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汉语语序的研究
中文语言的语法演变和规律

中文是一门古老而丰富的语言,其语法体系的演变可追溯至上古汉语时期。
随着历史的发展和文化的交流,中文语法不断演变,形成了独特而复杂的规律体系。
首先,中文语法演变的一个重要方面是词序的变化。
在上古汉语时期,词语的顺序较为灵活,主谓宾的顺序并不固定。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中文逐渐形成了严格的主谓宾语序:主语在前,谓语在中间,宾语在后面。
这种固定的词序使得句子的表达更加清晰简洁。
其次,中文语法演变还涉及到词语的变化。
古代汉语的词汇较为复杂,字义多样,与现代汉语相比更具有象形意义。
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中文词汇开始逐渐简化,相同音调的字开始代表不同的意思,逐渐形成了丰富的同音异义词。
这一变化使得中文变得更加灵活多样。
此外,中文语法演变还表现在动词的变化上。
古代汉语的动词较为简单,基本上只有一个词义。
然而,随着文化的发展和语言的交流,中文动词逐渐形成了丰富的词义,有时甚至一个动词可以表达多个不同的意思。
这种变化丰富了中文的表达方式,使得对话更具有深度和情感。
同时,在中文语法演变中,虚词的变化也是一个重要的方面。
虚词是指语法功能较为明确的词语,如连词、副词和助词等。
古代汉语的虚词较为简单,语义较为明确。
然而,随着社会的变化和文化的交流,中文虚词日渐繁多,语义多样,具有较强的上下文依赖性。
虚词的变化使得中文更具有表现力和逻辑性。
最后,中文语法演变的规律体现在语法结构的变化上。
古代汉语的语法结构相对简单,句子中的成分不太丰富,缺乏复杂的从句和短语结构。
然而,随着历史的演进,中文语法结构逐渐复杂起来,从句和短语结构的使用更加普遍。
这种变化使得中文的表达更加精确明确,同时也增加了语言的灵活性和丰富性。
总的来说,中文语言的语法演变和规律是一个复杂而丰富的过程。
词序、词语、动词、虚词和语法结构都在不同程度上发生了变化,使得中文具有独特的表达能力和魅力。
这一演变的过程是中文文化和历史的一部分,也是中文语言能够充满活力和生机的重要原因。
古文语序知识点

古文语序知识点古代汉语有着独特的语序特点,与现代汉语相比,存在较大的差异。
了解古文语序的知识点对于阅读和理解古代文献具有重要意义。
本文将简要介绍古文语序的特点,并提供一些易于理解和应用的实例。
一、主谓宾语语序在古代汉语中,主谓宾语的常见语序是“主语+谓语+宾语”。
这个语序与现代汉语中的“主语+宾语+谓语”有所不同。
例如,在《红楼梦》中,有一句“草木依依,百般生长”,这里的主语“草木”位于句首,谓语“依依”位于主语之后,宾语“百般生长”位于句尾。
而在现代汉语中,我们通常会说“草木百般生长,依依”。
二、倒装语序古代汉语中常常使用倒装语序来表示强调或改变句子的语气。
在倒装语序中,谓语动词通常位于句首,而主语则位于谓语之后。
例如,“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中的倒装语序使得动词“来”和“去”更加突出。
三、主谓并列语序与现代汉语不同,古代汉语中主谓语序是可以并列的。
这意味着在一个句子中可以有多个主语和谓语。
例如,在《史记》中,有一句“奏议未许,或已许而不行”,这里的“奏议未许”和“或已许而不行”两个谓语并列,共同修饰主语。
四、状语位置古代汉语中的状语位置通常比较灵活,一般可以出现在句首、句中或句尾。
这与现代汉语中状语通常出现在句末的习惯不同。
例如,在《论语》中,有一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里的状语“自远方来”位于主谓之间,与主语“有朋”和谓语“不亦乐乎”紧密相连。
五、通假字和词序古代汉语中的通假字(即通用的汉字,但读音与现代汉字不同)以及词序也是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尤其是在阅读古代文献时,要注意词语的读音和语义上的差异。
这些通假字和特定的词序往往会影响句子的理解和翻译。
因此,在学习古文时,我们需要对这些特点进行充分的了解和学习。
综上所述,古文语序具有自己独特的特点,包括主谓宾语语序、倒装语序、主谓并列语序、状语位置以及通假字和词序的使用。
我们需要通过不断的阅读和学习,逐渐熟悉和掌握这些古文语序的知识点,才能更好地理解和欣赏古代文献的魅力。
上古汉语语法概况

甲骨卜辞中的代词情况
人称代词: 甲骨卜辞第一人称代词有“我、余、朕”, 周代又产生了“吾、卬、台、予”四个。 甲骨卜辞中第二人称代词有“女、乃、 尔”,周代又产生了“而、戎、若”。 甲骨卜辞中有一个由指示代词“之”字充 当第三人称代词,周代又借用指示代词 “厥、其、彼”充当第三人称代词。
指示代词:
甲骨卜辞中只有“之、止、兹” 三个指示代词。 周秦时期代词大大丰富: 近指代词:之、兹、此、斯、是、实 远指代词:其、彼、匪、夫 泛指代词:尔、若、然 无定代词:某、或、莫、无 旁指代词:他
特殊指代词:者、所
疑问代词在甲骨卜辞中没有出现,直到周 代才产生。 询问人物:谁、孰、畴 询问事物:何、曷、胡、奚、盍、害 询问处所:安、焉、恶
2、动词
动词是表示行为动作、存在、变化、心理 活动的词,其主要语法功能是做谓语。
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论语·季氏) 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诗·唐风·山有枢)
爱其母,施及庄公。(左传隐公元年)
上古汉语动词没有时体的区别,动作的 时间由时间名词、副词、语气词来表示。 如: 且君尝为晋君赐矣。(左传僖公三十年) 齐师伐我,公将战。(左传庄公十年) 既已得之,又恐失之。(荀子· 子道) 故我有善则立誉我,我有过则立毁我。 (管子· 小称)
一、词法
上古汉语的词类: 名词、动词、形容词、数词、量词、 代词、副词、介词、连词、语气词。
1、名词
名词是表示人或事物名词的词。
从甲骨卜辞所反映的商代汉语直到现代汉 语,名词一直是汉语最发达的词类,数量最 多,内容最丰富。
在甲骨卜辞中,名词几乎占整个词类的70%。
上古汉语名词的分类:
古代汉语特殊语序研究与分析

古代汉语特殊语序研究与分析古代汉语的语序与现代汉语有很大的不同,它往往使用倒装、重叠等复杂的语序结构。
因此,研究古代汉语的语序是非常重要的,它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古代文化和历史,并且对现代汉语的发展也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一、古代汉语的主谓宾语语序古代汉语的主谓宾语存在很多种语序,有固定的“主谓宾”、“主宾谓”、“宾主谓”、“宾谓主”和“谓主宾”等语序。
与现代汉语不同的是,在古代汉语中,主语和宾语的位置不是固定的,而且常常交换位置,形成语序的变化。
例如,“我喝水”可以表达成“水我喝”,“她教我唱歌”可以表达成“我唱歌她教”。
古代汉语的语序变化不会改变句子的意思,但它会给句子带来不同的语感和情感色彩,这种语感和情感色彩常被用于修辞手法中。
例如,“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里主谓宾的顺序是固定的,但在其中的“天下有情人”和“终成眷属”之间交叉放置,使得整个句子更有力量感,表达了强烈的情感。
二、古代汉语的倒装语序除了主谓宾语序的变化,古代汉语还常常采用倒装语序,即把谓语动词放在主语或宾语之前。
例如,“日月葵花相映红”中的“相映红”就是一个倒装语序,它把谓语动词放在了宾语之前。
古代汉语的倒装语序不仅会改变句子的语感和情感色彩,还常常用于表示强调和反问。
例如,“大意不逊,小意不及”这句话便是通过倒装语序来进行强调。
三、古代汉语的重叠语序古代汉语中,还有一种很特殊的语序,就是重叠语序。
这种语序是通过把相同的词重复出现在一个句子中来表达的。
例如,“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中的“精”和“细”就是通过重叠的方式来表达这个句子的意思。
重叠语序在古代汉语中非常常见,它可以被用于形容词、副词、动词等方面,从而产生丰富的语言韵味和修辞效果。
例如,“参差荇菜,左右流之”这句话中的“参差”和“左右”都是通过重叠的方式来表达,使得整个句子更加优美和生动。
综上所述,古代汉语的语序结构是非常复杂的,但它同样也是非常有魅力的。
通过对古代汉语特殊语序的研究与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了解古代文化和历史,并从中获取启发,发展现代汉语。
上古汉语语序的研究

上古汉语语序的研究
一、简介
古代汉语的语序可以在古代汉语言文学中追溯至西周的语言,它是汉语发展史上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古代,汉语有两种主要的语序形式:主谓宾(SVO)和谓宾主(VSO),其中谓宾主形式在早期比较常用,但随着文学的发展,主谓宾形式逐渐成为主流。
古代汉语语序的研究可以有助于更好地了解古代汉语的文化背景,以及古代汉语的参考价值。
二、古代汉语语序
1、主谓宾
古代汉语的主谓宾(SVO)是最常见的语序形式。
主要的语言特点是句子的核心情态词(主语,谓语,宾语)在句子中形成明确的结构,清楚地表达了句子的意思和语义。
在古代汉语中,主谓宾语序也是一种十分容易理解和使用的语序形式,能够有效地表达句子的主题和关系。
2、谓宾主
谓宾主(VSO)是古代汉语中不太常见的语序形式,主要用于古代文献的宫廷诗文和礼仪类文字中。
由于这种语序的句子构造,读者可以在句子中感受出礼节意味,大量出现在传统文学中,有助于古代文学的古典性和神秘感。
三、古代汉语语序的参考价值
古代汉语的语序对于现代汉语语言学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
古代汉语是汉语语言学发展史中重要的一个里程碑,可以帮助我们更深入地理解汉语语言的发展模式。
古代汉语的语序

“小名、大名”屬邏輯學範疇, “修飾語、中心語”屬語法學 範疇,两者不是一一對應的。 造詞時選取大名作中心概念, 或選取小名作中心概念都是允 許的。衹是由於中心概念不同, 語義重心也就不同了。
丁邦新:《論漢語方言中 “中心語—修飾語”的反 常詞序問題》
《方言》2000年第3期
“牛公”、“牛母”這樣的 結構並不是别的語言擴散 的結果,仍然是“修飾 語—中心語”的結構,合 於漢語一般的詞序規則。
與表行爲動作的數量有關的 詞序問題
澤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飲。
(莊子·養生主)
卽鞭十下,如是五人各打 十下。(百喻經·五人買婢共
使作喻)
五百青雀飛來,繞菩薩三 匝西去。(水經注·河水)
THE END
〈1〉三歲貫汝,莫我肯顧。
(詩經·碩鼠)
〈2〉其未得之也,患得之。
(論語·陽貨 )
丙、賓語用代詞復指構成 的賓語前置。
〈1〉豈不穀是爲?先君之好 是繼。(齊桓公伐楚)
〈2〉吾以子爲異之問,曾由 與求之問。(論語·先進 )
王祭不共,無以缩酒,寡人 是徵;昭王南征而不復,寡 人是問。(齊桓公伐楚)
君若以力,楚國方城以爲城, 漢水以爲池。(齊桓公伐楚)
年》)
1.1. 在三種特定的條件下, 賓語可以/應該/必須放在動 詞的前面:
甲、疑問代詞作賓語:
〈1〉吾誰欺?欺天乎?
(論語·子罕)
〈2〉項王曰:“沛公安 在?”(鴻門宴)
〈3〉良問:“大王來何 操?”(鴻門宴)
〈4〉誰爲爲之?孰令聽之?
(司馬遷《報任安書》)
乙、否定句中,如果賓語 是代詞,那麽代詞賓語應 該放到動詞的前面。
李訥(LI,CHARLES N): 遠古漢語:SOV 上古漢語:SVO 現代漢語:SOV
简述上古汉语“形名”顺序

简述上古汉语“形名”顺序作者:瞿林燕来源:《青年文学家》2009年第18期摘要:上古汉语“形名”顺序不同于现代汉语的语序。
这种语法现象值得我们关注,今天的南方方言中也有部分语词循此规则,恰好相互印证。
关键词:“形名”顺序大名冠小名形容词作定语后置一、引言现代汉语形容词一般放在所修饰的名词之前,如汽车、笑脸、斑马、菊花、白菜。
古代汉语名词在所修饰的中心语之后很常见。
据此,我们可以推断上古汉语定语很可能置于中心语之后。
证据如下:二、大名冠小名所谓“大名冠小名”,与古今汉语偏正结构语序相反,指的是“大名”或“共名”在前,“小名”或“别名”在后的一种构词格式。
《荀子•正名篇》曰:“物也者,大共名也;鸟兽也者,大别名也。
”是正名百物,有共名别名之殊。
乃古人之文,则有举大名而合之于小名,使二字成文者。
如《礼记》言“鱼鲔”,鱼其大名,鲔其小名也。
《左传》言“鸟乌”,鸟其大名,乌其小名也。
《孟子》言“草芥”,草其大名,芥其小名也。
《荀子》言“禽犊”,禽其大名,犊其小名也。
皆其例也。
①“大名冠小名”现象在上古典籍中较为常见,孟蓬生先生《上古汉语的大名冠小名语序》一文全面搜集了这些词语,并进行逐一分类:1.国名:有虞有夏有苗2.地名:丘商城父城濮城颍3.人名:帝尧后羿盗跖师旷史游弈秋庖丁梓庆匠石女娲巫咸4.星名:星火星虚5.动物名:虫蝗虫蛇虫蚁鱼鲔鸟乌6.植物名:草芥草菅草茅树桑树檀7.水土名:水潦水涂②我们知道,古今汉语的正常语序是修饰语在前中心语在后。
那么对于这种现象,如果仅仅从汉语本身出发去寻求合理的解释可能行不通。
唯一的途径是考察汉语的临近语言—东亚语的结构方式,然后再和上古汉语的结构方式进行对比分析,找出得出合理的解释。
刑公畹《语言学论文集—汉台语构词法的一个比较研究》一文针对汉语和台语“大名冠小名”这一构词法列举了大量的实例,仔细描述了台语的众多语言,譬如暹罗语、云南罗平侬语、广西龙州状语以及贵州各方言的词序,并把它们和汉语的词序进行逐一对比。
上古汉语语法纲要

上古汉语语法纲要摘要:一、上古汉语语法的特点1.语序2.助词3.虚词4.时态5.被动句二、上古汉语与现代汉语的比较1.语序的差异2.助词和虚词的使用3.时态的表达4.被动句的构造三、上古汉语语法的研究价值1.语言发展的历史痕迹2.古籍阅读和研究的帮助3.对现代汉语教学的启示正文:一、上古汉语语法的特点上古汉语,指的是商周时期的汉语,也就是甲骨文、金文和战国简帛文献的语言形态。
上古汉语语法有以下特点:1.语序:上古汉语的语序与现代汉语有很大的不同,主要是主谓宾的顺序,即主语在最前面,然后是谓语,再然后是宾语。
例如,“我吃饭”在现代汉语中是“我吃饭”,而在上古汉语中则是“我食饭”。
2.助词:上古汉语中有丰富的助词,如“之”、“者”、“其”等,这些助词在句子中起到重要的语法作用,如表示所有关系、定语后置等。
3.虚词:上古汉语中的虚词也非常丰富,如“而”、“则”、“且”等,它们在句子中起到连接、转折、递进等作用,是构成句子的重要成分。
4.时态:上古汉语的时态主要通过动词的变化来表示,如“食”、“食矣”、“将食”等,分别表示现在时、完成时、将来时。
5.被动句:上古汉语的被动句与现代汉语相似,都是通过“被”、“受”等词来表示被动。
二、上古汉语与现代汉语的比较上古汉语与现代汉语在语法上有很多不同,下面我们对比分析一下:1.语序:现代汉语的语序主要是主谓宾,而上古汉语则是主宾谓。
例如,“我吃饭”在现代汉语中是“我吃饭”,而在上古汉语中则是“我食饭”。
2.助词:现代汉语中的助词比上古汉语要少,如“的”、“地”、“得”等,它们在句子中的作用也有所变化。
3.时态:现代汉语的时态除了通过动词的变化来表示外,还可以通过助词“了”、“过”等来表示完成时和过去时。
4.被动句:现代汉语的被动句除了通过“被”、“受”等词来表示外,还可以通过“让”、“叫”等词来表示。
三、上古汉语语法的研究价值研究上古汉语语法,对于我们了解语言的发展变化,阅读和研究古籍,以及对现代汉语教学都有重要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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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先秦)汉语语序的研究
一、引言古汉语的语序
从语序最能直观地看到一种语言和其他语言的差别。
看下面的日语例句:
Taro ga inu o mita
Taro 主格狗宾格看见
站在汉语普通话的角度看,日语的说法就显得拧巴。
其实从普通话反观古代汉语,也能见到许多语序“不顺溜”的情况。
例如“桑树”,《诗经》里是“树桑”,“国之中”在《诗经》里说成“中国”,“中心”就是“心中”。
介宾短语的语序方面,《诗经:陈风》里有“斧以斯之”,其实是“以斧斯之”。
我们在学习古代汉语的时候,对于古今汉语语序不同的情况,在构词、句法层面我们都涉及过一些,今天的课就是要把这些零散的现象条理化、系统化。
这次课我们只讲先秦汉语的语序,因为从汉代以后,汉语的语序变得和现代汉语一致了。
那些古今不一致的语序都被抹平了。
我们讲语序的时候,只讲句法层面的语序,不涉及语用层面的语序,例如:
甚矣,吾衰也。
(论语:述而)(这是为了语用上的强调而倒装,是一种临时性的现象,不是稳固的句法结构)
二、先秦汉语语序概貌
考察项目
语序不仅仅只是我们熟悉的句内主、动、宾三个成分的排序。
还涉及:
介词-宾语(宾语-介词)名词-定语(定语-名词)助动词-主要动词(主要动词-助动词)比较形容词-基准(基准-比较形容词)动词-副词(副词-动词)
从属连词-小句(小句-从属连词)
以下一一分析:
一、主、谓、宾三个基本成分的相对排序(学术界叫句内基本语序)
先秦汉语的主流是SVO。
但是也有一些有规则的OV现象存在。
有几种情况:
1.否定句代词宾语前置:
无适小国,将不女容焉。
(左传·僖公七年)
夫子愎,莫之止。
(左传·襄公二十八年)
2.疑问代词宾语前置:
王者孰谓?谓文王也。
(公羊传·隐公元年)
管仲敬诺,曰:“公谁欲相?”(吕氏春秋:贵公)
3.唯O是、之V
父母唯其疾之忧。
(论语:为政)
去我三十里,唯命是听。
(左传:宣公十五年)
二、介词和介词宾语的排序
现代汉语的介词短语采用“介词+名词”的顺序。
古代汉语绝大多数情况下与现代汉语一致,《吕氏春秋:具备》:“二吏归报于君”。
变动的地方在于:
1.疑问代词作介词宾语,很多时候要前置,介词反倒后置:
水奚自至?(吕氏春秋:贵直)
吾谁与为亲?(庄子:齐物论)
君子去仁,恶乎成名?(论语:里仁)
2.介词“以”的宾语很多时候要前置:
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
(左传:昭公二十年)
3.有些介词还可以在带“之”的情况下后置于介词宾语:
大夫陈子,陈之自出。
(左传:哀公二十七年)
晋居深山,戎狄之与邻。
(左传:昭公十年)
4.介词“于”的一些用例:
室于怒,室于色。
(左传:昭公十九年)(在屋里发怒,到街上作脸色给人看)
野于饮食。
(墨子:非乐上)
三、定语和中心语的语序
上古汉语的领属性定语、形容词性定语的主流是处在中心语之前。
例如:
吾地、孔父之妻、白骡、贤君、新妇
早期上古汉语也有一些定语是后置于中心语的,如《诗经》里的“桑柔”(柔桑),“中国”(国之中)、“中道”(道之中)
四、助动词和主要动词 [助动词+主要动词](过而能改)
五、比较句的语序:苛政猛于虎(比较项+比较形容词+差比标记+基准)
六、副词和动词排序:例略。
七、从属连词和小句的顺序:[若]死者有知,吾将何面目以见仲父乎?(吕氏春秋:知接)
三、先秦汉语和现代汉语语序的比较
站在现代汉语的角度,我们看古代汉语,语序不一样的地方有:
存在宾语前置、介词宾语有时候放在介词前、定语偶尔后置于中心语、比较句,现代汉语是“我比你高”,古代汉语是“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
四、从世界语言的角度看上古汉语语序
上古汉语和现代汉语语序的这些不一致现象在过去十几年里引起很多学者的关注,因为学者们从现代汉语语感来衡量这些现象,就认为是不顺溜的,甚至是奇怪的,所以要归置在一起单独研究。
但是近几年来这些现象不再有人关注了,只是在古代汉语教学当中作为特殊现象提出来。
其原因在于:1)这些现象本来就不多,大家研究光了。
2)近10年来,语言类型学的研究成果引入国内,学者们看到了更多的语言资料,觉得这些现象不特殊、不奇怪了。
(如果你调查过、掌握了100种语言的资料,你就会觉得古汉语的现象一点也不奇怪)
我们从简单开始说到复杂:
首先是定语后置,壮语的形容词定语放在中心语后,领属性定语亦然:
mai4 la:u4(大树) ploŋ3 pa:n1(新房) ploŋ3 hou1
树大房新房子我(我的房子)
再说宾语前置,人类语言中VO型语言,OV型语言都存在,而OV型语言数量还要多一些(Tomlin统计过400多种语言,VO占168,OV占180)。
不过,上古汉语的情况有所不同,名词性宾语放在动词后,代词性宾语放在动词前。
例如:
吾谁欺?欺天乎?(论语:子罕)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论语:学而)
上古汉语的情况并不算个别,法语的代词宾语放在动词前,名词宾语放在动词后。
这种现象可以解释:代词在句法上算是轻成分,容易漂移在前。
放在“野”和“饮食”中间,表明前者是后者的场所,这也是正常、符合规则的,从这个角度看,不应视为特殊。
这样的现象在羌语里存在,例如:
thɛ: ʁu ɑtʂɑ kə tsə tɕhə
他碗(工具)水喝(他用碗喝水)
比较句的问题最好解决,广州话和古代汉语的表达很像:
老公高过佢很多。
(丈夫比他高很多)
五、上古汉语语序不符合世界语言共性的地方
我们在本课的导论部分就给大家灌输过一个观念:语言现象不是孤立存在的,要用联系的眼光看待语言现象(把现象串联起来看)
上古汉语虽然有一些有条件的宾语前置现象,但宾基本语序仍然是[主+谓+宾](SVO)。
而从
广西壮语
介词词组 ta3 kei4 pja:i3
从这儿走 [介词+名词]
定名结构 saɯ1 mo5
书新(新书)[中心语+定语]
状中结构kɯn1 ko:n5
吃先(先吃)[动词+副词]
助动词词组ɣo4 sa:n1
会编织[助动词+动词]
比较句 sa:ŋ1 kwa5 te1
高过他
壮语是一种更典型、更和谐的VO型语言,而汉语不是,现代汉语比古代汉语更不典型、更不和谐。
上古汉语的定语在中心语之前、副词在动词之前,这种特征是OV型语言才有的。
动词居尾的语言(V-final languages)
Lezgian语北高加索语系的一种语言。
阿塞拜疆和俄国交界地带使用,是动词居尾的语言(Verb-final)。
具体地说就是SOV型语言。
例如:
Alfija-di maqala kxe-na
Alfija-作格文章写-不定过去(Alfija写了一篇文章)
Lezgian语其他结构的语序如下:
AdvV(状语在动词前):
Mirzebeg-a k’ewi-z haraj-na:
Mirzebeg-作格强-副词喊-不定过去(大声地喊)
使用后置词,后置于名词短语:
duxtur-rin patariw
医生-属格复数给(to doctors’)
领属性定语前置于它所修饰的名词:
Farid-an wax
Farid-属格妹妹(Farid的妹妹)
因此有人认为从语序类型上看,上古汉语不是典型的VO型语言,也不是典型的OV型语言,而是具有混合特征。
根据今天中国境内语言情况的推测。
今天中国境内有两支有影响力的语群,一支是南方的壮侗语族语言,一支是西部的藏缅语族语言。
壮侗语族语言以壮语为代表,藏缅语族语言以汉语为代表。
上古汉语的基本语序SVO、介宾短语(PreP)、助动词词组、比较句的语序与壮侗语族语言保持一致。
而定中结构、状中结构则与藏语型的语言保持一致。
《国语:周语》里记载了祭公谋父的一段话:“昔我先王世后稷,以服事虞夏。
及夏之衰也,弃稷不务,我先王不窋因失其官,而自窜于戎狄之间”。
看来周朝人的始祖后稷在夏朝末年带领族人远离夏朝的统治中心,到远方(西部地区)开辟新天地。
当时他们所操的是华夏语言,但到了西部地区之后,华夏语言和西部的羌人的语言有接触、有混杂,带上了羌人语言的特征,周灭商后,周朝贵族把这种语言带回中原地区。
我们今天看到周秦时代的书面文献里就有许多在语序上特殊的地方。
例如我们在前面课程中讲到的,《诗经》中代词“是”在肯定句里也前置于动词,这有可能是受了OV语言的影响:
维叶莫莫,是刈是濩。
(诗经:葛覃)
此外,抛开语序问题,我们提到过,上古汉语有一组兼指代词,“是、实、之、焉、其”等,它们具有格的分工,这也有可能是受了羌人语言的影响,一个证据就是今天藏缅语族的不少语言代词上有格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