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刑法中精神病鉴别规则的研究

2010年 第7期兰 州 学 刊N o.07 2010 总第202期L an zhou xue kan G enera.l N o.202 美国刑法中精神病鉴别规则的研究

崔 磊

(天津商业大学 法学院,天津 300134)

[摘要] 刑事责任能力是指行为人构成犯罪和承担刑事责任所必须具备的刑法意义上辨认和控制自已行为能力,某些精神病人对自已行为的社会危害性没有认识或无法控制,这种精神障碍导致无法对自己的行为承担刑事责任,精神病也就成了刑事辩护的重要事由。文章对美国精神病辩护理由中的鉴别规则:即姆纳坦规则、不能控制规则、徳赫姆规则及模范刑法典规则进行探讨;希冀我国刑法吸纳其合理的经验,完善和健全我国精神规则。

[关键词] 精神病;鉴别规则;刑事责任

[中图分类号]D91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5-3492(2010)07-0139-03 [收稿日期] 2010-02-05 [作者简介]崔磊,男,河南罗山人,南开大学博士生,天津商业大学法学院刑法学副教授。

我国犯罪构成模式是平面的四大要件,而精神病则是犯罪构成主体要件中的影响刑事责任能力的一个重要因素。因此,我国 刑法 第18条规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近年来频发的重大刑事案件中均有精神病辩护事由提出,如马加爵、邱兴华、黄文义等案, 辩护方均要求以精神病为辩护事由加以辩护。我国刑法、刑事诉讼法只对精神病鉴别作了简略规定,因而,在司法操作中存在许多困惑。然而,美国刑法犯罪构成双层模式包括两个层次:第一层次 犯罪本体要件,第二层次 责任充足要件。而精神病辩护(Insan ity D efense)是其责任充足要件中的一个重要因素。因此,其精神病鉴定规则演化到现在较为成熟,可以借鉴某些成功经验,完善我国的精神病鉴别规则。所以,本人在此文中试图对美国刑事法中的精神病鉴别规则作些粗略的探讨,以期为我国的精神病鉴别立法提供有益的经验。

一、姆纳坦规则(M N aghten ru l e)

1.美国法渊源于英国法,美国精神病鉴别法律规则沿革于姆纳坦规则。[1]在1954年以前美国几乎所有的州(除了两个州外)均采纳了姆纳坦规则。[2]因此,要介绍英国的精神病鉴别规则。姆纳坦规则形成于1843年的一个案例:被告人姆纳坦(M N agh ten)的内心被这样一个想法所缠绕,他认为当时的首相罗伯特 皮尔爵士正在实施一项杀害他的阴谋(其实根本没有这件事),所以他要在这个 阴谋 实现以前先发制人把首相杀死。有一天,他对着被其误认为首相的首相秘书开枪,杀死了首相的秘书。由15名法官组成的法庭经过审理,认为姆纳坦因精神病而不能负刑事责任,他的杀人行为是在他的 幻觉的驱使 下实施的。该案的判决在英国引起了一场论战并在上议院进行了讨论,英国上议院试图向法官提出建议并向法官提出了一系列问题,法官们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就形成了著名的姆纳坦规则。

2.姆纳坦规则的基本内容是: 在所有案件中,法院均应当告知陪审团成员,每一个人都被推定为精神正常,并且任何人均拥有足够的理性对自己的犯罪行为负责,除非相反的证明使他们相信行为人精神不正常。为了确立基于精神病的辩护,必须明确证明在行为实施时被告人受精神病的影响,以至不知道他的行为是错误的 。[3]具体而言,姆纳坦规则包括以下内容:(1)凡是没有证据证明其精神错乱的人,就可以推定他神志清醒;(2)对于受到刑事指控的被告人来说,如果他由于精神疾病,在缺乏理智的情况下活动,不了解自己行为的性质,或者虽然知道行为的性质但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错误的。基于上述规则,要使以精神病为理由的辩护获得成功,被告必须证明以下两点:(1)被告人因精神疾病而缺乏理智,这是生理病理标准;(2)被告人在缺乏理智的情况下活动,即行为人在行为当时不了解自己行为性质,或者虽然知道其行为的性质但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错误的,这是心理学标准,也可称为法学标准。

3.精神疾病的界定。适用姆纳坦规则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被告人 因精神疾病而缺乏理智 ,即缺乏理智必须来自于 精神病 。作为适用姆纳坦规则的生理标准,虽然对精神病辩护理由最终能否成立不具有决定意义,但却是适用该规则的前提条件。在这一标准的认定中,主要应该注意精神疾病的含义。在精神医学中,人们曾广义地将精神病一词用以泛指各种以精神活动障碍为主要临床表现的疾病。即把精神活动障碍均称为精神病,在涵义上等同于 精神疾病 或 精神障碍 。然而需要指出的是,英美法系刑法上认为,某种特别状态是否属于姆纳坦规则范围内的精神疾病,不是单纯的医学问题而是法律问题,即不能把 精神疾病 理解为 大脑疾病 ,任何导致大脑机能失灵出现精神障碍的疾病,在法律上都可以认定精神疾病。在肯普(K emp)一案中认为,精神病既可以是能治疗的,也可以是不能治疗的;既可以是暂时的,也可以是永久的。导致精神障碍因素可分为 内部因素 和 外部因素 ,在英国一般认为只有内部因素导致的精神障碍才可视为精神疾病,才能适应姆纳坦规则成立精神病辩护,而外部因素导致的精神障碍不可以视为精神疾病,因而不能使用姆纳坦规则成立精神病辩护,但不排除成立不由自

139

主(无意识行为)辩护。

4.缺乏理智状态的认定。被告人在缺乏理智的情况下实施行为,是适用姆纳坦规则的关键标准。具体而言, 缺乏理智 的具体认定标准是:行为人在行为当时不了解自己行为的性质,或者虽然知道其行为的性质但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错误的。[4]也就是说,包括两个认定标准:一是行为当时不了解自己行为性质,简称 不知行为的性质 标准,二是行为当时虽然了解自己行为性质但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错误的,简称 不知行为的对错 标准。这两种认定标准在对被告人的理智缺乏程度的要求上存在差别: 不知行为的性质 是被告人缺乏理智之最严重的状态,如沙利文案件中被告人在精神错乱幻觉下切被害人的喉咙,但他却认为是在切一块面包; 不知行为的对错 状态中被告人的理智缺乏程度不如前者重,即行为人认识到了行为的性质,但是却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如被告人知道自己是在杀人,但他却认为自己是在实施正当防卫。判断被告人是否知道行为是错误的一般判断标准是:如果被告人知道他的行为是违反法律的,可以认定他知道他的行为是 错误 的;另外,尽管被告人不知道他的行为违反法律,但按照有理性的人们通常采用的标准该行为是错误的,也应认定其知道自己的行为是 错误 的。尽管这两种认定标准在缺乏理智程度的要求上有所不同,但是在得出被告人缺乏认识能力的结论上是一致的,即 不知道行为的性质 和 不知道行为的对错 都属于对行为缺乏认识能力的范畴。基于此,两种认定缺乏理智状态的标准,被告人有两种辩护途径:一是证明他由于精神疾病而不了解自己行为的性质,因而必须被宣告无罪;二是尽管他知道自己行为的性质,但证明他由于精神疾病而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他同样必须被告无罪。

综上所述,姆纳坦规则只讲了认识因素有障碍的精神病人,也就是缺失认识因素的精神病人,但在司法实践中,如果认识因素正常而意志因素上缺失控制,也就是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精神病人,但姆纳坦规则却毫无问津。

二、不能控制规则(irresisti b le i m pu lse rule)

1.通过姆纳坦规则可知,缺乏 认识能力 是刑法中的精神病人,然而根据现代心理学理论,人的心理能力存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认识能力,即理解行为性质的知道行为对错的能力;另一方面是意志能力,即控制自己行为的能力。这两种心理能力之间的关系是:没有认识能力,必定没有控制能力;有认识能力,也可能没有控制能力。在实践中,有些精神病人可能存在认识能力但没有控制能力(意志能力),姆纳坦规则无法为该种精神病人提供鉴定根据。这是姆纳坦规则不符合现代心理学理论的困惑之处。

阿拉巴马州法院在P arsons V.A labama一案[5]中确立了不能控制规则。在该案的审理中,法院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当某人受脑部疾病的影响,虽然能区别对与错,但事实上该疾病损害了他 对与错 的选择能力时,他难道不是精神病患者么?该案的判决书阐明,如果因为自由意志受损,被告人无法在对与错中作出选择,无法避免做有疑问的事,他应当被判无罪。该标准为那些因为心理疾病而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被告人提供了精神病辩护的可能。[6]简而言之,就是将具有认识能力但缺乏意志能力的情形也纳入精神病辩护的适合范围,即形成了不能控制规则。

2.不能控制规则内容:行为人处于缺乏理智状态而可以适用精神病辩护的认定标准有三:(1) 不知行为的性质 标准,即行为当时不了解自己行为性质;(2) 不知行为的对错 标准,即行为当时虽然了解自己行为的性质但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错误的;(3) 不能控制行为 标准,即行为当时虽然了解自己行为的性质和知道自己行为的对错,但是其意志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根据此规则,被告人有三种辩护途径:一是证明他由于精神疾病而不了解自己行为的性质,因而应被宣告无罪;二是尽管他了解自己行为的性质,但证明他由于精神疾病而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他同样应被宣告无罪;三是尽管他了解自己行为的性质也知道自己行为的对错,但证明由于精神疾病当时其意志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因而也应该被宣告无罪。

需要说明的是,除阿拉巴马州适用 不能控制 规则外,美国其他州法院很少采纳该规则。反对这一规则的理由是:精神病的意识标准是充分的,因为那些控制能力存在缺陷的人意识能力也是有缺陷的;心理健康专家无法可靠地评估控制能力的缺陷(特别是与犯罪行为相联系时),也难以区分无法控制与难以控制,不能控制规则将会导致错误的精神病无罪判决;在运用不能控制规则时,裁判者所问的是: 某人是否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这与人有自由意志、应当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的法律上的推定背道而驰。[7]

三、徳赫姆规则(D urha m rule)

1954年,美国哥伦比亚特区巡回上诉法院巴茨罗恩(D av i d Baze l on)在D urha m V.U n ited States[8]案中创设的精神病鉴别规则,即徳赫姆规则。该规则认为: 如果被告人的不法行为是心理疾病或心理缺陷的结果,那么他不具有刑事责任能力 。在本案中,法院适用了 结果 规则,该规则免除 非法行为是精神病或精神缺陷结果 的被告人的刑事责任。在该案的审理中,巴茨罗恩法官认为,陪审团所考虑的不应当仅仅限于被告人是否知道他行为的对与错方面的事实,该规则采纳了能影响或导致犯罪行为的被告人精神病所有方面的证据,而不是将证据限制在特定的无意识或无意识能力方面,该规则被认为反映了精神病学领域的进步,也扩大了精神病辩护运用的范围。这一规则之所以非常重视医学专家的精神病鉴定结论,是因为其认为这样有助于增强判断的科学性。因为法官或陪审团成员在精神病学方面往往并不是很专业。与姆纳坦规则相比,这一规则具有较大的模糊性,原因在于对 被告人的非法行为是精神疾病或者精神缺陷的产物 ,标准中的 产物 一词不像姆纳坦规则中的 不了解行为的性质或不知道行为的对错 标准那样具有确定性,而且在实践中,医学专家们就同一被告人的鉴定结论往往也是不一致的。这种认定标准的模糊性必然导致精神病这一辩护理由的适用范围的极度扩大,因而收到 放纵罪犯 的批评。因而,徳赫姆规则并没有得到美国法院的广泛应用。哥伦比亚特区曾是美国适用该规则的司法区,但1972年哥伦比亚特区上诉法院在U.S.V.B rawner[9](案中放弃了该规则转而接受 模范刑法典规则 ,理由是该规则没有为法院和陪审团成员提供关于精神病不具有可责性的充分指引。现在只有新罕布什尔州和新墨西哥州目前仍采用该规则。

四、模范刑法典规则(M PC ru le)

在20世纪50年代,美国法学会草拟了美国模范刑法典

140

(M ode l Penal Code),该法典规定了精神病免除被告人刑事责任的规则。这一规则是在制定 模范刑法典 中提出来的,因此而得名。根据 模范刑法典 第4.01条的规定,精神疾病或缺陷作为辩护理由的必须具备以下两个条件:一是与意识能力相关,即如果在行为时被告人受心理疾病的影响,没有相应的能力认识到行为的犯罪性,那么他就没有刑事责任能力。二是与意志相关,即如果被告人受心理疾病或心理缺陷的影响,无法使自己的行为符合法律的规定,那么他不负刑事责任。该法典还规定精神疾病或缺陷不包括通过反复实施犯罪或者其他反社会行为表现出来的心理变态,从该规则内容来看,这一规则实际上将姆纳坦规则和不能控制规则结合在一起。

模范刑法典的规则得到了广泛的接受。在欣克利 (被判无罪前,除了第一巡回审判区上诉法院排斥这一规则外,所有的美国联邦法院均适用了这一规则,也有近一半的州适用这一规则。支持者认为,美国法学会的规则比其他规则更能与关于精神病的医学证据一致;对于陪审员理解和适用而言,这一规则不那么僵硬和简单。一般认为,相对于姆纳坦规则和徳赫姆规则而言,美国法学会关于刑事责任能力的检验规则有几个方面的优点:首先,该规则因为承认精神病可能损害意识和意志,使法律规定建立于精神病学知识基础之上。其次,该规则允许心理健康专家证人的广泛参与,但仍将最终的决定权留给陪审团。再次,该规则要求 实质缺陷 (substantia l i ncapac ity),这被认为比姆纳坦规则要求全部缺陷更具有现实性。

总之,美国精神鉴别的四大规则,在不同时期,起着不同的作用,然而在20世纪80年代,美国刑事司法系统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新保守主义时代(the N eo conservati ve E ra)。在这个时代,社会安全极受关注,以至牺牲了精神病的个人权利。[10]欣克利案成功的精神辩护对促进精神病辩护的修正者和废除者的立法议程起到了直接而深刻的影响。裁判宣判后的几个月内,以前关于精神病辩护的异议汇集成一致的观点。例如美国医学会(the Am erican M ed i ca l A ssoc i a tion (AMA))主张直接废除精神辩护。有的则主张保留精神病辩护并对其进行改革,例如美国精神病学会(the Am er i can Psych i a tric A ssoc i a ti on(A PA))和美国律师协会(t he Am er i can Bar A ssoc iati on(ABA)),不过他们放弃了原来支持的美国模范刑法典的规则,转而支持姆纳坦规则。总的来说,欣克利案的无罪判决导致许多改革者倾向于主张保守的规则。因而美国国会顺应时代的呼声,于1984年制定了精神病辩护的改革法(the Insan i ty De fense R e f o r m A ct)。即:作为严重精神病或精神缺陷的结果,无法理解行为的性质或错误时,法院可以判决被告人无罪。因此,此规则包含了姆纳坦规则和模范刑法典规则中的意识部分,而废除了模范刑法典规则的意志部分,要求被告人患有严重的精神病或精神缺陷。联邦法院以及大约2/3的州法院现在采纳了这一规则。

注 释

云南大学2000级学生马家爵于2004年2月13日至15日先后将4名同学杀害;陕西省汉阴县平梁镇农民邱兴华于2006年7月16日杀死10人;2006年12月28日广东省徐闻县龙塘镇龙来村人黄文义在佛山市南海区罗村一个花园小区内将妻子、儿子、岳母、妻妹等6人杀死。

需要指出的是,此处所说行为的性质是指行为的物理属性,而不是指它的道德或法律属性。

1981年3月30日,罗纳德 里根总统(Ronal d Reagan)前往位于华盛顿的希尔顿饭店出席建筑工会大会并发表演讲。结束后,里根经侧门离开饭店,正待上车时,混杂在记者群中的欣克利突然掏出手枪,瞄准总统连开数枪,导致多人重伤,但审理中陪审团基于精神病的理由裁定欣克利无罪。公众对欣克利的无罪判决十分愤怒。无罪判决后的民意调查表明,约90%的公众赞同取消精神病辩护,主张惩罚实施犯罪行为的被告人。

参考文献

[1]M ic h ell e R.Prej ean,T exas l a w M ade Th is M ad W o m an San e, 42H ous.L.R ev.1487,1490(2006).

[2]Jess i eM anchester,Beyond A cco mm odati on:Recons tructi ng the i nsan it y D efen s e to provi de an Adequate Re m edy f or postpartum Psychotic w o m en.93J.C ri m.L.&C ri m i nol ogy713.732(2003).

[3]N icola Pad fiel d.C ri m i n al l a w(3rd ed i ti on).Beccl es and London: Reed E lsevier(uk)ltd.2002.p.73.

[4][英]J.C.史密斯,B 霍根.马清升等译.英国刑法[M].法律出版社,225.

[5]ParsonV.s t ate,2s o.854,859(A l a.1887).

[6]R i chard.Redd i ng.The B rai n-D i sordered Defendant:Neu roscience and l egal Insan it y i n the Tw en t y-F irst Cen t u ry.56Am.U.L.Rev.51,81 (2006).

[7]R i chard.Redd i ng.The B rai n-D i sordered Defendant:Neu roscience and l egal Insan it y i n the Tw en t y-F irst Cen t u ry.56Am.U.L.Rev.51,54 (2006).

[8]Du rha m V.un ited stat es,214F.2d862(D.C.C i r.1954).

[9]un ited stat es v.B ra w ner,471H.2d969(D.C.ci r,1992).

[10]J u lie E.Grachek,The In s an ity Def en se i n the Tw en t y-F irst centu ry:H o w R ecen t Un ited S tates Supre m e court Case la w can I m prove t h e syste m.81Ind.L.J.1483(2006).

责任编辑:刘旭挺

On Study of Identification of Insanity on A m erican Cri m inal Law

Cui lei

Abstract:Po w er of cri m i nal res pon si b ility m eans that t he actor h as t he ab ili ty to recogn i ze right or w rong abou th is behavi or i n cri m i nal l a w and con trol h i s behav i or.So m e peop l e w it h i nsan it y,ho w ever h ave no t h is k i nd of capaci ty,so t hey can not take th i s respons i b ilit y,i nsan it y is an i m portant cause for defense i n cri m inal li ti gati on.The arti cle d isc u sses i den tifi cati on of i nsan i ty on Am erican cri m i nal l aw,w h ic h areM N'agh ten ru l e,i rresisti b le i m pu l se ru le,Durha m ru le and M PC ru l e,s o t h at Ch i n ese cri m i n al l a w adopts ri gh t ele m ents of t hese ru l es to i m p rove i den tification of i nsan ity.

K ey w ords:i n s an ity;i d entifi cati on;cri m i nal res ponsibili ty

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