德是一种保证社会和谐与发展、实现个人自　我肯定与完善而构筑起来的律令体系。“无德非材”　“无德不治”的历史经验虽然证明了道德的必要，然　而在实际的道德操作中，“有令不从”“有范不效”“知　德不为”的道德困惑和遗憾却并不鲜见。究其根本　原因，在于生活中出现了道德各运行要素配合欠佳、　功能乏力的道德解组现象。但在对道德解组予以矫　正的过程中，我们感到必须从矫正不当的状态中解　放出来。因而在认真剖析道德解组、扬弃现有矫治　手段的基础上，寻求可行的道德改组手段就成为现　实的道德操作主题。　一、道德解组的表现及产生原因　从道德发展的历史来看，支配人类道德生活的　要素有三：其一是规范要素。道德规范是人们在长　期的社会实践中形成、具有善恶评价意义、处理各种　利益关系的行为范式，它包括习俗、礼仪、准则中蕴　含道德指向的所有规范。其二是心理要素　心理要　素是道德行为产生的源动力。它包括道德需要、道　德认知、道德情感、道德意志和道德思维等　其三是　环境要素　环境要素是干预、左右道薷心理和行为　产生的道德空间要素，主要指舆论导向、行为影响　等。上述各具功能的道德运行三要素是相互联系　的，它们彼此间呈现出的相互作用、相互影响和相互　制约状态，构成了人类现实的道德生活系统　组织　连贯、功能正常的道德系统无疑是一个和谐、有序的　道德世界。然而这一系统在其运行过程中，各要素　间的联系有时会脱节，其功能也不能正常加以发挥，　但社会仍保持原有的道德体系和性质，这种状态便　是道德解组　道德解组作为道德运行系统要素在既　定社会道德体系内不能维持其整合状态，从而引发　功能乏力的道德存在，它不同于道德解体但最终要　走向道德解体　道德解体发生时，道德系统所出现　的结构性无序和混乱在程度、速度和范围上要比道　德解组更剧烈、迅猛和广大，各要素功能遭到严重削　弱，并以彻底摧垮原有道德体系和改变其性质为结　果。道德解组的常见表现为：　第一，行为失范。处于解组时期的道德，其功能　的乏力导致人们对现有道德规范常持冷落或怀疑态　度，而新的道德规范又处于孕育和形成过程中，没有　一套极具规约功能的规范供人们进行新的道德认　知，规范要素和心理要素的脱节使得人们在不少道　德情境中不知如何行动。更为可怕的是．在这样一　个有令不从，将道德置于虚设状态的社会中，人们道　德心碑的失去，容易促使其在道蓓生活中跟着感觉　东游西荡，不知何处是自己的精神家园。　第二，价值冲突。由于行为失范的普遍存在，崇　尚感觉的非理性道德风气使社会原有处于相对统一　状态的道德舆论因其缺乏必要道德规范的制导而受　到极大冲击，并呈现分化状态。社会导向的代表者　

——道德范例的行为影响也因得不到相应道德规范　

收藕日期：２００１—０６—１３；修回日期：２００１—０９—１８　作者简介：匡促联（１９６８一），女．朝南岳阳＾．岳用师范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伦理社会学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中南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第８卷　的全方位牵引而在异口异声的舆论迁移中受到削　弱，导致道德个体的价值取向难以同社会价值导向　保持一致，表现出明显的异质趋向。这样，规范要素　和环境要素的脱节把价值取向上各执一端的道德个　体经常推人价值冲突的为难境地。　第三，知行分离。道德解组发生时，正是因为道　德环境要素对社会的阿状控制功能减弱，原先统一　而坚定的道德舆论不再是和声朗朗，过去极具感召　力的范例影响也在舆论分化中逐渐失去它的普遍渗　透力，致使一些在道德无序和混乱中追求道德光明　的人在将其道德新知向道德信念过渡，进而向道德　行为转化的过程中，由于其道德行为发生时所需的　催化剂和强化剂（即道德情感和道德意志），不能从　范倒影响和舆论支持中得到激发和巩固，致使这些　人道德认知所特有的行为定向功能在自身的情感冷　漠和意志游移中失却。道德心理要素和环境要素的　脱节所造成的知不能导行恶果便是以道德个体在见　风使舵中无奈地走向知行分离。　上述几种常见的道德解组现象虽然由道德系统　各要素的相互脱节而直接引发，但道德来源于生活　又反映生活的客观事实决定了道德解组产生的深层　原因在于现实的经济、政治、日常生活的变迁与失　常。这些原因主要包括：　第一，由生产和生活方式的变迁而引起道德规　范与社会要求的道德滞距。道德作为规范人们生　产、生活的律令体系，它通过对特定生产、生活中各　种利益关系的有效规约，以确保生产、生活的正常进　行和延续。随着生产、生活方式的改变，人与人之间　的利益关系在维持方式和性质体现上都会发生变　化，它要求与之相对应的道德规范出台以满足人们　的需要。无视生产、生活方式的变迁而固守旧道德，　那，厶旧道德就会在新的利益关系面前出丑，它本身　的正当性就会受到社会成员的怀疑乃至否定，道德　规范的这种同社会要求之间存在一定距离以至阻碍　社会发展的滞距状态如果得不到改变，社会就不可　避免地在某些领域出现无规可依、无范可从的行为　失范现象　第二，由利益主体的多元化所引起的道德文化　的异质性和复杂化。经济结构的变化、城市化速度　的加陕在带来生产和生活方式改变的同时，也必然　带来利益主体的变化。利益主体多元化的结果是不　同道德文化得以产生，加上科技发达而引起的文化　在异乡异土的迅速传播，使得道德文化更加多样、复　杂　而置于该文化氛围下，人们在进行道德选择时　

恐怕就难以摆脱价值冲突的苦恼了。　第三，由制度、力量支撑不足而引起的道德环境　的不够淳化　当一个社会人口流动速度加快、大量　分散的民间力量出现时，先前被众多社会成员普遍　接受的道德风俗习惯开始淡化，一些风俗习惯由于　不再对现有道德作应有的发言，许多丑行就得以恣　肆横行　加上政治、法律投能及时对那些造成严重　后果的德行予以谴责和打击，投能对那些经常行善　反遭不良回报或暗算的道德主体给予必要的道德关　怀，那么“高尚成为高尚者的基志铭，卑鄙成为卑鄙　者的通行证”的道德扭曲现象的普遍存在就会严重　玷污我们的道德生活空间。特别是当这种恶劣的道　德环境不能得到淳化，许多行善者初始的善意总是　遭到欺骗，并反复成为事实上的吃亏者时，他就会立　即改变做法，在别人作恶而你不作恶则必败无疑的　压力下，“你坏，我比你更坏”便会成为其注定的选　择。知行分离现象由此而泛滥开来。　

二、时髦三论不能衍生出矫治　道德解组的良方　

道德发展并非完全同社会的变化亦步亦趋或绝　对相容，由此决定了道德解组难免会成为一个社会　的现实存在，特别是在社会转型期更显突出。不难　发现，道德解组表现中的矛盾作为道德发展的源泉　与动力，如果我们能够采取有效的解决矛盾的途径　和方式，即通过道德改组来处理道德解组给我们所　带来的种种道德冲击，以促进道德系统的良性运行　和发展，那么道德解组的出现与有效处理从长远来　看对道德的发展不乏其积极的意义，人类道德发展　的历史正是一部道德不断出现解组又不断得到改组　的历史　尽管人们在实现道德改组之前会经受道德　解组所带来的道德无序和混乱　但现实中一些矫治　手段在道德改组中的矫枉过正表现之所以不能使我　们免受道德危机的重负和压迫，其原因主要是受一　些偏激道德理论的误导。下列时髦三论便是其中典　型。　其一是适应经济论。该论从道德基于并反映经　济生活的观点出发，认为道德的产生、变化和发展取　决于现实的经济关系和人们进行经济活动的形式，　因而道德改组的任务是建立起与经济生活相适应的　道德规范　。不难看出，“适应经济论”作为一种建　构完善道德的重要尺度，其中很多内容不失为具有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第１期　匡促联：论道德的解组与改组　立足性意义的参考价值，但就参照该论去矫正道德　解组而言，也有明显地将其功能的“有限”替代为“充　分”之嫌。首先，受经济机制的内在制约，适应经济　的道德规范只能在经济领域这一特定范围内起调控　作用，超出经济领域而将经济道德简单地移植到其　他领域，并不能杜绝非经济领域行为失范的产生。　这是因为社会分工和角色差异的客观存在决定了人　类生活的多样化，经济生活虽然是人类生活的基础　和核心，但并不意味着经济生活就等同于全部的人　类生活，政治、文化、家庭、闲暇等非经济领域各具特　征的运行机制要求配有适应自身发展的不同道德规　范，若将功能适用范围有限的经济道德无条件地扩　张到其他不宜涉足的领域，它将助长非经济领域行　业不正之风的泛滥，并带来普遍性的行为失范。其　次，该论将经济道德的价值指向等同于社会各领域　的价值取向＋会引发严重的价值冲突。因为对公平　竞争、讲究效益、等价交换等经济道德的遵守，虽然　可使道德个体凭借其良好的道德形象获取其应得的　最大物质收益，但经济道德所具有的明显功利取向　在客观地导致地区、部门、个人间物质收益和贫富程　度扩大的同时，不可避免地要与扶贫助弱、共同富裕　的社会价值目标相冲突。因而，一味泛化经济道德　的价值取向，无视人既有追求利益、也有奉献利益的　道德需要，不去努力培植“无私奉献”“舍己为人”等　超越功利的道德取向．那么，仅以“经济人”身份去参　与非经济领域道德生活的道德个体就会在道德选择　中陷入同“社会人”价值选择相冲突的道德困境。再　次，将道德改组目标仅仅定位于简单适应经济的层　面上，它将在歪曲道德本质的同时，无法完全防范人　们走向知行分离　道德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其本质　在于它以“实践——精神”方式去把握世界，即道德　不仅源于社会实践并为社会实践服务，而且也是一　种精神需要与追求。道德的本质要求决定了道德既　要适应目前的生产和生活状况和人们的思想觉悟程　度，以保证大多数人能够接受和力行，又要超越现　实，在对现有道德生活加以理性审视的基础上进一　步勾勒、规划理想的合乎社会和人的发展的道德蓝　图。仅仅关注道德本质中的适应层面而忽略其中的　超越层面，容易诱使人们在简单适应中对现有道德　的负面效应视而不见，这些负面效应倘若厚积薄发，　积重难返的恶劣道德环境将催使不少人在进行现实　的“酬赏——代价”分析之后选择知行分离　其二心性发展论。该论认为，既然人们对道德　的服膺基于对舆论压力的恐惧和良心谴责的不安，　道德效力始于人们道德义务感的唤醒，那么人们道　德心理的发展则构成道德改组的内容　。　。笔者认　为，该论虽然看到了道德心理对道德行为所起的内　驱作用，但它把道德改组仅仅定在人的道德心理完　善之上的道德理想主义做法，无疑会在矫治道德解　组时令人产生众多的道德困惑。因为该论忽略道德　行为现实发生的系统性和复杂性，片面认为道德心　理能够独立决定道德个体的行为，它将导致人们对　道德规范科学预制的冷落，忽视对道德环境的改造。　而一旦科学的道德规范不能建立起来，人们进行道　德认知的对象又在哪儿？一旦道德心理不能冲破不　良道德环境对它的阻隔，人的道德需要又能在环境　抑制下坚持多久？人的道德情感和意志又靠什么道　德情境来激发和强化？可见，道德解组现象要得到　及时矫治　靠道德心理的单打独拼是不够的，容易使　道德走向初衷的反面。　其三　道德法制化。该论认为道德解组发生时，　由于执行道德他律功能的社会舆论已经不能建立在　道德共识的基础上，执行道德自律功能的良心也难　得到环境的支持，故现有道德体系已经起不到对个　体行为的控制作用，它必须借助强制手段，即将道德　予以法制化，方能保证现有道德不被破坏和抛弃　。　其实，采用该论来矫治道德解组未必是一种行之有　效的方法。其中一个最为突出的问题是：道德法制　化虽然在立法上实现了有范可依，但在守法、用法上　却不能杜绝价值冲突和知行分离的发生。因为试图　对缺乏情感认同和理性自觉的道德规范予以强制执　行，其直接后果是不能从根本上带来自觉自为的道　德行为的产生。虽然道德个体有时出于对法律制裁　的惧怕，在当下的利弊权衡之下被迫就范，但由于其　所迁就的道德规范此时只是一种外在的禁锢而非内　在的要求　道德个体在处理利益关系时就会经常在　角落处、隐蔽区按照自己对利益的不同理解而作出　同法律相冲突的价值选择。另外，无视道德要求的　层次性，强迫道德状况存有差异的道德个体去行善，　特别是强迫其去履行基本道德责任外的高层次道德　要求，必将带来道德个体人权的被侵，　｝发个体对法　律的反感，并在对法律的不信任中产生有法不依，甚　至执法不严的践踏法律行为。心知肚明、知而难做、　明知故犯的知行分离表现也会因此而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