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词“渔父”意象与文人隐逸心态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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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父》赏析

《渔父》赏析

文章起笔“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

颜色枯槁,形容憔悴”。

游于江潭,首先是一种强烈的暗示,暗示屈原即将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时是他人生中最后的时光。

给文章笼上一层悲凉的氛围。

游是一种无目的地,散漫地走。

也在写屈原的心境,有目标固然不会“游”,如果能够“徘徊”,虽然痛苦,也说明还有所期待。

但是屈原是心烦意乱,不知所措漫无目的的“游”。

在古人进退之间,山和水有一种奇特的含义。

山往往代指隐逸,代指平静(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

写到水,往往是一种忧愁。

从孔子的时间流逝,到后世以水喻愁,到苏轼,张若虚对水慨叹人生哲理。

水既含有永恒性,又不断变化,不断消逝,这些特征都是对人生感慨的集中概括。

屈原流放,选择面对浩淼的大江,作者行文不一定是刻意为之。

但是不经意间包含着一种文化的选择,选择向天地哭诉,选择向天地质问,选择赤裸裸地展露自己的痛苦。

也就是说水和此时的屈原的精神是内在相通的。

还有一层含义,屈原流放,心神错乱,不知取道,顺着水走或许也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行吟泽畔。

首先可以看到屈原的率真。

他不能把哀伤藏在心里,即使没有一个人倾听,他也要吐露出来。

其次也可以看出屈原的痛苦,不是痛苦至极,也不会像疯子一样行吟。

颜色枯槁,形容憔悴这两个词用在屈原身上显得格外惨淡。

屈原是一个尤其洁身自好,喜欢装饰自己的人。

不管是内在还是外在都追求完美。

他自己说“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

”说:“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这样一个格外喜欢自我修饰的人如今“颜色枯槁,形容憔悴”,只能说明他的精神已经崩溃,丧失了积极的心态,对人生充满了幻灭感。

“游于江潭,行吟泽畔。

颜色枯槁,形容憔悴。

”四个词写得太好了。

总得来说,这个屈原依然是一个“九死其犹未悔”的屈原,依然是一个与世俗决裂的屈原,也依然是一个脆弱,遇到挫折就不知所措的屈原。

四句话把屈原全部的个性都暗示出来。

这个屈原也是一个反常的屈原。

他不再有犀利的言辞,也不再有华美的服饰和俊朗的外表。

从古典文学中的渔父意象解读古代文人的“隐逸情结”渔夫意象

从古典文学中的渔父意象解读古代文人的“隐逸情结”渔夫意象

从古典文学中的渔父意象解读古代文人的“隐逸情结”渔夫意象一渔父意象的溯源与成型中国文化意义上最早的渔父形象应该是《楚辞》中那个唱着“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的渔父和《庄子》里那个跟孔子辩论的渔父。

《楚辞》中的渔父,是隐逸的象征。

而《庄子》塑造的渔父,“其本质特点并不是隐逸者,而是有道者、至德者和道家思想的布道者”。

然而,二者又是统一的,“统一在对自由、恬淡、宁静、完满生命的追求之中,统一在儒道思想兼济的隐逸者身上,统一在仕隐矛盾最终得以平衡的人生寄托之中”。

继《楚辞》和《庄子》之后,以渔父为主题的诗词不断涌现,魏晋南北朝时期已较多出现,但当时更多的是借渔谈玄。

唐代佛学兴盛,隐逸之风日盛,渔父诗词蔚然成风。

渔父意象的隐逸含义得以成型,渔父意象也有了更丰富的象征意味:遁世隐士、重臣智者、方外中人、探险者等等。

宋代长期的朋党之争使隐逸之风益甚。

渔父诗词创作成了文人们用来寻求精神慰藉,求得精神超脱的工具。

宋代士大夫的隐逸包含了参透世事、了悟人生后的沉静深邃、淡泊练达。

因此,宋代的渔父形象,也逐渐演变成了充满哲理、彻悟人生的人格形象。

元代独特的社会现实使元人作品中的渔父形象表现出的是时不我遇的强烈的反叛精神和悠闲处世淡泊存身的人生态度,充满了挣脱名利羁绊后新生的喜悦和对生命自由的热爱,展现了独特的人格精神。

不过,元人笔下的渔父形象开始往俚俗化的方向发展,一定程度上拉开了渔父与士人的距离。

明清时期,渔父主题仍被不少文人喜欢,诗词特别多,但题旨并没有脱出前人窠臼,佳作不多。

二古典诗词中渔父形象的四种类型1 悟道参禅、禅渔合一的渔父隐逸心理是一种传统文化的历史积淀,早在魏晋时期,佛老思想相互交融形成的玄学大行其道,隐逸的追求也蔚然成风,亲近自然、逍遥山水成为士人的普遍选择。

唐代佛学兴盛,中唐以后禅宗大行于世,渔父形象也因此带上了浓重的佛禅文化意味。

在佛、释、道那里,渔父诗词除了传统的渔隐主题外,还充满了禅机智慧与宗教文化意蕴。

楚辞渔夫的意象

楚辞渔夫的意象

楚辞渔夫的意象楚辞是中国古代文学的瑰宝之一,渔夫是其中常见且重要的意象之一。

渔夫形象在楚辞中多次出现,蕴含着深刻的哲理和感人的情感。

本文将从不同的角度解析楚辞中渔夫的意象,并探讨其相关含义。

首先,楚辞中的渔夫常被描绘为在江湖河海间垂钓捕鱼。

这一形象与江湖的广袤和浩渺、河海的浩荡和博大相呼应。

渔夫是在自然环境中劳作的人,他们的工作全凭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气面对大自然的力量,使人联想到人类在世界面前的微小和无助。

渔夫的意象带给人一种宿命与哲理的思考,以及对人类自身处境的思索。

其次,渔夫常常在困苦和艰难的环境下工作。

在楚辞中,渔夫往往与贫病、丧乱等不幸相联系。

例如《涉江采芙蓉》中有“流离洛阳道,陇上行渔者”之句,描述了一位被战乱驱逐的渔夫。

这种描写使渔夫形象更富有悲壮和苦难的色彩,也暗示了渔夫作为劳动者所遭受的生活困境。

然而,渔夫们往往能够以坚韧和勇气面对困境,表现出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

这一形象与楚辞早期温庭筠的《登幽州台歌》中“萧条独游何足道,水阔鱼沉何足言”等诗句呼应,表达了作者对生活困境的痛苦的认知。

此外,渔夫在楚辞中也经常与自然界和谐相处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渔夫们对自然界的感知深入到了物理世界和心灵层面。

他们懂得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道理,倾听大自然的声音,领悟生活的真谛。

渔夫的守故而孤高、自足而超然的精神,使他们成为了生活哲学的化身。

《离骚》中有“谁谓渔阳鼙鼓动地来、杨州所思望以折腰”之句,揭示了渔夫的生活哲学。

最后,渔夫也是楚辞中表达情感的象征。

他们常常面对家庭和爱情的分离和痛苦。

在一些楚辞中,渔夫被描绘为对爱人的思念和对家乡的思念。

他们在安静的河湖边默默思念着与家人和爱人的团聚,希望早日回到他们温馨的怀抱。

例如,《鱼我所欲也》中有“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涉江采芙蓉,兰亦我所欲也”之句,表达了渔夫对家庭、爱情和美好生活的渴望。

综上所述,楚辞中的渔夫意象丰富而多样,从劳动者的角度展示人与自然界的关系和存在的困境、坚韧和勇气,在表达情感和生活智慧方面也起到重要作用。

世人那得识深意_此翁取适非取鱼_从古典文学中的渔父意象解读古代文人的_隐逸情结_

世人那得识深意_此翁取适非取鱼_从古典文学中的渔父意象解读古代文人的_隐逸情结_

第13卷第1期2010年1月 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 o u rna l o f Huna n U n i ve rs ity o f Sc i ence&Te chno l o gy(So c i a l S c i ence Ed iti o n)Vo l.13No.1J an.2010■文学研究 世人那得识深意,此翁取适非取鱼①———从古典文学中的渔父意象解读古代文人的“隐逸情结”杨 灿(中南林业科技大学汉语文化交流学院,湖南长沙410004)摘 要:渔父作为中国古代隐逸文化的一个意象,历来为古代文人所喜爱。

渔父本身所承载的闲适、放达、孤傲等诸多内涵是隐逸情感表达的重要载体。

中国古代文人心里千古流传的“渔父情结”,折射出了儒道传统下历代文人心中仕与隐之间微妙的纠结状态,贯穿着文人出世入世两种人生观的矛盾冲突,体现了中国古代文化“儒道合一”的特性。

研究渔父意象,对剖析我国古代文人的文化心理和审美情趣,体味感知传统文化的脉络有着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渔父意象;隐逸情结;古典文学;审美价值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7835(2010)01-0102-04 中国古代的隐逸文化源远流长。

隐逸是中国古代知识分子在理想与现实的冲突中选择的一种处世方式,也是他们保持人格独立、追求心灵自由的一种人生哲学。

中国古代的知识分子,无论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始终在儒与道、仕与隐、兼济与独善之间纠缠着。

在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渔父意象因其丰富的文化内涵,深刻的哲学意义备受历代文人的青睐,它集中体现了中国传统的隐逸文化,是文人寄情山水和净化心灵的重要载体,也是他们人格精神和审美品位的外化,具有儒道兼济的哲学基础。

古代文人多以渔父自比,他们常常在抱负难施、人生窘困时,以在青山绿水间自遣自歌、独来独往,远离尘嚣、闲适旷达的渔父为题材,或借描写其生活环境来抒发自己的隐逸之志,或借描写其生活方式来表现烟波之乐,或借渔父之“象”来参禅悟道,稀释自己怀才不遇的苦闷孤寂。

古典诗文中渔父形象内蕴探微

古典诗文中渔父形象内蕴探微

2013.02陈琼渔父是中国古典诗文中频繁出现的一个形象,它作为文化艺术中独特的人文景观,一直为中国古代无论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的知识分子所青睐,成为了一种积淀深厚的文化符号。

而古典文学中意象的形成并非一步到位、一蹴而就,而是经过历代文人墨客添薪加火、不断丰富,彼此相似,又彼此区别。

渔父意象的性格类型、思想意蕴比较复杂,不仅随着时代的变化而有变化,而且不同的文人思想情操、政治理想也塑造不同类型的渔父形象,但无论渔父形象如何嬗变,形象内蕴中的隐逸情结却是贯穿始终,一直不变。

本文试以《庄子》、《楚辞》、《江雪》、《吴越春秋》为例,将渔父形象分成四种类型,并从其形象内蕴中解读古代文人的隐逸情结。

一.超脱旷达,怡然自得的达者中国文化意义上最早的渔父形象应该出现在《庄子·杂篇·渔父》。

此渔父出场就气宇不凡,“须眉交白,被发榆袂,行原以上,距陆而止,左手据膝,右手持颐以听。

”而且言语不俗,当孔子虚心向其请教时,他侃侃而谈,说道:“礼者,世俗之所为也;真者,所以受于天也,自然不可易也。

故圣人法天责真,不构于俗。

愚者反此。

不能法天而恤于人,不知责真,禄禄而受变于俗,故不足。

惜栽,子之早湛于人伪而晚闻大道也。

”当孔子请求其“受业而卒学大道”时,渔父竟一口回绝:“吾闻之,可与往者,与之至于妙道;不可与往者,不知其道,慎勿与之,身乃无咎。

子勉之!吾去子矣,吾去子炙!”乃刺船而去,延缘苇间。

颜渊还车,子路授绥,孔子不顾,待水波定,不闻拿音,而后敢乘。

”从人物的对话中,我们可以看出儒家奉行“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人生信念,孔子相信人的生命,只有承荷着崇高的品德和理想,才不失其价值,如果为此而捐躯,正是死得其所。

渔父的言语表现出了道家“万物之所由”、“得之者生”、“顺之则成”的虚静、无为之境。

渔父的这种思想也体现了庄子的作为道家学派代表人物的人生观,由此可以看出其渔樵于江渚,吸风饮露的生活状态,这是超脱旷达,怡然自得的达者形象。

楚辞渔父的意象

楚辞渔父的意象

楚辞渔父的意象
楚辞中渔父的意象,是指一位生活在江边的普通渔民。

他穿着简单朴素,戴着斗笠,手持钓竿,身影孤独独立于江水之旁。

渔父专注地垂钓,眼神中透露出对江水的熟稔和对鱼儿的猎奇。

渔父的身影广泛出现在楚辞中,他经历着江水的变幻和沧桑,与江中鱼儿的欢乐和哀怨相伴。

他在水面上留下浩渺的涟漪,触动了大自然的神秘力量。

在楚辞中,渔父不仅是一个形象独特的人物,更象征着勤劳、坚韧、冷静和淡泊。

他舍弃了世俗的名利,选择了与江水相依为命的简朴生活。

渔父的意象激发了人们内心深处对自然和生活的思考,以及对追求真善美的追求。

渔父文化内涵(完整资料).doc

渔父文化内涵(完整资料).doc

【最新整理,下载后即可编辑】渔父是一个懂得与世推移,随遇而安,乐天知命的隐士形象。

他看透了尘世的纷纷扰扰,但决不回避,而是恬然自安,将自我的情操寄托到无尽的大自然中,在随性自适中保持自我人格的节操。

渔父是作为屈原的对面存在的,其实是作品中的一个衬托,但是本人个人却十分推崇之。

人生在世,有时是要学会适当的妥协,不可过于清高,否则只能是悲壮!由庄屈开创的“渔父”意象,凭借其丰厚的思想内涵,引起了历代文人的广泛共鸣。

战国以来,纯粹的道家虽已消失,但传统士大夫的精神状态,总是徘徊于儒道之间。

无论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往往都有着浓厚的隐逸情结。

而“渔父”意象,恰是最能触发其情思的文学“原型”之一。

因此,“渔父”意象在历代文人的创作中传承不绝,屡有佳作出现。

举诗词为例,则从王维的“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山居秋暝》),到李白的“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再到韩愈的“苹藻满盘无处奠,空闻渔父叩舷歌”(《湘中》),历历可征;举散文为例,则有著名的《桃花源记》;影响所及,甚至渗透到绘画、音乐创作之中:许道宁、吴镇、戴进等都绘有《渔父图》,古琴曲中也有《渔樵问答》、《欹乃》、《渔歌》、《醉渔唱晚》等曲。

柳宗元的“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江雪》)很有深意,让我们体会到了一种自信,一种高洁的品格和追求自由的人生境界。

他在另一名篇《渔翁》中吟道:“欸(ai)乃一声山水绿”,渔父撑着船远远的逝去了,既带着屈原的理想,也带着道家“和光同尘”的思想逝去,与青山绿水融为一体。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张志和的《渔歌子》:“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张词举重若轻,轻描淡写便绘就一幅超凡绝尘的胜景,渔人既在劳作,又在审美——观美景、品美趣,人与自然是和谐的关系,这只有超然于世外的“烟波钓叟”才有这样的心境、这样的话语,故而流传至今一千多年,历代传唱,诗家骚人多仿其体式、意境或词句翻出新作。

古典文学渔父意象及蕴含

古典文学渔父意象及蕴含

古典文学渔父意象及蕴含植根于传统文化和哲学思想沃土上的中国古典文学,在创作发展过程中产生了许多用来寄托情思的文学意象。

渔父就是其中一个非常独特的文学意象,代表了中国传统的隐逸文化现象。

一、渔父意象产生的历史脉络(一)早期的名士钓翁渔父起初是作为钓翁存在于上古的传说故事,从未开化社会起就存留有关于钓翁的民间寓言故事。

已有记载的最早的当为磻溪著名钓翁姜尚姜子牙的故事了。

据今存元刊《武王伐纣平话》记载,“姜尚因命守时,立钩钓渭水之鱼,不用香饵之食,离水面三尺,尚自言曰:‘负命者上钩来!’”正是因为这种直钩式钓鱼法和那句相当自负的话语,使得周文王亲自前往磻溪聘请这位深藏不露的老人家,太公望从此成为辅佐周文王、周武王灭商的功臣。

后来就用“磻溪渔父”的典故代表怀抱文武全才的隐士。

三次拒绝光武帝刘秀高官厚禄邀请的东汉名士严光恐怕是史上最淡泊名利的渔者了。

严光字子陵,据《东观灌记》记载:“光武帝与子陵友旧,及登位望之,陵隐于孤亭山垂钓为业。

访得之,子陵不受封。

”由是严子陵清高之名流芳千古,“渔”得归隐超脱的盛名,后来李白以诗句“昭昭严子陵,垂钓沧波间。

身将客星隐,心与浮云闲。

”(《古风》十二)盛赞严子陵的高风亮节、安于岩户。

范仲淹撰写《严先生祠堂记》,在文中最后不禁歌颂道:“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以“苍苍”之云山、“泱泱”之江水的比兴手法,极力推崇和赞赏严子陵先生不为名利、权位所动的高节风范。

(二)不知姓名的“世外高人”隐逸意指“能为而不为”,只有那些有智慧又甘愿隐姓埋名的世外高人才算得上是隐士。

大多数隐士都没有姜翁和严士这样的名气,他们甚至只是些无名无姓的捕鱼者,但他们被赋予隐逸与智慧的色彩。

典籍中记载了许多纯粹的渔父:不仅生活充实闲雅,内心恬淡平和,而且人生阅历丰富,知识修养极高,对处世和安邦有着颇为精到的见地;表面上心无牵挂,寄情山水,但实际上博学厚重,深藏不露,成为不知姓名的“世外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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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词“渔父”意象与文人隐逸心态探析作者:王林瞄来源:《美与时代·下》2022年第09期摘要:“渔父”自古以来就是文学经典母题。

从《诗经》中的匆匆一瞥,到被“钓于渭滨”的吕望予以神化,历经“庄屈”的形象定型,“渔父”在唐宋时期凝结为一个被文人用来映射隐逸思想的诗词载体。

“渔”与“隐”的联结是中国古典美学的显著代表,也是文人在“儒道”共同支配下实现心理调适或升华的艺术投映。

回顾并追溯这类意象的源流及嬗变,细致体悟文人情感世界的丰富精微,可以藉此发掘意象创作和传统文化的密切关系。

关键词:古诗词;渔父;意象;隐逸《文心雕龙·神思篇》有云:“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

”[1]397意象作为以语词为载体的诗歌艺术的基本符号,为后人留下众多具有古典美的经典物象,“渔父”便是一例。

它大多藉由对渔父隐逸日常的刻画来传递情思,展现了文人气象万千的情感世界。

而在文人的性灵抒写下,渔父是“白发沧浪上”的垂钓者,吃着“菰饭莼羹”,过着“暮向芦中宿”的漂泊日子。

他们游离于庙堂之外,行走于江湖之边,这种状态有时是诗人生活的真实映照,但更多时候是一种精神寄托与遐想显现。

纵观这类作品,可以看到文人纷繁各异的生命意识与人生感知。

一、古诗词“渔父”意象的产生与流变《诗经》作为反映先秦时期日常生活的诗歌总集,已经有许多描写“农耕渔猎”场面的内容,从中可以找到不少与“渔”或“渔父”有关的诗句。

《邶风·新台》:“鱼网之设,鸿则离之。

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2]61《小雅·采绿》:“其钓维何?维鲂及鱮。

维鲂及鱮,薄言观者。

”[2]381《召南·何彼襛矣》:“其钓维何?维丝伊缗。

齐侯之子,平王之孙。

”[2]42显然,《诗经》中的渔父都是普通的打鱼者,诗作以渔类比,或传递婚恋之思、或映射公族嫁娶,具有浓厚的情爱伦理意蕴,而“志不在鱼”的朦胧意识投射也奠定了“渔父”一词的弦外之音。

让“渔父”这一平凡形象具有了传奇色彩的人物,是太公吕望,他也是史书记录最早的渔父原型。

据《吕氏春秋·有始览第一》载:“太公钓于滋泉,遭纣之世也,故文王得之而王。

”[3]666司马迁在《史记·齐太公世家》亦写道:“吕尚盖尝穷困,年老矣,以渔钓奸周西伯。

”[4]1477太公的传奇经历历来为后人所乐道,并被添上神话意味。

太公之后,亦有“扁舟范蠡随渔父”“渔父义节助子胥”等传说故事层出不穷。

在文学史上,是屈原与庄子首次为渔父赋予“隐者”的隐喻内涵。

《楚辞·渔父》讲述的便是屈原遭逐之际,与无名渔父的一段关于人生抉择的讨论:当身形枯槁、憔悴不堪的屈原在江边徘徊,听到路过此处的渔父发出“何不自令放为”[5]171的疑惑后,道出“众人皆醉我独醒”[5]174的混沌现实,渔父只得莞尔一笑,摇舟而去。

而在《莊子》的同名篇作中,亦有相仿的情境对话:当孔子“休坐乎杏坛之上”[6]815时,“须眉交白,被发揄袂”[6]815的渔父来到此处,大力斥责孔子“饰礼乐,选人伦,以化齐民”[6]816的行为,并提出“法天贵真”的主张,让孔子决意从师潜学。

奈何渔父认为孔子不足以“妙道”“乃刺船而去,延缘苇间”[6]822。

与北方的《诗》有异,《楚辞》《庄子》中的渔父都是一类睿智豁达的隐士形象,来去无踪,在浊世中坚守明哲保身之志。

庄屈对文学创作发展的影响是极深远的。

庄子的美学、屈子的遭遇,加上历史传说的描摹,形式与内容适时交汇,发酵出无限的灵感。

自那以来,各种以“渔父”为主题的古诗词层出不穷,尤以张志和的《渔歌子》最有名。

此诗流传甚广,后人多化用原句或词牌名进行二次写作,掀起了一股“渔父”热。

后经苏轼、黄庭坚、陆游等人的传承与创造,渔者与隐逸之间的联系慢慢积淀下来,成为诗歌文学中的一类意象母题。

二、古诗词“渔父”意象中的情感世界(一)身心的回归:隐士首先是身与心的双重回归,这一类是真正的隐士,但可举者寥寥。

最典型的当属张志和,此人一生清真好道,在宦途不顺、妻母相继去世的连续打击下,决意向肃宗请辞。

肃宗赐给他一奴一婢,张志和偕同两人一起归于山林,自称“烟波钓徒”,以渔钓为生,著名的《渔歌子》便写于此时: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此诗描绘了江南水乡的缱绻图景:西塞山前,白鹭腾飞,两岸桃花盛放,江水猛涨,鳜鱼生得肥圆玉润,飘雨阵阵袭来,渔翁早已乐而忘归。

值得一提的是,据颜真卿说,张志和钓鱼不用饵,自然不会引来鱼儿上钩,所以“鳜鱼肥”并非粗浅的口腹之欲,而是对渔隐生活之怡然自足的喻指。

末尾处的“不须归”可谓神来之笔,它既反映了家室空落的真实境况,也表现出了却红尘羁绊、一心流连自然的生命情态。

恰如《人间词话》中所写:“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

入乎其内,故能写之。

出乎其外,故能观之。

”[7]15张志和“观物”亦“观己”,将闲适的情绪感发存蓄于寡淡平和的画面美中,标志着他已跳出本体意识范畴,用一种“他者”的静观视野来描摹完满自由的心灵境界,是真正的“词之上乘”。

更重要的是,他反映了遵循“内求”之道的身心兼修的隐士本性,堪称“隐之楷模”。

(二)身归心未归:伪隐1.出世自姜尚渭水独钓的故事广为流传后,以“渔隐”待“仕机”的例子可谓不在少数,最著名的要数东汉隐士严光。

严光少时与光武帝同游学,后光武帝两度出访并委以重任。

陆游曾作诗讽之,认为严光的清誉是掩饰出世之心的技巧。

而与严光的经历类似,孟浩然也是一名心怀魏阙的隐士,偕友张子容躬耕于归鹿山多年后,曾挥笔在《望洞庭湖赠张丞相》中写道: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诗的前半段展现了一方壮美图卷:八月湖水高涨,天水交接,宛如一色,浩瀚无边际;云梦泽处,水汽喷薄,仿佛能撼动岳阳城池。

接着,诗人笔锋一转,诉说起“渡舟无楫”的淡淡无奈,只得遥观岸边的渔父,心生艳羡,那哀婉的心意在此得以缓缓显露。

隋唐时期,举荐之风流行,文人大都渴望凭借投赠之作得到赏识,故该类诗文的创作一直很繁盛,这在耳熟能详的“长安居、大不易”的逸闻中已有所反映。

此诗写于唐开元二十二年,是干谒诗的经典之作。

其中,“渔”与“仕”的巧妙联结,正反映了以孟浩然为代表的“士”阶层的矛盾心理,也印证了“以道补儒”的士人整体精神面貌。

经世之愿与国家意识形态及体制的相斥相依,使得他们如一叶于海上浮行的扁舟,生在左右都游不到岸的境地里。

2.抗世自古以来,“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是所有读书人的终生追求,但求仕路上却有着各种利益集团的纠纷和永难止息的政治争斗,这也形成了中国古代特有的贬谪文学。

柳宗元的一生即是最好的诠释:他曾作为王叔文政治集团的一员进入权力中心,然而,“永贞革新”不久宣布失败,保守派的反扑让集团瞬间倾散。

同朝被贬的刘禹锡居于陋室之下,仍发出“何陋之有”的诘问,相反,柳宗元的诗作却被渲染上了屈原式的悲愤: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江雪》写于柳宗元孤居永州的初期,“骚怨”浓长,恰如苏轼在《柳仪曹诗》中的评价:“忧之深也。

”茫茫天地之中,没有一只飞鸟掠过,没有一个人影,唯有披蓑戴笠的白发老翁驾着扁舟,独自承受冰天雪地的冷峻侵扰。

与刘禹锡有别,柳宗元是河东望族之后,又年少成名,正处初露锋芒的而立之年却遭遇政治厄难,身份境遇的剧变让他心中激愤交加,难以排遣。

可以说,诗中的渔翁不畏风雪侵袭,有着危险迫近也岿然不动的品格,恰如柳宗元本人的形象映照:既不愿参与势力勾结,以换取仕途的坦荡平顺,又无法淡然接受理想幻灭、终老于此的残酷现实。

于是,他选定“渔隐”的方式来隔绝纷扰,昭示不屈。

这种以“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崇高感来鞭策自己,在失败与毁灭中等待涅槃重生的举止,是一类殉身抗世的悲剧美。

它让看似遗世独立的渔父生活的背后,饱藏着苍凉孤独的人生体验,更折射出荒蛮幽哀的贬谪文学世界中,那错综复杂的“江雪”心境。

(三)心归身未归:愿隐1.乐隐自古以来,无数文人骚客都讴歌或赞美过渔父,但是真正放下世俗牵绊,做了一回渔父的人却少之又少,南唐后主李煜正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这位“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7]4的帝王,并无治国之才,更无兴国大志,在机遇巧合中被推上王位的他,反倒更加憧憬平民“粗盐淡茶”式的清欲生活:其一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

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其二浪花有意千里雪,桃花无言一队春。

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

《渔父》二首是李煜观画作《春江钓叟图》后所写,有异于前期的绮丽浮华、亡国后的悲哀凄婉,两首词作风格晓畅,简易近人。

词中的渔父整日与盛景佳酒为侣,游荡在飞溅如雪的浪花与繁盛娇美的桃林中,面对汲汲于名利毁誉的世人,尽情唱咏着他的自由欣悦。

然而,与了无牵挂的渔父不同,李煜是在南唐已奉朔称臣、国势重危的时候即位,故已深陷困患许久。

身负难以推卸的重责,信奉佛道的李煜藉由幻想来逾越现实的壁障,也映证了文学抒写在某种程度上是对被压抑意识的唤醒与补偿。

在那里,李煜用片刻的断念为自我设想了“渔隐”后种种美好的、因生于贵胄之家而不可能享有的生活。

他凭借这一“白日梦”赢得精神自由的满足,收获了更加积极广阔的人生体验。

2.怅隐如果说,李煜对“渔隐”的渴望是出于另一种生活的极致诱惑,彰显了别样的生活追求,那么,“怅隐”就带有几份心不甘、情不愿的味道,尤其是当士人面对难以翻越的“道统”与“政统”之璧时,内心的冲突斗争常会让归隐之愿渲染上无奈的基调。

大半生都在流放中挣扎的苏轼便是这一类文人的代表:渔父笑,轻鸥举。

漠漠一江风雨。

江边骑马是官人,借我孤舟南渡。

《渔父》(四首)为苏轼谪居黄州时所写的联章组词,前三首均描绘渔父闲散的情志,真正的主旨到了最后一首才浮出水面。

此诗运用“倒放”的镜头手法,先写渔父的“笑”,继而将视野拉远,展现风雨飘洒、轻鸥飞翔的江水景致。

接着,渔父缓缓道出了“笑”的缘由:骑马出差的官人,此刻只能凭我摆舟荡桨,方能渡河而去。

言语之间,流露出世外风骨对劳顿辗转的官宦生活的不屑。

这里的渔父仿佛就是苏轼的化身,既为“渡人”,亦为“渡己”,以此消释偏居一隅的落寞情怀。

但是,苏轼的旷达终究是一种逼不得已的情感内饰,而非本性使然。

词人少时曾有“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旷世大略,却因朝廷派别的新旧争斗而跌落于此,人生的局限与无常启发了他对生命哲学的深度思量,也孕育了此前未曾有过的悲剧意识。

为逃脱“心为形役、身为物累”的现实宿命,苏轼用想象中的“渔隐”来贴近山水之美,以自我的内在超越来完善主体境界。

这份看似纯粹的审美乐趣的背后,隐藏的是对悲剧的不懈抗争以及对天性的珍视,繁杂且艰深。

三、古诗词“渔父”意象下的思想底蕴文艺心理学认为,任何一种文学现象或者文学意象的产生都有其产生的社会心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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