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南苏北地区汉画像石西王母图像系统释名
汉代考古遗存所见西王母形象及其反映的思想内涵

文 章 编号 : 6 3 2 1 2 1 )9 0 8 — 2 l7 — l (0 0 0 — l4 0 l
中国 的 西 王 母 崇 拜始 于 春秋 时 期 , 以后 成 为 道 教 主 神 之 一 . 是 中 国宗 教 史 上一 位 重 要 的 神 明 。 在佛 教 还 未广 为 流 传 之 前 。 西
表 了月 神 , 含 了“ ” 因素 , 蕴 阴 的 永远 掌 管 不 死 药 .先 秦 时 期 西 王母 在 人们 心 中的 形 象 是 可 以 长 生 不 老 的具 有 人 形 的 神 人 , 住 于 西 居
渊源 . 能 和卉 代 巴 蜀文 明信 仰 和 崇 拜 龙 虎 有 一 定 的关 系 。在 四 可 川 地 区的 先 秦 文 化 巾 . 虎 尚龙 早 有 先 例 , 崇 巴文 化 以崇 虎 而 著 称 。 目前 的 很 多 巴文 化青 铜 器 上都 刻 有 虎纹 , 星 堆 蜀 文 化 中也 见 有 三 龙 虎 的 造 型 至战 同时 期 , 巴蜀 社 会 的政 治 、 经济 交 流 和 融 合带 来 文 化 的 交 流 与融 合 , 故龙 虎与 西 王母 搭 配 正 是 体 现 了这 种 融 合 。
西 王母 最 初 在先 秦 两 汉 时 期 的 神 话 巾以 女 神 形 象 m观 . 六 到
称 为 “ 虎胁 侍 ” 龙 。因为 有 的 龙虎 是 位 于 西 王母 的腰 部 甚 至 肩部 左
右 . 不是 在 其 座 下 . 而 凶此 “ 虎 座 ” 龙 的称 呼 不 够 准 确 。 李 淞 指 m : “ 格说 来 龙与 虎 并 不 是 座 . 严 而是 西 王 母 左 有 的 组 成 部 分 . 即构 成 完 整 西 王母 的有 机 体 ” 、笔 者认 为 此 说 较 准确 , 管是 什 么 名 称 , 不 总 之这 个 相 当 固 定 的 图 像 要 素 实 际 上 成 为 了 四 川地 区 西 王 母 图 像 的最 大 特 色 。 据 学 者 统 计 ,四川 共 有 2 2个 县 以 上 发现 过 汉 代 “ 虎 座 ” 王母 图 像 , 龙 西 主要 集 中 在 成 都 平 原 、 江 与 沱 江 流 域 和 岷 四 川盆 地 南 部 的长 江 上 游 西 王母 与龙 虎 的 同定 匹配 存 四川 地 区 极 广 泛 的 运 用 . 目前 在 已发 现 的 西 王母 图像 巾 , 只有 四川 常 见 这 种 造 型 。 在 西王 母 图 像
汉画像石中西王母的形象 及其嬗变

汉画像石中西王母的形象及其嬗变西王母是中国最古老的女性神?o,俗称王母娘娘,是道教女仙之首。
其形象经历了原始祭司(巫)到华丽女神的嬗变。
在这个嬗变过程中,汉代是一个关键时代。
汉人对西王母的崇拜从汉代画像石棺中可窥其一斑。
一、汉画像石的西王母形象汉代画像石常见西王母图像,四川合江县出土的汉代画像石棺中有近10幅西王母画像,是四川地区西王母画像的主要出土地之一。
[1]这些西王母图像及其有关附着图画,大多居于石棺右侧,体现着汉代人对西王母执掌仙化的憧憬,反映了汉代关于仙化途径的逻辑。
合江画像石棺中的西王母画像,其构图大致有四类:第一类单独出现于画面,如图一。
图一:合江12号棺西王母图第二类与羿请不死药联系起来共同出现于画面。
如图二。
图二:合江1号石棺羿请不死药于西王母图第三类与天门、车马出行共处于画面。
如图三。
图三:合江4号石棺西王母图第四类与常青灵芝、凤鸟同置画面。
如图四。
图四:合江27号石棺西王母图四种类型的西王母,其造型基本上是端坐龙虎座,右为龙,左为虎,头着冠,双手拢在袖中,拱于胸前。
这种形象与早期文献记载的西王母形象相去甚远。
二、西王母形象的嬗变西王母在文献中的出现甚早。
战国以前的西王母是一个满身野气的巫或部落酋长。
《山海经》中有三处提到西王母。
《山海经?西次三山》:“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
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而司天之厉及五残。
”[2]《山海经?海内北经》:“西王母梯几而戴胜,其南有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
在昆仑虚北。
”[3]《山海经?大荒西经》:“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
……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
”[4]《山海经》的成书,学者大都认为在战国秦汉之际,其中的素材许多要上溯到荒古,口耳相传,最后形诸文字。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神话与传说》云:《山海经》“记海内外山川神?o异物及祭祀所宜,以为禹益作者固非,而谓因楚辞而造者亦未是,所载祀神之物多用糈(祭神用的精米),与巫术合,盖古之巫书也。
山东地区出土汉画像石羽人图像研究

中文摘要汉代厚葬盛行,瘦削、灵活、异于常人的羽人形象逐渐出现在祠堂及墓葬画像石上。
以羽人为主体的祠堂或墓葬画像石表现了汉代人渴望死后进入的仙人世界,羽人往往成为灵魂升天的中介,是长生不老的象征。
山东地区羽人汉画像石是全国汉画像石分布区中出土数量最多的地区,根据羽人画像石雕刻技法、内容的不同将山东地区羽人画像石分为早晚两个时期,早期汉画像石较少,晚期羽人画像石分布地区广泛,根据画像石上羽人出翼方式的不同将羽人分为肩背生翼为主、肩背和四肢生翼为主以及无翼羽人为主的三个分布区。
山东地区早晚期画像石上的羽人形象表现为人首人身、人首蛇身、人首鸟身、鸟首人身、兽首人身及人首云身的六种羽人类型。
神仙、异兽等其它元素与羽人形象共同构成了羽人画像石的题材。
山东地区早晚期画像石上的羽人题材主要有羽人神仙、羽人异兽、楼阁羽人、世俗羽人、车马出行羽人以及特殊羽人搭配。
早期汉画像石上羽人题材较少,晚期羽人汉画像石题材增多。
不同题材的羽人画像石中,羽人的行为不同,多次重复出现且有一定意义的羽人行为构成了羽人的职能。
早晚期羽人画像石中羽人的职能主要有接引祠主升仙,采集、进献贡品,驯服、饲养异兽,娱神以及承重羽人五种。
五种羽人职能中符合羽人飞仙象征的工作职能是前四种,最后一种承重羽人则是汉代刻工为美观而设计的造型。
山东地区早晚期羽人画像石发展过程中,存在纵向发展的继承性,也有晚期不同区域之间的共性特征。
首先早晚期画像石上的羽人形象都展现为异于常人的瘦削与灵活,这是由羽人的身份与职能所决定的;其次早晚期都存在的羽人类型是人首人身型羽人,始终占据羽人类型的首位;再次不同区域画像石上的羽人题材出现较多的是羽人异兽及羽人神仙搭配,最直接的反映了汉代人祈求祥瑞庇佑并渴望死后升仙、长生不老的愿望;最后不同区域间羽人图像的相似性印证了当时活跃在山东地区的画像石画工集团。
山东地区的羽人画像石也存在其地区特色,相较全国地区的羽人画像石分布地区,得力于当地刻工的高超技艺,山东地区独创了画像石构图的构图方式。
从汉墓考察西王母“戴胜”图像涵义及流变

从汉墓考察西王母“戴胜”图像涵义及流变王 薪摘要:汉代墓葬、画像石、画像砖、石棺、祠堂上频繁地出现西王母的形象。
西王母的形象从原始时期的野蛮部族首领逐步衍生成道教神话中的女仙之首,是“司天之力而掌五残”并与灵魂、生死相关的神祇,其核心图像“戴胜”因信仰、传说、群众运动等多重因素影响而经历了复杂的流变。
本文在学术综述的基础上,追溯“戴胜”图像之源五说,分析了其图像流变,认为“戴胜”图像的变化受佛像刻画和西王母的群众运动的影响,这都体现出西王母崇拜的扩大。
关键词:西王母;戴胜;武梁祠;宗教偶像中图分类号:K879.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CN61-1487-(2018)06-0046-03一、学术综述《汉代文物》(1976年)中从考古方面开始谈及西王母形象。
小南一郎在《西王母与七夕传说》(1974年)中详细讨论了戴胜形象并提出机能说。
巫鸿在《武梁祠——中国古代画像艺术的思想性》第四章《山墙:神仙的世界》创造性地将戴胜图像、西王母图像系统和四川佛像刻画联系在一起。
美国爱荷华大学艺术史教授简·詹姆斯在《汉代西王母的图像志研究》(1995年)中将戴胜看作玉胜。
鲁维一在《通往天国之路》中将戴胜看做王权的象征。
近年李淞的《论汉代艺术中的西王母图像》通过考古研究将西王母戴胜图像及流变细致分类,并赋予纺织意义。
二、“戴胜”图像涵义溯源从原始部落豹尾虎齿的半人半兽到与穆天子同游的美丽女仙,再到庄严慈祥的道教女仙之首,“西王母”的形象经历了重重变化。
从汉代遗留的画像系统中可以看出,西王母的形象保存了神话传承最为核心的标志,即头上的胜纹。
追根溯源,胜纹的涵义是西王母的神职与本源。
戴胜是西王母记载中一直未曾改变的符号,《山海经》有三次对其记载。
《西山经》曾言“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海内北经》载“西王母梯几而戴胜,杖”,在《大荒西经》中言“有人戴胜,虎齿,穴处,名曰‘西王母’。
胜又是什么呢?西王母头上的胜纹如山东武梁祠一系列祥瑞图中的“玉胜”,“一个中间成圆形、两端各有梯形的版状物,中间有一根轴相联结”,旁边记“玉胜王者”(见图1)。
试析两个世界的神仙系与汉画像石的宗教品质(二).

试析两个世界的神仙系与汉画像石的宗教品质(二)[ 10-10-24 10:44:00 ] 作者:汪小洋编辑:studa090420神和仙有各自特定的位置,在这个位置里,神的排列与现实世界中相比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仙有了明显的变化,这就是西王母已成为绝对的中心。
在现实世界中,西王母之上还可能会有其他神或仙,如《穆天子传》里的周穆王。
在画像石里,这种情况就少见了,一切都是以西王母为中心。
而且,因为以西王母为中心的仙系的形成,使得一些神、仙的位置发生变化。
比如祠堂顶部一般是表现夭上诸神的,但江苏徐州洪楼村发掘的画像石,祠堂顶部却是一幅以东王公为中心的升仙图,仙坐到了神的位置上。
(见图二) 通过以上梳理,我们可以看出,两个世界神仙系多有相似,这可以说明彼此两个世界有着多么深刻的联系。
在神仙系的排列上,两个神仙系有区别。
现实世界中的神仙系,神系的排列相对而言比较细密,层次清晰,相互之间的关系也比较清楚,仙系则排列粗疏些,更多的是注重仙术和长生故事,对相互之间的关系并注意。
画像石中的神仙系则相反,神系的排列比较简单,至少是在现实世界神系之外没有增添什么新内容,仙系的排列却因为西王母的由神向仙的转移而细密。
这种现象的存在,是不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这是一个要在深层结果上给以描述的问题,但是有三点可以在表层描述中说明:一是两个世界的神仙系存在着不同的结构。
二是在现实世界中,“夭”为统领的神系,其地位要重要于仙系;在汉画像石世界中,“西王母”为统领的仙系,其地位要重要于神系。
三是西王母的仙系已经基本形成,并且能够结构复杂的世界,承载起人们特定的思想要求。
二、深层结构描述描述两个神仙系的深层结构,我们有必要首先描述对“神”与“仙”的认识。
在现在许多学术著作中,‘神”与“仙”是不分开的,称“神仙”,但是在汉人那里,“神仙”是分开认识的。
东汉许慎《说文解字》是这样分开说的:神是夭神,是“引出万物者也”;仙是“人在山上”,或是“长生迁去”。
陕北汉画像石中西王母形象与汉代民间社会生活探究

陕北汉画像石中西王母形象与汉代民间社会生活探究作者:杨媛来源:《昆明民族干部学院学报》2016年第02期【摘要】汉代画像石与中国古代的丧葬文化是紧密结合的,陕北地区出土的画像石均为丧葬类墓室画像石。
作为精美的装饰图案,西王母的形象大量出现在陕北墓葬的画像石上。
本文首先对陕北汉画像石上的西王母形象和神仙系统进行分析,然后从神灵信仰、阴阳五行、丧葬礼俗等方面出发,深入探究西王母形象所蕴含的精神意义与两汉时期民间社会生活之间的联系。
【关键词】陕北汉画像石;西王母;汉代社会生活作为中国四大汉画像石产地之一,陕北地区迄今发现的汉画像石接近一千多块,内容包罗万象,反映了汉代陕北民风民俗和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在广泛的画像石题材中,西王母图像是陕北汉画像石的重要主题之一。
在整个演变过程中,西王母的形象根据时代发展、地域文化、社会生活的演变而呈现出不同的姿态,西王母所蕴含的精神内涵也随之改变。
一、陕北汉画像石中的西王母形象分析翻阅先秦典籍,我们发现最早记载西王母形象的文献是《山海经》:玉山,是王母所居也。
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哮,蓬发戴胜,司天之厉及五残。
…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处之。
···有人戴胜,虎齿,狗尾穴处,名曰西王母。
——《山海经·西次三经》西王母,梯几而戴胜杖,其南面有三青鸟,为王母取食。
在昆仑虚北。
——《山海经·海内北经》《山海经》首先刻画了一个令人恐惧的西王母。
从形象上看,其状如人,豹尾虎齿,善于吼叫,直耸长发,头戴装饰,接近于人、神、兽的混合体。
从职能上看,她“司天之厉及五残”,“厉”即灾祸,“五残”即凶亡之兆。
张守节在《史记正义》中注:“五残···见则五分毁败之徵,大臣诛亡之象。
”郭璞注:“主灾厉五刑残杀之气也。
”由此从形象和职能上可见西王母是一位凶神,同时也主管世间的天灾人祸。
二、西王母画像石反映的陕北汉代民间社会生活在汉代社会生活中,人们都希望丰衣足食,健康长寿,但现实生活往往会降临各种天灾人祸,在人力无法改变现实生活的状况下,人们往往会求助于各种神灵,依靠信仰的力量来满足心灵的慰藉。
东汉画像石中西王母与伏羲、女娲共同构图的解读
东汉画像石中西王母与伏羲、女娲共同构图的解读
陈金文
【期刊名称】《青海社会科学》
【年(卷),期】2011(000)001
【摘要】西王母信仰由社会上层向社会下层渗透与传播时,很可能出现了传讹,人们将"西王母"与"羲王母,,混成了一体,这样在东汉才会出现由西王母与伏羲、女娲共同构图的画像石,图中的西王母也才有可能表现为凌驾于伏羲、女娲之上的至上神形象.
【总页数】4页(P125-128)
【作者】陈金文
【作者单位】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K89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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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东右西:论汉画像石中的西王母方位模式
作者: 王倩[1,2]
作者机构: [1]东南大学艺术学院;[2]淮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淮北235000
出版物刊名: 文化遗产
页码: 1-9页
年卷期: 2014年 第2期
主题词: 汉画像;西王母;方位;宇宙论;神话思维
摘要:汉画像石的西王母与东王公图像在结构上呈对偶造型,西王母图像多数位于墓葬或祠堂的右方,而东王公图像则处于东方。
该布局的方位模式为上南下北,左东右西,与现代科学绘图学表述的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方位图示迥然有别。
以西王母图像为代表的方位模式为神话宇宙模式,普遍存在于世界各地的神话及图像中,其生成时间可上溯至史前时期。
催生此种神话宇宙论的主导性因素为神话思维,它是史前时代普遍存在的认知模式。
从汉画像石论西王母形象的演变
从汉画像石论西王母形象的演变作者:曹宗欣来源:《大东方》2017年第08期西王母的传说最早见于战国文献《庄子·大宗师》说“西王母得之,(按:谓得道)坐乎广,莫知其始,莫知其终”。
它是当时社会浓厚的“长生不死”信仰的反映。
西王母的起源和身份已经引起了不同学者的关注和研究,诸如德效骞(Homer H. Dubs)、鲁惟一(M ichaelLoewe)、里卡尔多·弗拉卡索(Riccardo Fracasso)、巫鸿。
以上学者都讨论了汉以前和汉代各种文献中描述的西王母,除弗拉卡索和德效骞外,其他人还研究了汉代艺术家所造的西王母形象。
德效骞对 24 种文献中的西王母作了研究,着重关注的是作为民间神的西王母;他也提到了汉代晚期艺术中的西王母形象,但没有作具体说明,仅仅是作为他所关心的文献的补充。
鲁惟一把西王母同汉代长生不死的崇拜联系起来,他引用了很多时代的有关文献,包括写于公元 220 年汉代结束以后很久的文献。
为了说明问题,他还研究了山东画像石中的线刻图像和一面铜镜背面的图像。
在汉画像石的图像中,西王母是引人注目的一个神话题材" 东汉中期以后,几乎所有画像石墓中都可以看到西王母的图像。
而且位置显赫。
西王母,全名为白玉龟台九灵太真金母元君,简称王母,又称金母,俗称王母娘娘,是道教著名神仙之一。
关于西王母的来历,自古众说纷纭。
《山海经》记载“西海之中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山,名曰昆仑之丘……有人戴胜,虎齿,有尾,穴处,名曰西王母”;“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擅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
”这里所描绘的西王母,是一个介于人兽、人神之间的图腾形象。
而在《庄子》、《淮南子》、《易林》等典籍中,西王母已经被改造成为一位得道不死的仙家和掌“不死之药”的吉祥神。
西王母的这种刑杀面目还能从有关的汉画像石中找到旁证。
如山东沂南汉墓画像石《西王母与东王公》、山东嘉祥汉祠画像石贵妇像《戴胜的西王母》、四川汉墓画像砖《山神西王母》等等!"。
汉画图像中的拟人神兽
汉画图像中的拟人神兽作者:翟晓悦刘聪来源:《大众考古》2023年第05期拟人神兽又被称为神怪侍者,常以半人半兽的形态出现在以西王母(东王公)为中心的汉画图像中,模仿人的衣冠或行为。
常见的拟人神兽有鸡首人身、牛首人身、马首人身、鸟首人身、狗首人身等。
这里试图在前辈学者研究的基础上,整合各类材料并结合近年新发现的汉画像石,分析这类图像的性质和拟人神兽的身份,探讨特定历史人物与兽形象结合后逐渐神格化的现象。
拟人神兽的发现与研究拟人神兽形象的汉画像石主要集中出土于鲁南苏北和陕北两地。
南阳地区的拟人神兽画像石仅见于南阳十里铺画像石墓,四川地区暂未发现此类图像。
鲁南苏北地区汉画像石中的拟人神兽形象出现时间最早,以西汉晚期的微山县夏镇青山村汉画像石为代表。
这一地区拟人神兽的数量也最多,绝大部分与西王母(东王公)处于同一画面中。
鸡首人身形象数量最多,其他种类的拟人神兽也有不少。
这一类汉画像石在棺椁、墓室、祠堂、碑阙中皆有发现。
陕北地区汉画像石中的拟人神兽形象少部分与西王母(东王公)处于同一画面中,更多是以鸡首人身和牛首人身的形象单独出现于画面中,其他种类的拟人神兽较少。
这一类汉画像石位置也较为固定,多分布在墓门横额和左右门柱上。
目前学术界对于拟人神兽的研究多集中于鸡首人身和牛首人身,对其性质、身份皆做过探讨,主要观点有以下几种。
郑红莉认为:“鸡首人身、牛首人身作为陕北画像石中常见的对偶神,最先作为西王母从属,逐渐发展到代替了西王母位置并为独立神格,到东汉晚期其身份又变为一个普通门吏”,“鸟首人身作为鲁南苏北民间信仰中的重要神祇,是该区远古夷人鸟崇拜地域特色的反映”。
姜生认为:“汉画中牛首人身与鸟喙人身形象……其神格或仅次于西王母(以及与之对应的符号性人物东王公)之下……牛首人物為‘天下鬼神之主’的‘炎帝’,鸟首人物则为早期道教中具有拯救功能的‘太上老君’。
”朱存明认为:“鸡首人身神怪是金鸡神的象征……牛首人身神怪代表着‘母’……马首人身神怪是汉代崇马之风的集中体现……人首蛇身神怪的原型是北方烛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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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行失瑶光则兔出月。”张衡《灵宪》云:“月者 阴精而成兽,象兔蛤焉。”《太平御览》引《春秋元命
c、蟾蜍,以嘉祥和滕州最多。本区蟾蜍的刻画基 于常见的蟾蜍形象,团状,身体多较肥硕,身躯上有
苞》:“月之言阙也,两设以蟾蜍与玉兔者,阴阳双 点状或条状花纹;四足,后肢多较粗壮;姿态各异,多
居。”《太平御览》引《五经通义》:“月中有兔与蟾 蜍何?月,阴也;蟾蜍,阳也,而与兔并,明阴系于阳 也。”《太平御览》引晋傅玄《拟天问》:“月中何有? 玉兔捣药。”第二类与采药捣炼有关,《太平御览》引 《乐府诗》:“采取神药山之端,白兔捣成虾蟆丸。” 《乐府诗集》三四《相和歌辞·董逃行》:“采取神药 若木端,白兔长跪捣药虾蟆丸。”第三类与长寿和祥 瑞有关,《抱朴子·内篇》云玉兔“寿千岁,五百岁其 色白”;《宋书·符瑞志》 云:“白兔,王者敬耆老则 见。”《艺文类聚》引《孙氏瑞应图》云:“王者恩加 耆老,则白兔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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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博物·第十八辑
首人身、人身蛇尾、人面鸟等)和羽人两
大类, 其姿态动作与凡人侍奉者基本相
鸡首人身侍者
类,应亦为侍者之属,共 55 例,以嘉祥一
1
女娲 凡人侍者
伏羲
兽首人身侍者
地最多,其次滕州、徐州等地也有一些。 a、动物形态变异。主要集中于山东,
以嘉祥一地最多,滕州次之。 兽首人身侍者。多出于山东,以嘉祥
b、羽人。本地区绝大部分出于山东,以嘉祥一地 最为集中。这些羽人除了均生有羽翼外,其形象姿态 各异:发饰有绾髻、戴冠、戴副、戴巾帻、戴双角帽、甚
双角帽。此帽因其形而名,文献中并无记载。多 为羽人所戴,男女皆用。
裙。裳的前后片连于一体,逐渐形成裙,《释名· 释衣服》:“裙,群也,连接群幅也。”(17)是由多块布 帛缀合连成。本地区所见之裙有长短之分,多为羽人 穿着。
鲁南苏北地区的汉画像石的西王母图像系统除 了核心的主神图像外,还包括有复杂的随侍物象,可 将其分为四大部分:侍者、动物、器物、填白图案。
一侍者
依其神性有无分为凡人侍者和仙人侍者两类(1) (图一)。
1.凡人侍者又分为朝拜者(或祭祀者)与侍奉 者,前者多有朝拜或祭祀舞蹈之姿,有的与主神上下 而处,而后者则多执有进献之物或侍奉之物规矩肃 立,多位于主神两侧,共 50 例,以滕州一地较多,其
云:“伏羲龙伏(状)。”汉王逸注《楚辞》语云:“传 《论衡·无形篇》云:“图仙人之形,体生毛,臂变为
言女娲人头蛇身,一日七十化。”《帝王世纪》亦载: 翼,行于云则年增矣,千岁不死。”又《道虚篇》云:
“太昊帝庖牺氏,风姓也,蛇身人首……女娲氏,风 姓,承庖牺制度……蛇身人首,是也。”(9)而如前所
“好道学仙,中生毛羽,终以飞升……故谓人能生毛 羽,毛羽具备,能升天也。”(16)《搜神记》卷一载《淮
其后的文献又为三青鸟增添了一重侍者身份, “有三青鸟,如乌大,立侍母旁”(19)。
本区画像石中西王母身侧多见衔食 (图二:2) 或不衔食(图二:1)的鸟类形象,视为三青鸟。
有踆乌。”东汉高诱注:“犹跗也,谓三足乌。”另一 说将其视为西王母所役使的禽鸟,司马相如《大人 赋》:“低回阴山翔以纡曲兮,吾乃今目睹西王母。暠 然白首戴胜而穴处兮,亦幸有三足乌为之使。”《汉 书·司马相如传》注引张云:“三足乌,青鸟也,主为 西王母取食,在昆仑墟之北。”傅玄《正都赋》亦云: “西母使三足之灵禽。”本区西王母图像中所见之三 足乌,应为后一种,即西王母的役禽,而非与太阳有 关的阳乌。
王母神话系统判断,应确为仙人侍者形象。 本节所述侍者图像虽有凡人仙人之分,但大体
娲手中,应为显示他们的开辟性功绩。也有学者认为 均因循人物形象的刻画,衣冠服饰多有可考,前文对
汉画像石中这种成对的人身蛇尾侍者均非伏羲女 娲,而是“阴阳之人格化形象”(13),虽有一定道理,
主神及其胁侍的冠饰已作了一些清理,此处拟对侍 者所穿戴的、前文未提及的新物件名称作一简单的
本地区画像石中确实刻画有三足之鸟的形象 (图二:3,4),有的亦衔食,应即为文献中所记载的 为西王母取食的三足乌。
实际上,由文献所见,汉人对三足乌与三青鸟的 认识在某些方面渐趋混同,有的认为它们具有同样 的使命,有的更视二者为名异而实同,因而它们在画 像石中的形象也渐趋相似,有的更难以分辨(20),也 正反映了此种混同。
次嘉祥,其余散见于邹城、徐州等地。 a、朝拜者或祭祀者。朝拜者大致有三种姿态,侧
面躬身侍立、侧身跪坐伸手作企求状、侧身匍匐跪 拜,基本上有较为显著的朝拜动作。这种朝拜和企求 的姿态是同主神(西王母或东王公)的神性相关联 的,如前文所言,西王母掌不死药、司厉五残,拥有生 杀大权,这些朝拜者应该是求药或求福的。《易林》 鼎之莘说:“西逢王母,慈我九子,相对欢喜。王孙万 户,家蒙福祉。”(2)祭祀者有两种姿态,一种为 3~4 对着袍者在主神下方两侧分别跽坐,态度安静,有的 中间还以一些祭器为隔;另一种则为舞蹈姿态,动态
b、玉兔,分布较广,共 39 例,几乎见于鲁南苏北 地区各西王母图像分布地点,以嘉祥、滕州两地最 多。本区兔的刻画基于常见的兔的形象,耳、头、腿、 尾等处保留明显的兔的特征,但其后肢多作人立,前
三足乌。古代文献对三足乌有两种不同的记载, 肢刻画类似人手,大多在进行一系列动作,在某种程
一说认为它与日相关联,是太阳之精,亦称阳乌,张 度上又具有与侍者相类的意味,其具体形象略有差
三青鸟,以嘉祥和徐州地区较多。三青鸟最初记 载为替西王母取食的三只青鸟。《山海经·西山经》: “又西二百二十里,曰三危之山,三青鸟居之。”(郭 璞注:三青鸟,主为西王母取食者,别自栖息于此山 也。)《山海经·海内北经》:“西王母梯几而戴胜,其 南有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在昆仑虚北。”《山海 经·大荒西经》:“有西王母之山、壑山、海山……有 三青鸟,赤首黑目,一名曰大鵹,一名少鵹,一名曰青 鸟。”
衡《灵宪》:“日者,阳精之宗,积而成鸟,像乌,而有 异,有的矮胖、有的高瘦,细节亦较多样。
三趾。阳之类,其数奇。”《淮南子·精神训》:“日中
古代文献中关于兔的记载可以大致分为几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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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研究·鲁南苏北地区汉画像石西王母图像系统释名
第一类与月有关,《春秋运斗枢》云:“玉衡星散而为 仙草等形象,数量较少。
体;姿态包括侍奉、舞蹈、飞翔、守卫,刻画生动,极富 变化,营造出多姿多彩的仙界气氛。体生羽翼者是汉
因其所执之物的特殊,再结合整个图像系统判断,可 画像石中常见的仙人形象,《楚辞·远游》云:“仍羽
以将其定为伏羲、女娲。东汉中期以后,关于伏羲女 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王逸注:“人得道身生
娲人首蛇身的记载逐渐盛行。《白虎通义·圣人篇》 毛羽也。”洪兴祖《楚辞补注》:“羽人,飞仙也。”
感强,富有夸张意味。《续汉志·五行志》:“(哀帝建 平四年)其夏,京师郡国民聚会里巷阡陌,设张博具 歌舞,祠西王母。”(3)或与此相关联。
b、侍奉者。主要集中于山东,以嘉祥一地最多, 滕州次之。侍奉者多着袍或深衣,手中执有各种进献 之物(如三珠果、酒浆、仙草等)以及侍奉之物(如 便面、板等),男女均有(依其身姿、戴冠、绾髻的情
如李发林认为嘉祥画像石中的鸡首人身
怪物是杨雄 《校猎赋》、《汉书·郊祀志》
4
中的鸡头而人身的陈宝神(4);李锦山则疑
其为《论衡·物势篇》中记载的生肖神(5)。
而笔者认为在尚无更多题榜或者其它证
据的情况下,此种比附较为牵强,只要确
图一 西王母像系统随侍物象
5 兽首人身侍者
定这类用兽首代替人首的图象刻画蕴含 某种异乎常人的神性含义,并加以区分, 即可作为考古学型式研究的基础。
述,伏羲女娲的判别需要借助特定具体的形象单元 辅助(10),而且执物实际上是一“公将与余,生羽毛兮;升腾青云,蹈梁 甫兮。”均谓羽化而得升仙,虽然曾昭燏也曾指出有
处的规矩即为其中之一。规矩本为工匠画方圆的工 羽民非仙人的情况存在,但此处结合具体图像和西
具,其后衍生出法度、规则、礼仪的含义,所谓“天道 成规,地道成矩”(12),带有神性意味,执掌于伏羲女
2
一地最为集中。包括有鸟首人身、鸡首人
身、马首人身、鹿首人身、牛首人身、牛角
3
人面鸟
凡人侍者
鸡首人身侍者 马首人身侍者
凡人侍者
羽人
鸟首人身、犬首人身侍者等。这些侍者头 部变异为动物形象,而身体仍为普通凡人 之状,穿着衣袍,有的执有各种物件,侧身 向主神跪侍或者立侍,与凡人侍者大体相 仿。有人将其比附汉代文献中所载名物,
2.仙人侍者分为动物形态变异(主要表现为兽 载:“烛龙在雁门北,蔽于委羽之山,不见日。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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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研究·鲁南苏北地区汉画像石西王母图像系统释名
人面龙身而无足。”(7)
至披发;穿着袍、裙、长袴、犊鼻裈、合裆裈、甚至裸
可见汉代对于人身蛇尾的神性有相当的承认。 而其中又有两例持有规矩的成对人身蛇尾侍者(8),
人身蛇尾。除 1 例外,其余均出自山东,以滕州 最为集中。这类形象上半部分为正常人身,下半部 为卷曲之蛇尾,面向主神侧身而立,手中执有器物, 穿着与姿态同凡人侍奉者及兽首人身侍者均大体 相仿,偶尔也有两蛇尾相连的情况。成书于战国至 秦汉时期的《山海经》中有多处关于人首龙身、蛇 身神的描述,如:《南山经》 记载:“凡南次三山之
长袴:又名大袴,《汉书·广川惠王越传》:“其 殿门有成庆画,短衣、大袴、长剑。”汉画像石中长袴 多与长襦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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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博物·第十八辑
二 随侍动物
随侍系统中的动物
图像依从文献记载以及
出现频率而分为传统型
和衍生型两大类(18)。
1.传统型动物。主要
有青鸟 (三青鸟、三足 乌)、玉兔、九尾狐、蟾蜍
四种,它们自战国以来就 频繁出现在多种古代文
犊鼻裈。汉代常见的遮蔽下体之内衣,不缝出裤 管,仅以一布缠于腰股之间。《史记·司马相如列 传》:“相如身自着犊鼻裈,与保庸杂作,涤器于市 中。”集解引韦昭《汉书注》:“犊鼻裈以三尺布作, 形如犊鼻。”本地区所见犊鼻裈亦多为羽人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