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货名字新考_吴劲雄

之赵, 赵简主迎而相之。左右曰: / 虎善窃人国政, 何故相也?0简主曰: / 阳虎务取之, 我务守之。0遂 执术而御 之。虎不敢为 非, 以善 事简主, 兴主之 强。. 又曰: -阳虎去齐, 走赵简子。问曰: / 吾闻子 善树人。0虎曰: / 臣居鲁, 树三人, 皆为令尹。及虎 抵罪于鲁, 皆搜索于虎也。臣居齐荐三人, 一人得 近王, 一人为县令, 一人侯吏。及臣得罪, 近王者 不见臣, 县令者迎臣执缚, 侯吏者追臣至境上, 不及 而止。虎不善树人。0. 按, 云虎务取, 又曰不善 树 人, 即孟子杨子取为我之说也。言务取以为己, 若 树人则且为己害, 孟子、韩子之所说, 正是一家之 说。仁者治人, 其言为富不仁, 为仁不富, 富者 务 取, 为己者不为仁, 亦取为我之说也。0于此, 钱氏宾 四先生5阳货名字考6辨之甚详, 谓/ 阳虎亦自悔其 树人之不善耳, 岂谓凡树人皆且为己害哉? 为富之 与为我, 其间相去, 尤不可以道里计。宋氏比而同 之, 甚矣其不知学也! 0[ 6] ( P16) 可参看, 兹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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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是而知, 阳货即阳虎, 盖货、虎古音相通而 互用, 古人以音而定其字, / 其始书之也, 仓卒无其 字, 或以音类比方假借为之, 趣于近之而已。受之 者非一邦之人, 人用其乡, 同言异字, 同字异言, 于 兹遂生矣。0[ 8] ( P2) 故典籍所记, 时有互异, 要非历 来注家所谓/ 名虎字货0也。
然钱先生5阳货名字考6一文, 乃因辨宋氏之谬 而论及阳货之名, 初非有意考辨阳货名字之原也, 故其所论犹嫌简略, 唯见宋氏以阳货阳虎为两人、 阳货即杨朱之谬误, 而阳货、阳虎之名, 仍未大明。
段玉裁注5说文解字6/ 虎0云: / 呼古切, 五部。 五部与十七部通( 笔者按, 据段氏论, 货, 呼卧切, 十七部) , 故5左传6阳虎, 5论语6作阳货, 非一名一 字也, 邢昺、孙奭乃 有虎名货字之 说。0[ 7] ( P210) 按, 段氏之说确甚。夫古人书写, 往往以音定字, 有其 音而不必常有其体也。先秦各家著述立说, 遂因 其音而定其字, 虎、货古音近而相通, 故有阳虎、阳 货书写之别。历来注家见各书所记阳货之迹同而
家臣称大 夫, 其 由来渐焉。毛奇龄5 四书剩 言6卷三论家臣、大夫曰: / 孟子大夫有赐于士, 不 得受于其家, 则往拜其门, 此大夫礼也。乃引称阳 货, 此最异事 ,,殊不知季氏家臣原称大夫。季 氏是司徒, 下有大夫二人: 一曰小宰, 一曰小司徒。 此大国命卿之臣之明称也。故邑宰家臣当时通称
大夫, 如郈邑大夫、郕邑大夫、孔子父鄹邑大夫, 此 邑大夫也。陈子车之妻与家大夫谋。季康子欲伐 邾, 问之诸大夫。季氏之臣申丰, 杜注为属大夫。 公叔文子之臣, 5论语6称为臣大夫。此家大夫也, 然则阳货大夫矣, 注故不识耳。0[ 4] P( 210, 288) 阎若璩 5四书释地又续6论之亦曰: / 陪臣至春秋时亦称大 夫。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大夫。僎者, 家臣之称 也。非有如洪注, 僎本家臣, 荐之方为大夫之说。 ,,请征之5檀弓6。陈子车死于卫, 其妻与其家 大夫谋以殉葬。陈子亢后至, 子亢曰, 妻与宰。宰 即家大夫, 非卫 与齐之通 称也。 , ,更征 之晋。 赵简子疾, 大夫皆惧; 董安于问于扁鹊。赵简子每 听朝, 不悦; 诸大夫请罪。简子曰, 不闻有臣如周 舍之鄂鄂者。且南蒯费邑宰而司徒老祁虑, 癸又 南氏家臣, 是陪 臣之下复有陪臣 矣。故5论语集 注6佛肸, 晋大夫, 赵氏之中牟宰。5孟子集注6阳 货, 于鲁为大夫, 孔子为仕。皆确甚, 不必有非大 夫而以大夫自处之说。0[ 5] ( P210)
然阳货、阳虎之孰是孰非, 历来少有定论。古
今学者聚讼之处, 首先在于阳货家臣、大夫之名。 清 # 宋翔凤5论语说义6 因赵注5孟子6 前后之不 同, 而疑阳货、阳虎为两人: / 5孟子 # 滕文 公篇6 -阳虎曰: / 为富不仁矣, 为仁不富矣。0. 赵注: -阳 虎, 鲁季氏家臣也。富者好聚, 仁者好施; 施不得 聚, 道相反也。阳虎非贤者也, 言有可采, 不以人 废言也。. 又曰: -阳货欲见孔子, 而恶无礼。大夫 有赐于士, 不得受于其家, 则往拜其门。. 赵注: -阳 货, 鲁大夫也; 孔子, 士也。. 按, 赵意似以阳虎、阳 货为两人。虎既囚季孙专鲁政, 则升为公臣, 岂肯
5论语 # 阳货第十七6: / 阳货欲见孔子。0孔安国 注曰: / 阳货, 阳虎也。季氏家臣而专鲁国之政。0邢 昺疏: / 阳货, 阳虎也。盖名虎字货。05孟子 # 滕文公 章句上6: / 阳虎曰: -为富不仁矣, 为仁不富矣。. 0赵岐 注: / 阳虎, 鲁季氏家臣也。05孟子 # 滕文公章句下6 又云: / 阳货欲见孔子。0赵岐又注: / 阳货, 鲁大夫也。 孔子, 士也。0盖诸家所注, 以为阳货、阳虎一人也, 名 虎而字货, 其源则一出自孔安国。
收稿日期: 2008-11-04 作者简介: 吴劲雄( 1983- ) , 男, 广东佛山人, 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古典文献学 2006 级硕士研究生, 主要从事中国古典文献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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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作季氏臣? 故孟子有大夫士之说。注但望文生 义, 未必以 为两 人也。0[ 2] ( P155, 325) 崔述5 洙泗 考信 录6亦曰: / 虎乃季氏家臣, 虽专政, 未尝为大夫, 正 如季氏虽专鲁亦未尝僭鲁侯也。 , ,孟子岂得称 虎曰大夫哉? ,,纵使虎妄自居于大夫, 孔子岂 得遂 以大夫之礼尊虎 也哉?0[ 3] ( P24- 25) 阳货, 赵有 季氏家臣、鲁大夫两注之异, 故宋、崔疑为两人, 此 宋、崔之误也。
注释: ¹ 此邢、赵之所慎, 虽注/ 阳货, 阳 虎也0 , 然亦 未二名 同用。赵 岐 注/ 阳虎曰: -为富不 仁矣, 为仁 不富矣。. 0 全 篇皆称阳 虎。注/ 阳 货欲见孔子。0 则通篇只 称阳货。虽知 阳货、阳 虎之为 一人, 而 未 深解其故, 故慎其文也。
参考文献: [ 1] 清 # 潘维成. 论语古注集笺[ M ] ( 续修四库全书 本) . 上海: 上
皆作阳虎, 与5 论65孟6 异焉。历来注家多以/ 名虎字货0 解之, 其义晦而未明。据考证, 货、虎古音相近, 盖古人 以音定字,
往往二字通用, 故古籍时而阳货、时而阳虎, 而以/ 阳虎字货0者非 也。
关键词: 5 论语6 ; 阳货; 名字考 中图分类号: G25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 2009) 01- 0046- 03
Key words: T he Conf uci an A nal ect s; Yang huo; invest igat io n of t he nam e
5论语6有阳货之人, 尝/ 欲见孔子0而要之仕。 而5左传6作阳虎( 5公羊65穀梁6亦然) , 5墨子 # 非 儒篇6作阳货, 5孟子 # 滕文公章句上6作阳虎, 5孟 子 # 滕文公章句下6则作阳货, 5庄子 # 秋水65淮 南子 # 人间65韩非子 # 外储说左下第三十三65韩 诗外传6以及5史记65汉书6皆作阳虎。
后代注家多因其说。朱子5四书6因之, 元、明 注家又用朱子义, 虽无创见亦无大过。及其末流,
则不审分寸, / 阳货、阳虎、货、虎0四名混用( 明 # 郝敬5论语详解6) ¹ 。而有清潘维成之徒, 则独谓 / 阳 货 或 作 阳 虎0, 之 后 但 引 邢、赵 诸 家 之 论, [ 1] ( P154, 192) 而未下结语。清人注5论65孟6多类 此, 盖存疑也。
名稍异, 故有名虎字货之说, 其实皆非。其例古书 尚多: 5论语 # 公冶长6一 章而/ 季路0、/ 子路0并 见: / 颜 渊、季路 侍。子 曰: - 盍 各言 尔志。. 子路 曰。0若/ 伏羲0, 5庄子 # 大宗师65荀子 # 成相65淮 南子 # 览冥、要略6皆作/ 伏戲0; 5汉书6 则一书而 三名: 5艺文志6作/ 宓戲0, 5古今人表6作/ 宓羲0, 5叙传6则又作/ 虙羲0。5周易正义6所引汉代易纬 诸书, 又多作/ 伏 ^ 0者。又, 5战国策6同书而齐闵 王、齐湣王二名互见: 5齐策6 作齐闵王, 5赵策6则 作齐湣王, 然则, 此同一人也; 而5史记 # 鲁仲连邹 阳列传6作齐湣王。5史记65 汉书6又有同记一人 而名不同者: 5史记6/ 鲁恭王0, 而5汉书6作/ 鲁共 王0。5汉书6且又有同名而异体者, 如/ 朝错0、/ 晁 错0并用: 5荆燕吴传6作/ 朝错0, 5爰盎晁错传6作 / 晁错0。诸如此类, 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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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T he name of Yanghuo appears in T he Conf uci an A nal ect s, but Yang hu in Zuo Zhuan and M eng Zi uses bot h Yang hu and Yanghuo. Ot her import ant boo ks as Recor ds of t he H i stor ian and H i story of the H an Dy nasty use Yang hu, w hich is diff erent f rom T he Conf ucian A nalects and Meng Zi . Scholars usually ex plain it as t w o nam es of t he sam e person. Acco rding t o o ur invest igat ion, H uo and H u have very sim ilar pro nunciation. We infer t hat t he ancient people use t hem as one w ord rat her than t w o names of t he same perso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