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李 东阳以 声辨体 的诗学 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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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李东阳以声辨体的诗学思想
邓 新 跃
（湖 南科 技 大 学人 文学 院 ，湖 南湘 潭 ，４１１２０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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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明 代 茶 陵 诗 派 的 开创 者 李 东阳从 声 律 形 式 的 角度 来探 讨 诗 歌 的 本 质 特 征 ，是 我 国 古代 较 早 开 始探 讨 古 体 诗
声 律 问 题 的批 评 家 ，尤其 是 他 的“以 声辩 体 ”的 乐府 诗 论 与 乐府 诗 创 作 ，是 对 宋 代 以 来 诗 学批 评 过 于 注 重 义理 说 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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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１２卷 第 ４期 ２００６年 ８月
中 南 大 学 学 报 （社 会 科 学 版 ） Ｊ．ＣＥＮＴ．ＳＯＵＴＨ ＵＮＩＶ．（ＳＯＣＩＡＩ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Ｖ ｒＪ｝．１ ２ Ｎ Ｏ．４ Ａ ｕｇ． ２００６
论 李 东 阳 以声 辨体 的诗 学 思 想
李 东 阳 （１４４７—１５１６），字 宾 之 ，号 西 涯 ，卒谥 文 正 ，湖广茶 陵（今湖 南茶 陵 ）人 。弘治 、正德 年 间长期 任 内阁大 学士 的李 东 阳是 明代 前 期 文坛 领 袖 ，茶 陵 诗派 的开 创者 ，同时 也 是 杰 出 的诗 学 批 评 家 。 尤其 是他 的“以声 辨体 ”的诗 学 思 想 ，代 表 明代前 期 诗学 辨体 批评 的最 高成 就 ，对 前 后 七 子 复 古格 调 派 的形 成 具 有 重 要 影 响 。
的理 性 化倾 向 的 反 拨 ，是 明代 诗 学 辨 体 理 论 发 展 的 产 物 ，值 得 引起 研 究 者 的 关 注 。
关键 词 ：李 东 阳 ；以 声 辩 体 ；诗 学 思 想 ；诗 学辨 体理 论
中 图 分 类 号 ：Ｉ２０７
文 献 标 识 码 ：Ａ
李东阳与茶陵派
以图荡涤台 阁平正醇实 的诗风。他 们主性情， 反模拟，推 崇李杜，不 拘一格。
茶陵诗 派 的主张
重视诗歌的 声调、节奏、 法度、用字， 要以不同的 风格代替台 阁体
茶陵诗派一时成为诗坛主 流。李东阳论诗观点接近 严羽，他强调宗法杜甫， 比较重视音节、格调和用 字法度。虽然生活思想较 为贫乏，所作也多为应酬 题赠之类，但比台阁体诗 要深厚雄浑得多。茶陵派 其他诗人如谢铎、何孟春 等人也都有一些可读的作 品。添加文本
由于自身弱点， 茶陵诗派未能开 创诗坛新局面， 但其宗法唐诗的 主张及师古的创 作倾向，却成为 前后七子复古运 动的先声。
茶陵诗派的特点（一）
茶陵诗派认为学诗应以唐为师，而效法唐诗 则又在于音节、格调和用字。尽管他们作品 的思想内容还是比较贫弱并颇多应酬题赠之 类，但比台阁体诗要深厚雄浑得多。如李东 阳的《寄彭民望》就寄寓着真情实感，非一 般应酬之作。他的《拟古乐府》道学气味较 为浓厚，不过其中仍有倔奇劲健的篇章。茶 陵诗派其它诗人皆有一些可读的作品。
史籍典载
《继世纪闻》 《续藏书》
《明史稿·李东阳传》 《明史·卷一百八一·列传 第六十九·李东阳》
《罪惟录》 《明史纪事本末》 《明通鉴》
茶陵派主要成员
创始人、领袖
李 东 阳
↓
其他成员： 彭民望、谢铎、张泰及" 李门六君子"邵宝、何孟 春、石珤、顾清、罗玘、 鲁铎等。
制 作 中 文 班 彭 晓 敏 142
李东 阳 与 茶 陵 派
目录
茶 陵 派 介 绍
主 要 成 员
李 东 阳 生 平
诗 派 介 绍
诗 派 兴 起
文 学 成 就
政 治 成 就
人 物 评 价
论明代李东阳的书法艺术
4论明代李东阳的书法艺术□ 张金梁CHINESE ARTISTS IN PAINTING & CALLIGRAPHY·传世经典明初所谓“永、宣之治”后，朝廷完全形成了一个由内阁代替原来中书省制定决策、统摄朝政的格局。
内阁成员由永乐时只当顾问有势无权的五品官，变成了由部分尚书或侍郎兼任大学士，且多加之太子少保、太子少师、太子少傅甚至少保、少师、少傅等衔的朝廷大员，从而使内阁成员成为了真正的朝廷相宰。
此时的文化艺术，也随着皇帝的好恶及内阁成员们的风格特点而形成风气。
“八股文”科举学业之外的诗坛、书坛都出现了“台阁体”，成为当时朝野上下趋之若鹜的时尚。
弘治之后，李东阳在政治上渐露头角，后成为内阁辅臣。
他在政务之余对诗文、书法用力颇深，且皆有建树。
诗文创“茶陵派”，书法真草篆隶行无不精通，个性突出。
其虽在内阁，而文艺思想及创作却突破了“台阁体”的束缚，另辟蹊径，独树一帜，成为当时诗文、书法革新的领袖人物。
一、仕途通畅，艺事辉煌李东阳（1447－1516）字宾之，号西涯。
“先本湖州茶陵人，国朝洪武初以戍籍隶燕山左护卫，后改金吾左卫。
”①其父李淳，号憩庵，初为金吾卫军，酷爱书法，且多独得。
李东阳记之曰：“尝衍永字八法、变化三十二式及结构八十四例，著论一道，景泰间上之朝，既不果用。
”②李淳于景泰间撰成《大字结构八十四法》献于朝廷之时，李东阳方为孩提，李淳亦不过中年。
其书法研究便有如此深度，可知对此下过很深的功夫。
李东阳为长子，幼小便受到了父亲的启蒙教育。
凌迪《知名世类苑》云：“李东阳四岁能做大书，顺天府以神童荐，入见文华殿，过门限，太监云：‘神童脚短’，李高声答云：‘天子门高’。
上命给纸笔做麟凤龟龙字，抱膝上，赐上林珍果及内府镪宝。
”③明代有荐举神童制度，神童的出现，预示着国泰民安，成为歌功颂德的一种最好方式，官府多愿为之。
所谓神童，即在文化艺术上有超人天赋的儿童。
官府举荐神童要对被荐者进行多次全面考察，然后如实向朝廷汇报，若经皇帝考试不实，荐举者则要承担欺君之罪。
论复古者的文体意识及其影响
论复古者的文体意识及其影响王蒙先生曾说：“归根结底，文学观念的变迁表现为文体的变迁，文体是文学最为直观的表现。
”此言不差。
以中国文学发展史上极其频繁的复古现象为例，无论每次复古运动的出发点和具体目标有何不同，文体的变革始终是复古者关注的焦点。
如果进一步深究，便不难发现，复古者的文体意识在复古运动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甚至决定着复古运动的发展方向。
唐代古文运动及明代七子派文学复古运动的发展历程就正好说明了此点。
何谓“文体意识”？按照陶东风先生的解释，即“一个人在长期的文化熏陶中形成的对于文体特征的或明确或朦胧的心理把握。
”应当明确的是，此处的“文体特征”实际上指的是既定的文体规范，本文中所谓的文体意识的“强弱”用来指称人们对于文体规范认同或遵守程度的大小。
众所周知，唐代古文运动和明代七子派文学复古运动是中国文学史上规模最大的两次复古运动，骈体文和台阁体诗及八股文的盛行是两次复古运动的发起者要分别面对的文坛现实，以复古求新变是他们的共同选择。
然而，相同的初衷却带来了不同的结果，前者以革新取胜，后者则以拟古而告终。
原因何在？抛开已有的各种答案，仅从文体学角度来看，文体意识的强弱导致了唐、明两代的复古者在文体的创新与守成上各居一端，特色分明。
大致说来，以韩愈、柳宗元为代表的唐代古文运动的主将们文体意识相对较弱，他们重视学习典范的文体，但更重视打破典范以开创新文体，而明七子派的文体意识过于强烈，循规蹈矩，难于出新。
一般而言，文体意识比较强的人们最热衷于确证规范、辨析源流，而韩愈并不擅长此道。
为了跟俗下流行的骈体文相对抗，韩愈大力倡导三代两汉的散体单行的文体，称之为“古文”。
可以说，作为文体范畴的“古文”一词的发明专利应归之于韩愈，在他之前尚未有人使用过。
按理，作为古文运动的主将，韩愈应当对这个具有标志性的语词详加解析，并对古文与骈文的关系、自己所学习？quot；古文“与所创作的”古文“之间的区别多加阐释。
然而，《韩昌黎文集》中仅有四篇文章提到”古文“一词，均比较简略，没有一处作过特别的说明，可见他的辨体观念之淡薄。
论“诗人之诗”与“学人之诗”
学底蕴 ，还 隐性地划定 了 “ 学者之 诗 ”与 “ 诗人之 诗 ”的高 低 。至清 代 ，随着学宋 诗 风 的高涨 ，“ 学人 之诗 ”与 “ 诗人之 诗” 的关 系受到广 泛的关注 ，集合起来 几成 为系统 的界定 ，并 被晚清影 响很 大 的同光
体诗人作 为理 论基石之 一 。
对于 “ 学人之诗 ”与 “ 人之诗 ” 诗 ，论者大 多认为 “ 学人之 诗 ”的特点 即以考据 为诗 ，以才 学为诗 ，
本 文 系魏 中林 教 授 主 持 的 教 育部 人 文 社 会 科 学研 究项 目 “ 国 古典 诗 歌 学 问化 问题 研 究” （ Ｊ ７ ０ 中 ０ Ａ ５）和 广 东省 哲 ６ 学社会 科 学 ２０ ０ ６年 度 规 划 项 目 （６ｏ ） 的阶 段 性 成 果 。 ｏｊ２ 作 者 简 介 贺 国强 ， 华 南 农 业 大 学 中 文 系副 教 授 （ 东 广 州 ，５ ０ ４ ） 广 １６ ２ ；魏 中 林 ， 暨 南 大 学教 授 、博 士 生 导 师
说 明作家 的 “ 才 ”与 “ 天 学问 ”成 为诗论家 注意 的关 联性 问题 。
较早讨论 “ 学人之 诗”与 “ 诗人 之诗 ”问题 的是 在宋代 。南宋 时盛如 梓 《 斋老 学丛谈 》记载 ：有 庶 “ 以诗集 呈南轩先 生 （ 张轼 ） 。先生 日 ：诗人 之诗也 ，可 惜不禁 咀嚼 。 ‘ ’或 问其 故 ，日：非 学者 之诗 。学者 ‘
逦至近代 的 “ 学人之诗 ”与 “ 诗人之诗 ”命题 ，进行 相对系统 的梳理 ，从 不 同的理论层次对 此命题进行
审视。
首先 ，从北宋 开始 ，文 学批评和创作 中辨体与破 体争论纷纭 ，前者坚 持文各有体 的传统 。主张遵守 文体 的体制 ；后 者则打破 文体 界限 ，力求 文体 的融合 ，“ 学人之诗 ”与 “ 诗人 之诗 ”的论述 由此 而发端 。 李 复在评论韩愈 诗歌时说 ：子美长于诗 ，杂文似其诗 ；退之好 为文 ，诗似 其文 。退之 诗非诗 人之诗 ，乃 “ 文人之诗也 。 脚他侧 重从诗 、文体裁的 区别来 看待不 同作 家的创作特 点 ，指 明作家 的艺术素养决定其艺 ”
古诗文经典赏析之曹植七步诗
成王载
诗结内命吊想植
者
：
》
肆 作品鉴赏
此诗纯以比兴的手法出之，语言浅 显，是寓意明畅，无庸多加阐释， 只须于个别词句略加疏通，其意自
明。
诗人取譬之妙，用语之巧，而且在 刹那间脱口而出，实在令人叹为观
止。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二语， 千百年来已成为人们劝戒避免兄弟 阋墙、自相残杀的普遍用语，说明 此诗在人民中流传极广。
思
大曹山立的问的求其人批间中
想
量欲，业物：《贤情退评的重
的有建。质”大、操出动隐视
隐所功此享今墙让，山摇士网
士作立诗受我上众把林隐人罗
不为业受诱隐蒿人隐入士才民
为，的到发约行入士世所都间
朝另影曹隐欲》世视治信聚隐
廷一响植士何开治为国仰集士
所方。《们为头国同。的起，
用面这七出？即辅道另荒来试 。也一启山”以君中一诞。图
肆迫 面 明 反 规 讥 口 害也才映劝讽吻 手反智了。之委 足衬，曹这中婉 的了另植一有深 残曹一的方提沉 忍丕方聪面醒， 。
文学赏析
此诗最早就被记录在《世说新语》之 中，后来流传的仅有四句，即：“煮 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大概是因为在传播过 程中为它是否真出于曹植之手尚难肯 定。
分比“内秸好根豆
贴喻哭的燃比上和
切兄泣豆烧同长豆
感弟”煮起胞出秸
人相，得来兄来是
。残以翻却弟的同
，此转把；，一
十来
锅豆就个
有深迫他曹为全 提沉害众丕比诗 醒，。兄对喻以 规讥口弟自，萁 劝讽吻的己控豆 。之委残和诉相
中婉酷其了煎
壹 叁
贰行 足 用 成 相 迫 己 喻 诗 为情来了煎害和，人 。深批千何。其控以 而评古太“他诉箕 骨那名急本兄了豆 肉些句”是弟曹相 相不，也同的丕煎 残顾常因根残对为 的手被此生酷自比 ，
宗唐而不拟唐——论李东阳的诗学思想
弊 ， 以严 厉 批 评 。他 认 为 ： 、 拟 不 可 能 。 ‘ 予 一 模 人 囿于 气 化 之 中 ’ 即 人 与人 之 间 有 时 代 、 域 的 隔 ， 地
囿。 ‘ 欲超 乎 时 代 土 壤 之 上 ’ 模 拟 而 毕 肖原 作 ， 而 ， 是不 可能 的 。二 、 拟 无 必 要 。 因 为 ‘ 之 为 道 亦 模 诗 无穷 ’诗人 不必 以模 拟 为 能 事 ， 应 ‘ 不 经 人 道 ， 而 贵 语’ 。三 、 拟 流弊 不少 。首 先 模 拟 致使 诗 作 ‘ 调 模 格 局限 ’必 然 造 成 雷 同。 其 次 ，无 以发 人 之情 性 ’ ， ‘ ，
本文 试 图从 理论 和创作 两 个方 面来 论 述李东 阳
宗唐 而不 拟唐 ， 反对 摹拟 、 剽袭 的诗 学思 想 。
但 有一 点却 未 引起 人 们 足够 的重 视 ， 就是 李 东 阳 这 虽 然提 倡宗唐 复古 ， 却 宗唐 而不 拟唐 ， 但 明确 地 反对 摹 拟 、 袭 。这也 成 为前后 “ 子 ” 烈 攻 击他 的 口 剽 七 猛
关键词 李东阳；李东阳集》 《 《 ； 怀麓 堂诗话》 宗唐； ； 拟唐 中图分类 号 ： ０ ． ２ 文 献标 识码 ： 文章 编号 ：０ ６—２ ９ （０ ９ ０ ０ ５ ０ Ｉ ７２ ２ Ａ １０ ４ １ ２ ０ ）３— ０ ７— ５
李东 阳不仅 是茶陵派 的盟 主 ， 明代 前期著 名 还是 的诗论家 ， 他的《 怀麓堂诗 话》 明代 前期颇有 分量 的 是 诗话著作 ， 定程度上 成 了明代 中叶宗唐 复古 的号 在一 角， 同时也开 启了前后 “ 子” 七 的诗 文复古运动 。
不免假 诗之 泛滥 。这 两 点 均 有 碍 诗人 开 辟 诗 道 ， 自
囿。 ‘ 欲超 乎 时 代 土 壤 之 上 ’ 模 拟 而 毕 肖原 作 ， 而 ， 是不 可能 的 。二 、 拟 无 必 要 。 因 为 ‘ 之 为 道 亦 模 诗 无穷 ’诗人 不必 以模 拟 为 能 事 ， 应 ‘ 不 经 人 道 ， 而 贵 语’ 。三 、 拟 流弊 不少 。首 先 模 拟 致使 诗 作 ‘ 调 模 格 局限 ’必 然 造 成 雷 同。 其 次 ，无 以发 人 之情 性 ’ ， ‘ ，
本文 试 图从 理论 和创作 两 个方 面来 论 述李东 阳
宗唐 而不 拟唐 ， 反对 摹拟 、 剽袭 的诗 学思 想 。
但 有一 点却 未 引起 人 们 足够 的重 视 ， 就是 李 东 阳 这 虽 然提 倡宗唐 复古 ， 却 宗唐 而不 拟唐 ， 但 明确 地 反对 摹 拟 、 袭 。这也 成 为前后 “ 子 ” 烈 攻 击他 的 口 剽 七 猛
关键词 李东阳；李东阳集》 《 《 ； 怀麓 堂诗话》 宗唐； ； 拟唐 中图分类 号 ： ０ ． ２ 文 献标 识码 ： 文章 编号 ：０ ６—２ ９ （０ ９ ０ ０ ５ ０ Ｉ ７２ ２ Ａ １０ ４ １ ２ ０ ）３— ０ ７— ５
李东 阳不仅 是茶陵派 的盟 主 ， 明代 前期著 名 还是 的诗论家 ， 他的《 怀麓堂诗 话》 明代 前期颇有 分量 的 是 诗话著作 ， 定程度上 成 了明代 中叶宗唐 复古 的号 在一 角， 同时也开 启了前后 “ 子” 七 的诗 文复古运动 。
不免假 诗之 泛滥 。这 两 点 均 有 碍 诗人 开 辟 诗 道 ， 自
第十二章明代文学思想发展中的
第十二章明代文学思想发展中的
唐顺之的“本色”说
l 《答茅鹿门知县二》中说：“今有两人，其一人心地超然， 所谓具千古只眼人也，即使未尝操纸笔呻吟，学为文章， 但直抒胸臆，信手写出，如写家书，虽或疏卤，然绝无烟 火酸馅习气，便是宇宙间一样绝好文字；其一人犹然臣中 人也，虽其专学为文章，其于所谓绳墨布置，则尽是矣， 然番来复去，不过是这几句婆子舌头语，索其所谓真精神 与千古不可磨灭之见，绝无有也，则文虽工而不免为下格。 此文章本色也。即如以诗为喻，陶彭泽未尝较声律，雕句 文，但信手写出，便是宇宙间第一等好诗。何则？其本色 高也。自有诗以来，其较声律，雕句文，用心最苦而立说 最严者，无如沈约，苦却一生精力，使人读其诗，只见其 捆缚龌龊，满卷类牍，竟不曾道出一两句好话。何则？其 本色卑也。本色卑，文不能工也，而况非其本色者哉？”
第十二章明代文学思想发展中的
四、唐宋派散文批评
l 在前后七子的拟古风气弥漫文坛的时期，也有一 些作者另辟蹊径，与之抗衡。在散文方面就有被 称为唐宋派的王慎中、唐顺之、茅坤、归有光等。 《明史· 文苑传》“慎中为文初主秦汉，谓东京以 下无可取，已悟欧曾作文之法，乃尽焚旧作，一 意师仿，尤得力于曾巩；顺之初不服，久亦变而 从之。”《明史·茅坤传》“坤善古文，最心折唐 顺之。顺之喜唐宋诸大家文，所著《文编》，唐 宋人自韩、柳、欧、三苏、曾、王八家外无所取。 故坤选《八大家文抄》。其书盛行海内，乡里小 生无不知茅鹿门者。”
第十二章明代文学思想发展中的
三、“童心”说的意义
l 这种理论完全突破了“文以载道”的传统 藩篱，在思想内容上完全是新质的，闪烁 着启蒙主义的光辉，在文学思想史上具有 划时代的意义。对“公安三袁”的“性灵” 说，对明代的小说、戏剧创作及其理论都 产生巨大的影响。
唐顺之的“本色”说
l 《答茅鹿门知县二》中说：“今有两人，其一人心地超然， 所谓具千古只眼人也，即使未尝操纸笔呻吟，学为文章， 但直抒胸臆，信手写出，如写家书，虽或疏卤，然绝无烟 火酸馅习气，便是宇宙间一样绝好文字；其一人犹然臣中 人也，虽其专学为文章，其于所谓绳墨布置，则尽是矣， 然番来复去，不过是这几句婆子舌头语，索其所谓真精神 与千古不可磨灭之见，绝无有也，则文虽工而不免为下格。 此文章本色也。即如以诗为喻，陶彭泽未尝较声律，雕句 文，但信手写出，便是宇宙间第一等好诗。何则？其本色 高也。自有诗以来，其较声律，雕句文，用心最苦而立说 最严者，无如沈约，苦却一生精力，使人读其诗，只见其 捆缚龌龊，满卷类牍，竟不曾道出一两句好话。何则？其 本色卑也。本色卑，文不能工也，而况非其本色者哉？”
第十二章明代文学思想发展中的
四、唐宋派散文批评
l 在前后七子的拟古风气弥漫文坛的时期，也有一 些作者另辟蹊径，与之抗衡。在散文方面就有被 称为唐宋派的王慎中、唐顺之、茅坤、归有光等。 《明史· 文苑传》“慎中为文初主秦汉，谓东京以 下无可取，已悟欧曾作文之法，乃尽焚旧作，一 意师仿，尤得力于曾巩；顺之初不服，久亦变而 从之。”《明史·茅坤传》“坤善古文，最心折唐 顺之。顺之喜唐宋诸大家文，所著《文编》，唐 宋人自韩、柳、欧、三苏、曾、王八家外无所取。 故坤选《八大家文抄》。其书盛行海内，乡里小 生无不知茅鹿门者。”
第十二章明代文学思想发展中的
三、“童心”说的意义
l 这种理论完全突破了“文以载道”的传统 藩篱，在思想内容上完全是新质的，闪烁 着启蒙主义的光辉，在文学思想史上具有 划时代的意义。对“公安三袁”的“性灵” 说，对明代的小说、戏剧创作及其理论都 产生巨大的影响。
论明代复古思潮对元杂剧批评的影响
为革除这种创作弊端 ， 以李攀龙 、 何景 明为代表的“ 前七子” 大
倡复古 ， 他们提出了“ 文必秦汉 ， 诗必盛唐 ” 口号 。不过他们 的 在创 作方法上 的拘于模拟甚 至于剽窃渐渐 引起了世人 的不 满。 继起 的“ 唐宋派” 便为纠偏而起。他们 主张师法唐宋 。 另外
则诗果易言哉 ！”］１ ） 诗之 体与文异 ， ［ｐ ３“ ２３ （７ ……盖其所谓 有异 于文者 ． 以其有声律讽咏 ． 能使人反覆讽 咏以畅达情思 ， 感发 志气 ， 类于鸟兽草木之微 ， 取 而有益于名教政事之大 。” （
元杂剧批评文字 。这 和当时的学术思潮 、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社会 风尚是否存在
某种联 系？在这种思潮 和风 尚的推动下 ， 明人 又从 哪些 方面
“ 新 ” 现 了元 杂 剧 ？ 重 发
一
注。如吴讷和徐 师曾就分别著有《 文章辨体》 文体 明辨》 和《 ， 他们对各种文体的缘起 、 演变以及具体作 法和体制 特点皆一
作者 简介 ： 李双芹（９ ４ ＿ ， ， １７ ＿ ）女 广东科 学技术职业 学院， 文学博 士。
・
１ ３１・
盛唐 、 文必秦汉” 的原 因所在 。李梦 阳主张学诗于唐 ， 学赋 于
唐汉之上。 何景 明亦 自称“ 学歌行 、 近体有取于二家（ 、 ） 李 杜 ，
只要稍稍翻检 一下 当时 的戏 曲评论著作 ， 我们就可以发 现 ， 杂剧基本上是 曲评家们衡量其他戏曲作品之优劣的标 元
明 白而 不 难 知 ”１ ［ｐ ） ６３ （
和沉迷 于方术 ， 权臣严 嵩父子恣意弄权 ， 致使朝廷党争激烈 、
人人 自危 ． 于是一场和反严 嵩 的政 治斗争 紧密相联 的“ 七 后
在深入辨析中发掘美学价值-评陈文新《明代诗学》
收稿 日期 ：２０ 一１２ ０ １］－ 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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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５ 卷 第 ２期 ５ ２０ ０ ２年 ３月
武 汉 大 学 学 报 （ 文 科 学 版 ） 人
Ｗ ｕ ａ ｉ ｅ ｓ ｙ Ｊ ｕ ｎ ｌ（ ｍ ａ ｉ ｃｅ ｃ ｓ ｈ ｎ Ｕｎ ｖ ｒ ｉ ｏ ｒ ａ Ｈｕ ｎ ｔ Ｓ ｉｎ ｅ ） ｔ ｙ
ＶｏＩ ５ Ｎｏ ． ５． ２
Ｍ ａ ． ２ ２． ４～ ２ ５ ｒ ００ ２５ 美 学 价值
评 陈文新 《 明代诗 学 》
陈 书 录
（ 京 师范大 学 文 学院 ， 苏 南京 ２ ０ ９ ） 南 江 １０ ８
［ 者简 介 ］陈 书录 （ ０）男 ， 苏 南京 人 ， 作 Ｉ５一 ， 江 ９ 南京 师范 大 学文 学 院教 授 ， 士 生导 师 ， 博 主
要 从 事元 明清 文学与理论 批 评研 究。
［ 图分类号 ］１０ ．２ ［ 中 ２ ７２ 文献 标 识码］Ｅ ［ 章编 号］ｉ０ —３４ ２０ ）２０ ５—２ 文 ００５７ （０２０ —２ ４０
关于明代诗 学的价值 ， 们有过不步评说 。例如 ， 人 闻一多先生在 ２ Ｏ世纪 ３ 年代 曾说过 ：我们只觉得 明清两代关于 ０ “ 诗的那许多运动与争论 ， 都是 无味的挣扎。每一度挣扎的失败 ． 无非重新证实一遍那挣扎 的徒劳无益而 已。 （ ” 闻一多《 文 学的历史动向 》《 ，闻一 多垒集 》 第一册《 神话与诗 》郭 绍虞 先生 也认 为：一部 明代文学批评史也就成 为文 人分 门立户 ， ） “ 标 榜攻击 的历史 。这 样 ， 徒然 增加 了文坛 的纠纷 ， 然而文学批评 中偏胜 的理论 、 极端 的主张 ， 因此而盛极一时 。 （ 却 ” 郭绍虞 《 中国文学批评史 》上海 古籍 出版社 ｌ７ 年 ｌ ． ９ ９ ２月新 １ ， ５页） 版 第 那么 ， 明代文学批评 史尤 其是 明代诗学有无价值可言 呢 ？陈文新教授的新著《 明代 诗学 》 作出了与闻一多等迥然 不同的 回答 ：拂去岁月的灰尘 ， “ 打量 明代诗 学的面影 ， 我仍 油 然而生敬意。作为创作 的指导 ， 明代诗学 的效用是有限 的。 但作为对 中国古典诗的审美特征的辨析 、 归纳 或质疑 ， 成就 其 堪 称辉煌 ． 今依然不乏 魅力 。 （明代诗学 ・ 至 ”《 结束语》 尤其值得称道 的 ， ） 是陈文新在 《 明代诗学 》 中探人而 叉细 密地 辨析 明代诗学范畴 ， 力发掘 其美学价值 ， 努 排沙捡金 ， 探骊得珠 、 明代诗学研究提升到一十新的高度 将 纵 现明代诗 坛 ， 明初诸家 —— 台阁体 —— 茶 霞派—— 前七于—— 唐宋派 —— 后七于—— 公安 派—— 竟 陵派一 从 一 明末诸 家及遗 民诗 ， 流派纷呈 ， 他们或复古 或趋新 ， 或崇雅或 尚俗 ， 或主格调或抒性灵 ， 论争遗起 ， 主张纷 繁 《 明代 诗学 》 理 纷 解结 ， 中梳 理 出 从 诗贵情 思而轻事 实” 本色论 、清物 ” 、 、 论 格调说、 神韵 说等诗学 范畴 ， 为五章二十 节 （ 分 另有 《 绪 论 》 结束语 》加 以深八 地辨析 ， 中发掘其美 学价值 。如其中对 和《 ） 从 诗贵情 思而轻 事实” 的辨析 。 贵情 思而轻 事实 ” 诗 一 语， 虽然见于李东阳的《 堂诗 话 》但其精神贯穿于明代诸家的诗论之 中 ， 麓 ， 有极其丰富的 内涵 对此 ， 明代诗学 》 《 将李 东 阳、 李梦 阳、 何景 明、 王廷相 、 杨慎 、 李开先 、 谢榛 、 胡应麟 、 渭、 徐 李维桢 、 袁宏道 、 袁中道 、 冯梦龙等有关 论述做综台考 察 ， 叉分为三条线 索加以探究与辨析 ： 一是对“ 诗史” 之说的辨证 ， 二是对诗 、 乐关 系的梳理 ． 三是 对“ 真诗在 民间” 内在意蕴 的 探究 。而对“ 诗史” 之说的辨证 ， 又分 别在三 十层面展开 ： 其一 ， “ 从 诗贵情 思而轻事 实” 的角度表示对唐代 诗人杜 甫“ 博涉 世故 ” 的不满 ； 二 ， 其 从叙 事技巧的角度论 证杜甫并非惟一 当得起“ 史” 诗 之称的诗人 ； 其三 一 是否真实 可信 的角度对杜 从 甫提 出批评 。 因而 ， 可见 贵情 思而轻 事实 诗 与史 （ 事写 实） 叙 的区别是甚 为鲜 明的， 强调 诗与文不同的审美特征 ｃ 并且 指 出： 这与《 左传 》 中季札观 礼 时强 调诗乐反 映政治盛衰 ， 东汉郑玄《 诗谱序 》 中强调 政治、 道德 、 风俗 与诗的不 可分 割的 联 系， 唐代 孟集《 本事诗 》 中称 杜诗为“ 诗史 ” 等迥然不 同， 显示 出明人独特的审美眼光 。对 于诗 、 乐关 系的梳理 ， 也是纵横 观 照， 点面结合 ， 既分别考察 了李东 阳 、 李梦阳 、 何景 明 、 谢榛等人有关诗 的音乐性 的论述 ｔ 叉十分强调说 ：就 声律 辨析 的细 “ 致 而言 ， 谢榛在整 个明代甚 至中国古 代都是屈指可 数的一位。 （明代诗 学》 ６ ”《 第 ７页， 以下 引此书只 注页数） 因而 ・ ， 充分 肯定 了谢榛有关诗歌音 乐美理论 的历史价值 ， 并确 定了他应有的历史 地位 。同时 ，明代 诗学 》 《 中一方 面指 出李东 阳等 人 “ 对诗 的音乐性太钟情 ， 重视过分 了一 些” 第 ７ （ ０页 ）另一方 面又指 出李 东阳等 人 以声 音论诗 ， ， 专 将音乐性视为诗 的原 生属性和 根本属 性”第 ５ （ ８页 ）显示出“ ， 睿智 与深 刻”第 ７ （ Ｏ页） 对于“ 。 真诗在 民问 ” 内在意 蕴的探究 ， 也是分别在三个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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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５ 卷 第 ２期 ５ ２０ ０ ２年 ３月
武 汉 大 学 学 报 （ 文 科 学 版 ） 人
Ｗ ｕ ａ ｉ ｅ ｓ ｙ Ｊ ｕ ｎ ｌ（ ｍ ａ ｉ ｃｅ ｃ ｓ ｈ ｎ Ｕｎ ｖ ｒ ｉ ｏ ｒ ａ Ｈｕ ｎ ｔ Ｓ ｉｎ ｅ ） ｔ ｙ
ＶｏＩ ５ Ｎｏ ． ５． ２
Ｍ ａ ． ２ ２． ４～ ２ ５ ｒ ００ ２５ 美 学 价值
评 陈文新 《 明代诗 学 》
陈 书 录
（ 京 师范大 学 文 学院 ， 苏 南京 ２ ０ ９ ） 南 江 １０ ８
［ 者简 介 ］陈 书录 （ ０）男 ， 苏 南京 人 ， 作 Ｉ５一 ， 江 ９ 南京 师范 大 学文 学 院教 授 ， 士 生导 师 ， 博 主
要 从 事元 明清 文学与理论 批 评研 究。
［ 图分类号 ］１０ ．２ ［ 中 ２ ７２ 文献 标 识码］Ｅ ［ 章编 号］ｉ０ —３４ ２０ ）２０ ５—２ 文 ００５７ （０２０ —２ ４０
关于明代诗 学的价值 ， 们有过不步评说 。例如 ， 人 闻一多先生在 ２ Ｏ世纪 ３ 年代 曾说过 ：我们只觉得 明清两代关于 ０ “ 诗的那许多运动与争论 ， 都是 无味的挣扎。每一度挣扎的失败 ． 无非重新证实一遍那挣扎 的徒劳无益而 已。 （ ” 闻一多《 文 学的历史动向 》《 ，闻一 多垒集 》 第一册《 神话与诗 》郭 绍虞 先生 也认 为：一部 明代文学批评史也就成 为文 人分 门立户 ， ） “ 标 榜攻击 的历史 。这 样 ， 徒然 增加 了文坛 的纠纷 ， 然而文学批评 中偏胜 的理论 、 极端 的主张 ， 因此而盛极一时 。 （ 却 ” 郭绍虞 《 中国文学批评史 》上海 古籍 出版社 ｌ７ 年 ｌ ． ９ ９ ２月新 １ ， ５页） 版 第 那么 ， 明代文学批评 史尤 其是 明代诗学有无价值可言 呢 ？陈文新教授的新著《 明代 诗学 》 作出了与闻一多等迥然 不同的 回答 ：拂去岁月的灰尘 ， “ 打量 明代诗 学的面影 ， 我仍 油 然而生敬意。作为创作 的指导 ， 明代诗学 的效用是有限 的。 但作为对 中国古典诗的审美特征的辨析 、 归纳 或质疑 ， 成就 其 堪 称辉煌 ． 今依然不乏 魅力 。 （明代诗学 ・ 至 ”《 结束语》 尤其值得称道 的 ， ） 是陈文新在 《 明代诗学 》 中探人而 叉细 密地 辨析 明代诗学范畴 ， 力发掘 其美学价值 ， 努 排沙捡金 ， 探骊得珠 、 明代诗学研究提升到一十新的高度 将 纵 现明代诗 坛 ， 明初诸家 —— 台阁体 —— 茶 霞派—— 前七于—— 唐宋派 —— 后七于—— 公安 派—— 竟 陵派一 从 一 明末诸 家及遗 民诗 ， 流派纷呈 ， 他们或复古 或趋新 ， 或崇雅或 尚俗 ， 或主格调或抒性灵 ， 论争遗起 ， 主张纷 繁 《 明代 诗学 》 理 纷 解结 ， 中梳 理 出 从 诗贵情 思而轻事 实” 本色论 、清物 ” 、 、 论 格调说、 神韵 说等诗学 范畴 ， 为五章二十 节 （ 分 另有 《 绪 论 》 结束语 》加 以深八 地辨析 ， 中发掘其美 学价值 。如其中对 和《 ） 从 诗贵情 思而轻 事实” 的辨析 。 贵情 思而轻 事实 ” 诗 一 语， 虽然见于李东阳的《 堂诗 话 》但其精神贯穿于明代诸家的诗论之 中 ， 麓 ， 有极其丰富的 内涵 对此 ， 明代诗学 》 《 将李 东 阳、 李梦 阳、 何景 明、 王廷相 、 杨慎 、 李开先 、 谢榛 、 胡应麟 、 渭、 徐 李维桢 、 袁宏道 、 袁中道 、 冯梦龙等有关 论述做综台考 察 ， 叉分为三条线 索加以探究与辨析 ： 一是对“ 诗史” 之说的辨证 ， 二是对诗 、 乐关 系的梳理 ． 三是 对“ 真诗在 民间” 内在意蕴 的 探究 。而对“ 诗史” 之说的辨证 ， 又分 别在三 十层面展开 ： 其一 ， “ 从 诗贵情 思而轻事 实” 的角度表示对唐代 诗人杜 甫“ 博涉 世故 ” 的不满 ； 二 ， 其 从叙 事技巧的角度论 证杜甫并非惟一 当得起“ 史” 诗 之称的诗人 ； 其三 一 是否真实 可信 的角度对杜 从 甫提 出批评 。 因而 ， 可见 贵情 思而轻 事实 诗 与史 （ 事写 实） 叙 的区别是甚 为鲜 明的， 强调 诗与文不同的审美特征 ｃ 并且 指 出： 这与《 左传 》 中季札观 礼 时强 调诗乐反 映政治盛衰 ， 东汉郑玄《 诗谱序 》 中强调 政治、 道德 、 风俗 与诗的不 可分 割的 联 系， 唐代 孟集《 本事诗 》 中称 杜诗为“ 诗史 ” 等迥然不 同， 显示 出明人独特的审美眼光 。对 于诗 、 乐关 系的梳理 ， 也是纵横 观 照， 点面结合 ， 既分别考察 了李东 阳 、 李梦阳 、 何景 明 、 谢榛等人有关诗 的音乐性 的论述 ｔ 叉十分强调说 ：就 声律 辨析 的细 “ 致 而言 ， 谢榛在整 个明代甚 至中国古 代都是屈指可 数的一位。 （明代诗 学》 ６ ”《 第 ７页， 以下 引此书只 注页数） 因而 ・ ， 充分 肯定 了谢榛有关诗歌音 乐美理论 的历史价值 ， 并确 定了他应有的历史 地位 。同时 ，明代 诗学 》 《 中一方 面指 出李东 阳等 人 “ 对诗 的音乐性太钟情 ， 重视过分 了一 些” 第 ７ （ ０页 ）另一方 面又指 出李 东阳等 人 以声 音论诗 ， ， 专 将音乐性视为诗 的原 生属性和 根本属 性”第 ５ （ ８页 ）显示出“ ， 睿智 与深 刻”第 ７ （ Ｏ页） 对于“ 。 真诗在 民问 ” 内在意 蕴的探究 ， 也是分别在三个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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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 卷第 ” 期 ’••– 年 ˜ 月
中南大学学报ˆ社会科学版‰ J . CE NT . SOUT H U NIV .(SOCIAL SCIE 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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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李东阳以声辨体的诗学思想
邓新跃
ˆ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 Œ湖南湘潭 Œ”‘‘’•‘‰
摘要 š明代茶陵诗派的开创者李东阳从声律形式的角度来探讨诗歌的本质特征 Œ是我国古代较早开始探讨古体诗
对于诗歌的渗透 Œ而相对忽视了建立在音乐属性基 础上的诗歌文体特征的声韵美 "
另一方面 Œ唐以前对于诗歌的声律问题的探讨 Œ 主要集中于近体格律诗 Œ如受佛经梵音转译而形成 的以/ 四声八病0为主体的声律说 Œ直接导致了/ 永明 体0新体诗的兴起 Œ不仅成为了唐代格律诗的滥觞 Œ 而且 Œ在政教伦理之外确立了诗歌声律的文体形态 意义 " 但在崇古抑律的传统观念影响下 Œ诗歌声律 的探讨在唐代古 !近体诗学理论中出现了完全不同 的发展路径 š近体格律诗的声律特征因为日益强化 而趋于细密 Œ趋于程式化与庸俗化 Œ从晚唐五代盛行 的诗格就可见当时风尚之一斑 ›与此相反 Œ古体诗歌 的声律特征则被搁置 Œ陈子昂论诗重在/ 骨力端翔0 Œ 李白认为/ 齐梁及陈隋 Œ众作等蝉噪0 Œ反对齐梁声律 对古体诗的浸淫 Œ白居易论新乐府的创作主张/ 根情 苗言华声实义0 Œ可无论是理论还是创作上 Œ/ 华声0 是其最薄弱的环节 " 宋以后 Œ随着儒家义理的定于 一尊 Œ诗歌的政治道德功能日益强化 Œ古体诗歌的声 律特征更是遭到了严重的忽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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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舞足蹈而不自觉者 " 后世诗与乐判而为二 Œ虽有 格律 Œ而无音韵 Œ是不过为俳偶之文而已 " 使徒以文 而已也 Œ则古之教 Œ何必以诗律为哉 Ÿ
他认为声律特征是诗文的根本差异所在 Œ音乐 性是诗歌情感抒发的基础 Œ是诗歌独特感染力的源 头 " 先秦时 Œ诗即乐 Œ乐即诗 Œ论诗无所谓格律而有 自然音韵 Œ因为根本不存在背离音乐性的诗歌 " 后 世诗歌与音乐分离 Œ始以格律论诗 Œ诗歌逐步具有相 对诸经明显不同的体制差异 š/ 诗与诸经名同而体 异 " 盖兼比兴 Œ协音律 Œ言志厉俗 Œ乃其所尚 " 后之 文皆出于经 " 而所谓诗者 Œ其名固未改也 Œ但限以声 韵 Œ例以格式 Œ名虽同而体亦各异 "0 故诗能于诸文体 外自成一格 š/ 言之成章者为文 Œ文之成声者为诗 " 诗与文同谓之言 Œ而 各有体 Œ而 不相乱 " 若典 !谟 ! 诵 !诰 !誓 !命 !爻 !象之谓文 ›风 !雅 !颂 !赋 !比 !兴之 谓诗 " 变而后世 Œ则凡序 !记 !书 !疏 !箴 !铭 !赞 !颂之 属皆文也 Œ辞 !赋 !歌 !行 !吟 !谣之属皆诗也 "0 »‘½ 自唐 以来诗 赋 取 士 的 出 现 Œ/ 士 专 门 而 久 业 Œ旬 锻 而 月 炼0 »’½ Œ导致诗歌创作徒重格律的外在形 式 Œ而忽视 了诗教的基本精神 " 李东阳立论的目的是在为诗歌 声律理论寻找最初理论的源头 Œ从而确立其以声辨 体的格调论诗学理论 " 作为古代最早的诗歌范本的 5国风6 Œ在宋儒的眼里是儒家修齐治平的伦理教化 的教材 Œ在清人袁枚的眼里是男女直抒自然情爱的 渊薮 Œ而在李东阳的眼里则是诗歌韵律和谐美的典 范 Œ是诗歌体式的最高形态 " 如他说 š/ 盖其所谓有 异于文者 Œ以其有声律讽咏 Œ能使人反复讽咏以畅达 情思 Œ感发志气 "0»“½ 以/ 声律讽咏0 作 为诗歌的本质 特征 " 所以李东阳论诗特别强调应该/ 具耳0 Œ他说 š / 诗必有具眼 Œ亦必有具耳 " 眼主格 Œ耳主声 " 闻琴 断知为第几弦 Œ此具耳也 ›月下隔窗辨五色线 Œ此具 眼也 "0因为只有/ 具耳0 Œ才能通过/ 往复讽咏0 在诗 歌的/ 轻重 !清浊 !长短 !高下之异0 中感受到诗歌的 声律之美 Œ从而对诗歌区别于散文的独特的问题特 征有所感受 " 在李东阳的诗学观念中 Œ/ 求声于诗0 Œ / 以声辨体0 Œ成了诗学批评与创作的首要前提 š
古律诗各有音节 Œ然皆限于字数 Œ求之不难 " 惟 乐府长短句 Œ初无定数 Œ最难调叠 " 然亦 有自然 之 声 Œ古所谓声依永者 " 谓有长短之节 Œ非徒永也 Œ故 随其长短 Œ皆可以播之律吕 Œ而其太长太短之无节 者 Œ则不足以为乐 " 今泥古诗之成声 Œ平仄短长 Œ句 句字字 Œ摹仿而不敢失 Œ非惟格调有限 Œ亦无以发人 之情性 " 若往复讽咏 Œ久而自有所得 Œ得于心而发之 乎声 Œ则虽千变万化 Œ如珠之走盘 Œ自不越乎法度之 外矣 " 他认为古体诗亦有自己的声调规律 Œ但不必过于拘 泥模仿 " 继而他又陈述了自己对古诗上句尾字声调 秘密的独到的发现 š/ 五七言古诗仄韵者 Œ上句末字 类用平声 Œ惟杜子美多用仄 Œ如5玉华宫6 !5哀江头6 诸作概亦可见 " 其音调起伏顿挫 Œ独为矫健 Œ似别出 一格 Œ回视纯用平字者 Œ便觉萎弱无生气 "0 对古诗上 句尾字声调的强调 Œ就是对古 !近体诗声律差异的强 调"
李东阳ˆ‘””— • ‘•‘–‰ Œ字宾之 Œ号西涯 Œ卒谥文 正 Œ湖广茶陵ˆ今湖南茶陵‰人 " 弘治 !正德年间长期 任内阁大学士的李东阳是明代前期文坛领袖 Œ茶陵 诗派的开创者 Œ同时也是杰出的诗学批评家 " 尤其 是他的/ 以声辨体0 的诗学思想 Œ代表明代前期诗学 辨体批评的最高成就 Œ对前后七子复古格调派的形 成具有重要影响 "
古诗声调的探索在明代并没有继承下去 Œ诗论 家对古诗的讨论仍侧重于风格 !气象方面 Œ如谢榛 5四溟诗话6说 š/ 三百篇直写性情 Œ靡不高古 Œ0/ 今人 学运行时 Œ务去声律 Œ以为高古 "0»˜½ 王世懋说 š/ 作古 诗先须辨体 Œ无论两汉难至 Œ苦 心模仿 Œ时 隔一层 " 即为建安 Œ不可堕入六朝一语 " 为三谢 Œ纵即俳丽 Œ 不可杂入唐音 "0 »™½ 都是论风格而不是论体式 " 胡应 麟断言 š/ 古诗自有音节 " 陆 !谢体极俳偶 Œ然音节与 唐律迥不同 Œ唐人李 !杜外 Œ唯岑嘉州最合 "0 »‘•½ 但所 论空泛 Œ并非深入细致探讨古诗声律规则 "
一 ! 诗乐关系与李东阳的/ 以声辨体0
古代文学理论中论诗乐关系大都立足于以礼乐 为基础的诗教 Œ即孔子所说的/ 兴于5诗6 Œ立于礼 Œ成 于乐0 " ˆ5论语 # 泰伯6‰汉代以后5诗6与礼 !乐虽已 分离 Œ可温柔敦厚的审美风尚已经为儒家诗教的基 本要求 " 诗学批评中片面强调诗乐的/ 观0 的作用 Œ 如5诗大序6 š/ 情发于声 Œ声成文谓之音 " 治世之音 安以乐 Œ其政和 ›乱世之音怨以怒 Œ其政乖 ›亡国之音 哀以思 Œ其民困 "0至唐代孔颖达5礼记正义6 依然以 诗 !乐为儒家政治伦理教化的两翼 Œ只不过更强调诗 的美刺功能 š/ 然5诗6 为乐章 Œ5诗6 乐是一 Œ而教别 者 š若以声音干戚以教人 Œ是乐教也 ›若以5诗6 辞美 刺讽谕以教人 Œ是5诗6教也 "0中唐以后 Œ/ 文以明道0 / 诗以言志0之说盛行 Œ对诗歌的文体形态风格的探 讨被日益强化的诗歌的政治道德功能所淹没 " 在诗 学本体论上 Œ诗歌沦为了政治教化的手段 " 总之 Œ在 明以前诗学批评中 Œ大抵是强化乐的政治伦理属性
李东阳的古体诗声律理论 Œ是对明前期台阁体 与闽中诗派过于强调近体诗格律的反驳 " 以三杨为 代表的台阁体有意识地在诗文中表现所谓/ 太平宰 相风度0 Œ题材非常狭隘 Œ其文章大都为制诰 !碑铭 Œ 诗歌大抵歌咏扈从皇上巡游 !出征 !宴乐等 Œ充满富 贵气息 Œ风格上师法欧 !曾从容迂徐的文风 " 这种歌
声律问题的批评家 Œ尤其是他的/ 以声辨体0的乐府诗论与乐府诗创作 Œ是对宋代以来诗学批评过于注重义理说教
的理性化倾向的反拨 Œ是明代诗学辨体理论发展的产物 Œ值得引起研究者的关注 "
关键词 š李东阳 ›以声辨体 ›诗学思想 ›诗学辨体理论
中图分类号 š©’•—
文献标识码 š¡
文章编号 š‘–—’2“‘•”ˆ’••–‰•”2•”™’2•”
基金项目 š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 中国古代文学与历史文化研究基地0 阶段性成果之一ˆ•• «••”‰ 收稿日期 š’••• ‘‘ ‘• 作者简介 š邓新跃ˆ‘™—• ) ‰ Œ男 Œ湖南安化人 Œ湖南科技大学副教授 Œ文学博士 Œ主要研究方向 š元明清文学 Œ古代诗文批评史 Ž
第”期
邓新跃 š论李东阳以声辨体的诗学思想
古诗歌之声调节奏 Œ不传久矣 " 比尝听人歌5关 雎6 !5鹿鸣6诸诗 Œ不过以四字平引为长声 Œ无甚高下 缓急之节 " 意古之人不徒尔也 " 今之诗 Œ惟吴越有 歌 Œ吴歌清而婉 Œ越歌长而激 Œ然士大夫亦不皆能»”½ " 正如/ 礼失而求诸野0 Œ李东阳认为唐以来是诗歌创 作的/ 乐失0 的时代 Œ只有在地方民歌中才依稀可见 / 古乐0的孑遗 "
李东阳是我国古代较早从声律形式的角度来探 讨诗歌本质特征的批评家 Œ对于诗乐关系的深入探 讨 Œ是李东阳诗学批评最具独创性的重要组成部分 " 他在5麓堂诗话6中开宗明义地首先提出 š
诗在六经中别是一教 Œ盖六艺中之乐也 " 乐始 于诗 Œ终于律 Œ人声和则乐声和 " 又取其声之和者 Œ 以陶写情性 Œ感发志意 Œ动荡血脉 Œ流通精神 Œ有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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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大学学报ˆ社会科学版‰
第 ‘’ 卷
功颂德的作风在明初得到最高统治者的褒扬 Œ形成 了笼罩一时的创作习气 Œ带来了很大的流弊与影响 Œ 尤其是在近体七律中形成肤廓空疏的习气 " 与台阁 体相仿的是明初的闽中诗派 Œ/ 闽中十子0 Œ是元末明 初的以林鸿 !高棅为代表的宗法唐诗的诗人群体 " 受乡先辈严羽的影响 Œ以高棅5唐诗品汇6 为理论代 表的闽中诗派的诗学取向可以概括为以近体尤其是 七律为主要诗歌体式 Œ以盛唐尤其是杜甫 !王维 !高 适 !李颀等人为取法典范 Œ以气象高华 Œ声律圆稳为 风格特征»—½ " 李东阳的古 体诗诗学理论 Œ是对高棅 等人尊近体而忽视古体的补充 Œ大大扩展了明代复 古格调派的诗学视野 "
中南大学学报ˆ社会科学版‰ J . CE NT . SOUT H U NIV .(SOCIAL SCIE 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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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李东阳以声辨体的诗学思想
邓新跃
ˆ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 Œ湖南湘潭 Œ”‘‘’•‘‰
摘要 š明代茶陵诗派的开创者李东阳从声律形式的角度来探讨诗歌的本质特征 Œ是我国古代较早开始探讨古体诗
对于诗歌的渗透 Œ而相对忽视了建立在音乐属性基 础上的诗歌文体特征的声韵美 "
另一方面 Œ唐以前对于诗歌的声律问题的探讨 Œ 主要集中于近体格律诗 Œ如受佛经梵音转译而形成 的以/ 四声八病0为主体的声律说 Œ直接导致了/ 永明 体0新体诗的兴起 Œ不仅成为了唐代格律诗的滥觞 Œ 而且 Œ在政教伦理之外确立了诗歌声律的文体形态 意义 " 但在崇古抑律的传统观念影响下 Œ诗歌声律 的探讨在唐代古 !近体诗学理论中出现了完全不同 的发展路径 š近体格律诗的声律特征因为日益强化 而趋于细密 Œ趋于程式化与庸俗化 Œ从晚唐五代盛行 的诗格就可见当时风尚之一斑 ›与此相反 Œ古体诗歌 的声律特征则被搁置 Œ陈子昂论诗重在/ 骨力端翔0 Œ 李白认为/ 齐梁及陈隋 Œ众作等蝉噪0 Œ反对齐梁声律 对古体诗的浸淫 Œ白居易论新乐府的创作主张/ 根情 苗言华声实义0 Œ可无论是理论还是创作上 Œ/ 华声0 是其最薄弱的环节 " 宋以后 Œ随着儒家义理的定于 一尊 Œ诗歌的政治道德功能日益强化 Œ古体诗歌的声 律特征更是遭到了严重的忽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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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舞足蹈而不自觉者 " 后世诗与乐判而为二 Œ虽有 格律 Œ而无音韵 Œ是不过为俳偶之文而已 " 使徒以文 而已也 Œ则古之教 Œ何必以诗律为哉 Ÿ
他认为声律特征是诗文的根本差异所在 Œ音乐 性是诗歌情感抒发的基础 Œ是诗歌独特感染力的源 头 " 先秦时 Œ诗即乐 Œ乐即诗 Œ论诗无所谓格律而有 自然音韵 Œ因为根本不存在背离音乐性的诗歌 " 后 世诗歌与音乐分离 Œ始以格律论诗 Œ诗歌逐步具有相 对诸经明显不同的体制差异 š/ 诗与诸经名同而体 异 " 盖兼比兴 Œ协音律 Œ言志厉俗 Œ乃其所尚 " 后之 文皆出于经 " 而所谓诗者 Œ其名固未改也 Œ但限以声 韵 Œ例以格式 Œ名虽同而体亦各异 "0 故诗能于诸文体 外自成一格 š/ 言之成章者为文 Œ文之成声者为诗 " 诗与文同谓之言 Œ而 各有体 Œ而 不相乱 " 若典 !谟 ! 诵 !诰 !誓 !命 !爻 !象之谓文 ›风 !雅 !颂 !赋 !比 !兴之 谓诗 " 变而后世 Œ则凡序 !记 !书 !疏 !箴 !铭 !赞 !颂之 属皆文也 Œ辞 !赋 !歌 !行 !吟 !谣之属皆诗也 "0 »‘½ 自唐 以来诗 赋 取 士 的 出 现 Œ/ 士 专 门 而 久 业 Œ旬 锻 而 月 炼0 »’½ Œ导致诗歌创作徒重格律的外在形 式 Œ而忽视 了诗教的基本精神 " 李东阳立论的目的是在为诗歌 声律理论寻找最初理论的源头 Œ从而确立其以声辨 体的格调论诗学理论 " 作为古代最早的诗歌范本的 5国风6 Œ在宋儒的眼里是儒家修齐治平的伦理教化 的教材 Œ在清人袁枚的眼里是男女直抒自然情爱的 渊薮 Œ而在李东阳的眼里则是诗歌韵律和谐美的典 范 Œ是诗歌体式的最高形态 " 如他说 š/ 盖其所谓有 异于文者 Œ以其有声律讽咏 Œ能使人反复讽咏以畅达 情思 Œ感发志气 "0»“½ 以/ 声律讽咏0 作 为诗歌的本质 特征 " 所以李东阳论诗特别强调应该/ 具耳0 Œ他说 š / 诗必有具眼 Œ亦必有具耳 " 眼主格 Œ耳主声 " 闻琴 断知为第几弦 Œ此具耳也 ›月下隔窗辨五色线 Œ此具 眼也 "0因为只有/ 具耳0 Œ才能通过/ 往复讽咏0 在诗 歌的/ 轻重 !清浊 !长短 !高下之异0 中感受到诗歌的 声律之美 Œ从而对诗歌区别于散文的独特的问题特 征有所感受 " 在李东阳的诗学观念中 Œ/ 求声于诗0 Œ / 以声辨体0 Œ成了诗学批评与创作的首要前提 š
古律诗各有音节 Œ然皆限于字数 Œ求之不难 " 惟 乐府长短句 Œ初无定数 Œ最难调叠 " 然亦 有自然 之 声 Œ古所谓声依永者 " 谓有长短之节 Œ非徒永也 Œ故 随其长短 Œ皆可以播之律吕 Œ而其太长太短之无节 者 Œ则不足以为乐 " 今泥古诗之成声 Œ平仄短长 Œ句 句字字 Œ摹仿而不敢失 Œ非惟格调有限 Œ亦无以发人 之情性 " 若往复讽咏 Œ久而自有所得 Œ得于心而发之 乎声 Œ则虽千变万化 Œ如珠之走盘 Œ自不越乎法度之 外矣 " 他认为古体诗亦有自己的声调规律 Œ但不必过于拘 泥模仿 " 继而他又陈述了自己对古诗上句尾字声调 秘密的独到的发现 š/ 五七言古诗仄韵者 Œ上句末字 类用平声 Œ惟杜子美多用仄 Œ如5玉华宫6 !5哀江头6 诸作概亦可见 " 其音调起伏顿挫 Œ独为矫健 Œ似别出 一格 Œ回视纯用平字者 Œ便觉萎弱无生气 "0 对古诗上 句尾字声调的强调 Œ就是对古 !近体诗声律差异的强 调"
李东阳ˆ‘””— • ‘•‘–‰ Œ字宾之 Œ号西涯 Œ卒谥文 正 Œ湖广茶陵ˆ今湖南茶陵‰人 " 弘治 !正德年间长期 任内阁大学士的李东阳是明代前期文坛领袖 Œ茶陵 诗派的开创者 Œ同时也是杰出的诗学批评家 " 尤其 是他的/ 以声辨体0 的诗学思想 Œ代表明代前期诗学 辨体批评的最高成就 Œ对前后七子复古格调派的形 成具有重要影响 "
古诗声调的探索在明代并没有继承下去 Œ诗论 家对古诗的讨论仍侧重于风格 !气象方面 Œ如谢榛 5四溟诗话6说 š/ 三百篇直写性情 Œ靡不高古 Œ0/ 今人 学运行时 Œ务去声律 Œ以为高古 "0»˜½ 王世懋说 š/ 作古 诗先须辨体 Œ无论两汉难至 Œ苦 心模仿 Œ时 隔一层 " 即为建安 Œ不可堕入六朝一语 " 为三谢 Œ纵即俳丽 Œ 不可杂入唐音 "0 »™½ 都是论风格而不是论体式 " 胡应 麟断言 š/ 古诗自有音节 " 陆 !谢体极俳偶 Œ然音节与 唐律迥不同 Œ唐人李 !杜外 Œ唯岑嘉州最合 "0 »‘•½ 但所 论空泛 Œ并非深入细致探讨古诗声律规则 "
一 ! 诗乐关系与李东阳的/ 以声辨体0
古代文学理论中论诗乐关系大都立足于以礼乐 为基础的诗教 Œ即孔子所说的/ 兴于5诗6 Œ立于礼 Œ成 于乐0 " ˆ5论语 # 泰伯6‰汉代以后5诗6与礼 !乐虽已 分离 Œ可温柔敦厚的审美风尚已经为儒家诗教的基 本要求 " 诗学批评中片面强调诗乐的/ 观0 的作用 Œ 如5诗大序6 š/ 情发于声 Œ声成文谓之音 " 治世之音 安以乐 Œ其政和 ›乱世之音怨以怒 Œ其政乖 ›亡国之音 哀以思 Œ其民困 "0至唐代孔颖达5礼记正义6 依然以 诗 !乐为儒家政治伦理教化的两翼 Œ只不过更强调诗 的美刺功能 š/ 然5诗6 为乐章 Œ5诗6 乐是一 Œ而教别 者 š若以声音干戚以教人 Œ是乐教也 ›若以5诗6 辞美 刺讽谕以教人 Œ是5诗6教也 "0中唐以后 Œ/ 文以明道0 / 诗以言志0之说盛行 Œ对诗歌的文体形态风格的探 讨被日益强化的诗歌的政治道德功能所淹没 " 在诗 学本体论上 Œ诗歌沦为了政治教化的手段 " 总之 Œ在 明以前诗学批评中 Œ大抵是强化乐的政治伦理属性
李东阳的古体诗声律理论 Œ是对明前期台阁体 与闽中诗派过于强调近体诗格律的反驳 " 以三杨为 代表的台阁体有意识地在诗文中表现所谓/ 太平宰 相风度0 Œ题材非常狭隘 Œ其文章大都为制诰 !碑铭 Œ 诗歌大抵歌咏扈从皇上巡游 !出征 !宴乐等 Œ充满富 贵气息 Œ风格上师法欧 !曾从容迂徐的文风 " 这种歌
声律问题的批评家 Œ尤其是他的/ 以声辨体0的乐府诗论与乐府诗创作 Œ是对宋代以来诗学批评过于注重义理说教
的理性化倾向的反拨 Œ是明代诗学辨体理论发展的产物 Œ值得引起研究者的关注 "
关键词 š李东阳 ›以声辨体 ›诗学思想 ›诗学辨体理论
中图分类号 š©’•—
文献标识码 š¡
文章编号 š‘–—’2“‘•”ˆ’••–‰•”2•”™’2•”
基金项目 š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 中国古代文学与历史文化研究基地0 阶段性成果之一ˆ•• «••”‰ 收稿日期 š’••• ‘‘ ‘• 作者简介 š邓新跃ˆ‘™—• ) ‰ Œ男 Œ湖南安化人 Œ湖南科技大学副教授 Œ文学博士 Œ主要研究方向 š元明清文学 Œ古代诗文批评史 Ž
第”期
邓新跃 š论李东阳以声辨体的诗学思想
古诗歌之声调节奏 Œ不传久矣 " 比尝听人歌5关 雎6 !5鹿鸣6诸诗 Œ不过以四字平引为长声 Œ无甚高下 缓急之节 " 意古之人不徒尔也 " 今之诗 Œ惟吴越有 歌 Œ吴歌清而婉 Œ越歌长而激 Œ然士大夫亦不皆能»”½ " 正如/ 礼失而求诸野0 Œ李东阳认为唐以来是诗歌创 作的/ 乐失0 的时代 Œ只有在地方民歌中才依稀可见 / 古乐0的孑遗 "
李东阳是我国古代较早从声律形式的角度来探 讨诗歌本质特征的批评家 Œ对于诗乐关系的深入探 讨 Œ是李东阳诗学批评最具独创性的重要组成部分 " 他在5麓堂诗话6中开宗明义地首先提出 š
诗在六经中别是一教 Œ盖六艺中之乐也 " 乐始 于诗 Œ终于律 Œ人声和则乐声和 " 又取其声之和者 Œ 以陶写情性 Œ感发志意 Œ动荡血脉 Œ流通精神 Œ有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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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大学学报ˆ社会科学版‰
第 ‘’ 卷
功颂德的作风在明初得到最高统治者的褒扬 Œ形成 了笼罩一时的创作习气 Œ带来了很大的流弊与影响 Œ 尤其是在近体七律中形成肤廓空疏的习气 " 与台阁 体相仿的是明初的闽中诗派 Œ/ 闽中十子0 Œ是元末明 初的以林鸿 !高棅为代表的宗法唐诗的诗人群体 " 受乡先辈严羽的影响 Œ以高棅5唐诗品汇6 为理论代 表的闽中诗派的诗学取向可以概括为以近体尤其是 七律为主要诗歌体式 Œ以盛唐尤其是杜甫 !王维 !高 适 !李颀等人为取法典范 Œ以气象高华 Œ声律圆稳为 风格特征»—½ " 李东阳的古 体诗诗学理论 Œ是对高棅 等人尊近体而忽视古体的补充 Œ大大扩展了明代复 古格调派的诗学视野 "