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经学三题-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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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水金关汉简《齐论语》整理王楚宁(北京联合大学应用文理学院)张予正(北京联合大学应用文理学院)南昌西汉海昏侯刘贺墓中出土有竹书《论语》,学者对其进行研究,确认该竹书就是失传一千八百年的《齐论语》1。

现已公布《齐论·智(知)道》篇首章,释文为:“[孔]子智道之昜也,昜昜云者三日。

子曰:此道之美也,莫之御也。

”无独有偶,笔者在审视与海昏侯墓同属汉代的肩水金关遗址出土汉简时,发现其中也有释文相同的简牍。

肩水金关“73EJT22:6”号简牍释文为:“孔子知道之昜也,昜=云者三日。

子曰:此道之美也”2。

此简简文将海昏侯《齐论语》的“智道”写作“知道”,与《汉书·艺文志》中关于《齐论语》篇名的记载一致;“昜昜”写作“昜=”,使用重文符号;“者”字原书释文为“省”,笔者据简影以“者”为是;“此道之美也”后的简牍残损,不见“莫之御也”等语。

萧从礼、赵兰香两位先生在《金关汉简“孔子知道之易”为<论语・知道>佚文蠡测》一文中就曾认为:因金关汉简中有“戍边吏卒习字简”,且“西北边塞有数量不少的来自齐地的戍边吏卒”,“此简文或即《论语・知道》佚文”3。

海昏侯墓《齐论·知道》篇首章的公布,证实此简确属《齐论语》。

一肩水金关汉简于1973年由甘肃居延考古队在甘肃省金塔县北部的肩水金关遗址出土,2011年—2016年,全部汉简由中西书局出版为《肩水金关汉简(全五册)》。

萧从礼、赵兰香4,郝树声5,张英梅6,黄浩波7,姚磊8,尉侯凯9等学者均据此书对肩水金关出土的部分《论语》简牍进行了研究。

笔者亦据此书,从肩水金关汉简中整理出写有《论语》前二十篇章句的简牍,现附简牍摹本及释文如表1。

表1 肩水金关汉简所见《论语》前二十篇章句表1所示肩水金关汉简中的《论语》简牍,是今本《论语》中《雍也第六》、《泰伯第八》、《卫灵公第十五》、《阳货第十七》诸篇中的章句。

除前二十篇中的章句外,还有第二十二篇《知道》的首章。

结合古文字和文献用字论“兕”“弟”“雉”等字的上古声母

结合古文字和文献用字论“兕”“弟”“雉”等字的上古声母

140||2u2i/1结合古文字和文献用字论“兕”“弟”“雉”等字的上古声母^古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豕出土文献与中国古代文明研究协同创新中心摘要:本文通过考察“兕”字的战国文字字形,结合“兕”“弟”“雉”在文献中的通用情 况,并通过谐声分析,指出这三个字的上古声基都是*1-,对这几个字的上古音构拟提出了新的看法。

关键冏:古文字文献用字谐声分析上古音构拟“兕”“弟”“雉”兕是上古时期较常见的动物,很早就被认识和记录,甲骨文中就有很多相关的记载,甲骨文的“兕”字最早由唐兰先生释出已经得到学界的普遍认可。

至于具体所指,据研究者称指圣水牛,即一种水牛,现在已经灭绝。

®徐在国先生曾根据安大简把战国楚文字中旧释为“赢”的字改释为“兕”。

®他所举出的字形有以下几种:表1徐在国文中举到的“兕”字0-II#魏義信阳2. 019仰天湖35仰天湖32包山18包山86包山41包山48包山牍1包山269最近出版的安大简《诗经》简7此字作对于该字的字形,徐先生认为应分析为从“兕”,加注“A”声。

并且说在上古音中,“A”是心母脂部字,“兕”是邪母脂部字。

因此,“兕”可以加注“A”为声符。

①唐兰:《获白兕考》,原载《史学年报》第4朗,1932年;收入《唐兰全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第1册.第275—280页。

②参看单育辰:《说“兕”“象”—“甲骨文所见的动物”之六》,载《饶宗颐国学院院刊》第2期,2015年。

③徐在国:《谈楚文字中的“FS”》,《中原文化研究》2017年第5期。

结合古文字和文献用字论“兕”“弟”“雉”等字的上古声母|141由于有安大简的辞例可以卡死,徐先生的释读应该是正确的。

只是在我们看来,通过谐 声分析.中古的心母与邪母都有多种来源,并不是所有的中古心母字都能与邪母字无条件相 通。

如果不去分析它们各自的来源,而只泛泛地说心母字与邪母字相通,恐怕是不行的。

下面我们打算从字形和文献用字两个方面,来探讨“兕”字以及相关的字的上古音构拟 问题。

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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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负杖入保者息”郑玄注语析疑(首发)侯乃峰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博士后《礼记•檀弓下》有如下一段话:战于郎,公叔禺人遇负杖入保者息,曰:“使之虽病也,任之虽重也,君子不能为谋也,士弗能死也,不可!我则既言矣!”与其邻重(童)汪踦往,皆死焉。

这段文字本身甚为浅显,意思也很容易理解。

然而郑玄在注“遇负杖入保者息”一句时说:“遇,见也。

见走辟(避)齐师,将入保,罢(疲)倦,加其杖颈上,两手掖之休息者。

保,县邑小城。

”对郑玄这句注语的理解却存在着不同意见。

王力先生主编的《古代汉语》文选部分选有此文,对“遇负杖入保者息”一句的注解说:负杖,把杖(扁担之类)放在颈上,两手扶着,等于今天的横挑。

保,城堡,后来写作“堡”。

息,歇息。

当时战事很紧,鲁军不利,人们逃避齐军,走累了,所以负杖入堡休息。

1可以看出,这段注解其实相当于郑注的白话翻译。

然而对于郑玄的注语,裘锡圭先生表示怀疑。

其文曰:疲倦休息,怎么会“加其杖颈上两手掖之”呢?郑说难信。

此文“负杖”似与“杖负”同意,就是拄杖而负物的意思。

当时鲁国民穷役重,为公家负物的服役者力不能胜,拄杖而行,所以公叔禺人见之而有“使之虽病也,任之虽重也”之叹。

2两种理解的分歧很大。

但我们认为,这两种解释都与郑注本意有出入。

细读原文,“公叔禺人遇负杖入保者息”一句的主干是“遇……息”,即“遇到……(什么人)在休息”。

再看郑注,“见走辟(避)齐师,将入保,罢(疲)倦,加其杖颈上,两手掖之休息者”一句的主干正是“见……休息者”,意即“见到如何休息的人”,与原文密合无间,则郑注所说的是休息之情态无疑。

看《古代汉语》的理解,以为是“横挑”,则“入保者”在休息时当然是放下挑子,而不会把挑子放在颈上休息,故此理解与郑注本意不合。

裘先生一方面以为原文“负杖”是“拄杖而负物”,此种理解若是作为“负杖入保者”行走时的情形无疑是正确的(但并非郑玄注语所说的休息之情态)。

另一方面,此说又准确抓住了郑注的句子主干,以为郑玄注语所说是“疲倦休息”之情态,但裘先生似乎是将郑注“加其杖颈上”理解为“加其杖(于)颈上”,遂以为郑注错误而撇开不论。

0078楚竹书《容成氏》补议 - 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

0078楚竹书《容成氏》补议 - 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

楚竹书《容成氏》补议牛新房华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二)》1中的《容成氏》篇主要记述了上古帝王的事迹,内容十分重要。

自公布以来,学者多有研究,笔者在研读此篇的过程中发现有些问题仍有探讨的必要,本文拟在各家研究的基础上,就此篇的编联、篇题、学派归属等问题谈一点自己的看法,敬请方家指正。

一编联《容成氏》篇共有完、残简50余支,是上博楚简中篇幅较长的几篇之一。

由于竹简的编绳已残掉,且竹简本身多有残断,因此竹简的拼合与编联便成了研究的第一步工作。

原整理者李零先生根据文意做了初步的拼合与编联,为后来的研究打下了基础。

竹简公布后,不少学者对本篇编联进行了进一步的调整,其中陈剑先生的调整方案取得的成果最大,得到了较多学者的认同。

陈剑先生重新编连后的简序为:1~3,35B,4~7+43,9~11+13~14+8+12+23+15+24~30+16~21+31~32+22+33~34+35A+38~41+36~37+42+44~53。

2陈剑先生的编联方案基本可取,但个别地方仍需调整。

原整理者认为简21与简22之间有缺简,二者不能连读,陈剑先生从之,并把简31、32置于简21、22之间。

白于蓝师认为二者之间没有缺简,可以连读,指出“简21‘衣不鲜美,食不重味,朝不车逆,舂不毇米,飨(?)不折骨’都是四字句,若与简31相连,则‘制孝厚’变成三字句,读起来很不顺畅。

今依原释文中将简21与简22相连后,‘制表皮尃’亦成四字句,读起来较为顺畅。

”3另外,郭永秉先生释出了简32与简5中的一个之前未释出的人名“有虞迵”,认为是尧之前的一位上古帝王,进而整理出一个编联组:35B+43,31~32,4~5。

4在以上诸家排列的基础上,笔者认为还有两处简序存在调整的可能。

第一处是简7的缀合与编联问题。

简7是由上下两段缀合而成的,笔者认为这两段竹简不能缀合,应分为7A、7B两部分,7B应接在简43之后。

先把简6、7的释文抄录如下(释文按宽式,下同):(时时),不劝而民力,不昔尧处于丹府与藋陵之间,尧贱施而旹刑杀而无盗贼,甚缓而民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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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帛書校讀九則(首發)孟繁璞東南大學人文學院最近筆者在閱讀馬王堆漢墓帛書老子乙本卷前古佚書過程中略有心得。

試作小文,求備一說。

先行研究參考了:魏啟鵬著《馬王堆漢墓帛書<黃帝書>箋證》(中華書局2004)、沢田多喜男譯注《黄帝四经:马王堆汉墓帛书老子乙本卷前古佚书》(知泉書館2006)、陳鼓應注譯《黃帝四經今注今譯》(商務印書館2007,2016重印)、裘錫圭主編《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四)》所收《經法》《十六經》《稱》《道原》四篇注釋(中華書局2014)、余明光著《黃帝四經新注新譯》(嶽麓書社2016)。

引文從《集成》,認可度較高通假字直接標出。

“[ ]”內爲帛書殘去字推測字,“【】”內爲額外補出字。

與《集成》識讀不同者,本文於注中稍作說明。

爲便於表述,马王堆汉墓帛书老子乙本卷前古佚书本文稱作“黃帝帛書”。

1.虛无㓝(刑-形),亓(其)裻(寂)冥=(冥冥),萬物之所從生。

(《經法·道法》,127頁)注:“裻”,魏先生識“督”,取“視”義。

沢田、陳、《集成》三家識“寂”,余先生認爲“亓(其)裻”猶言“其中”,并引《老子》“其中有精……其中有信”爲據。

案:“裻(寂)”字識讀有資於《老子》中一處文字的理解。

對應王弼本《老子》第十六章,各本表述爲:郭店本:至虛亙也,獸(守)中䈞也。

帛甲本:至虛極也,守情(靜)表也。

帛乙本:至虛極也,守靜督也。

漢簡本:至虛極,積正督。

王弼本:至虛極,守靜篤。

河上公:致虛極,守靜篤。

傅奕本:致虛極,守靖篤。

景龍碑:致虛極,守靜篤。

范應元:致虛極,守靜篤。

“篤”字,王弼云:“言致虛,物之極篤”1,河上公云:“守清静,行笃厚。

”2高明先生認爲帛甲“表”爲“篤”誤字,認爲“‘極’和‘篤’是指心靈修煉之最高狀態”3,陳鼓應先生看法基本相同,認爲二者同指“極度、頂點”。

4本文認爲,除帛甲與漢簡本用字、取義或另有來源外,所餘“䈞”“督”“篤”皆爲“裻”通假字。

五行相胜的胜字

五行相胜的胜字

·7 0·
談談清華簡用爲 “ 五行相勝 ” 的“ 勝” 字
用的論文集 , 但也一直没有注意廖先生在文中對清華簡的介紹 。 從那時到現在 , 已逾 本人還没有看到學者們對這個字進行過討論 。 現在廖文已正式發表 , 似 一年又半載 , 乎也没有看到廖先生對文中的看法作出補充論證或修正 。 其實 , 根據現有的材料和研究情況 ,是可以推知清華簡裏的 “■ ”應當怎麽讀的 。 “ 。 下面就簡單説明一下理由 。 我們認爲 , ■” 當讀爲 “ 勝” “■ ”字从言匀聲 ,“匀 ”上 古 音 屬 余 母 真 部 。“勝 ”上 古 音 屬 書 母 蒸 部 。 我 們雖然没有看到 “■ ”與 “勝 ”直 接 通 用 的 實 例 ,但 可 以 看 到 不 少 有 關 係 的 現 象 和例子 。 首先看聲母 。 余母和書母關係密切 ,不少學者都曾指出過此點 ,爲求方便 ,我們 只舉幾個大家所熟知的實例來介紹一下 。 不準備羅列各家説法 , “ 、 “ 、 “ 从“ 台” 得聲的字 , 怡” 貽” 飴” 是余母字 , 當第一人稱代詞用的 “ 台 ”也是余母 而“ 始” 則是書母字 。 古文字中从 “ 台” 之字甚多 , 讀爲 “ 始” 的例子甚多 。〔1〕 字; “ 、 “ 、 “ 从“ 失” 得聲的字 , 佚” 泆” 軼” 是余母字 , 而“ 失 ”本身是書母字 。 古文字中有 失” 爲“ 佚” 的例子 。〔2〕 用“ “ 、 “ 、 “ 、 “ 从“ 兑” 得聲的字 , 悦” 閲 ”是余母字 ,而 “税 ” 帨” 説 ”是書母字 。 古書和古 説” 讀爲 “ 悦” 以及 “ 兑” 或从 “ 兑” 得聲的字讀爲 “ 悦” 之例甚多 。〔3〕 文字資料中 “ “ 、 “ 、 “ 、 “ 、 “ 、 “ “ 从“ 俞” 得聲的字 , 逾” 愉” 瑜” 榆” 渝” 牏 ”是余母字 , 俞 ”本身也是余 “ 。〔4〕 輸” 是書母字 。 詛楚文即用 “ 輸” 爲“ 渝” 母字 , 、 “ 、“紓 ”是書母字 。“舒 ”是書母字 , 从“ 予” 得聲的字 ,“妤 ” 伃 ”是余母字 ,“抒 ” “ 、 “ “ “ 。〔5〕 “ 舍” 予” 皆聲 , 舍” 是書母字 , 予” 是余母字 。 戰國文字中用 “ 豫” 爲“ 舍” 豫” 是余母字 。 再看韻部 。“ 勝” 是蒸部字 ,所从聲旁 “朕 ”是侵部字 。 通過近年來大家對戰國文 上古音中蒸 、 侵二部字與文部字有密切關係 ,逐漸得 字資料特别是戰國竹書的硏究 , 其例子已經發現了不少 ,相信今後會有更多的發現 。 蒸 、侵二部與 到了大家的公認 ,

0433汉代经学三题

0433汉代经学三题

汉代经学三题朱渊清上海大学古代文明研究中心/srcshow.asp?src_id=821汉代经学有今文经、古文经之别是常识,今文学、古文学之别也多有人论述,另外一个差别尚未被认识,就是口头语、书面语的差别。

今试作论述,并略及前两项差别。

考虑题目未定,姑且暂命以《汉代经学三题》。

一.今文经和古文经汉武帝设立国家官学,西汉学官五经博士用的文本是当时通行的隶书文本,称今文经。

汉惠帝除挟书律后,一些为避秦火而藏在民间的或是通过某种秘传途径流传下来的用战国文字写经书文本重新被发现,这些的经书文本则称为古文经。

如汉鲁恭王坏孔子宅,在壁中发现了数十篇古文字经书,1河间献王所得民间藏书,2鲁国淹中所出《礼》古经,3河内女子发老屋所得书,4民间壁中得《尚书•太誓》。

5北平侯张苍献《春秋左氏传》,6颜贞上献《孝经》,7文帝时魏乐人窦公献《周官•大宗伯》的《大司乐》章,8李氏得《周官》上献河间献王。

9东汉时古文经仍有发现,如杜林得漆书古文《尚书》。

10今文经立于学官,古文经出现后,争立学官,从而引发了今古文经之争。

刘歆因校勘国家典籍,最早提出立《左氏春秋》、《毛诗》、《逸礼》、《古文尚书》于学官。

哀帝令其与五经博士讲论其义,遭冷遇。

刘歆于是写《移书太常博士》,批评今文经学“信口说而背传记,是末师而非往古”。

结果被诸儒攻击。

光武帝时,韩歆提出为《费氏易》、《左氏春秋》立博士,遭博士范升反对,韩歆、陈元等与之辩论,虽立左氏学,旋立旋废。

章帝时,贾逵向章帝讲《左氏传》、《古文尚书》、《毛诗》、《周官》,今文家李育《难左氏义》,章帝诏诸儒论经白虎观,仍是今文学胜。

前三次今古文经之争都以古文经告负。

桓、灵间,何休、郑玄就《公羊》、《左氏》又展开辩论,此次争论纯粹在民间进行。

仅就知识学习看,东汉书籍流布传授较广,学者得以博综兼览,已不必赖于立官之博士,这是当时一大进步。

11就古文经最终未立学官这个角度言,古文经未能取胜。

但古文经学者以较纯粹的五经文本学术研究为目的,东汉越来越多的学者研究古文经,如卫宏、贾逵、马融、许慎、服虔、郑兴、郑众、郑玄、杜林等,卫宏的《尚书训旨》、《汉旧仪》,贾逵的《左氏解诂》、《周礼解诂》、《经传义疏》,许慎的《说文解字》、《五经异议》,服虔的《左传解》,郑兴的《校左氏条例章句》、《左氏训诂三统历》,郑众的《春秋难记条例》、《周礼解诂》尤其是马融、郑玄的遍注群经并及《孝经》、《论语》。

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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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苍颉篇》的认识与研究(首发)孙淑霞西南大学汉语言文献研究所据史料记载,《苍颉篇》最早是秦丞相李斯所著的一部字书。

汉初,闾里书师合李斯《苍颉篇》、赵高《爰历篇》、胡毋敬《博学篇》为一,合称《苍颉篇》。

又因《苍颉篇》多古字,汉代有扬雄对其训纂、杜林对其解诂。

但是,该书在流传过程中亡佚了。

只在相关传世文献中保存了一些资料。

从这些史料中,我们得以窥探历代学者对《苍颉篇》的认识和研究。

一、关于篇名关于《苍颉篇》一书名称的由来,孙星衍曾说:“名之《苍颉》者,亦如《急就》以首句题篇”1。

王国维运用传世文献与出土文献相结合的“二重证据法”,推断《苍颉篇》篇名取自首句前二字。

他说:“《诗》、《书》及周、秦诸子,大抵以二字名篇,此古代书名之通例。

字书亦然。

《苍颉篇》首句虽不可考,然《流沙坠简》卷二第十八简上,有汉人学书字中有“苍颉作”三字,疑是《苍颉篇》首句中语,故学者书之,其全句当作‘苍颉作书’。

《爰历》、《博学》、《凡将》诸篇,亦有首二字名篇,今《急就》篇尚存,可证也。

”2后来的居延汉简《苍颉篇》也证实了王国维的推断。

“苍颉”又作“仓颉”。

《说文解字》:“黄帝之史仓颉。

”段玉裁注曰:“仓或作苍。

按《广韵》云:‘仓,姓,仓颉之后。

’则作苍非也。

”秦末《吕氏春秋·君守》中有“苍颉作书,后稷作稼”。

《汉书》中存在两种写法并存的情况。

综上,苍、仓,历来没有统一的说法。

二、关于作者从文献记载可知,《苍颉篇》原书应该是秦丞相李斯所著。

《说文解字·叙》3:“秦始皇帝初兼天下,丞相李斯乃奏同之,罢其不与秦文合者。

李斯作《苍颉篇》,中车府令赵高作《爰历篇》,太史令胡毋敬作《博学篇》,皆取《史籀》大篆,或颇省改,所谓小篆者也。

”《汉书·艺文志》4:“《苍颉》七章者,秦丞相李斯所作也;《爰历》六章者,车府令赵高所作也;《博学》七章者,太史令胡毋敬所作也;文字多取《史籀篇》,而篆体复颇异,所谓秦篆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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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经学三题朱渊清上海大学古代文明研究中心汉代经学有今文经、古文经之别是常识,今文学、古文学之别也多有人论述,另外一个差别尚未被认识,就是口头语、书面语的差别。

今试作论述,并略及前两项差别。

考虑题目未定,姑且暂命以《汉代经学三题》。

一.今文经和古文经汉武帝设立国家官学,西汉学官五经博士用的文本是当时通行的隶书文本,称今文经。

汉惠帝除挟书律后,一些为避秦火而藏在民间的或是通过某种秘传途径流传下来的用战国文字写经书文本重新被发现,这些的经书文本则称为古文经。

如汉鲁恭王坏孔子宅,在壁中发现了数十篇古文字经书,1河间献王所得民间藏书,2鲁国淹中所出《礼》古经,3河内女子发老屋所得书,4民间壁中得《尚书•太誓》。

5北平侯张苍献《春秋左氏传》,6颜贞上献《孝经》,7文帝时魏乐人窦公献《周官•大宗伯》的《大司乐》章,8李氏得《周官》上献河间献王。

9东汉时古文经仍有发现,如杜林得漆书古文《尚书》。

10今文经立于学官,古文经出现后,争立学官,从而引发了今古文经之争。

刘歆因校勘国家典籍,最早提出立《左氏春秋》、《毛诗》、《逸礼》、《古文尚书》于学官。

哀帝令其与五经博士讲论其义,遭冷遇。

刘歆于是写《移书太常博士》,批评今文经学“信口说而背传记,是末师而非往古”。

结果被诸儒攻击。

光武帝时,韩歆提出为《费氏易》、《左氏春秋》立博士,遭博士范升反对,韩歆、陈元等与之辩论,虽立左氏学,旋立旋废。

章帝时,贾逵向章帝讲《左氏传》、《古文尚书》、《毛诗》、《周官》,今文家李育《难左氏义》,章帝诏诸儒论经白虎观,仍是今文学胜。

前三次今古文经之争都以古文经告负。

桓、灵间,何休、郑玄就《公羊》、《左氏》又展开辩论,此次争论纯粹在民间进行。

仅就知识学习看,东汉书籍流布传授较广,学者得以博综兼览,已不必赖于立官之博士,这是当时一1数十篇古书篇名各书记载略有出入,刘歆《移太常博士书》说有《逸礼》39篇,《书》16篇。

《汉书•艺文志》说有《尚书》、《礼记》、《论语》、《孝经》。

《说文解字叙》说有《礼记》、《尚书》、《春秋》、《论语》、《孝经》。

《论衡正说篇》说“得百篇《尚书》”。

2《汉书•景十三王传》。

3《汉书•艺文志》。

4《论衡•正说》。

5《尚书序》疏引刘向《别录》、郑玄《书论》。

6《说文解字叙》。

7《经典释文•序录》。

8《汉书•艺文志》。

9《隋书•经籍志》。

10《后汉书•杜林传》。

大进步。

11就古文经最终未立学官这个角度言,古文经未能取胜。

但古文经学者以较纯粹的五经文本学术研究为目的,东汉越来越多的学者研究古文经,如卫宏、贾逵、马融、许慎、服虔、郑兴、郑众、郑玄、杜林等,卫宏的《尚书训旨》、《汉旧仪》,贾逵的《左氏解诂》、《周礼解诂》、《经传义疏》,许慎的《说文解字》、《五经异议》,服虔的《左传解》,郑兴的《校左氏条例章句》、《左氏训诂三统历》,郑众的《春秋难记条例》、《周礼解诂》尤其是马融、郑玄的遍注群经并及《孝经》、《论语》。

实际上,今古文经的区别本来就不象皮锡瑞说得那么泾渭分明,《儒林传》中孙期、张驯、尹敏、贾逵、张楷、刘陶等都兼治今古文,至所谓博通五经者尚多有之。

不闻今古文相水火也。

12汉代《毛诗》不称古文。

《左传》汉初自张苍、贾谊后就一直有传承,刘歆时尹咸就能治《左传》,虽多古字古言,也并不见称古文经,及刘歆校祕书,始见古文《左传》;刘歆后从尹咸所学也当是汉代通行的本子。

明确称为古文的唯有《古文尚书》。

另有费氏《易》,号古文《易》,是一个与中祕所藏古文文本更为接近的本子。

二.今文学和古文学廖平作《今古学考》,13不使用今古文经之说。

东汉今学、古学之对立远过于今文经、古文经之别。

14今学、古学之别起始于章句、训诂两种传经模式的不同,它们引出了不同的治学目的和方法。

今文经、古文经关系的是经的文本内容,训诂、章句关系的则是传经的方式。

通常认为,今学者传学的是章句大义,走的是现实仕途,关心的是依托圣人经典阐释发挥的人伦政治大道。

古学者则致力于训诂文字、比勘同异的学术研究。

其实,今文经没有文本问题,自然偏重文意解释的章句就会多。

古文经文本有异,自然文字训诂、校勘对比是主要问题。

所以古文经学家基本作的是以针对文本文献的训诂,而今文经学家通常就会被认为是作章句的。

其实,不相信古文经的今文经学家未必不作训诂,但因为没有不同本子的比勘对证研究,所以训诂成就通常就不会如专门做这一行的古文经学家来得大。

古文经学家未必也不做章句,只是通解文意未能体现出他们研究新出土文献形成的专业优势而已。

所谓今学者,即博士章句之学。

孔安国之学传至后代孔僖,《后汉书·孔僖传》记孔僖有二子,“长彦好章句学,季彦守其家业”,季彦之学是古学,是孔安国家传之学;而长彦之学是章句学,也就是今学,或称内学。

《孔丛子》卷7《连丛子下》:“孔大夫谓季彦曰:‘今朝廷以下,四海之内,皆为章句内学,而君独治古义。

治古义则不能不非章句内学,非章句内学,则危身之道也。

独善固不容于11钱穆《国学概论》,商务印书馆,1997年。

12钱穆《东汉经学略论》,《中国学术思想史论丛》(2),安徽教育出版社,2004年。

13廖平《今古学考•今古学宗旨不同表》,《廖平选集》上,巴蜀书社,1998年。

14钱穆《东汉经学略论》,《中国学术思想史论丛》(2),安徽教育出版社,2004年。

世。

今古义虽善,时世所废也。

’”可见与古学相对应的是当时风行的章句内学,也就是今学。

所谓古学者,即是训故之学。

自刘向、杜林、贾徽、贾逵、许慎、马融、郑玄以下,为训故之古学者日众。

汉代传经两种主要传授体裁,一是训诂,一是章句。

15歆美兴才,使撰条例、章句、传诂(汲本、殿本作“训诂”),及校三统历。

16《说文》曰:“诂,训古言也。

”章句谓离章辨句,委曲枝派也。

17训诂是以今语解释古语。

18《尔雅》为训诂渊薮。

《尔雅》以今语释古语,以雅言释方言;其内容是五经训诂,而其释读皆是雅言。

郭璞已指明,《尔雅》释词基本来自经传文字。

黄侃也曾论《尔雅》与经传百家多相同关系。

19比如《仪礼•丧服》中曾祖父、曾祖母、祖父、祖母、父、母、世父、叔父、族父、姑、外舅、外姑、舅、从舅、兄、弟、姊、妹、子、孙等称谓,俱与《尔雅•释亲》相同。

《礼记•乐记》中“绍,继也。

”“夏,大也。

”也与《尔雅》相同。

传中也含有对经文字义的解说,《尔雅》释词义同于《易传》、《谷梁传》尤多。

20《尔雅》成书非出一手,编订时间很长;21大体定型的今本约编定于战国中后期(个别地方有更晚内容“增益”,何九盈曾指出《释训》“鬼之为言归也”条22)。

但古《尔雅》发韧于孔子早年学生编订师说,最早大概仅是汇取了《诗》、《书》文字训诂。

《尔雅》以今语释古语,其关于《尚书》内容正对应于《尚书》之今古文。

23陈澧《东塾读书记》、其后黄侃都曾详举《尧典》为例,证明《史记》引《尚书》者“而以训诂代之,莫不同于《尔雅》。

”24孔安国为汉《书》博士,传今文经;但他身系孔子后代,又家藏并传《古文尚书》,25司马迁从孔安国学,当知《尚书》今文、古文之不同。

《毛诗故训传》本《尔雅》而作。

《汉书·艺文志》录《鲁故》《齐后氏故》《齐15戴君仁将汉儒经学著作分成解故和章句两大类。

戴先生并以为故与传当是一类,章句与说、记约为同类。

(戴君仁《经疏的衍成》,《梅园论学续集》,台湾艺文印书馆,1974年。

)16《后汉书•郑兴传》。

17《后汉书·桓谭传》注。

18《说文解字•言部》:“训古言也。

”训,《尔雅•释诂》:“训,道也。

”《诗•周南•关雎》孔疏:“诂者,古也,古今异言,通之使人知也。

训者,道也,道物之貌,以告人也。

”训诂就是文字解释。

19黄侃《尔雅略说》,《黄侃论学杂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

20《易•彖》:“师,众也。

”“比,辅也。

”“晋,进也。

”“迈,遇也。

”《序卦》“师者,众也。

”“履者,礼也。

”“颐者,养也。

”“晋,进也。

”“迈,遇也。

”《易传》的这些解释都与《尔雅》相同。

骆鸿凯说:“至于《经典释文》、李鼎祚《周易集解》所徵引者,如云:‘元,始也。

’‘芾,小也。

’皆俱与《尔雅》同。

”《谷梁传》以解经谨守经文著称,《隐公二年》:“平之为言以道成也。

”《桓公三年》:“胥之为言犹相也。

”《桓公六年》:“实来者,是来也。

”《庄公八年》:“俟,待也。

”这些也都与《尔雅》同。

21前人如内藤湖南、赵仲邑认为成书于春秋至汉代;陆宗达认为成书于战国,汉代又经过增补润色。

赵振铎、何九盈认定编成于战国末年。

22何九盈《〈尔雅〉的年代和性质》,《语文研究》1984年第2期。

23《汉书•艺文志》:“《书》者,古之号令,……古文读应于《尔雅》,故解古今语而可知也。

”《后汉书•贾逵传》:“逵数为帝言《古文尚书》,与经传《尔雅》诂训相应。

”24黄侃《尔雅略说》,《黄侃论学杂着》,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

25《后汉书•儒林传上》:“自安国以下,世传《古文尚书》、《毛诗》。

”孙氏故》《韩故》,并言“汉兴,鲁申公为《诗》训故”,颜师古注曰:“故者,通其指义也。

它皆类此。

今流俗毛诗改故训传为诂字,失真尔。

”实际上称“诂训”表示了它仿《尔雅》而作,笔者以为《毛诗诂训传》应是其本来名称,取名来自《尔雅·释诂》、《释训》。

《释诂》、《释训》多释《诗》之名词。

《毛诗诂训传》内容亦多袭自《尔雅》,骆鸿凯说:“《释言》……‘贸,买也’以下23句,皆依《诗》之次弟,不一倒置。

”26《毛诗诂训传》与《尔雅》两书释义相同的共有680余条,其中480余条完全相同。

27毛诗主力训诂并多承习《尔雅》之学,或亦正说明其渊源有自,得传孔子早期弟子之学。

其中本自《释诂》章最多。

如:“卬,我也。

”28“定,题也。

”29“肃肃,敬也。

”30“南风谓之凯风。

”31“下湿曰陧。

”32“潜行为泳。

”33“豕,猪也。

”34有些语词《毛传》与《尔雅》颠倒为训。

如:“福履成之”毛传:“成,就也。

”《释诂》:“就,成也。

”“蔽芾甘棠”毛传:“甘棠,杜也。

”《释木》:“杜,甘棠。

”“有马白颠”毛传:“白颠,白颡也。

”《释畜》:“白颡,白颠。

”“施于中逵”毛传:“逵,九达之道。

”《释宫》:“九达谓之逵。

”“江有渚”毛传:“渚,小洲也。

”《释水》:“小洲曰渚。

”但也有极少部分内容两书释义不同,甚至完全相反。

如,“蛇蛇硕言”毛传:“蛇蛇,浅意。

”《释训》:“蛇蛇,美也。

”“胡为飘风”毛传:“飘风,暴起之风。

”《释天》:“回风为飘。

”毛传此处释义与《尔雅》不同,但“匪风飘兮”毛传:“回风为飘”,则仍与《尔雅》一致。

再如:“陟彼岵兮”,“陂彼屺兮”毛传:“山无草木曰岵,山有草木为屺。

”《释山》:“多草木,岵;无草木,峐。

”此处《毛传》恰与《尔雅》相反。

《说文》:“岵,山有草木也;屺,山无草木也。

”《释名•释山》:“山有草木曰岵,山无草木为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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