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夫在英国剑桥大学“马歇尔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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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毅夫:中国不是金融危机罪魁祸首(全文)

林毅夫:中国不是金融危机罪魁祸首(全文)

林毅夫:中国不是金融危机罪魁祸首(全文)2008年6月我接受任命,到世界银行担任首席经济学家。

履新之前,我对未来四年想达成的目标有所准备。

2007年,我曾经在剑桥大学马歇尔讲座上发表演讲,就我对经济发展和转型成功或者失败的原因、一个国家如何加速其现代化等的思考,做了详细的阐述。

世界银行是国际上最为重要的多边发展机构之一,其首席经济学家的工作是帮助发展中国家减少贫困、寻找走向繁荣之路。

接受世行的任命,我希望能在这个平台上,继续将我的观点与学界进行交流,并希望利用此平台,帮助发展中国家克服经济发展过程中的各种瓶颈、障碍,实现国家的现代化。

经过四年的交流,我的这一认识更为深入,同时我也更有信心。

四年后,我带回了两本书,一本是《新结构经济学》,就发展经济学的理论和发展政策提供一个反思的理论框架;另一本是《繁荣的求索》,这本书阐述了“新结构经济学”的主要观点,并与我在世行作为首席经济学家四年的工作经验进行了结合。

到世行之后,有些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全球金融危机突如其来,这场危机是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大、最严重、涉及面最广的全球金融和经济危机。

2008年6月我抵达华盛顿的时候,全世界关注的焦点还集中在粮食价格、石油价格的飞涨,以及如何治理通货膨胀,如何帮助发展中国家应对这种输入型通货膨胀给其发展带来的挑战。

我向同事提出:在通货膨胀得到遏制后,接下来是否会发生通货紧缩?大多数人对这个问题不以为然,因为他们相信的是“大缓和”,认为发生通货紧缩是无稽之谈:基于此前20年的成功经验,欧美发达国家的政府都认为,他们已经能够娴熟地运用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以平缓经济的周期波动。

不幸的是,2008年9月雷曼兄弟破产,全球金融危机爆发,治理通货紧缩成为各国政府面临的挑战。

其实,在危机爆发之前,我们对此也有过一次讨论。

每年8月底,美联储都会在怀俄明州杰克逊霍尔召开年度会议,邀请全世界最顶级的银行家、金融学家参加。

2008年会议期间,我应邀去参加世行前行长詹姆斯·沃尔芬森在其庄园举办的小型晚宴。

【回顾林毅夫的世行四年】林毅夫

【回顾林毅夫的世行四年】林毅夫

【回顾林毅夫的世行四年】林毅夫2022年1月,林毅夫接到世界银行行长佐立克的电话,他被正式提名世行首席经济顾问了。

此前一个月,佐立克来到中国,与林毅夫进行了一次面谈。

首先他了解了中国改革发展存在的问题,然后听取了林毅夫个人的一些看法。

他们谈的问题,实际上就是中国的问题。

慢慢地谈到了林毅夫对世界发展的看法。

后来,他说:“我干脆把你推荐到临时推举名单当中,如果有机会,你会不会接受?”林毅夫说:“如果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会考虑。

”20 年前,世界银行就曾经向林毅夫抛过橄榄枝,但是林毅夫拒绝了。

那时候,中国刚刚开放,国内真是如火如荼。

林毅夫觉得如果人待在国外研究中国经济的话,就如同隔靴搔痒,所以林毅夫一定要回来。

30年来,中国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都是国外影响国内,现在已经是中国在影响世界了。

但是,现在再到一个国际机构工作,就可以学习很多国外的经验,所以林毅夫决定去了。

2022年5月31日,林毅夫上午出席北大毕业典礼,下午直飞华盛顿正式就任。

此后,“飞来飞去”成为了他工作的常态。

“我最苦恼的就是,一天为什么只有24 个小时?而世行总共有157个成员国,时间完全不够。

”太太陈云英形容他到世界银行工作的时光,“就像是坐在一个偌大的餐桌旁,边上不断有人在上菜,一次一次地考验着他的功力。

”林毅夫自己也笑称,他在世行这四年,可谓“好戏连台”。

2022年林毅夫上任之初遇上了全球粮食危机和石油危机,上任不到10天,林毅夫就去了非洲。

“世界银行要帮助发展中国家,非洲的挑战性最大。

”对于林毅夫来说,非洲是一个最具挑战的地方。

上个世纪60年代,大多数经济学家认为非洲比亚洲更有希望。

因为,首先非洲拥有得天独厚的资源,其次他们很多国家原来都是殖民地,等于直接进入了比较先进的体制。

但是,四五十年过去了,非洲还是原地踏步,有些地方的产业结构还出现了倒退,现在非洲的制造业就比60年代要差。

世界银行要帮助发展中国家,非洲的挑战性最大。

三联生活周刊李近维郑锦涛的城市史

三联生活周刊李近维郑锦涛的城市史

三联生活周刊:广东东莞30年巨变:李近维郑锦滔的城市史2008年12月12日13:22 三联生活周刊土地、劳动力、资本这三项核心要素在东莞的演绎,及其与之对应的制度安排,差不多浓缩了30年来中国发展的大部分情景。

东莞作为标本的意义,当然重大。

郑锦滔,1975年任东莞县委副书记,分工管经济,这项工作与农业的光荣比较起来,才是他真正的压力。

1991年从东莞市市长之位转任东莞市政协主席,1997年退休。

李近维,1975年任东莞县委副书记,分管党群工作,同时兼办公室主任。

1980年李近维分工调整,分管农业。

1981年,郑锦滔升为东莞县县长;1984年,李近维升为县委书记。

1994年,李近维从惠州市市长之位又回到东莞,出任市委书记兼市长广东东莞30年巨变李近维、郑锦滔的城市史◎李鸿谷1978年,东莞县外贸出口3938万美元,创汇总额3938万美元。

这是中国其他内地的县所不具有的一项优势。

我们的问题起点是:东莞县将从这部分创汇收入里分得几成?这个疑问在东莞已经找不到准确答案。

不过,这个额度问题却是当年广东省委书记王全国(当时设有第一书记)跟中央商讨的关键问题之一。

他统计的数据是:1978年广东外汇收入20亿美元以上,但留给地方使用的只有4%。

王全国代表广东,希望中央将这一比例扩大一些。

当时中央与地方的关系结构,王全国描述广东实际,“广州市引进香港会得丰棉纺织与染整后处理全套设备的项目,从1978年8月开始洽谈,中央10月份批准同意,直到1979年3月办完银行担保手续,前后将近8个月”——“中央的权力太大了。

”观察中国改革开放的广东如何先行一步,或许将政治问题化约为财政问题,线索将更清晰。

但是,失去政治背景观察,亦将褊狭。

1978年,邓小平一年时间有着极高密度的出访国外与视察国内城市。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研究者张爱茹寻找邓小平“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之源头,最后认为始自这一年邓小平在天津的视察。

这是真正有价值的政治背景。

林毅夫答问录,中国再增长的动力何在

林毅夫答问录,中国再增长的动力何在

林毅夫答问录:中国再增长的动力何在作者:时间:2012-07-06 浏览次数:189 次林毅夫将其最新著作《新结构经济学》(英文版已经在美国出版)誉为世行四年工作的“毕业论文”。

这本书以其在“马歇尔讲座”上的演讲为基础,结合了其世行四年观察到的世界各国,尤其是发展中国家和曾经的“后发国家”的发展经验,提出了“新结构经济学”的理论和政策建议。

其中,对于政府作用的提领被命名为“超越凯恩斯主义”,而“新结构经济学”也被称为“第三版发展经济学”,以区别于第一版的旧“结构主义”和第二版的“华盛顿共识”。

后两者曾在二战后轮流主导了世界发展经济学达半个多世纪。

林毅夫说,他提出“新结构经济学”原因在于,在错综复杂的当今世界经济形势面前,旧有的理论既无法解释现象,也无法有效引导各国进行政策设置。

他回顾道,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反思”(rethinking)是全球媒体、经济学界和政府都经常提及的词汇。

而他关于世界各国过去六十年发展经验的反思便是:无论是构建于二战后、只强调政府作用的旧“结构主义”理论,还是七十年代末提出的、只强调市场作用的“华盛顿共识”,都不能很好地解决发展问题,而这正是一名经济学家最重要的使命。

所谓发展问题,指的是运用经济学的思考帮助发展中国家发展经济、提升国家实力。

“新结构经济学”的使命显而易见。

它的“特殊性”也在于,它是伴随着实践而生的。

早在林毅夫服务于世行期间,“比较优势”理论和政府应当为经济发展提供基础设施、法律环境等便利的观点就已经成为他指导各国制定发展政策的理论框架。

现在,建议发达国家投资发展中国家的基础设施又成为了他为解决欧债危机和提升发展中国家发展潜力而开出的“药方”。

除此之外,他还提出了“增长识别与协调”六大步骤,希冀为发展中国家实现经济增长提供一套可供参考的行动方案。

这不是林毅夫第一次提及“新结构经济学”。

在世界银行网站上传的他的告别视频里,他的前同事们,包括同他一样曾担任世行首席经济学家的约瑟夫·斯蒂格利茨,都把推动新的发展理论在世行、乃至全球的传播视为林毅夫的主要工作成就之一。

林毅夫:预言“中国奇迹”

林毅夫:预言“中国奇迹”

林毅夫:预言“中国奇迹”作者:王敏杰来源:《晚晴》2015年第06期20年前,在中国还极为贫穷的时期,他曾预测按购买力平价计算,2015年中国将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

当时这个被认为是妄想和天方夜谭的预言如今却真的成为了现实。

怀着报国梦想的“叛逃者”林毅夫,原名林正义,1952年生于台湾省的一个乡间的贫困家庭。

他自幼聪明好学,特别喜欢历史。

五千年的灿烂文化,先烈们的英雄事迹,深深地感染着这个热血青年,形成了强烈的大中华情结。

后来,他送给妻子陈云英的定情物,竟是一本“锦绣山河”的画册,里面是唐诗宋词里的黄河和长江。

他曾经是金门驻军的一名连长,每当夜深人静,林正义就悄悄地收听大陆电台,尼克松访华、中日邦交正常化和中美建交等消息让他充满了希望,他渴望能为国家复兴尽力,但当时两岸对峙的现实让林正义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

1979年5月16日深夜,他作出了一个生死抉择,纵身跳入海中,带着对祖国大陆的美好憧憬,游到了距离2000米外的厦门。

台湾军方为防止泄露军机,以“失踪”结了案。

所幸的是,他这一跳碰上了改革开放的大好机遇。

到了2002年,台湾军队确认林毅夫就是1979年“叛逃” 大陆的林正义上尉的事实,对其发出了《通辑令》。

198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舒尔茨教授,应邀到复旦大学开展讲学活动,回国前顺道来北大演讲,林毅夫是当时的翻译。

舒尔茨叹服其流利的英语水平,推荐他到美国芝加哥大学,这又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转机。

1982年林毅夫获芝加哥大学的经济学博士,1986年又成为耶鲁大学博士后。

1987年他返回了北京,成为改革开放后的第一个海归经济博士后。

随后进入北大,创立了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并任中心主任,成为中央经济政策的高级智囊之一。

2007年,林应邀在英国剑桥大学“马歇尔讲座”上发表演讲,成为登上这个国际经济学界顶级讲坛的第一位中国学者,他被认为是中国离诺贝尔奖最近的人。

2008年2月4日,世界银行行长佐利克发表声明,正式任命中国经济学家林毅夫为世行副行长兼首席经济学家。

林毅夫在马歇尔讲座的演讲稿

林毅夫在马歇尔讲座的演讲稿

林毅夫在马歇尔讲座的演讲稿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发展中国家有强烈的愿望实现快速发展并赶上发达国家,这个愿望是很崇高的。

然而,这些国家的领导人没能认识到,发达国家资本(包括人力资本、物质资本)密集型产业比重较高、发展中国家以资源型和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这一现象本身是内生于国家的要素禀赋结构的,产业结构的差异并不是导致发展中国家落后的根本原因。

因此,这些国家往往在要素禀赋结构很低的情况下,追求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的发展。

这样,企业在竞争市场中没有自生能力,只能依靠政府的保护补贴才能发展起来。

在违反比较优势的赶超战略(CAD)下,虽然发展中国家能够比较快速地建立起较为完整的工业体系,但却会造成以下几方面的负面影响:第一,推行赶超战略的经济,往往会变成内向型经济:一方面,优先发展的产业没有比较优势,本应进口,但却自己发展,因而进口下降;另一方面,国内资源有限,若这些有限的资源被用来发展优先发展产业,则那些具有比较优势、能够出口的产业获得的资源就会减少,因而出口下降。

相反,如果按照比较优势发展,不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进口增加,而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能够获得更多资源,从而增加出口,因而,国家的外向性程度就会高于推行赶超战略时的程度。

有一种看法指出,外向性越高的国家发展绩效越好,但这一看法只看到了表面现象,而造成该现象的本质原因在于外向性较高的国家往往是按照比较优势发展的国家,因此,最佳的外向性程度亦取决于一国的要素禀赋,而非越高越好。

第二,推行赶超战略的国家可能难以很好地利用后发优势。

(1)在推行赶超战略时,需要引进最先进的技术,而这可能是发达国家的当家技术,因而发展中国家可能无法获得,即便能够获得,也需要付出高额代价,故其技术引进面临困难。

即使发展中国家能够通过研发等途径获得技术并建立起先进产业,由于建立的产业违反比较优势,效率很低,能够创造的剩余很少。

与此同时,发达国家的技术仍在不断进步,若发展中国家要维持赶超战略,就必须继续投入资本,通过研发或引进机器设备等方式实现技术进步,而这在经济剩余量少的情况下是很难实现的。

林毅夫两历奇迹,一生求索

林毅夫两历奇迹,一生求索从世界银行卸任之后,经济学家林毅夫提出新结构经济学,引发诸多讨论以及争议,可参见FT中文网此前专题。

作为第一位来自发展中国家的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林毅夫在本文中从个人经历以及经济实践谈起,阐释他如何构建新理论来分析中国的转型过程中的成绩与问题,强调自己多年来研究思路一以贯之。

他认为新结构经济学提供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视角,从发展中国家有什么、能做好什么为切入点,发现发展中国家处处是机会。

本文为其新著《新结构经济学(增订版)》序言。

我有幸在2008年6月出任首位来自发展中国家的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

这被认为是经济学家在国际上的最高职位,历来均由发达国家的大师级经济学家担任。

我一生中也有幸亲身历经了两次发展奇迹。

1952年,我出生于中国台湾,当时的台湾与多数非洲国家一样贫穷落后。

1979年,我来到中国大陆。

那时,台湾已经成为一个新兴工业化经济体,此时的中国大陆,则依然如我出生时的台湾一样贫穷,甚至比绝大多数非洲国家还落后。

等到我到世界银行任职时,中国大陆的经济也已经奇迹般地实现了像台湾那样的腾飞。

这两次经历让我确信贫困并非宿命。

一个国家即便深陷贫困陷阱的泥沼长达数个世纪,也能够骤然改变命运,踏上快速发展转型之路,在一、两代人之间摆脱贫困,实现工业化、现代化。

世界银行的梦想是致力于一个没有贫困的世界。

当应邀出任其首席经济学家之时,我深感荣幸,试图以自身体验所获得的启迪去贡献于世行这一宏伟目标的实现。

作为一名受到传统儒家文化熏陶的中国知识分子,年少时我立志要奉献自己的所学来致力于祖国的现代化。

在世行任职时,我有机会接触到许许许多多发展中国家杰出的知识分子,让我感动不已的是他们也和我一样怀着报效他们的祖国的志向。

不论旅行到何处,我发现发展中国家的农民和工人与我从小看到的中国台湾和大陆的农民和工人一样,都殷切地期盼经由自己的辛勤劳动让自己和后代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我在世行的各种公务活动中碰到许多国家的领导人,他们也都迫切地想求得能够为其国家带来繁荣的良方。

林毅夫:通往世行之路


1 7 年 5 1 日 傍 晚 , “封 金 挂 亦 重 乎 ? 死 而 后 已 , 不 亦 远 乎 ? ” 99 月 6 文 的 林 毅 夫 赢 得 了 意 外 的 礼 物 : 他 印 ” 之 后 , 上 尉 林 正 谊 游 过 两 千 多 以这 样 的 句 子 , 林 毅 夫 解 释 当 年 的 为 到 访 北 大 的 诺 贝 尔 经 济 学 奖 得 主 抉 择 , “ 得 失 之 间 并 没 有 那 么 米 的台湾海峡 ,抵达对 岸 的厦 门, 舒 尔 茨 担 任 翻 译 , 对 他 印 象 深 刻 的 难 。 ”先 后 出 现 :1 7 年 6 l 日 , 99 月 5 更 名 为 “林 毅 夫 ” 。 多 年 后 台 湾 媒 舒 尔 茨 主 动 邀 请 他 到 美 国 留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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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哈耶克

自上世纪90年代始,哈耶克热持续十多年后慢慢消退,在崇尚阅读轻便化的时代,哈耶克著述精微而繁复,无论是对人们的知识视野、思考能力,还是人们关于社会现实的判断以及现实关切力度,都会造成尖锐的挑战,阅读哈耶克似乎显得有点不合时宜。

但有意思的是,今年读书界组织了“一起读哈耶克”的读书活动,不仅有实地的共同阅读、讲座活动,还开设了“一起读哈耶克”的公共微信平台,以邀请更多人参与其中。

这场共读活动最活跃的人,便是韦森,而他本人也于今年出版了新著《重读哈耶克》。

与此前哈耶克热中的焦点所不同的是,韦森强调哈耶克首先是一位经济学家,其次才是社会思想家。

他认为,哈耶克早年乃至晚年的经济学理论是自成体系的,主要是围绕着货币、资本与商业周期而展开的。

与其说他的经济理论是社会秩序理论的一部分,不如说他的经济理论自成体系,至多可以认为二者是在逻辑上关联着并理论自洽。

正是因为哈耶克有一个自成体系的经济学理论,才在后来形成了他关于自由、法治和民主的宏大社会理论。

为何在当下阅读哈耶克?韦森的理由是: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中国的市场化、全球化程度,已经超过其他国家,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已经过度市场化了。

但问题是,它还不是一个完备的法治化的市场经济。

市场经济,从物质层面上来看,是商品和劳务的交换,但从社会哲学层面来看,则是个人权利的实现。

若无完备的法治化的市场经济,个人权利的实现,就会受到威胁。

被误解的哈耶克:不要被“自发社会秩序”所误导新京报:你说哈耶克在中国被误读,为何误读?又如何被误读?韦森:我感觉哈耶克被误读,主要还是处在大家对他的“自发社会秩序”理论的误解上,认为哈耶克是个“无政府主义者”和社会制度变迁中的“无为论者”。

实际上,哈耶克决不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甚至也不是一个主张“小政府”的人,他更不主张在人类社会制度变迁中要人们无为而治,恰恰相反,哈耶克一生特别注重人们的观念的变化在人类社会制度变迁中的作用,从早年到晚年一直是如此。

特赦林毅夫?

特赦林毅夫?作者:余力来源:《视野》2008年第22期回来是一种理性选择27岁时,台湾人林正谊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航道,将自己带到了陌生的中国大陆,也带到了不可知的未来面前。

1979年5月16日傍晚,“封金挂印”之后,上尉林正谊游过两千多米的台湾海峡,抵达对岸的厦门,更名为“林毅夫”。

多年后台湾媒体披露,当时与他一同失踪的物品包括“两个篮球、一面连旗、一件救生衣、一个指南针”。

他的家人事先毫不知情,第二个孩子还在妻子腹中,台湾外岛驻军从此没有篮球可打。

但23年后,台湾军方才发布了对其“投敌”的通缉令。

此前,由于以台湾大学学生的身份从军,林正谊成了军中宠儿。

蒋经国专门接见他,并嘱人关照。

他先后从军校和政治大学毕业后,被派往金门,任最前线的连长。

时至今日,人们仍难以理解:这个地道的台湾本省人,不需要蹈海以解乡愁之苦。

而1979年的大陆,经历了十年动荡,经济凋敝,将走向何处,一切都未确定,亦非乐土。

是什么使他抛妻离子,放弃前程,冒着生命危险前往?一位北大学生回忆,林毅夫有一次谈及当年时曾说:“当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祖国的统一和民族复兴的希望在对岸。

再待在台湾,内心不安。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2月1日,以这样的句子,林毅夫解释当年的抉择,“得失之间并没有那么难。

”或许是巧合,他回来后的两个月里,两项深刻影响中国未来的变革先后出现——当年6月15日,万里在安徽凤阳县农村考察,肯定了当地农民自发的包产到户尝试;7月15日,争论不休中,邓小平决定“不争论”,宣布设立深圳等四个特区。

把“白手套”留在了芝加哥虽然林毅夫在国际经济学学术期刊上发表的论文,在全球华人经济学家中一直排名在前一二名,在国际上的排名也一直很靠前,但是,他并没有选择成为典型的学院派学者。

1987到1993年,他先后在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任职。

从那时开始,为政府提供决策咨询、参与制定政策成为他的工作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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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毅夫的英国剑桥大学演讲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

1986年毕业于美国芝加哥大学经济系获博士学位,1994年创立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并担任主任至今。

有著作10余本,其中《中国的奇迹:发展战略与经济改革》被翻译成6种语言出版,《制度、技术与中国农业发展》与《再论制度、技术与中国农业发展》分别获1992及2001年度孙冶方经济科学奖。

2000年被美国科学信息研究所评为1980至1998年内发表于国际经济学界刊物上被同行引用次数最高的论文之一,获颁经典引文奖。

1997年被澳大利亚农业和资源经济学会授予约翰·克劳夫爵士奖。

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副主席。

马歇尔讲座(MARSHALL LECTURES)今年10月31日和11月1日,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林毅夫在英国剑桥大学“马歇尔讲座”做2007-2008年度的讲演。

久负盛名的“马歇尔讲座”是以英国著名经济学家、英国剑桥学派的创立者、新古典经济学体系的奠基者和集大成者艾尔弗雷德·马歇尔(Alfred Marshall)的名字命名的。

马歇尔于1865年毕业于剑桥大学的数学学院,从1885年开始担任剑桥大学第一任的经济学讲座教授,直到1908年退休。

“马歇尔讲座”始于1946年,该讲座每年从全世界著名的社会科学家中挑选出一位担任主讲人,包括G·缪达尔、庇古、T·帕森斯、雷蒙·阿隆、库兹涅茨、索罗、阿罗、卢卡斯、阿马蒂亚·森、斯蒂格利茨等,其中的14位在后来得到了诺贝尔经济学奖。

林毅夫教授是走上这个世界顶级讲坛的第一位中国学者。

马歇尔讲座在国际上有很大影响力,来这里讲演对我来说是特别荣幸。

我1984年在芝加哥大学读书时,卢卡斯也被邀请去做“马歇尔讲座”。

他用了一个学期时间,一方面读文献,另一方面和我们讨论准备些什么,同时听我们对他思维方式、建模方式的意见。

后来他的那篇文章被认为是内生增长理论的主要贡献之一,也是他得诺贝尔奖时被认为的主要贡献之一。

我2005年获得“马歇尔讲座”的邀请,当时非常惊讶,因为我做得还不太多。

邀请一个在中国工作的学者去做“马歇尔讲座”,我想是因为国际上对中国发展和转型的经验引起了重视。

一、探寻发展与转型成功的原因学界普遍同意,世界上大部分国家和地区在农业经济阶段时,生产力水平很低,人均水平没有明显增加,一般人生活在贫穷与饥饿的边缘。

很多研究成果认为,在农业经济阶段,中国比西欧收入水平要高,印度也如此。

但18世纪中叶后,从英国开始了工业革命,技术日新月异,西方有了起飞,但是世界其他地方和西方有了很大差距,在学术上称为“GreatDivergence”。

在这样的大分叉和转折下,世界上绝大部分地区都变成了西方的殖民地。

一次大战后,所有受压迫的落后地区民族都在争取独立。

这个努力在二战后终于取得成果。

这些国家独立后,在其领导人努力下推动现代化,经过努力,收入水平有所改善,但是,它们与发达国家的差距却越来越大。

到20世纪末,人均收入差距从原来不超过50%,到20世纪末变为20倍甚至30倍。

在这个差距下,大部分国家采取与发达国家同样的发展道路。

并不是所有国家都失败了,日本及亚洲新兴工业化经济就取得了成功。

但是中国以及其他发展中国家和地区与发达国家的差距越来越大,加上经济危机不断,各种社会矛盾越来越激化。

到70年代末80年代初,世界上几乎所有发展中国家都进行了一场改革和转型,其中,中国和越南取得了重大成效。

但其他的社会主义国家都经历了经济停滞和崩溃,一直到这几年才有所复苏。

前苏联即使到今天其人均收入还没有达到1990年的水平。

最近欧洲开发银行做了一个29个独联体和转型国家的调查,发现转型经过15年后,只有30%的人认为现在的生活比转型前好。

经过多年改革,转型和发展成功的只是少数,失败的是大多数。

所以,在这次讲演中我想分析两个问题,一、为什么日本和东亚新兴工业化经济的努力取得巨大成功,而其他发展中国家则失败了;二、为什么中国和越南在转型后其经济维持了稳定,同时也非常快速地发展,而其他绝大部分社会主义国家在转型和改革后其经济经历了滑坡、崩溃、停滞,然后再缓慢增长。

二、国穷国富根源何在怎样让一个国家发展和富强起来,是现代经济学产生的根源。

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就是这样的探讨。

从学界的文献看,最早找到的原因,认为发达国家之所以发达,是因为其人均资本高,后来又讲是因为人力资本多,以及技术水平高。

从回归分析来看,以上三项确实会使人均收入高。

但是学界普遍认为,这样的分析只看到了表面。

因为资本是靠积累的,技术是要发明采用的。

为什么发展中国家不增加资本的积累,不采取更好的技术呢?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以后,学界开始努力寻找所谓决定一个国家生存发展的更根本原因。

归结起来有5个流行的假说。

第一个假说,认为有些国家比较幸运,也就是说有多重均衡点。

两个完全相似的国家,由于有很小的冲击或差异,有的国家处在好的均衡点,有的则处在坏的均衡点,国富国穷完全是由于运气。

第二个假说是地理论,认为世界上所有发达国家都在温带,热带的人均自然资源虽然丰富,但是热带容易产生疾病,人的生命预期短,就不愿意积累人力资本,所以经济就没法发展;或者说,热带的矿产资源比较多,大家认为生活非常容易,所以就比较懒惰,经济也就发展不起来。

第三个假说强调文化的作用,认为文化中有些因素让人与人之间的合作特别容易,有些文化强调信用,就会让经济逐渐发展起来;有些文化使其政府的效率较高,也就比较容易发展。

第四个假说认为,外向型的国家容易与国际经济融合,对外贸易可以使一国获得新知识、新技术和新的组织方式,经济容易发展。

最后一个假说是现在最流行的,也是影响最大的,认为决定一国经济发展快慢的因素,是该国的制度安排,一国的制度安排决定了该国的激励结构。

制度安排好的国家,大家积极工作,去提高教育水平、技术创新,这样的经济就发展较快。

在我看来,制度确实是最重要的因素,因为制度决定了一国的激励结构,关键是制度本身是内生的。

制度由什么决定?目前西方主流的看法认为,制度的内生原因是利益集团的冲我在六篇文章中用数学模型对这一整套理论构架给出了证明:产业结构由要素禀赋结构内生决定;若制度安排中的发展目标、产业结构相互违背,则必然会同时存在一系列扭曲;在扭曲存在的情况下,经济增长较慢,不能实现收敛,收入分配不平等;政策性负担是预算软约束背后的原因,如果不消除政策性负担,私有化情况下政府需要给予不具备自生能力的企业更多的补贴;双轨制转型是相对更为有效的转型方式。

下面我从经验验证的角度来探讨这一理论。

我使用TCI(技术选择指数)来衡量一国的赶超程度。

违背比较优势的生产模式的基本特征是:制造业实际的资本劳动投入比例远远高于其他部门,据此,可以根据数据的可得性,构造两种度量生产模式的指标:(1)第一种指标是制造业部门的人均资本密集度与整个国家的人均资本密集度的比值。

一国的赶超程度越高,制造业部门的人均资本密集度越大,此TCI指标的值也越大。

(2)第二种指标是制造业部门的人均产出与整个国家人均产出的比值。

赶超程度越高,制造业部门工人越少,价格相对越高,因而制造业的人均产出相对整个经济的人均产出而言更高,此TCI指标的值也越大。

一国的政府干预程度反映在如下方面:(1)黑市状况。

从20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的数据可以看出,赶超程度越高,黑市价格与官方价格的差价越高。

(2)经济自由度。

赶超程度越高,政府批准微观主体进入一个产业所需的程序越多、时间越长,政府对经济的干预度越高,经济越不自由。

(3)赶超程度越高的国家,经济发展绩效越差。

接下来探讨转型方式的影响。

如果按照比较优势发展,可以预期劳动密集部门有较快的发展,而若推行“休克疗法”,则大量资源被用于补贴没有自生能力的企业,导致劳动密集型产业发展较慢。

用这两个赶超指标的差来衡量改革方式同双轨制改革的接近程度,结果表明,越接近双轨制改革,转型后的经济发展速度越慢,基本同理论预期相符。

需要指出的是,每个人都会受到社会思潮的影响,而东亚经济的领导人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之所以没有推行赶超战略,中国、越南的领导人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之所以选择了渐进式改革,有较大的运气成分。

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所有国家领导人都具有同样的目标——在自己的领导下将国家领向现代化;而发展先进产业就是实现国家现代化的必经之路。

东亚新兴工业化经济的领导人也不例外。

但是,赶超战略效率低,需要有很大的可动员的资源来支持,其可维持的时间长短和程度深浅取决于人均自然资源的丰富程度和人口规模的大小,人均自然资源越丰富、人口规模越大,能够动员的时间就越长,资源的动员也越容易。

然而,东亚经济的人均资源短缺,人口规模相对小,这是其推行赶超战略的不利条件。

例如,台湾地区在50年代曾经试图推行重工业优先发展战略,但第二年就出现了由补贴造成的政府财政赤字以及随之而来的恶性通货膨胀,因而难以维系。

此后,尽管政府提倡重工业优先发展战略,但由于政府不提供保护补贴,企业只能进入到符合比较优势、有自生能力的部门,并因此一步步按照比较优势发展经济。

韩国、新加坡、香港地区也是如此。

东亚新兴经济按照比较优势发展,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资源所限。

资源约束的影响在中国文化思想中也有所体现。

在中国历史上很长的时期内,人均资源都非常有限。

前现代社会的中国相对西方而言发展程度固然更高,但事实上每个人都接近饥饿的边缘。

因而,中国文化长期强调实事求是。

从儒家讲的“中庸”到毛泽东的“实事求是”、邓小平的“解放思想”,再到现在的“与时俱进”,都体现了不追求简单完美的意识形态、不受教条主义影响、根据现实调整政策的文化传统。

而中国、越南从上世纪70年代末开始转型,之所以采取双轨制、渐进式的转型方式,还受到政治因素的限制。

中国和越南的转型多为第一代领导人所推动,而在东方权威主义的社会中,领导人的权威来自于其所能够给老百姓带来的好处,来自于其所推行的政策的正确性。

由于第一代领导人同时也是计划经济的推动者,其不能、也很难完全否定计划经济,只能对计划经济进行“摸着石头过河”式的修修补补。

现在,按照比较优势发展已成为共识。

但是,中国的改革经验是否可以为其他转型中国家、发展中国家借鉴?需要注意的是,苏联、东欧在20世纪80年代也曾经推行渐进式改革,但没有成功。

渐进式改革成功与否也同实施方法和方式有关。

苏联、东欧的改革与中国、越南的改革存在以下几方面的根本差异:第一,苏联、东欧在改革的时候,没有给予企业定价权,国家完全控制价格。

而在中国,计划内的价格由国家制定,计划外的价格由企业根据市场制定,其间存在很大的差异。

微观主体会对边际价格做出反应,苏联、东欧企业面临的产品边际价格低,因而对边际价格做出反应的积极性低;而中国和越南的企业对边际价格做出反应的积极性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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