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经历的20世纪中国社会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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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c】论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近代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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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近代史研究学术评介?论2O世纪2O年代的中国近代史研究储着武(北京师范大学史学研究所,北京100875)摘要:20年代的中国近代史研究呈现出一种畸形的发展状况.近代史研究不被时人看重,但却有不少近代史着述出版.到1928年,通过对近代史史料的整理工作,由斯而发,罗家伦明确提出了要科学地研究中国近代史,开启了近代史研究的新局面;从史学史的角度对这些近代史着述的特点作出总结,知人论世.可以窥见20年代近代史研究的状况.关键词:中国近代史研究;近代史着述;史学史中图分类号:K09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605X(2006)02—0120—09 OnthestudyofmodernChin~historyin1920sCHUZhu—WU(InstituteofHistoriography.BeijingNormalUniversity,Beijing100875,China) Abstract:ThestudyofmodemChinesehistorytookallabnormalphenomenonin1920s.Attha ttime.peoplethoughtthatitisnotimportanttOstudymodemhistory.ButtherealetoomanywritingsofmodemChineseto bepublished.SomeoneMvestarted toanngethemodemChinesehistoricalmaterialsuntil1928.Itisanewturn—point,LuoJia—lunmaintainedclearlythatWe muststudymodemChinesehistoryscientifically,Formhistoriographyviewpoint,wecoulds eethestateofstudyofmodemChinesehistoryin1920sbysummarizingthecharacteristicsofwritingsofmodemChinesehistory.Keywords:studyofmodemChiesehistory;writingofmodemhistory;historiography 中国近代史研究经过20世纪大浪淘沙式的学术洗礼,到今天已取得了丰硕的成绩.有学者指出:"中国近代史是2o世纪中国历史学的一个重要分支,也是今天中国历史学科中发展最快,壤发达的一个分支学科."①这个评论是公允的.总结百年来中国近代史研究的学术发展历程,是一项重大而艰巨的任务.目前学者对此有过很多论述②,但主要还是集中在3O年代以后,对20年代甚至之前的近代史研究状况论述相对较少.本文从20世纪20年代出版的近代史着述这个角度作初步分析,力图说明20年代中国近代史研究不为时人看重,但却有不少近代史教科书出版,近代史研究呈现出一种畸形的发展状况.但到1928年,有学者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近代史研究的重要性,并且化费气力从事近代史史料的整理工作,提出要科学地研究中国近代史,由斯而发,开启了中国近代史研究的新局面,罗家伦《中国近代史研究的意义和方法》是这方面的总结之作.从史学史的角度分析20年代的近代史l20着述,近代史着述者在进化史观指导下,认识到中国近代史的重要性,初步形成了近代史的历史分期,基本上勾勒出近代史发展的历程,但侧重点主要在政治史方面.这些学术努力为以后的近代史研究开创了一个好①张海鹏,龚云:《中国近代史研究》,福建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l页.②可参见较近的论文有:欧阳军喜:《20世纪30年代两种中国近代史话语之比较》,《近代史研究)2oo2年第2期;欧阳军喜:《论"中国近代史"学科的形成》,《史学史研究》2003年第2期;龚书铎,董贵成:《百年来中国近代史研究》,《东南学术)2000年第3期;张海鹏:《五十年来中国近代史的理论和方法评析》,《近代史研究》1999年第5期;张海鹏: (20世纪中国近代史学科体系问题的探索》,《近代史研究》2005年第l期.专着有:张海鹏,龚云:《中国近代史研究》,福建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论2O世纪2O年代的中国近代史研究?局面,但这些着述也有不足之处.一,20年代近代史研究的畸形发展及其原因I,20年代近代史着述概况1923年,梁启超在谈到晚明学者关注和研究明代史事时,有感而发地说:"史事总是时代越近越重要.考证古史,虽不失为学问之一种,但以史学自任的人,对于和自己时代最接近的史事,资料较多,询访质证亦方便,不以其时做成几部宏博翔实的书以贻后人,致使后人对于这个时代的史迹永远在迷离徜恍中,又不知要费多少无谓之考证才能得其真相,那么,真算史学家对不起人了.我想将来一部'清史'——尤其是关于晚清部分,真不知作何交代?直到现在,我所知道的,像还没有人认这问题重要,把这件事引为己任."①梁启超的话说的很真诚的.l0年后,《清华周刊》上有一篇《中国近代史研究的资料》的文章,在译者附言中,有人再次道白:"近代史中的史实,离开我们的时代最近,与我们的关系最密切;就理论上而言,似应最受我们的重视.但是我国的史学界,却嗜古成癖,注意上古史而忽视近代史.我并不反对研究古史;我对于古史方面作研究的学者,很钦佩他们勤苦的工作和丰穰的收获.不过,就整个史学界而言,这只是一种畸形的现象.我以为,今后的吾国史学界必将以较多的精力,化在近世史的研究上面."②这话与粱启超说的如出一辙.这时期有人认识到了近代史的重要性,但关注和研究近代史的人却很少,以至于有人在当时的《清华周刊》上呼吁,希望史学家把较多的精力花在近代史研究上.总之,近代史的重要和人们对近代史研究的忽视应该是20世纪20年代近代史研究中普遍存在的现象.罗家伦指出:"研究中国近代史……中国现在看重这种研究的很少——当然,带有营业性的中国近代史出版品也很多,学术界却不能认为研究……"③.他不仅指出了近代史研究并不受人看重,而且同时亦指出有不少近代史出版品的出版现象.清代史家章学诚在谈到历史着述的问题时,用"撰述"和"记注"两类作区分:"撰述"就是史家运用别识心裁,包括自己思想观点的学术着作;"记注"是史家按照一定的记事原则记录和汇集的原始文献材料④.梁启超,罗家伦等学者,即认为近代史研究必须是专家的"撰述"或"记注"工作,并不认为近代史出版品也是近代史研究.本文窃取其意,认为这些出版品属于广义上的近代史着述,尽管这些出版品不是"撰述"的着作,甚至连"记注"也称不上, 大多数都是编辑的教科书,在当时人看来没有多大的意义.但经过了时代的发展,这些着述留存至今天,还是部分地反映了时代的特点,从"知人论世"的角度值得去研究.所以说,当时的出版品及论文仍是近代史研究学术发展重要的思想史或史学史材料,我们不妨把他们统称为"近代史着述".根据北京图书馆《民国时期总书目?历史传记考古地理》(书目文献出版社1994年版)记载和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所藏的教科书统计,在20年代出版的近代史着述就有9种之多.(参见下表)书名作者出版社及初版时间新着中国近百年史李泰菜商务印书馆,1924中国最近世史盂世杰北京文化学社,1925—1926中国近世史陆光宇北京文化学社,1926中国近代历史讲义阎人俊编上海沪江大学历史政治系,1926 评注近代史读本印水心编上海世界书局,1926中国近百年史纲要高博彦天津华秦印书馆,1927中国近百年史夏德仪编鳊者刊.1928近百年本国史沈味之上海世界书局,1929中国最近百年史颜昌晓上海太平洋书店,1929①梁启超:《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饮冰室合集?专集》第l7册,上海中华书局,第84—85页.②CyrusH.peake着,作民译:《中国近代史研究的资料》,《清华周刊》第39卷,第l1,l2期,1933年5月.③罗家伦:《研究中国近代史的意义和方法》,《国立第一中山大学语言历史学研究所周刊》第2集.第l4期,1928年1月31日.④章学诚着,叶瑛棱注:《文中通义校注》内篇一《书教下》,中华书局1985年版.l2l安徽史学2006年第2期20年代的近代史着述,今天已很难准确地弄清楚有多少,估计会在l0部以上①.从目前能见到的资料,李泰菜的《新着中国近百年史》是较早的一部.在史料的编辑上,有左舜生编的《中国近百年史资料(上, 下册)》(上海中华书局1926年7月版).另外,还有一些论述近代史研究方面的论文.2,20年代近代史研究畸形状况之原因分析20年代近代史研究呈一种畸形的状态,主要是说:时人对近代史研究不重视;但却有不少被认为不是"研究"的近代史着述出版.理解2o年代的近代史研究状况也须从这两点出发.梁启超及《清华周刊》译者附言里,说到当时人注意考证古史,有的甚至到了"嗜古成癖"的地步.从近代史学史发展历程来看,20年代史学发展的主流表现为用科学方法考证古史上."1920,1930年代史学界有三件大事,第一是以胡适为主的整理国故运动,第二是继之而起的古史辨运动,第三是中央研究院创立之后, 以历史语言研究所及与它相关的一群学者的活动."②先说整理国故运动.1919年1月,北大的学生傅斯年,罗家伦等人创办《新潮》杂志,与此同时,刘师培,黄侃等人创办了国故社,并于3月份创办了《国故》月刊,双方以此为阵地,就"国故"问题展开论辩."在20世纪2o年代初前后,对国故的阐释和争论,以及随之出现的'整理国故'运动,开始发展蔓延开去,引起了社会各界,尤其是思想文化领域的广泛关注."③尽管人们对国故理解不同,但主要是指中国过去的历史及其文化. 再说古史辨运动.自20年代起,顾颉刚和胡适,钱玄同等学者就开始古书辨伪工作.顾颉刚在考辨古书的过程中,发现"中国的历史,普通都知道有五千年(依了纬书所说已有二百二十七万六千年了),但把伪史和依据了伪书而成立的伪史除去,实在只有二千年,只算打了一个'对折'!想到这里,不由得激起我的推翻伪史的壮志."④于是对古书的辨伪发展到对古史的辨伪,进而形成了着名的"层累地造成的古史观",引起了学术界的极大震动,赞成者有之,批评者亦有之.1926年,顾颉刚把这些讨论的文字汇集起来,编成了《古史辨》第一册,该书出版后,对上古史引起了更大的争沦.最后谈到国立中央研究院的成立.1928年,国民政府成立国立中央研究院,蔡元培任院长,下设物理,化学,地质,历史语言,社会科学等多个研究所.傅斯年领导下的历史语言研究所,提出"历史学就是史料学",用科学的方法整理史料,初期工作放在考古学,语言学方面.无沦是整理国故,古史辨运动,还是历史语言研究所的一些工作,都没有把近代史研究提高到很重要的地位.史学发展的主流决定了20年代中国近代史研究不可能有较大的发展.l22在近代教育发展过程中,随着学科体制不断地完善,各种学科也随之发展起来.这样,中国近代史开始进入到学校的教学中.1906年,在学部制定的《优级师范选科简章》的《历史地理本科主课科目》中,规定历史在第一学年上"中国历代史","中国近世史"⑤.1913年,教育部公布的《师范学校课程标准》的《本科第一部里》规定第一学年历史要上"本国史"(上古,中古,近古),第二学年上本国史(近世,现代),外国史(东亚各国史,西洋古代史).1922年,教育部再次颁布了新学制课程标准,规定小学中国的历史课中,中国近代史列入其中.与此同时,中国近代史的教学也进入到了大学学堂,一些着名的学校如北大,清华都有"中国近世史"方面的课程⑦.为了满足近代史教学的需要,有人开始编辑这方面的教材.李泰菜的《新着中国近百年史》是他大学教学时的讲义⑧.盂世杰指出:"中国最近世史为本国史中最切要之一部分;自新学制颁行以来,各高级中学,多设专科:着者不敏,愿供一得,就正达者."⑨高博彦也指出:"民国十五年秋,任救南开中学,高级一年,中国近世史一科,原教本为同学盂成字所编《中国最近世史》一书.嗣以钟点减少,不能按期援毕;乃就成宇书中大意,删繁就简,提要钩立,辑为①李泰菜《新着中国近百年史》就曾引用过杨栋林的《中国近世史》(《新着中国近百年史》,第204页), 可见在李之前尚有中国近代史着述问世.高博彦《中国近百年史纲要》也提到孟成宇《中国近世史》,说"学校仍拟采用是编为教拳,而以成宇原书为必备参考书".(高博彦:《中国近百年史纲要?编辑原起代序》)但这些着述我们今天有的已经无法看到,有的即使能见到,也不一定全.这是必须加以注意的.②罗志田主编:(2o世纪的中国学术与社会?史学卷》(上),山东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3页.③张越:《五四时期中国史坛的学术论辩》,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4年版,第7页.④顾颉刚:《古史辨》第l册《自序》,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第43页.⑤⑥舒新城编:《中国近代教育史资料》,中册,第706,731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61年版⑦可参阅欧阳军喜:《论"中国近代史学科"的形成》. 《史学史研究}2003年第2期⑧李泰菜:《新着中国近百年史》,商务印书馆1924年版⑨盂世杰:《中国近世史?编辑大意》,北京文化学社1925年版.论20世纪2O年代的中国近代史研究?此编."①印水tl,等编的《评注近代史读本》,在封面上就题"新学制中等学校适用"②.这些都表明随着近代学制的发展,编辑了不少近代史教材,促进了近代史的教学.另外,一些出版机构为了牟利,出版近代史方面的教科书,商务印书馆,文化学社是这方面的典型.一方面是研究的淡薄,另一方面是教学的需要,于是形成了近代史研究两途发展的趋势,形成了近代史研究畸形发展的状况.二,科学地研究中国近代史的提出2O世纪2(】年代后期,随着明清内阁档案整理工作的开展,提出了要求科学地研究中国近代史.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最初十年问,出现了大批史料——殷商甲骨,汉晋简牍,敦煌写卷文书和壁画以及明清内阁大库档案,与近代史研究密切相关的是明清内阁档案史料的整理和研究工作."民国十年以后,罗振玉得内阁大库档案于北平楮肆.因发表史料丛刊,国立北京大学亟请将余档拨归整理,共数千麻袋,档案之为人注意自此始.十三年,故宫开放,存书存档,全部公诸国人,十余年来.广搜博采,陆续发现,资料增加,奚止百倍,园地之广美,盖无逾此者矣.惜耕耘人少收获尚有待耳."③"在中国,……一九一一年的政治革命.辛亥革命的结果,使得满清帝室的档案,开放于世.满清帝室的倾覆,和清宫作博物与图书馆,使令学者得到空前丰富的历史资料,用批判的精神来使用这些材料,将来很可以得到一副详细精确的近世中国的图景.其详细和详确的程度,恐远非中国悠久历史中其他各朝代史所可比拟."④这些学者都认识到明清档案对近代史研究的重要作用,但对明清档案的系统整理和研究经历了一段发展过程.1926年,傅斯年回国后,被中山大学聘为文史科主任.1928年,傅斯年与顾颉刚等人创办了中山大学"语言历史研究所".该所于1927年7,8月间开始筹备, 1928年1月正式成立,以研究学术,发展文化为宗旨.下设考古,语言,历史,民俗四个学会,主任初期为傅斯年,后来为顾颉刚等,出版有《民俗周刊》及《国立巾山大学语言历史学研究所周刊》⑤.1927年11月1臼. 在《语言历史学研究所周刊》发刊词中,傅斯年说:现在国立第一中山大学设立语言历史学研究所.给予我们以研究工作,我们对于这个机关抱有很大的希望.我们要打破以前学术界上的一切偶像,屏除以前学术界上的一切成见!我们要实地搜罗材料,到民众中寻方言,到古文化的遗址中去发掘,到各种人间社会采风问俗,建设许多的新学问!我们要使中国的语言学者和历史学者的造诣达到现代学术界上的水平线上,和全世界的学者通力合作!这一种刊物是达到我们希望的先导,我们祝颂他的生命的逐渐发展,他们的成就逐渐增高!⑥他们创办刊物的宗旨是要用科学的方法来搜集资料,建立科学的历史学,语言学;研究工作主要在调查方言,发掘古遗址及采集民俗,至此仍没有把整理明清内阁档案作为一项重要的任务提出来.但傅斯年强调整理史料的思想影响到了语言历史研究所的工作,促进了近代史史料的整理.1928年1月,罗家伦在《国立中山大学语言历史研究所周刊》上发表了《研究中国近代史的计划》,主要意思就是整理近代史史料.这份计划是1926年9月8日罗家伦写给顾颉刚的信.(1926 年,顾颉刚已"忍痛离开北大到厦大",后因厦大再出变故,不得不离开,到中大后与傅斯年一起创办语言历史研究所.)⑦罗家伦说:"弟之研究,非有大宗经费搜集材料不行.厦大诸公如能从这方面赞助,受益者不仅弟之研究,而为将来之学术界(即将来研究之人).弟于中国近代史留心以来,不敢谓有研究,但于材料方面略知其所在及性质(大都指欧美方面).深感此时如不搜集,则多过一年即困难一年."⑧罗家伦曾提出要设立一个"中国近代历史博物图书馆",专门收集近代史史料.受经济条件的限制,他知道靠个人很难做到,而要等到政府来办的话,简直就是"河清无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所以,他向顾颉刚提出让厦大来负责这件事,说:"此事规模可大可小,纯视经济的规定.如大规模进行,则当分图书及器物两部.但弟意以为事前①高博彦:《中国近百年史纲要?编辑原起代序》,天津华泰印书馆1928年版.②印水心编:《评注近代史读本》,上海世界书局1926 年版.③萧一山:《近代史书史料及其批评》,《志林》第3 期,国立东北大学编印,1942年】月,第8页.④Cyr1.iSH.peake着,作民译:《中国近代史研究的资料》,《清华周刊》第39卷,第l1,l2期,1933年5月.⑤梁山,李坚,张克谟:《中山大学校史(1924—1949)),上海教育出版社1983年版,第44—46页.⑧《国立第一中山大学语言历史学研究所周刊》第l集.第1期,1927年11月1日,收入欧阳哲生编:《傅斯年全集》第3卷,湖南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l3页.⑦可参阅顾潮:《历劫终教志不灰——我的父亲顾颉刚》,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97一l35页.⑧罗家伦:《研究中国近代史的计划》,《国立第一中山大学语言历史学研究所周刊》第2集,第l4期, 1928年1月31日123安徽史学2006年第2期不必张扬,最好先连任何名义都不立,先筹一笔固定独立的经费(名义可附属国图书馆或研究院),委定一个固定的人或固定的委员会,专门先从搜集图书着手."①罗家伦还就收集史料的种类和方法提出了六条意见:(一)可以设法购得的原苯材料.(如我此次所得的林文忠亲笔所批档案.)(二)不可购得而可照相或钞写的.(如伦敦巴黎等大图书馆所藏之重要中国史料,如洪杨文件,詈善日记等.中国方面材料,如清官所藏秘密文件,亦当速钞速照.以免孤本丧失的危险.)(三)尚可得的绝版西文书籍关于中国史料者. (如"-3年耶稣会士论中国事的书信,讲鸦片战争的(Nemsis)等书,如不急买,将来更难买.)(四)随时购买新出的西文书籍关于中国史料者.(如前德国颈子联军大将瓦德喜所出回想录DenkwuerdigkeitendesGrafenVOBWaldersee等,为研究庚子一役史事之决不可少的书籍.)(五)尚可得到,但是已绝版的中文书籍关于中国之史料者.(钞奉附买.)(六)随时购买新出的中国文的史料.据此,罗家伦认为如果按照这个计划进行下去,十年之后在近代史史料收集和整理上定会"大有可观";但罗家伦的这个想法在厦大并没有实现.1926年9月,他的计划书已经完成,那么表明在这之前,在近代史史料的收集和整理上罗家伦已有了初步的想法,但苦于政治变迁和经济条件,根本无法实施.而1928年1月,语言历史研究所将罗家伦的计划书在《周刊》上发表出来,那就表明语言历史研究所认同罗家伦整理近代史料和研究近代史,也说明语言历史研究所在傅斯年等人创办之后,提出用科学的方法来搜集资料,在近代史料整理上也起到了实际效果.尽管这份计划书在1926年甚至之前就已经形成,但它起到实际效果还是要到1928年1月的公开发表为标志,由斯而发,揭开了中国近代史研究的新局面.后来事实也证明了这点.同年,语言历史研究所就没立了征集近代史料委员会,委托陈功甫负责这项工作⑧.他就征集近代史料发表了《意见书》认为:吾国开化之早虽为世界所公认,而进化之钝,亦为中外所同讥.……盖最近百余年问之历史,实吾国历史上变迁最剧之一段,而近代史之研究,所以尤为今日刻不容缓之举也.特在此百余年问,事变繁复.记载无准,征集史料,其事较难,为此,陈功甫提出从普通政治,国际交涉,秘密社党,革命运动,政党,社会生计六个方面来收集和整理史料.并说:"以上六点,对于中国近代史之史料,虽未l24敢云备,然于荦荦大端,常无其遗漏,此外专门史料,连类推采,其事自易."陈功甫指出要进行史料的征集和整理,须通过以下步骤来进行:一,扩大委员会组织.……二,请求公共机关援助.……三,广征国人援助.除以上三手续外,至枝中图书馆藏书,亦拟细事调查;举凡有关于是类之记录, 全数移置本会,以供参校之用.陈功甫认为,通过这些征集和整理工作,大约一年后,像中国近代史,中国近代外交史,中国秘密社党史, 中国政党史,中国国民党史,中国近代生计史,中国近代风俗史等一部分或大部分都会取得很大的成绩,关键就看自己努力程度如何了.从罗家伦的计划书到陈功甫的意见书,都强调要从事近代史史料的征集和整理,但一为个人之研究计划,一为有组织有领导的进行;从深度来看,陈功甫关注的面更广,提出的措施也更深入,论述的问题也较集中,是罗家伦计划书的进一步发展.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成立后也从事了史料的征集工作.据傅斯年1928年度报告称:"史料学组此组由研究院陈寅恪在北平组织之.……陈君拟先利用在北平可得之史料,整理清代史中数重要问题.自去年10月,即从事于此.又明清内阁大库档案落入私人手者,亦于此时开始接洽购回."⑦之所以要整理明清内阁档案,是因为"研究历史上的各项问题,因史料上的关系,……以明清档案为研究近代史的对象".但"本所成立之初,即思利用可逢着之原史料为研究对象.而此项档案(即原史料)在史学上极为珍贵,若不及时设法整理保存,随时均有湮灭散佚.……其时本所远在广州,对此巨量档案之处置,尚未计及.及十八年五月,本所由广州迁至北平,始预备接收李氏所藏北平,天津两处之档案,并勘得历史博物馆午门西翼楼为堆存整理之所.……9月底由研究员傅斯年编辑员徐中舒设计,……为初步整理."⑧整理工作取得一定成绩并将整理的档案予以发表,则到30年代了.从中山大学语言历史研究所到中央研究院历史语①②罗家伦:《研究中国近代史的计划》,《国立第一中山大学语言历史学研究所周刊》第2集.第14 期,1928年1月31日.③①⑤⑥陈功甫:《征集近代史料意见书》,《国立中山大学语言历史学研究所周刊》第3集,第34期, 1928年6月20日.⑦《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十七年度报告》,欧阳哲生编:《傅斯年全集》第6卷,第l3页.⑧《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十八年度报告》,欧阳哲生编:《傅斯年全集》第6卷,第59页论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近代史研究?言研究所,都强调要征集和整理近代史史料,这样很好地推动了近代史研究.有人就评论说:"中国现已由一班现代式学者兴起.这一班人是受过批评的历史研究的技术训练,他们和西方作同样工作者共同开始探究这庞大的档案,欲欲改写晚明及清代的政治史,社会史,经济史,学术史,以图适应新时代的趣味和标准."①由此可见,近代史研究的这种畸形状况在逐渐得到改变.这种对史料的整理工作,就像陈功甫所说"虽为治。

中国近代社会史研究

中国近代社会史研究

“中国近代社会史研究”资料合集目录一、中国近代社会史研究的理论思考兼论历史学的社会学化二、50年来的中国近代社会史研究三、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近代社会史研究述评四、中国近代社会史研究中的几个问题五、中国近代社会史研究三十年发展趋势与瓶颈六、六十年来的中国近代社会史研究中国近代社会史研究的理论思考兼论历史学的社会学化中国近代社会史研究一直是中国历史学界的重点领域之一。

在这个领域,研究者们试图通过对特定历史时期的社会现象进行深入探讨,揭示中国社会的演变规律和特点。

本文将从理论思考的角度,探讨历史学的社会学化对中国近代社会史研究的影响及意义。

社会史研究是以社会现象为研究对象的历史学分支,它通过运用社会学、人类学等学科的理论和方法,研究历史时期的社会结构、社会意识、社会行为和社会心理等方面的问题。

在中国近代社会史研究中,社会史研究与传统的政治史、经济史研究相互补充,共同揭示中国近代社会的全貌。

历史学的社会学化是指将社会学的理论和方法引入历史学研究,从而实现对历史现象的深入分析和解释。

在近代社会史研究中,历史学的社会学化具有重要意义。

社会学对历史学的研究视角和研究方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使得历史研究者能够更加深入地理解社会现象的本质和演变机制。

社会学化的历史学研究更注重对个体和群体行为的考察,以及社会结构和社会制度对个体和群体的影响,从而更全面地揭示历史时期的社会现实。

在社会史研究中,研究者常常采用社会调查、文献资料收集和统计分析等方法,以获取丰富的研究资料。

例如,通过对近代中国农村社会的深入调查,研究者能够了解农村社会的结构、功能和变迁过程;通过收集和分析大量的历史文献,研究者能够深入探讨社会制度、社会行为和社会观念等方面的变化;通过统计分析,研究者能够对历史数据进行定量分析,从而更准确地揭示历史现象的规律和特点。

近年来,中国近代社会史研究取得了一系列丰硕的成果。

然而,也存在一些不足之处,如对某些历史现象的深入研究还不够充分,某些研究方法的使用还不够成熟等。

从社会生活到日常生活——中国社会史研究再出发

从社会生活到日常生活——中国社会史研究再出发

常建华:从社会生活到日常生活——中国社会史研究再出发作者:常建华文章来源:南开新闻网更新时间:2011年09月24日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社会史研究,在生活史、地域史、专题史等方面取得了丰硕成果。

其中,生活史研究多采用“社会生活”的概念,这是新时期社会史研究的重要特色。

但时至今日,有关生活史的研究也面临如何深化与拓展的问题。

当前,在生活史研究中强调“日常生活”的概念,从“社会生活”转向“日常生活”,对于进一步推进社会史研究显得尤为必要。

生活史的研究历程在我国,生活史作为现代史学出现于20世纪20—40年代。

当时,一些学者从风俗的角度关注民众生活。

1928年瞿宣颖在燕京大学历史学系开设“历代风俗制度”一课,讲述“平民生活状况”。

在《汉代风俗制度史前编》的“序例”中,他批评旧史学“忽以人民日用之常”。

同年,陈东原撰著《中国妇女生活史》一书,则直接采用“生活史”作为书名。

当时,受马克思主义影响,一些学者尝试从社会生活的角度把握历史,发表了不少论文,如郭沫若的《〈周易〉时代的社会生活》(1928)、全汉升的《宋代都市的夜生活》(1934)、傅安华的《唐代社会生活一斑》(1937)。

吕思勉在20世纪40年代出版的有关先秦、秦汉、两晋南北朝的断代史论著中,也设有人民生计、人民生活等专章。

当然,这一时期社会史研究中真正关注生活史的学者还是极少数,更多学者的兴趣在“中国社会史大论战”方面。

20世纪50—70年代,社会史研究主要讨论社会形态发展史,只有个别学者涉及生活史。

如陈直在50年代发表了《汉代人民的日常生活》、《汉代戍卒的日常生活》等文章。

吴晗在50—60年代发表过一些有关古人服饰、称谓方面的普及性短文。

60年代韩国磐发表《唐天宝时农民生活之一瞥》,分析了唐代农民家庭的收入与支出并判断其生活状况。

谢国桢在70年代撰写了《两汉社会生活概述》。

改革开放后,史学界开始反思20世纪50年代以来特别是“文革”时期的历史研究。

中国社会学发展的历史

中国社会学发展的历史

中国社会学发展的历史中国社会学的发展可以追溯到20世纪初。

当时,中国的社会学研究主要是受到西方社会学的影响,以及对中国社会现实的观察和分析。

在这个时期,中国社会学主要是以西方社会学的理论为基础,通过对中国社会现实的研究和分析,来探讨中国社会的特点和问题。

20世纪20年代,中国社会学开始逐渐形成自己的研究方向和理论体系。

当时,中国社会学家开始关注中国社会的历史和文化,以及中国社会的特殊性和独特性。

他们通过对中国社会的历史和文化的研究,来探讨中国社会的特点和问题,从而形成了中国社会学的独特理论体系。

20世纪30年代,中国社会学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当时,中国社会学家开始关注中国社会的现代化和工业化进程,以及中国社会的阶级和阶层问题。

他们通过对中国社会的现代化和工业化进程的研究,来探讨中国社会的特点和问题,从而形成了中国社会学的新的研究方向和理论体系。

20世纪40年代,中国社会学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当时,中国社会学家开始关注中国社会的政治和经济问题,以及中国社会的社会结构和社会变迁。

他们通过对中国社会的政治和经济问题的研究,来探讨中国社会的特点和问题,从而形成了中国社会学的新的研究方向和理论体系。

20世纪50年代,中国社会学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当时,中国社会学家开始关注中国社会的文化和价值观念,以及中国社会的社会心理和社会行为。

他们通过对中国社会的文化和价值观念的研究,来探讨中国社会的特点和问题,从而形成了中国社会学的新的研究方向和理论体系。

20世纪60年代,中国社会学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当时,中国社会学家开始关注中国社会的革命和改革,以及中国社会的社会问题和社会政策。

他们通过对中国社会的革命和改革的研究,来探讨中国社会的特点和问题,从而形成了中国社会学的新的研究方向和理论体系。

20世纪70年代,中国社会学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当时,中国社会学家开始关注中国社会的现代化和全球化,以及中国社会的社会变迁和社会问题。

中国近代史研究综述

中国近代史研究综述

中国近代史研究综述
中国近代史是研究中国19世纪末至20世纪末的历史,涵盖了清末、民国、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等时期。

在这一时期,中国经历了巨大的变革和挑战,包括外来侵略、内部动乱和政治改革等。

这篇综述将介绍中国近代史的研究现状和发展趋势,重点关注以下几个主题: 1. 政治变革:从清末的百日维新到民国的五四运动和新文化运动,再到国共内战和新中国成立,中国政治经历了剧烈的变化。

研究者们探讨了这些变革的原因、影响和后果,以及中国政治制度的演变和变化。

2. 社会变革:从封建社会到现代工业社会,中国经历了经济、文化、教育等多方面的变革。

研究者们考察了这些变革对中国社会的影响,以及人民生活和社会结构的变化。

3. 外交和国际关系:中国近代史是一个充满外交和国际关系变化的时期。

从列强的侵略到中国的抗日战争,再到新中国的外交政策和国际地位,中国在国际舞台上扮演了重要角色。

研究者们探讨了这些事件的历史和背景,以及中国与世界其他国家的关系和互动。

4. 思想文化变迁:中国近代史是一个思想文化变迁的时期。

研究者们考察了中国传统思想与现代思想的冲突与融合、文学艺术的演变、文化教育的改革以及人民精神面貌的变化等问题。

综述最后,简要论述了中国近代史研究的难点和未来发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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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述中国社会学的历史

简述中国社会学的历史

简述中国社会学的历史
中国社会学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当时的中国正处
于清朝末年的政治动荡和文化变革期。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中国智慧人
士开始关注社会问题,探讨人类社会的本质及其发展规律,由此诞生了中
国的第一代社会学家。

最早的中国社会学家以翻译西方经典社会学作品为主要任务,例如选
自康特、斯宾塞、杜尔凯姆等学者的著作,并对他们的理论进行评论和运用。

其中,饶庆铭是中国最早的社会学者之一,他于1906年翻译了康特
的《纯粹理性批判》和杜尔凯姆的《研究社会的规律》,成为了中国社会
学的开创者之一。

20世纪20年代到40年代是中国社会学的发展黄金时期。

当时,一
批杰出的社会学家涌现出来,他们在翻译西方社会学著作的同时,开始对
中国社会现象进行研究。

著名的社会学家有陈寅恪、费孝通、吕正操、李达、周季方、郑东生等人。

这时期的中国社会学充满了独特的创造性思维
和实践探索。

例如,费孝通对中国农村社会进行了深入的考察,提出“两
重性”理论;陈寅恪对中国藩镇制度及其与中国封建社会的关系进行研究,极大地推动了中国社会史的研究。

总之,中国社会学的历史发展从最初的西方理论传入到运用和创造自
己的社会理论体系,努力解决国内社会发展、变革和问题,经历了较为复
杂的历程。

然而,随着国家的不断发展,社会学对于解决社会问题以及推
动社会进步的作用,将越来越显著和重要。

20世纪七八十年代国史研究学术建制的发展历程

20世纪七八十年代国史研究学术建制的发展历程

!-./0123$%!20世纪七八十年代国史研究学术建制的发展历程储著武(中国社会科学院 当代中国研究所,北京 100009)摘 要:“文革”结束后至当代中国研究所成立前,是国史研究学术建制的探索完成时期。

这个时期,国史研究学术建制的发展历程大致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自“文革”结束至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始前,胡乔木提出“赶快着手研究”中华人民共和国史,中国社科院成立现代史研究室;第二阶段,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结束后至1982年底,编写《当代中国》丛书启动,中国社科院拟成立现代史研究所的建议未被采纳;第三阶段,自1983年至1990年底,以当代中国研究所成立为标志,国史研究学术建制取得实质性进展。

学界在探索完成国史研究学术建制的十余年时间里,始终贯穿着明确的学术自觉意识。

这是完成国史研究学术建制的重要思想保证。

关键词:中华人民共和国史;国史研究;学术建制;《当代中国》丛书中图分类号:K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605X(2021)01-0162-07  “文革”结束后至当代中国研究所成立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史研究(简称“国史研究”)学术建制的探索完成时期。

这个时期学界重新提出研究中华人民共和国史的任务,并试图建立专门机构来推动国史研究。

①1990年,以当代中国研究所成立为标志国史研究学术建制取得实质性进展。

那么“文革”结束后至当代中国研究所成立前,学界是怎样认识国史研究,并为国史研究学术建制做过哪些努力?尽管这些问题在国史研究学术史论著中常被提及,但对其演进过程则语焉不详。

②笔者认为,学界对于“文革”结束后至当代中国研究所成立前国史研究学术建制的问题实有重新讨论之必要。

一、1976—1978年:“赶快着手研究”中华人民共和国史“文革”结束后,中国哲学社会科学学术生态发生根本性变化。

一方面,哲学社会科学界深入开展揭批“四人帮”的斗争,使遭受极大破坏的哲学社会科学战线得以拨乱反正;另一方面,大批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机构成立或恢复,保证了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顺利展开。

方案-没有理论就没有历史科学———20世纪我国史学理论研究的回顾和思考

方案-没有理论就没有历史科学———20世纪我国史学理论研究的回顾和思考

没有理论就没有历史科学———20世纪我国史学理论研究的回顾和思考'在漫长的中国史学史上,20世纪的中国史学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这是因为,中国传统史学出现了从不曾有过的深刻变化:封建主义史学衰败,并被资产阶级的、马克思主义的史学所代替;在激烈的革命、社会变革,以及科学进步和学科发展中,马克思主义史学经受了锻炼和考验,历经艰难曲折,不断成长壮大,得到迅速的发展。

在中国史学发展史上,20世纪的中国史学不仅结束了一个时代,开辟了一个时代,而且还以其丰硕的成果作为珍贵的学术遗产,直接影响到新世纪中国史学的走向。

回顾20世纪中国史学发展的历程,可清楚地看到史学理论的研究和建设,是中国史学发展不可替代的前提;而史学的发展,又不断提出新的理论问题,有力地促进了对历史进程或历史学自身一系列理论问题的研究和探讨。

总之,回顾和思考20世纪我国史学理论研究的重要结论之一,就是没有史学理论的不断进步,就没有历史科学的发展。

20世纪的中国史学史,首先是一部史学理论发展的历史。

明确这一点,并认真研究这个问题,对新世纪中国史学的建设,无疑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一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封建社会发展处在剧变的前夜。

中国封建主义史学,同样孕育着一场革命性的变革。

无论是社会的巨变,还是史学的变革,从本质上说,都是社会历史发展的客观要求,都是时代的呼唤。

然而,这一切又都不是自发进行的,首先需要理论的支持和指导。

20世纪初中国新史学的出现,是这一时期以进化史观为核心的史学发展的直接成果。

正是进化论、进化史观的广泛传播,才为20世纪初中国新史学的问世开辟了现实道路。

20世纪初,进化论和进化历史观猛烈地冲击着中国封建史学的基础,成为先进知识分子在史学领域思想解放、破旧立新的锐利武器。

而它们的出现,首先是和包括史学在内的外国学术思潮在国内的广泛传播有着密切的关系。

20世纪初,严复的《群学肄言》、《天演进化论》系统阐释了斯宾塞的普遍进化论原理,大力宣扬赫胥黎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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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国社会史研究的历史从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的中国社会史论战算起,中国社会史研究已有七十多年的历史了。

这七十多年的社会史研究,大体可以分作三个阶段:解放前是一个阶段,50年代初到70年代末是一个阶段,80年代以后是一个阶段。

1926—1928年北伐战争时期,我十六七岁,已稍稍懂事。

这是一次革命高潮,在革命高潮中,处处可以感觉到马克思主义的存在,马克思主义是这次革命高潮的灵魂。

当时,上海出现很多小书店,争着出版辩证法、唯物论、唯物史观的书。

我是这些书的贪婪的读者。

随后在思想界出现三次论争:当代社会性质的讨论;当代农村社会性质的争论;中国社会史的论战。

对前两个问题的讨论,我兴趣不大,很少接触。

对社会史论战,我兴趣很高,各派的文章我读过很多。

当时神州国光出版社把中国社会史论战的文章集结起来,先后出版了几大厚册,大都自称为马克思主义者,骂别人为非马克思、反马克思主义者。

我认为,20—30年代之交出现的这三次论战,反映的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发展的一次高潮,是一次影响很大的高潮,是20世纪中国史学史上应该大书特书的。

解放后,学习马克思主义是每个人的政治任务,这是思想改造的大问题。

我们的马克思主义是从苏联进来的,教条主义也跟着进来。

在史学界,范老(文澜)的西周封建说正独步天下,郭老(沫若)的春秋战国之际封建说也有很多人支持。

在“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口号的感召下,我也大胆的写了《关于中国古代社会的几个问题》(注:何兹全:《关于中国古代社会的几个问题》,《文史哲》1956年8月。

),提出“东汉以来,奴隶制向封建制的过渡和封建社会的成立”。

文化大革命后期,郭老的春秋战国之际封建说代替了范老的西周封建说,成为中国社会史分期的主流。

当然,残酷的文化大革命时期,是谈不到学术文化的,更没有什么历史、社会史分期问题了。

粉碎“四人帮”后,学术再次解放。

1978年,在长春召开了中国社会史分期讨论会。

当时分期说的主流是郭老的春秋战国封建说,但西周封建说又东山再起,魏晋封建说也卷土重来。

我在会上也作了“汉魏之际封建说”的发言(注:何兹全:《汉魏之际封建说》,《历史研究》1979年第1期。

)。

改革开放以来,大气候在变化,西方科学技术涌向中国来,人文社会科学的思想理论也涌向中国来。

中国知识分子,特别是青年学子,一向生活在闭塞圈子里,忽然门窗大开,看到外部世界,什么都是新鲜的,贪婪地吸收学习。

我理解这情况大约和七十多年前马克思主义进入中国时我们那一代人的境遇一样,看见新东西贪婪地学习。

中国社会史研究复兴了,但方向大有改变。

辩证唯物史观少了,不见了,法国年鉴学派的理论、方法兴起了。

社会史研究的内容,已不是社会结构、社会形态,而是衣食住行、风俗习惯、家庭、宗教等。

内容、理论和20世纪80年代以前的社会史研究已是两代了。

思想理论转化的原因,我认为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随着改革开放,西方人文社会科学理论也传入中国。

新思想、新理论总是有吸引力的。

大家争相接受新思想理论;二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某些共产党员的贪污腐败,伤害了人民群众对共产党的感情,也就伤害了对辩证唯物史观的感情;三是教条主义伤害了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史观的宽容性和发展性,它以它的狭隘、专横代替了辩证唯物史观的宽容和发展。

此三者,促使中国社会史研究离开了辩证唯物史观,离开了社会结构、社会形态的研究。

如果我说的这三种原因不差,就可以看出,这种转化主要是学术外的原因而非学术本身。

我认为辩证唯物史观仍是研究中国社会史、认识社会实际的最先进的方法。

辩证唯物史观并没有落后。

这问题且待后面分解。

二、《食货》半月刊的应运而生《食货》半月刊是1934年12月创刊的,主编陶希圣。

《食货》的出现是应“运”而生的。

这个“运”,就是中国社会史论战陷入理论之争,参加争论的人中国书读的不多,争论半天也争不出个结果。

读书、搜集材料成为需要。

《食货》应运而生。

我现在回想,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参加中国社会史论战的战士,真正研究中国史的人很少,大都是些理论家,读了一些马克思主义的书。

因此,论战虽然很热烈,但争来争去多半是些理论问题,很少真正涉及中国历史的实质。

可以肯定,很少人读过二十四史,遇到问题临时查查《文献通考》之类的书就写文章。

因此,争来争去,也没有争出个名堂。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要解释和解决中国社会史问题,需要读中国书,掌握中国社会史料。

在中国社会史论战热闹之后,自然会产生这样的反思。

因此,《食货》半月刊的出现,是在社会史论战大潮之后,对大潮的反思。

可以说,它的出现,是顺应当时史学发展形势演变的大潮流的,是应运而生。

陶希圣先生抓住了这个机遇。

陶希圣创办《食货》半月刊,重视材料的收集。

他在《食货》创刊号的《编辑的话》里说:“中国社会史的理论争斗,总算热闹过了。

但是如不经一番史料的搜求,特殊问题的提出和解决,局部历史的大翻修、大改造。

那进一步的理论争斗,断断是不能出现的。

”他并不轻视理论,但他认为理论必须与材料相结合,由材料来实证。

“有些史料,非预先有正确的理论和方法不能认识,不能评定,不能活用;也有些理论和方法,非先得到充分的史料,不能证实,不能精致,甚至不能产生。

”“做房子必须要图案画,但图案画并不是房子。

方法是史学所必须,但方法不就是历史。

观念中的方法,必须从历史现象里再产生出来,才是正确的方法。

”(注:陶希圣:《编辑的话》,《食货》半月刊第1卷第5期(1935年2月1日)。

)对于搜集材料有成绩的,又会希望他们加强理论方法的学习。

如他在称赞李剑农先生指导下的研究风气时说:“龚化龙先生是在武汉大学李剑农先生指导下研究中国经济史的。

李先生指导下的学人,自有一种风气。

他们详细的搜求材料、慎重的发言,他们没有多少自己的话。

这种治学精神,如果再加以经济理论的陶冶,历史哲学的引导,必能为了这门学问大张旗鼓的。

”(注:陶希圣:《编辑的话》,《食货》半月刊第1卷第11期(1935年5月1日)。

)有了材料,就更显得理论方法的重要,须要理论的陶冶和哲学的引导了。

不持偏见、公平的说,主编《食货》半月刊和在北京大学教书时代的陶希圣,他的历史理论和方法正是辩证唯物史观。

使陶希圣高明超出他的同辈史学家的正是他的辩证唯物史观。

宣传他的《中国政治思想史》的广告就说:“国内的唯物辩证法叙述古代政治思想史发展概况及各派主张之详细内容者,本书实首屈一指。

”(注:见《食货》半月刊多期。

)陶希圣曾颇为幽默的用很俏皮的话来反击对唯物史观的攻击。

他说:“学术界对于唯物史观的攻击,好像锋头很猛。

我要声明的是:一食货学会会员不都是用唯物史观研究历史的。

二这个方法又与什么主义不是一件事情。

三这个方法的毛病是在用来容易指破历史上隐蔽在内幕或黑暗里的真实。

因为他指出别人不肯又不敢指出的真实,便易受别人的攻击。

”(注:陶希圣:《编辑的话》,《食货》半月刊第2卷第4期。

)从他这三点声明看:(一)“食货学会会员不是都用唯物史观研究历史的。

”虽然不都是,主编人应该是吧?这句话本身就包含着主编是的意思。

(二)“这个方法又与什么主义不是一件事。

”这是和当时左派所执的他认为是教条主义的划清界限。

(三)“这个方法的毛病是在用来容易指破历史上隐蔽在内幕或黑暗里的真实。

”这是真实而又有感情的道出他心的深处是执着唯物史观的。

陶希圣先生晚年,反思他过去的学术思想时,曾说他是“社会史观”、是“旁门左道”。

他说:“民国20年至26年(1931—1937年),我在北京大学讲课及演说,又往天津、济南、太原、南京、武昌讲课及演说,全是以社会史观为研究古来历史及考察现代问题之论点与方法。

在正统历史学者心目中,我是旁门左道。

正统历史学可以说是考据学,亦即由清代考据与美国实证主义之结晶。

我所持社会史观可以说是社会观点、历史观点与唯物观点之合体。

两者格格不入。

”(注:见陶希圣:《夏虫语冰录》,台北法令月刊社1980年出版。

我没有看到过这本书,这里是从陶晋生的《陶希圣论中国社会史》一文中转引的。

)所谓“由清代考据与美国实证主义之结晶”的正统历史学,很清楚的是指的胡适先生为首的当时在中国历史学界占支配地位的学派。

这里,他说他的观点是“社会史观”,是“社会观点、历史观点与唯物观点之合体”,以示与唯物史观的区别。

他又说:“我虽持唯物观点,仍与唯物史观不同。

我自称为社会史观,而反对公式主义及教条主义。

我主编《食货半月刊》,讲究方法论,同时注重资料,必须从资料中再产生之方法,才是正确的方法。

《食货半月刊》出版两年半,自成一种学风。

”(注:见陶希圣:《夏虫语冰录》。

)在别处,他在追述他早期的史观时也说:“思想方法接近唯物史观而不堕入唯物史观的公式主义圈套。

使用的方法是社会的历史方法,与桑巴德的《资本主义史》与奥本海马尔的《国家论》如出一辙。

用心用意,把《国家论》译为中文,交新生命书局出版。

”(注:转引自陶晋生:《陶希圣论中国社会史》,《古今论衡》第2期(1999年6月)。

)细绎陶氏的著作,应该说他是个辩证唯物史观者。

他的政治环境和身份,使左派不承认他是、他自己也不敢承认是辩证唯物史观者。

从《食货》创刊号起就刊有“食货学会会约”。

但据我所知,即使按会约规定这极松散的学会,也是根本不存在的。

但应该说,在20世纪中国社会史研究史上有个“食货学派”。

在《食货》上写稿的人,不都是完全同意《食货》的“宗旨”的。

抗日战争一发生,《食货》停刊,《食货》的写稿人也就散了。

称得上食货学派的人,主要有陶希圣直接指导的在北京大学法学院“中国经济史研究室”工作的:鞠清远、武仙卿、曾謇和后来与陶希圣有工作关系的连士升、沈巨尘、何兹全。

当然,学术思想上属于食货学派的还有一些人,后来联系不多,连士升搞翻译,沈巨尘作官,都不再作社会史研究。

食货人中,最有成就的是鞠清远。

此人粗犷、厚道、勤奋,而有智慧。

可惜!鞠、武、沈都误入政治歧途,作了汪精卫伪政府的官。

有个全汉昇,是我北京大学史学系同班。

最近以90岁高龄在台湾去世。

他在《食货》上写过文章。

他最有成就、有贡献的文章是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10本(1942年出版)刊载的《中古自然经济》。

他1935年毕业后即进入历史语言研究所,所写社会经济史论文很多。

除《中古自然经济》这篇文章有《食货》风味外,其他文章多属史语所的《集刊》风格了。

《食货》是在20世纪20—30年代之际中国社会史论战理论之争而又争不出个名堂来之后应运而生的。

它对中国社会史研究起了一定影响。

在20世纪中国社会史研究的历史上,应该有它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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