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苏童小说的视域选择与人生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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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苏童小说的美学追求

试论苏童小说的美学追求

∞l 5年第 | 1 期
在苏童的小说当中他还善于塑造一系列物象意象,例 如 “ 桑园” 、“ 罂粟花” 、“ 米”等意象。比如 《 桑园留念》 这部小说为我们提供了—个重要的意象 “ 桑园” ,贯穿了他
留下 了鲜 明的烙 印。
首先,苏童作品中流露出来的绝望和孤独f 绪足他小 说的第一大感伤主义美学风格,这种情绪的产生丰要来源
阴森的象征,甚至充满歹 巴 亡的气息。
作者简介 :L冯倩 ( 1 9 8 9  ̄) , 女 ,湖北黄石人 , 广西师范学院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语言学。
2 曹正文 ( 1 9 6 7  ̄) ,男 ,广西南宁人 , 广西师范学院文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文艺理论。
8 ・

安坝学院学报
二 、现代艺术手法的运用
苏童是—位系统接受过学院派教育的作家,吸收了很 多外国文学的思想。他善于借鉴外国文学小说中的现代艺 术手法,以他优雅的语言加以叙述,使他的小说呈现出一
种迷 ^ 的姿态 。
1 、运 用意 象手法
意象手法的使用可以充分体现作家的虚构与想象才 能。苏童的小说意象塑造主要有色彩意象、物象意象。 在他 的小说 当中,色彩意象是— 麒 明显的意象系 统。而在这个色 彩意象 当中,他喜欢赋予红色和蓝色某些 特定的意义,以此来抒写 自己的生命体验。在传统审美范 畴中, 红色一般是象征着火红 的热情、成功等积极意义。 而在苏童的笔下, 红色象征着腐朽和灾难,总是伴随着浓 烈、恐怖、邪恶的氛围中走向失败。例如他的小说 《 罂粟 之家》中反复出现的红色罂粟花,折射的便是枫杨树村的 落后、愚昧以及人们道德的缺失。此外,蓝色也是苏童喜 欢运用的—个重要色彩意象。蓝色一般给我们传达的是浪 漫、纯洁、忧郁等信息,可是在苏童的小说当中是恐怖、

从河岸看苏童小说对人生困惑的关注

从河岸看苏童小说对人生困惑的关注

从《河岸》看苏童小说对人生困惑的关注河北大学张小璐摘要:新时期以来,控诉和反思文革的作品屡见不鲜。

许多新历史主义小说也没有摆脱这样的调子。

苏童的长篇力作《河岸》虽然强化了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但是并没有因此放弃对人自身的关注。

相反,他在这部作品中更加集中地表现出对人生某些困惑的关注和追问,这加强了小说主题意蕴的纵深感。

关键词:困惑;逃亡;我是谁;宿命在中国当代文坛上,苏童是一位持久地保持着旺盛创作力的作家。

从早年的追求形而上图示的先锋小说到注重经验化叙事的新写实小说,虽然许多批评家更愿意视苏童的一些先锋小说为“新历史小说”,虽然“文学史对苏童的命名应该说是最复杂的,似乎他很难在当代文学史上‘认祖归宗’”,11]但是有一点是确认的,即苏童总是能够给文坛带来别样的惊喜,给受众带来全新的审美体验。

他善于描写旧时的妇女生活,用氤氲着诗性的笔调揭示她们灵与肉的挣扎,如《妻妾成群》、《妇女生活》等;他也善于用童年视角讲述发生在“香椿树街”和“枫杨树故乡”里的故事,用“与故乡之间一种对立的情绪”[2]来建构属于他的奇特的乡土小说,如《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米》等。

无论是哪一种,苏童的小说总是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把人引向哲学维度的思考,这主要是源于他对人生困惑的执着关注。

《河岸》是苏童发表于2009年的一部长篇小说。

小说获得了包括第三届亚洲文学奖在内的多项大奖,可以说得到了业内外人士的普遍认可,被王德威认为是苏童近年来最好的作品。

“作为一个专志的作家,苏童显然不希望原地踏步,重复已然叫好的题材。

最近十年来,他屡屡寻求突破······然而这些作品刻意求变,反而事半功倍,不能让读者满意。

《河岸》的出现因此代表苏童创作的一个重要转折点······”[3]那么这部依然融合了苏童惯用元素(如懵懂的少年视角、残酷的青春记忆、令人费解的人生沉浮等等)的小说,是如何在放弃了“刻意求变”之后让“读者满意”的呢?苏童在接受人民日报采访谈到这部小说的创作时表示:“时代与小说的联系在我的创作中从来没有这样紧密过,时代赋予人物的沉重感也是前所未有的,我最大的叙述目标,就是用我的方式来表达‘那个时代’的人的故事和处境”。

谈谈苏童

谈谈苏童

谈谈苏童最近埋头读书,看了苏童的长篇小说集《后宫》,其中包括《我的帝王生涯》和《武则天》。

看完《我的帝王生涯》很是压抑,觉得胸中憋着一股气,上不来,下不去。

就在想,这本书到底想说什么。

觉得每一个人物都代表了一种人。

从整个故事也能看到中国历史上各个朝代的影子。

端白更是好多帝王浓缩的影子。

是皇权下压抑的人性的释放,尽管这是一种近乎变态的释放。

用杀戮和血腥来释放他的压抑。

那些后妃的命运更展示历史上司空见惯的了的宫廷碾压。

燕郎与端白二人的感情关系是复杂,他们互相依赖,像兄弟,但是有主仆的名分;有夫妻之间的不离不弃,但是他们却没有那种暧昧的关系。

最后的结局更是让人深思。

我觉得苏童小说中的悲剧式的情节和作者的人生态度有关,苏童认为人生是痛苦的,所以他的作品中无论是平民还是帝王都有着悲剧式的命运。

我不认为苏童是在为他的出身而自卑,他说过如果一个人来到了海边,他会选择让他下海而不是留在海岸上。

说得通俗些,就是说他认为和反映生活的艺术形式相比,他更愿意选择高于生活的艺术形式。

虽然作家也知道他的故乡在现实中并不具有他笔下那末浓重的色彩,但是他愿意这样写,或许对他来说,这是对自己堕落的故乡的深情呼唤。

《武则天》中词藻华美,漠然而忧伤的笔调,颠覆的世事,疯狂的爱与恨,凝聚成单薄的三言两语。

一条绵长的黑色丝线,只起了密密麻麻的网,笼罩了歌舞升平脂脓粉媚的后宫。

阴影,在字里行间处处可见。

对宿命的无助之感在经历年年岁随长久的酝酿后幻化成了暴风雨,颠覆一个王朝。

当年那个温润如玉貌美如花的女子看着自己的豆蔻年华一寸一寸被扼杀在阴暗的后宫,心狠手辣的武则天横空出世。

武皇心中时时在悼念,在宫中癫狂的无辜女子,以及死去的媚娘,因而更为狠心。

在那个阴暗的后宫中,笼罩着华美而绝望的梦魇,利益的纠缠,人性的倾轧蔓藤般滋生,盛放诡异凄艳的花。

苏童不喜欢碰那些很大的题材,他的小说关注的是人内心的挣扎。

可是有段时间评论界大肆抨击苏童的小说,说狭隘且单薄。

苏童

苏童

大多数时候,苏童的写作生活是闲散的。

前几天,他刚从戛纳电影节上回到南京,“这是我的业余生活,是无关于文学的、个人的特别旅行。

”苏童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时隔四年,苏童的新长篇小说《黄雀记》在《收获》(2013年第3期)发表,囿于篇幅限制,他给小说动了个小手术,删改了约五万字。

足本的《黄雀记》将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区别于前一部长篇小说《河岸》,这一次,苏童在知天命之年回到了他为读者所熟悉的“香椿树街”题材。

用苏童自己的话说,“我爱这条街道,因为动情,才会津津乐道地去表现它。

”如果说高密的东北乡野是莫言的文学富矿,那么,潮湿、宁谧的香椿树街无疑是苏童写作的根据地,也是其作品地理、精神意义的双重存在。

苏童的成名作当推1987年发表的《1934年的逃亡》。

因《妻妾成群》被张艺谋改编成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苏童进一步声名鹊起。

此后,他与余华、格非等作家一起,被看做是上世纪80年代以来先锋文学的主将之一。

多年来,文学评论界习惯评价苏童“以少年视角观察”,善写青少年在孤独、绝望中与邪恶、犯罪有关的边缘故事,如《城北地带》;也善写疏离主流的边缘故事,如有关被改造的妓女命运的《红粉》。

类似的边缘叙事,在苏童看来,是他主动选择的合适自己的话语视角。

从《蛇为什么会飞》、《碧奴》到《河岸》,进入新世纪以来,苏童以每三四年一部长篇小说的均匀速度,向他的野心和梦想迈进,相较于中短篇所收获的众口一词的赞誉,他的长篇小说所承受的评价,一直夹杂着某些困惑和争议。

对于自己作品的评价,苏童很少予以正面回答。

他偏爱悲剧,笔下的香椿树街故事,多数以灰色为主调,“几年前的一个下午,我在一座火柴盒式的工房阳台上眺望横亘于视线中的一条小街,一条狭窄而破旧的小街……这是我最熟悉的南方的穷街陋巷,也是我无数小说作品中的香椿树街。

”这是苏童自述的面对香椿树街时的个人姿态。

“这部新小说,在风格上,是香椿树街系列的一个延续。

”《黄雀记》延续了苏童惯常的小人物、小地方的叙事风格和节奏。

苏童小说的叙述视角琐谈

苏童小说的叙述视角琐谈

333第26卷第1期绥化学院学报2006年2月 Vol.26 No.1Journal of Suihua University Feb.2006苏童小说的叙述视角琐谈ΞΞΞ党好收(济源职业技术学院基础部 河南济源 454650)摘 要:本文从童年视角和女性视角对苏童的两个小说系列进行分析。

少年系列小说中,存在着对人的本性的探索和思考;女性系列小说中,作者引导我们审视的是一定文化下的女性生存意识和生存状态。

关键词:苏童,童年视角,女性视角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8499(2006)01-0071-03 新时期以来,苏童的小说以其独有的个性化叙述语言、结构、故事和人物,营造了一个个瑰丽的现实世界。

苏童不仅开拓了当代文学想象的视野,还表现出超越传统写作的审美姿态与气度,带给人们极新的感受,也使读者感受到苏童小说对叙事语言和生活、历史的独特审美认识。

其中最为突出的,当属对于童年的关注和对女性境遇的独特体验。

一、少年系列的童年视角[1]少年系列主要是苏童以童年视角表现生活的少年题材小说。

这些小说大都有一个共同的背景———香椿树街(当然也有例外,如他非常典型的一部少年题材小说《桑园留念》就没有以香椿树街为背景,不过,这里仍然有很浓重的香椿树街的气息)。

苏童的系列就是在反复营造着这个香椿树世界。

应该说苏童的少年世界呈现了一种全新的风貌,一般提到少年世界,童年视角,我们通常会联想到一种单纯、天真、清新、朴素的文学氛围,但是苏童的香椿树则要复杂的多,他既为我们揭示了少年朦朦胧胧的心理世界,又为我们刻划了浮躁、冲动、畸形的变态性格。

在这个展现过程中,作者采取的叙述视角是非常重要的,整个的少年系列小说,采用了童年视角的创作手法。

所谓“童年视角”,即作家在进行小说构造时,以童年的眼光去看待所描绘的事物,或以第一人称的叙述方式从记忆深处去挖掘故事。

[2](P218-220)但这个叙述者在故事中不出现,只是做为旁观者,投射在作品中,是记忆中的伤感情绪,较少受真实事件的束缚,同时,拉开了叙述者与故事中人物的距离,使叙述者可以全方位的叙述。

论苏童小说创作的“世情小说”审美传统

论苏童小说创作的“世情小说”审美传统
共 和 国 文学 研 究
论苏 童 小 说 创 作 的

世情 小 说

审 美传统
张学昕
李 壮飞
世情 小 说

是 我 国 古典 小 说类 型 中 的 重 要 题材 之


从 唐传 奇


宋 元话 本 开 始



来 越多 的 文 人 墨 客开始 关 注 和 讲 述 街 巷 里 弄 间 的 轶 闻 趣 事 发 展 已 蔚然 成 风 野 仙 踪》

在 经典 的

检 验过程 中 不 断 给 予 读 者 鉴 赏 的
“ “

涌 上 来 的 多是


南方
” 、
颓 靡'


意 象 ' 历 史 '



逃亡 ' 诗 意 '


先锋' 古 典
等词汇


从 某种意义 上


苏 童正 在 尝 试

苏 童 从 不 否 认我 国 古 典 世 情小 说对 于
其 小 说创 作 的 影 响

他从


三 言二拍




红 楼 梦 》 等 古 典 世情 小 说 中 汲 取 了 众 多 关 于

小 说 创 作 的 叙 事元 素
众所 周 知

苏 童 早期 是 以 先 锋 作 家 的 姿 态 登 上 文 坛 的

唯 美 的意 境与 想 象

灵动 的
气韵 与 思 考
于现实

《苏童小说选》的读后感

《苏童小说选》的读后感

《苏童小说选》的读后感对于《苏童小说选》这本书的阅读,我不禁感到心情复杂。

整个故事情节和人物描写令人深思,让我对生活和人性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在阅读过程中,我仿佛置身于苏童的故事世界,感受到了他独特的叙事风格以及对人类情感的细腻揭示。

苏童的小说具有强烈的现实主义色彩,他通过描写普通人的生活和命运,深入探索了人性的弱点和困境,以及人们在面对种种诱惑和挑战时所做出的选择。

其中一篇我印象深刻的作品是《儿子的大玩具》。

故事讲述了一个父亲为了给儿子买一个贵重的玩具而带来的种种后果。

通过这个故事,苏童巧妙地表达了人们在现实生活中为了名誉、地位和物质享受而做出的不理智行为。

他以幽默的笔调和深刻的洞察力揭示了人性的贪婪和虚荣,使我深思人类行为的可悲与可笑之处。

另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作品是《河边的妖怪》,这个故事的设定非常奇特,讲述了一个神秘的妖怪如何利用人类的贪婪心态来辅助自己实现愿望。

通过这个故事,苏童以一种讽刺的方式揭示了人类的贪欲与愚蠢。

他通过对人物命运的叙述,表达了对现实社会种种不公与道德低落的关注。

这样鲜明的对比使我反思了人性的复杂性,人们在面对外界压力和诱惑时,常常会做出违背道德的选择。

在《苏童小说选》中,苏童还通过对家庭关系的描写,表达了对传统价值观和习俗的思考。

比如在《木府风波》中,他以家族纷争为主线,描述了传统封建家庭里各类人物之间的复杂关系。

他通过勾画出人物之间错综复杂的矛盾与纠葛,深入揭示了封建社会中权力斗争和道德沦丧所导致的痛苦。

这些故事引发了我对中国传统社会的深思,也让我反思现代社会中传统和现代之间的冲突与融合。

总之,《苏童小说选》这本书给了我很多思考和启示。

苏童通过独特的叙事方式和对人性的深入剖析,让我对世界有了更多的认知和理解。

他的作品充满了智慧和对生活的热爱,一方面揭示了人性的悲哀和无奈,另一方面也给人以希望和力量。

读完这本书后,我深深地被他的作品所感染和触动,希望能够像苏童一样,用文字去揭示人性的弱点并为社会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论苏童_米_中的人性本欲

论苏童_米_中的人性本欲

文学评论
始形态,性暴力为社会等级关系提供了内在的逻辑-身体暴力是社 会等级关系的基础,同时又是它的极端态。 ”[5]无权无势的五龙娶米 店姐妹两个不单是出于报复,更是出于在城市立足的需要。 在这种 情况下,五龙将他的忍耐发挥到了极限。 到了最后,他终于成为米 店的主人, 成为真正在城市中有产业的乡下人。 但是代价是惨重 的。 在成为小城一霸后,他似乎觉得城市给予他的屈辱没有得到彻 底的补偿,他把证实自己是城市主人的愿望寄托在妓女身上,疯狂 地流连在青楼妓馆。 五龙在索取中继续着自己的报复,在索取中建 立着自己的权利世界。 在此后,五龙成为一个集合食欲、性欲、权利 欲、报复欲的行尸走肉。
文学界 . 5 .
绮云代表的是权力,她厌恶织云,但又不的不和父亲一样,依 靠姐姐糜乱的关系来维持米店,在织云被六爷接走后,为了保住米 店,代姐姐嫁给了五龙。 她痛恨姐姐的放荡,但是言语之中流露对 姐姐奢侈生活的向往。 她不爱五龙,但是在年老之后还是会想起年 轻时的房事。 这种欲望和理智产生的矛盾深刻暴露了绮云生命的 丑陋, 她就如一只在欲望深渊中挣扎的小兽一样, 欲望得不到满 足, 但是随时随刻都瞪着凶恶的眼睛, 眼里满是丑陋和挣扎的痛 苦。
生活;受到米店父女的欺凌使五龙对女人都不甚疼惜,只是对米一 如既往的忠诚,将“最干净”的米塞入女人的子宫更像是祭祀。 得了 毒疮后五龙更是相信米可以治病, 这种精神上的膜拜却成了一种 祭奠; 他在临死前买了一火车皮的大米, 他躺在米堆之中幻想着 “衣锦还乡”,最终也死在米堆之中,被认为是五龙藏金器钱财的盒 子里也只装着一盒米。
作者简介:赵雪,公安边防部队基础部士官学校基础文化教研室助理讲师,研究方向:文学,教育学,部队公文写作
. 4 . 文学界
上。 五龙对于权力的追求,恰恰显示了城市文明对于善良质朴人性 的腐蚀和毁灭。 五龙敲掉自己满口的牙齿而换上满嘴的金牙这一 特征性的描写正是这点的完全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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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苏童小说的视域选择与人生追求摘要:苏童在其小说中塑造了一个个独特而富有艺术魅力的人物形象,其间无处不闪现着少年视域的选择,本文以此为切入口,通过对“香椿树街”和“枫杨树村”两个系列的文本细读,论述苏童小说中少年世界和成人世界的不同,以及他们迥异的价值追求与深藏背后的政治文化寓意。

关键词:苏童小说视域世界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苏童是一位很有成就的当代作家,在苏童的小说世界里致力经营的题材领域有四类:逃亡与还乡、童年与成长、红颜与悲歌、历史与宿命。

其中“香椿树街”系列中,苏童一回回重返梦中故乡,讲述童年趣事,重温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沧桑风雨,塑造一批在青春的禁忌游戏里触摸人类原罪的孤寂少年。

“枫杨树村”系列中,苏童又把我们带回到那遥远的家族历史,塑造一大批逃亡者形象,而每个逃亡者心中又纠缠着解不开的还乡情结。

在苏童极力勾画的小说世界中,无处不闪现着少年视域的选择,本文就以此为切入口,通过对“香椿树街”和“枫杨树村”两个系列的文本细读,论述其所描写的少年与成人世界迥异的价值追求以及深藏背后的政治文化寓意。

一苏童在《对话录》里这样评论周新民这个人物形象:“塞林格不仅贡献了青春期看人生的独特视角,且他对青春期本身的描写也打动了我。

”苏童明确道出借用“少年视角”的叙述模式,并且通过“香椿树街”诸多少年的视域描写,向读者展现其小说世界里人们的生存状态。

苏童这种特殊的叙述视角重点体现在他所塑造的“香椿树街少年”系列。

小说讲述的年代中,人们正常的生活秩序被打破,在经历人性恶被纵容的浩劫后,整个社会失去道德标准和价值规范。

生活于其中的人们无论大人、小孩都粗俗、无聊。

少年所处的环境,到处是僵硬的脸和麻木的目光,恰如苏童小说中所说:“香椿树街已成为一种堕落的象征”,“它像一个大坑”。

苏童小说中的少年就演绎在这个境遇之中,精神贫瘠而苍白。

“香椿树街”系列作品中的人物大多是孤独的流浪者。

《舒家兄弟》中舒工由于他人的歧视,使这颗正在成长之中的纯净心灵受到侮辱,窥见女邻居与爸爸通奸,因而对家庭、对社会产生了困惑,在冷漠与孤独中装成一只黑暗中行走的猫,才能找到一丝心灵的安慰。

《骑兵》里长着罗圈腿的表弟左林从小到大对马极度痴迷,但少年的理想不被世人理解。

《沿铁路行走一公里》的主人公剑,其对世界的渴望以及无法和现实达成默契的烦恼,更多是他所处生活世界的幽闭造成的压抑感,熟悉的生活对他来说却又那么虚无缥缈,任何稍微靠近他的事物都会被悄然带走,只有剑还在那里默默地品味人生的孤独。

“香椿树街”系列小说还演绎着一种疏于常情的程式——少年暴力,他们希望借助暴力建立一种制度。

“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

”这是一个时代集体无意识的延伸。

在《少年血》的开篇《刺青时代》中,苏童给我们描述了另类青春少年的暴力人生。

在《刺青时代》中我们看到了孩子们内心世界的杂乱无章,暴力事件随处可见,有恃无恐,小拐就像一面镜子一样反射出那个时代阴影下人们畸形的内心渴望。

其实,天平、红旗、小拐几个孩子对帮派、结盟和械斗的痴迷,互相的仇恨和不信任,事实上就是我们社会人生的摹写,只是《刺青时代》并没有以成人的角度去切入那个时代,而是以一个孩子的眼光去写20世纪70年代,在这里不仅表现少年许多本能的冲动,同样也构成那个时代精神文化的一种反讽。

在苏童的少年小说中,父母通常都是缺席的。

《刺青时代》中的小拐一出生就没有母亲,《城北地带》中李达生的父亲被卡车撞死,《我的棉花,我的家园》中书的父母双亡,尖锐地表现了少年和成人世界之间的断裂关系,缺席的不仅是实体上的父母,缺席的更是孩子们所仰慕的、更具权威性的现实世界。

《舒家兄弟》中舒工的父亲居然就在舒工的身边与人偷情,《城北地带》中父亲居然和儿子共用一个情人,整个成人世界如同蛮荒之地,人们失去了精神规范,过去道德的纯净和人际的真挚坦诚在此消失殆尽,少年和成人世界之间也更多地表现为情感的冷漠疏离甚或更严重的对立关系。

《我的帝王生涯》中少年端白面对父亲的死,同样没有一丝忧伤:“我讨厌死者,即使死者是我的父亲。

”少年世界和成人世界之间已没有任何的情感可言,小说通过对成人世界的颠覆来批判成人世界的价值观,以及表现少年对人生自我价值的追求。

苏童笔下的少年是孤独的、叛逆的,但他们的魅力和可爱之处却在于:身处虚伪的环境仍保有纯洁的向往和诗意的憧憬。

他们在懵懂无知的岁月里,守望孤独和莫名的心事,在混乱无序的年代里,守望成长和希望。

《桑园留念》是苏童少年小说的第一篇作品。

作品讲述一群街头少年和两个叫丹玉、辛辛的少女的故事,寥寥几笔就勾勒出成长中的男女渴望被认知的心理。

这些少年在盲目地驱使自己欲望的同时,更渴求自由地支配自己的命运,渴望人生的诗意存在。

女孩丹玉就是“自由生命”的象征,她能够自由地爱,本能地表达身体的需求,自由地选择人生的归宿,当毛头与她一起抱着死在竹林里时,更达到了生命的诗意巅峰。

《乘滑轮车远去》中的猫头,踏着自制的滑轮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结果他短暂的一生便草草地结束在了车轮之下。

相似的还有《金鱼之乱》《游泳池》《伤心的舞蹈》等小说,这些作品中的青年男女怀着他们对青春的渴望与梦想,进行着各自执着的追求。

二如果说“香椿树街”系列中历史的大背景得以不断淡化,重在表现少年和整个成人世界以及社会的对峙,对成人世界的颠覆和批判只是为了表现少年文化上的叛逆与个人的向往和梦想。

那么,在“枫杨树村”系列中就演绎成少年和成人共同的世界,苏童依然采用熟悉的少年视角,对成人世界进行更为彻底地颠覆,枫杨树世界里男人颓败堕落的生活,以及他们无休无止的逃亡与还乡,成为这个系列成人世界描述的重点。

在“枫杨树村”系列中,苏童对乡村的描写都是“在一种迷蒙的、暗淡的天色里,远处有一个乡村浮现出来”,这是苏童“虚拟的一个故乡,这个故乡一切都很湿润,从早到晚有雾”。

这个系列主要讲述家族兴衰的历史,而这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历史,它是一种“新历史”,是苏童凭借着他高超的艺术想象力而虚构出来的历史。

“枫杨树村”作品系列中,青少年和成年人的形象有着本质的差异。

青少年个个性格怪异而且无能,傻子演义本能的只会做两件事情:一件是吃,另一件是杀人。

沉草一次次在馥郁的罂粟花香中晕厥,一种无可挽回的颓丧气息笼罩了他(《罂粟之家》)。

狗崽小小年纪就自私、冷漠、暴戾无常(《1934年的逃亡》),冬子满眼竹花,病入膏肓(《外乡人父子》)。

这个系列中,少年人气息都很微弱,散发着腐朽的死亡气息,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生命力旺盛的成年男性,他们个个性格张扬,飞扬跋扈:陈文治吸人精血、形若腐尸,陈宝年薄情寡义、横行一时(《1934年的逃亡》);刘老信满身梅毒大疮、死因不明,刘老侠机关算尽、只为敛财;陈茂好色成瘾、死相惨烈(《罂粟之家》)。

而在“枫杨树村”系列中,对故乡先辈的亵渎成为少年视角反叛家族历史、反叛一切的一个开端。

中篇小说《罂粟之家》表面上看是以一个家族由盛至衰的历史架构起来的世态演绎,潜藏在文字底下的却是难以掩抑的道德隐忧。

“罂粟”作为“罪恶”的符码被大肆铺垫和渲染,而“罂粟家族”就是在这样的疯狂浩荡而嚣张的气息中沉浮的。

依靠种植罂粟创造家族一代辉煌的乡绅刘老侠是苏童着力描写的一个人物。

他在处心积虑地聚敛财富,在刘老侠眼里所有的亲人都只是敛取钱财的工具。

对沉草的爱恋也只因为沉草是他所有财富的依托,与财富相比,亲生子女只不过是不名一钱的废物,是随时可用来交易的筹码。

在整个“枫杨树村”的家族历史人物系列中,我们看不到一个令人欣喜的人物,刘老侠和刘老信兄弟的无情,沉草和演义胞亲之间的无义和杀戮,刘老侠以女儿刘素子的身体换取三百亩土地的交易。

在叙述者的眼里,先人们全是不可信的,他们被各种原始的欲望所控制,演绎着一个个凶残暴力的故事。

长篇小说《米》的主人公五龙,因为一场空前的洪荒逃离故乡枫杨树乡村而进入城市。

在瓦匠街冯氏米店为背景的城市生活中,五龙渐渐蜕掉许多善良美好的品德,成为一个杀人越货的地道恶霸。

人性之恶如罂粟或像毒蛇一般迅速缠绕着五龙,他生命的原始欲望开始无限制地膨胀起来,狡黠、凶狠、残暴统治了他的生存方式。

实际上,五龙逃离故乡进入城市并发迹,不仅没有改变他生命的深层本性,几十年谋生、打拼之后,城市依然没有成为他栖息的所在,灵魂丝毫没有获得片刻的安宁。

终究未能踏上还乡之路,但作者借助五龙这个形象所要表达的“逃亡与还乡”情结却是明显的。

事实上,“枫杨树村”系列中的成年男子经常扮演“逃亡者”形象。

逃亡似乎是枫杨树男人与生俱来的宿命。

《1934年的逃亡》中的陈宝年逃离乡村,在城市里做竹器发了迹,大批男人皆随之而去,其中包括他的儿子狗崽。

再有陈三麦一生都在逃亡之中度过。

他一次又一次地逃离家园,逃离朝鲜战场,他的生活场景的每一次转换都是企图为生命寻找新的可能性。

《米》中的五龙,由于一场大水灾而被迫逃离家园,带着希望与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来到大都市。

我们可以看到,苏童笔下的枫杨树男人都由于各种命运而走向逃亡之路,起点是乡村,终点是城市。

只是陈宝年最终丧命于自己的心腹小瞎子手下,狗崽的逃亡生涯也因小瞎子的怂恿而过早走上了死亡之路(《1934年的逃亡》)。

“枫杨树村”系列小说中的男主角是一群永远的逃亡者与飘零者,同时又是一群执拗的归乡者。

他们对故乡义无反顾的逃离,但逃亡后带来的放逐感与漂泊感又使他们内心深处保持对故乡深深地眷恋。

只是作为还乡之地的故乡,它并不是一方神圣的净土,它的原始古老、愚昧、陈腐、落后,所有这一切可能正是逃亡者逃离的主要因素,然而离开之后他们却需要故乡的怀抱获得一种情感的自足与灵魂的安宁。

也许还乡之后会再次感到生存境遇的失望与悲观,会再度踏上逃亡之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所有的逃亡最终仍会以还乡作为结束,逃亡与还乡相互对立相互统一,人物不断逃离不断回归的历程正暗含着人类漫长的精神之旅。

三通过对苏童小说的梳理我们不难发现,小说中的少年视角在不断扩大着自己的观察对象,由个体少年、成人世界、到家族历史乃至人的普遍心理世界。

与其他作家相比较,很容易发现苏童对自己小说的地缘环境、时代背景以及人物性情情有独钟,往返痴迷其间而自顾不暇。

在二十多年的创作中,苏童从一个独特的少年叙事角度,精心勾勒了两个南方人的虚幻世界:在“香椿树街”系列中,苏童写出一代青春少年成长的生命历程。

疯狂错乱的时代里,残酷的青春充满着少年的惨痛和时代的烙印,与时代抗争,与成人抗争,与现实抗争。

苏童以独特的少年视角切入生命的原初状态,刻画一群难以遗忘的少年形象,书写他们进入成熟现实那一瞬间的困惑、无助乃至幻灭,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深重孤独,寻不到出路后的反叛乖戾以及心灵深处未被成人化的精神向往。

在“枫杨树村”系列中,苏童结合自己的童年体验,渗入南方风俗的内在肌理,抒发对遥远故乡的情感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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